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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中涅槃》章五 及冠儿郎,驭怒马,群芳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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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纨绔、一名艳姬加俩更为年少未及冠的小伙,乘坐三辆马车,一阵呼号着从东关渡口直冲进东关街。他们先是去了石大少自家的酱园被各式“馨香”陶冶了一顿情操,顺手撸走了数罐糖蒜,经不住艳姬的软语嗲求,又去谢馥春挑选了数样黛眉花钿之物。又在各样食铺中选取十数样零散闲食,最石大少实在是忍不住了,喝道:“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好歹是中京城里有头有脸的纨绔,才到这就花了眼了!”

恰巧王老汉领了石崇名下各号账本回到东关客栈,石大少赶紧上前吩咐道:“王老,去街头的马坊买六匹纯色好马,咱去堡城【今扬州西湖镇堡城乡。】玉林山庄玩耍一番。”“五匹就够了!”“呦,你刘大少是想暖玉在怀啊!”那艳姬虽被羞得满颜通红,却也没否认。

堡城为广陵治所下外城堡垒。魏末时,权相贾似道【见《宋史·贾似道传》,南宋末期权相,后期作为实在是人神共愤,但在他早期作为中级官员时,很是勤政,并且亲自上过战场,甚是勇敢。】、两淮制置使李庭芝筑堡以抵抗叛军。但如今天下太平,原本作为戍卫的兵户们也就无事可为,有手艺的做些石木之活,没手艺的就只能做点苦力活,家什倒也安稳。可这没有固家人的女子,可是凄惨,要么入青楼,要么凭姿色成富豪之妾。最好的去处就是那堡城玉林山庄,作为助兴的歌伎。东家从不允许客人调戏伎子,如有调戏,自有花臂膀护着,但歌舞弹唱等一样不可少,玉林山庄不养废人。其中一红一绿俩歌伎艳名响彻扬州府,前者英姿飒爽,后者娇小妖媚。两人定是同时出场,前者主唱,后者主舞。据传两女皆为犯官之后,不得已入了司教坊,但却洁身自好,《满庭芳》、《凤头钗》、《满江红》……各样风格的词牌自作、自唱、自舞,甚至有别州府好舞乐之人专门来这广陵城品乐观舞。后被玉林山庄掌柜托人费巨资从司教坊赎出并改籍,遂成山庄一绝。

这石大少为首的一行六人,五匹纯色好马,趾高气昂、一路喧嚣着从东关街来至玉林山庄。“来桌咸宴,另加六份菊花脑,其中两份给我往死里加辣子!”转头斜着眼对着小二恶狠狠的说道:“辣死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石崇一边进门一边向门边的小二吩咐道:“让绿、红两姬出来见客。”“你谁啊,咱山庄的头牌是你相见就见的?”“啪,”一声脆响一旁赶来的老掌柜给了小二结结实实地一个耳光:“见到东家还敢拿架子!”“不碍事,我约有半岁未来了吧,这小子不认识我也不能怪得,茶酒零点先端上来,不要有咸鱼啊!”随后石崇一指刘大少拥着的艳姬说道:“给张氏弄张暖椅,咱这刘大官人只知道图手足之快,人家手捂小腹,却不知心痛,唉!”刘琨脸色一阵青白,手足无措,而一旁的艳姬更是低头不语,只听不说。

不到片刻,一笼蒸饺、一笼素什锦、四样冷盘已上桌。随即而来的就是那红绿二姬,还有山庄所配的各式伶人。红姬吟唱、绿姬起舞,《凤头钗·白衣渡江【自作,仿南宋陆游《凤头钗·红酥手》,所述为南梁军神陈庆之旧事,见《梁书·陈庆之传》,情节需要有些不合史实之处。开国伟人晚年曾叹道“再读此传,为之神往”。】》响起:

七千卒,尽白袍,拖一废子攻关东。东风恶,江水涛。一杯血酒,数年离索,战,战,战!

猛地一回头,红姬一亮相,虽着素面,但那桃目素手、樱口蜂腰,却组合成了一股英姿飒爽之气,而绿姬已手执一柄纸扇,步伐娴熟且妖娆,五指兰花,目光顾盼,似在屋外等待远征而归汉子的小娘子。石崇一脸陶醉地看着那绿衣女子,耿昕已被那红衣惊呆,而咱刘大少仍大大咧咧地搂着张姓艳姬,看着这两个发呆的少年郎,一脸的不屑。

敌如旧,军无援,百战老卒又如何。天不助,帝昏聩。北地孤城,江山难守。叹、叹、叹!

一曲唱毕,俩姬回后屋重新妆点。可这耿昕却是盯着那红衣的背影,久久不愿回目。一旁的刘大少捅捅耿昕戏谑道:“你不会喝了迷魂汤了吧,那是咱石大少买下的歌伎。”“谁说是我买下的,只不过还他们个自由身而已。这俩歌伎有多傲你知道么?红衣更是一身好武艺,两者又情同姐妹,凡轻薄者定会讨得没趣,过分的还会落得一身青肿。”“你石大少还不是对那绿衣欣赏有余?”“你懂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叫君子好色而取之有道。”

“这白袍陈(庆之)子云,倒是小弟所敬仰之人,从一介书僮起家,不过带了七千步卒,又有拓跋(颢)子明【陈庆之之所以北上,就是为了把元颢送到洛阳称帝,造成北魏一国两君的乱象,让正经历着尔朱荣之乱的北魏乱上加乱,为南梁争取到更大的战略空间。本文称其为拓跋颢也没错,北魏皇族本为拓跋鲜卑,后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进行大举汉化,所有鲜卑族全部改为汉姓,皇族改姓“元”。】拖后腿,不过带了七千步卒,痛击伪魏【非本文所指大魏,实指南北朝时北魏】三十五万大军,直冲洛阳,‘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一旁默默喝着淡酒的恒飞说道。回过神来的耿昕随口接到:“可惜了,汉魏之间南北对峙,多亏了人称‘江南萧虎子’的南梁高祖武皇帝【指萧衍,十几岁就跟着哥哥上战场杀敌,篡南齐东昏候炀帝(萧宝卷,庙号都没有可见混账到了什么程度)之位,自立为帝,国号“梁”。其前期非常英明神武,收拾了南齐给他留下的一个大烂摊子,三次北伐,虽最后一次大败,但稳住了南方汉人的疆域,可惜老年昏聩。】执政前期的励精图治,否则这天下就不知是谁家天下了,唉!”“是啊,南北对峙,带着个累赘拓跋子明,白袍将军从建康【真实历史上,陈庆之是从铚州(今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临涣镇)出发的。】出发,虽均是百战老卒,可皆为步甲。娘的,面对鲜卑骑兵怎么办,没马就去抢!”说到这里,石崇竟面现狰狞之色,“历四十七战,克三十二城,终抵西京,”猛灌一碗淡酒,满脸神往:“那可一个真男人一生所望啊!”两大纨绔面面相觑,很是愕然,仿佛突然觉得不认识这往日里一起海喝胡闹的兄弟,愣了半晌,还好祖逖打破冷场,调笑道:“喂,你石季伦除了除了阿堵之物还有其他所望啊?”“你们懂个屁,一个……”“别,”刘琨赶紧捂住石崇的嘴:“给咱俩留点面子,丢脸可不能丢到这广陵城来。”

众少年嬉笑调侃之时,那红绿二姬又从后屋碎步而至,并带了一众舞姬,个个执戈,并有两壮汉抬出一固定在木架上竖立的红色鎏金战鼓。绿姬仍是凤目美颜,但,单手持剑,而红姬却是换了一身布甲,素颜依旧,双手各执一鼓槌,又添豪迈之气。红衣立身擂鼓,“咚咚”的鼓点响起,却突然嘎然而止,将双锤扔给等在一旁的大汉,又是猛一回首亮相,大汉接着擂鼓,鼓点不停。伴随着阵阵鼓点,众执戈舞姬或竖戈而立,或摆出前刺、格挡的架势,而绿衣则持剑围着红衣旋衣飞舞。猛的,红衣几乎就是喝唱道:“满江红·白衣渡江【仿岳飞《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部分自作。】”。

中国天下,关中内、许多城郭。忆当年、黛眉红衣。鱼背鳍上叩首,莲花峰顶观晨。到而今,看那满江【指淮河,陈庆之曾做过南梁的北兖州(在淮河南岸)刺史。】匪,难厮守。

“这俩歌伎对陈子云很是敬仰啊,耿宇昕,你要真对那红衣有想法得改穿一套白袍。”刘大少一脸戏谑地看着耿昕,给耿昕闹了个大红脸。“好像这南梁军神的爱侣也是一红衣女子【此为虚构。】啊,也是一身好武艺,石大少你舍得么?”祖逖在一旁敲边鼓,又是一脸贼笑地看着石崇。“关我什么事,我都说了她俩是自由身,我每个月还得发工钱给她们。我才不会作那棒打鸳鸯的天帝【指牛郎和织女之传说。】!”石崇没好气地说道:“只可叹,这白袍至中年起四处征战,御敌平叛,归来时已经五十三岁了,唉!”“有三年无忧无虑地厮守足以【陈庆之卒于五十六岁,谥号“武”,克定祸乱曰“武”。】。”耿昕猛然道。众人愕然,只有恒飞在一旁慢慢喝着碗中酒,仿佛这世俗喧哗与其毫不相关。

兵安在?民仍存,为荒犬、为鱼肉?叹那傲骨红衣,独守孤城。昔白衣渡江锐旅,一鞭直跃清河洛!念归来,再续西湖缘,共舟渡。

“看来咱耿公子还得先去余杭西湖,再攀次黄山,为讨得美人欢心,这过程颇为艰辛啊!”刘大少接着戏谑道。

“这拓跋颢自梁国睢阳【今河南商丘古城。】涣水【今浍河。】边称帝后,一路作威作福,还好没对陈子云指手画脚,否则进不进得了洛阳还两说。”祖逖见耿昕被羞得实在是抬不起头来赶紧打圆场:“进了洛阳城,更是一头钻进后宫,不务政事。”耿昕赶紧插话到:“只可惜了那七千百战老卒,荥阳大战先是一鼔破城,七万守军惊惧而降,接着背城领三千铁骑,大破拓跋天穆的三十万大军。号称百战名将的尔朱世隆据险关虎牢而不敢守,望风而逃。”

“对对对,那后宫万千佳丽,要我也钻里面不出来。”刘琨一脸坏笑,旁边的艳姬也故作生气地捶了他两下。“呸,你个色胚,没出息的东西。”石崇没好气的骂道。祖逖接着道:“这白袍最惨的是护送一个混账伪君,建议向南梁求援兵竟然被拒绝,怕南梁夺他的天下么?又碰上了梁武帝念佛念晕了头,等他想起派援军的时候,白袍又遇上山洪,七千老卒被洪水卷走,丢了个精光,没了陈子云,他拓跋颢什么都不是,龙椅才坐了六十九天,还没捂热,就被尔朱荣破城诛杀。还好白袍躲过一劫,否则谁帮梁武帝守边。”

“据说这白袍乃一文弱书生,手无挽弓之力,身无驽马之术,耿公子和其相比未免太……”刘琨接着调侃。“别聊了,好好听曲儿。啊,这就完了!”石崇一脸后悔之色,而场中红绿二姬直对着石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故意做出个妖娆的万福,转身而去,身后却是石大少对着自家兄弟的斥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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