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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中涅槃》章七 恰逢老叟独饮,嗟问之,方知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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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众人头晕脑胀的从宿醉中醒来,净面漱口后,胡乱吃了点早点,由婢女伺候穿衣,石崇对伺候自己的婢女吩咐道:“见黄翁不必穿的那么拘束,巾冠、宽衫、木屐即可”。

一行人乘两辆宽车直奔至位于东关街的黄翁私宅——个园。石崇向门房递上名帖,“石东家,您来还递什么帖子。请在偏房稍候,老爷应在进早食,我让人通告一下,请!”门房将一众引入偏房,茶水、糕点端上,便在门外侍候。“这黄翁谁啊?中京城外,还有你石大少要等的门?”刘琨悄悄问道。“休得胡说,黄翁乃我等为商之人之楷模。”石崇这吹捧的,连侍候在门口的门房都会心一笑,但转脸石大少又低声道“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你和祖士稚。”“又关我什么事!”这刘、祖二人几乎是叫出来,随即顿觉失态,赶紧捂嘴撇头。不一会,一杂役快步走来,对着门房耳语数句,随即门房向众人拜后笑道:“老爷有请,并吩咐小的无需带路,让石东家带几位中京来客随意走动一下。老爷在抱山楼坐等大驾。”

“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中京来的?”祖逖一脸不解。石崇阴着个脸,也不说话,随意从个园五径【个园根据其建筑分布,共有五条小径通向不同的建筑群,但都可达中心地带——抱山楼和四季假山。】中挑了一路,带领众人向庭院深处走去。半晌见四周无他人,方才没好气的边走边数落着:“你看看你们几个穿的,宽衫大袖、褒衣博带,这倒没错。可谁让你们笼冠重台【笼冠是东汉至魏晋时士人一种较为正式的头式,指在巾冠外再套上一竹制高冠。重台也是较为正式的穿着,类似于现代的厚底靴。】、熏香佩玉,一看就是中京来的、故作名士风流的土鳖。”说罢,不耐烦地挥挥大袖,示意众人跟上。

这一路上卵石为径、池馆清幽、水木明瑟、翠竹万竿,众人不禁感叹,好是个闹中取静之所。刘大少罕见的在没光腚的情况下,诗性大发,随口吟道“雪华生笋径,苔色拂霜根。三梁曾入用,一节奉王孙。”【唐,李贺《竹》,节选。】“好诗。”难得的,石崇正色夸了刘琨一次,这可把咱刘大少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在众人前显摆,“这方才入夏,何来霜雪?”祖逖一脸嫌弃。

穿过一窄门,众人来到一座巨大庭院,门侧便是一垒假山,雕有或跳或卧、或坐或立十数只栩栩如生的雪狮子。“这是冬山,以雪石【又称为宣石,主产于安徽宣城,为石英岩的一种。】所筑。”石崇指着这如有灵性的假山说道,又指向庭院正北的七楹二层长楼:“那便是抱山楼,楼前以黄石所筑的便是秋山,其左侧用太湖石所垒且有水潭浅穴的就是夏山,春山暂时看不见。先谈正事,如有空闲,咱去清漪亭品茶、饮酒、清谈。”话毕,冲上秋山,转瞬不见,片刻后又出现在抱山楼的东侧栏杆上,戏谑着看着还在楼下的四位大少。

“黄翁,”石崇抱拳一拜到地:“半岁未见,不知安好?”“半斤酒,两鸡蛋、一笼汤包一笼素什,年过八十,尚有如此食量,应该是廉颇未老吧。”黄翁笑呵呵的说道,随即话风一变,伸出右手,诘问:“我让你带的东西呢?”“这……”石崇一脸尴尬,见黄翁脸色有变,突然展颜一笑:“我把正主给您带来了!”“你这小鬼,呵呵……”黄翁笑骂道:“人呢?”“还在秋山上钻迷宫呢,绕死那两个不要脸的纨绔。”“你怨气很大啊。”“您老是不知,那中京城里只知名士,不知帮名士擦屁股的苦主,我就是那苦主啊!”

半柱香的时间,四位大少不知上上下下绕了几圈后终于来到秋山的一处平台,可离那上楼的台阶仍有一山石所隔,正对的却是楼台的高栏。刘大少纨绔脾气再次发作,嘟囔一声:“娘的,什么破路!”单手搭高栏,一翻而入,其余三位有学有样,纷纷翻入。抬头一看,只见一白须白发的老翁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身手不错,倒是不像中京城中白肤纤弱的柔美少年。”“我刘越石,堂堂男儿,岂是靠那些‘华袿飞髾’【袿衣(杂裾)是魏晋女服中的礼服。魏晋时期衣冠承于东汉,一秉东汉追求繁华、奢丽的风格,袿衣即是衣两侧有尖角的款式,魏晋时,人们将尖角加长,敝屣旁边加以垂饰飘带。服装看起来异常飘逸,这便是那时辞赋中的“华袿飞髾”。】妇人们吃饭的,医圣的良药,成了床笫助兴之秽物【寒食散最早的记载见于唐朝孙思邈的《备急千金翼方》,但和“医圣”张仲景的“紫石散”配方相差不大,故现今史学界基本认为魏晋士人所服寒食散来源于张仲景。主治男子的消化不良、心虑焦躁。魏晋士人发现,长期服用后能使肌肤白皙,且有壮阳之奇效,遂成所谓名士必服之物。】,我岂是那种龌龊之人。”先是自夸了一番,随后正色拜道:“前汉中山靖王十七世孙【史书并未记载,刘备为刘胜的十三世孙,本文按照二十五年一代推测。】刘琨拜见黄翁。”“范阳祖逖、龙亢恒飞、扶风耿昕,拜见黄翁。”其余三人一一报上自家名号。

“黄翁,您所要的东西就在他身上。”石崇一指刘琨,刘大少指指自己,一脸迷茫。“黄翁对你那酒后所做之《胡笳五弄》【刘琨精通音律,《胡笳五弄》为其音乐代表作,包括《登陇》、《望秦》、《竹吟风》、《哀松露》、《悲汉月》五首琴曲,融入胡笳之音,故以此为名。】颇为欣赏,可这扬州府内只有一家书院可奏得。欲讨曲谱,可那毕竟是人家讨生活的什物,予其重金亦不可得,所以只好把你这正主请来了。”“好说,先谈正事,完后定双手奉上。”“咦,你刘越石也有正经的时候。”刘琨尴尬的挠挠头,讪笑道:“本就是醉酒所做,醉意上来方能复谱,一味硬背,匠气过甚。”

“有理,那你石东家找老儿何事?事先说好,美婢不借,以往借的就没见你还过,全给塞你那别苑去了。”石崇也挠挠头,颇为郝然道:“确实是向黄翁借点东西,定不是美婢。”“那是……?”黄翁颇有意味的轻晃茶盏,笑道:“借周转之银钱不可能,石东家缺钱,我等岂不去要去乞讨。”“从扬州至襄州襄阳【为北宋行政划分,北宋后期至南宋,襄阳成府,后文有所交待。】的水道,从襄阳至大兴的陆路,再至护羌校尉治所姑臧【今甘肃武威市。】的商道”石崇面露决绝之色,异常沉稳的说道。“黄二,泡壶擂茶,再带两坛独翁所酿好酒来,盏杯别少,咱今天看来要和石东家好好唠叨唠叨。”

“石东家如想运物什至大兴,可从板渚向西啊。从大兴至盐州的商道,借你一部分,倒也无妨,剩下的路我倒是无能为力,只能引荐一、二场面上的人物予你相识,当然你石东家的名头,天下谁人不知。水陆驼马之费,石东家自是明了。”“那是自然。”“可我甚是不解。你石东家从来都是都是从西向东运皮货、玉石、宝珠之类至中京,至本地后由你各分号向南分卖。或有由扬州收拢岭南的各样山货、香木等至中京向西或北分卖。你要走襄阳至姑臧这陆路,显然不想过中京,运什么?我这一大家子,掉脑袋的事我可不干。”

“黄翁,有《山川地舆图么》?”“当然,我们这种四处跑江湖的,怎能少了那东西,黄二去拿一份来。”片刻一份《大陈山川地舆图》已铺在了黄翁面前的茶桌上。石崇也不上前,讨好般自顾自地说道:“运送物资去护羌校尉治所:凉州姑臧,如欲避开中京耳目,只能从扬州顺长江,逆流上汉水至襄阳樊城,驼马至大兴,向西再至盐州、姑臧,凡是有‘盐’字的少得了您老么?后辈不才,无力开拓此道,只能借您老的一用。”随即又道:“绝无忌讳之物,只不过我们几兄弟想功名马上取,可这身世,虽为名门之后,但多少有些难堪。”

“哦?说来听听。”石崇起身,来到茶桌前,双手撑桌正色道:“一为前汉宗室,一为前汉开国功臣之后,一虽名满天下,却是本朝高祖宣皇帝钦定的犯官之后。只能靠那范阳祖氏不争气的后人行冠军候宪之旧事,自筹兵马,带上那三个尴尬之人,愿能大漠功名马上取。您老如愿相助,我石季伦先押亿贯做保,可行?”黄翁任是那不急不躁的做派,浅呡一口茶,缓缓问道:“究竟你石季伦欲行何事?你我皆生意人,行事之前好歹知道自己买卖为何物吧。”

“方才孟浪了,黄翁海涵。”“黄二,还不赶紧斟酒,看来这石东家得喝点发醉之物方能解心中郁结。”“好嘞。”片刻数碗清澈透明的酒水已端至众人面前,轻呡一口,石崇不禁诧异道:“又是这酒,您老认识酿酒人?”“何止认识,一起对饮清谈已数年矣。这独翁绝不是简单人,有机会你应该去拜访一下。”说罢,自饮一口,又道:“先不提这个,先把你的买卖说清楚。前朝宗室、功臣后裔,犯官之后。嘿嘿,成者一步登天,败者虽不至家破人亡,但至少也是生不如死,老汉我的胃口被你吊起来了。”

石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我交往数年,若成,自皆大欢喜,如不成,望黄翁不要外传!”“我老汉的信誉你石东家自是明了。”“好!”石崇来到黄翁茶桌之前,一巴掌拍在《大陈山川地舆图的》的西北侧,正色道:“自前汉以来,河西【今甘肃西北部内蒙西部。东起乌鞘岭,西接新疆,北连大漠,是一个东西长达1000公里,南北宽仅40-100公里的狭长地带,丝绸之路的咽喉。】地区饱受羌乱,故设护羌校尉【一般由凉州刺史兼任。】一职。今朝堂上贾杨两家争权,喧嚣不断,而天子亦已年老无力。河西防务如同虚设,无援无粮。凉州【就是现在甘肃武威地区,治所在姑臧,今武威市。】刺史、护羌校尉胡喜苦不堪言。羌、鲜卑诸部蠢蠢欲动,今河西、陇西【今甘肃中部,渭河上游,因地处陇山以西而得名。】连年大旱,秦州【今甘肃天水地区。】刺史胡烈又施暴政,秃发鲜卑部已有反意【指西晋初的秃发(拓跋的讹译)树机能之乱,真实历史发生在公元270年左右,情节需要把其推后了。】,而朝廷因当今天子的弛武之策却无兵可援,我等欲自募敢士,向西取功名。后辈季伦,虽不能上马杀敌,但这粮草、器械供应,自觉身家足以应付。以祖士稚领敢士,其余诸人以义勇入募,想必朝廷不会细究。向黄翁借商道,实乃为军姿供应,如我等功名得取,黄翁至少也能落得‘济助王师’的美名。”长舒一口气,又道:“本朝高祖有遗训,不杀功臣。”

“功名马上取,少年人的豪气,本老儿可是学不来啊。”黄翁淡然一笑,摆摆手沉吟半晌道:“没说不帮你这个忙,但前段时间我无意中向这酿酒之翁提到太子和太子妃之事,该翁表现顿时异于平日,显得心事重重。追问数日,只得四字‘天下大乱’,并劝我赶紧清理至少是淮水以北的生意,经后着重经营南向商道和长江水路。”又长叹一声:“可这为什么乱、怎么乱,该翁倒是闭口不谈,只是戏谑般说道‘小老儿虽为蜀岗独室翁,不出这广陵,但知这天下前后五百年’。关于‘乱世’,他说时候未到,再让他看看。我现在只顾闷头讨生活,这一只脚已入土之人,不想奢谈国事,为自家多赚银钱是正理。就算百年之后,子嗣们如败家,也能多败几年。”“行,我等着就是去蜀岗西峰上拜访那独室翁,如那独翁觉得本少谋划之事可以一试,望黄翁不惜援手。”“那是自然。”说罢石崇一行施礼而还,乘坐马车直往蜀岗西峰而去。

独翁一人枯坐在悬潭边,一手托着脑袋,一手端着酒碗,也不管架在木杈上的鱼竿有没上鱼,似在思考,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一旁的小白犬,倒是撒娇般地想往老翁身上跳,无奈腿太短,数次未遂,便不满地发出“汪汪”的叫声。老翁一阵烦闷,伸手敲了那大白头两下,小白犬顿时四脚朝天地在地上打滚撒泼。“好了,就是你事最多,”老翁喃喃道:“我是不是太急了,哑儿的功课好像是被我逼得太紧了,可最多还有十六年啊【西晋“八王之乱”长达十六年,后文会详细描述。】。唉!”

“荒山野叟,能知道什么天下大道?况这成平盛世,何来天下大乱。”刘琨嘟囔着极不情愿的落在队伍最后。“黄翁自二十岁余起一生走南闯北,至今已近六十年,见过的人比你我多多了,我能得如此基业,业多亏了少年时黄翁的提携。”石崇不屑道:“你刘越石只知道吟诗作赋,学那名士风流,要是到这商场上,定会被真吃得光腚而还。受黄翁如此推赏,你会觉得那老翁是如你般的凡夫俗子?“我怎是凡夫俗子了,这三京、这两关【有多种说法,函谷关以西,大散关以东一般认为是关中地区。故洛阳属关东地区,而长安属关中。但和和清末的闯关东有很大区别,那时山海关以东大致为今东三省地区为关东。】内外,八百里秦川,谁人我不知我刘越石的赫赫才名。”祖逖白了刘琨一眼:“上马不能舞朔,下马不能挽弓,空有词赋之才,真逢大乱,靠你音律词赋退敌【《晋书·刘琨传》真有此事,算是西晋版的空城计吧,后文有述。】?”“想当年,诸葛丞相城头抚琴下退伪魏大司马,为何我就做不得?”“呸,人家卧龙是满腹经纶,满腔正气,‘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看伯仲间’,你当得了这句?”

众人一路斗嘴,不知不觉来到西峰顶处一平坦之地,一茅屋,一片翠垅,一悬潭,一孤翁。“这不就是田园山色、恬静淡雅之处么!”石崇一脸羡慕。“老汉,你可是那制得擂茶、酿得烈酒之人。”刘琨大大咧咧的喝问道。“休得无理,”石崇拱手一拜:“渤海后辈石崇,特来拜访您这‘蜀岗独室翁’。”

老翁一愣,缓缓转过头,见五位一看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少年郎,为首的一位正颇讲礼数的向其做拜。“石崇,岂不是任侠肆意,劫商自富之人,怎会如此谦逊得礼?”独翁满脑袋问号。待其他人作揖自曝先祖及自家名号,更是听得晕晕乎乎:“这东西两晋最能征善战之人怎会凑一块来了,不对,还有东汉、大唐、南宋之强梁人士。”转念一拍脑袋:“就差义兴阳羡【今江苏宜兴。】周氏和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谢氏,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随即收起鱼竿,提溜着啥也没的木桶,淡然:“既然是黄翁所荐,院中入座。”又大吼一声:“哑儿去弄点蒲草棒子【蒲草的果穗,呈肠状,点燃后有驱蚊效果。】来。”不远处,躲在树下偷懒的哑儿一跃而起,光这个脚丫急忙冲下蜀岗,去运河边寻那蒲草棒子去了。小白犬倒是毫无精神,没得吃,只能苦着个脸、吊着个眼睛,跟在最后。

一行六人,来至茅屋前一凌乱的小院,也无椅无桌,却有如镜巨石一块居中,周边数样如几奇石。片刻,独翁从破茅屋中腋下夹一陶罐,并手持六只粗粝木碗而出:“乡野粗鄙人士,只有茶酒以待客,诸位贵人见谅。酒水随意,这擂茶,要等我那徒儿回来方可煮得。”

不等石崇开口,刘大少却率先倨傲道:“黄翁说你老汉有卜辞占谶之能,覆手阴阳之策,我等有一事相问。”说罢,向前一倾身,挑衅般问道:“西北之地,可有功名可取,若有如何取?”独翁笑而不答,看着一帮大少们被蚊子叮咬得坐立不安,一边自顾自的喝酒,一边戏谑道:“等驱蚊之物寻来,咱再细谈。”

不久哑儿满头大汗而回,双臂搂着一大串如同粗香烛的什物,来到院中,就着酿酒的炉火点燃,顿时一股清香满园,而令人嫌弃的蚊子倒是一哄而散。独翁不紧不慢道:“诸位皆为高门之后,对这天下,胸中自有乾坤。但既然黄翁让我说两句,反正这天高皇帝远的,加上诸位略有说道的身份,咱也不必忌讳。我只想问几句话。”

“太子妃可有子嗣?”石崇答道:“嫡母【庶子应称正妻为嫡母。】为大,太子已有子嗣。”“不必作答,我只问,诸位回玉林山庄慢慢想。”独翁一笑又问道:“可曾记得前汉七国之乱?”“太子衷之能可否比得上前汉景帝?其夹袋中可有亚夫【指周亚夫,三个月平定七国之乱。】之善战之将?”“如当今天子崩,杨贾两氏谁为主?北地高门会以谁为尊?”“秃发鲜卑必反,

那混居凉州的沮渠鲜卑【五胡时凉州乱成一团,势小力微但坚强,前后有前凉、后凉、西凉、北凉、南凉五个政权,但汉人基本不受**,后文有述。】、氐、羌,饱受欺凌的关中南匈奴五部会如何?今日话已至此,如觉老儿所问有理,明日傍晚来此陋室,饮酒长谈。哑儿,取数罐三蒸好酒,送予诸位大少。酒后,记得一句话,中国大势不在西北,而在关中,而自始皇以来得关中者得天下。但西北不可丢,大势者应有别势所助。”话毕,独翁真切道:“如有所悟,望明日见!”

诸位大少或有所思,或感沮丧回至玉林山庄。老掌柜同样吩咐仆役酒食端上,并嘱咐红绿二姬作陪,可是这山庄里谁都知道这绿衣心属石大少,只有红衣超脱凡俗,只寻那英雄汉,以撑那巾帼肩鹰之志。为此,绿衣少不了一顿调笑:“飒爽如此,终究需一厚实臂膀为基石!”“体力有限,唉。”

“那西峰老翁之话究竟怎讲?”祖逖夹起一咸五花肉,半刻未入嘴,问道。“这老翁,真神人也,句句诛心!”石崇久考半晌,缓缓吐出:“这你我兄弟,若不想做那混吃荒唐之人,可能要分离数久!”刘琨不解:“凭啥?”“前汉七国,纵景帝之才,以绛候【周亚夫继承其父周勃爵位为绛候。】之能,不过以晁错之死为结,当然那广陵王刘濞也太无能了点。”石崇叹道:“可本朝仅拜王爵的就有二十七人啊!”

“太子若守成亦不可,诸藩王钱粮、兵卒器械具足。德薄无以为天下服,武弱无以为天下慑,你我兄弟如取西北为基,可这关中乱成一团,我等如何是好……?”石崇端着酒碗,在屋内乱步细踱。“不取功名,无以镇领一方。镇领一方又无暇顾及中原,这……”耿昕难得开口,开口就直指石崇“功名西北大漠取”的死结。“中原一乱,无粮无援,若坚守,必成孤军。若退,最多得个遥领之职,真是死结也。”“那还不如在家混吃等死。”“混吃等死?中原一乱,你有没有的吃还是两说!”……众人七嘴八舌,都觉得若如那老翁所言,这天下乱局真是一死结,无从下手。

“嗙”红衣一拍桌子:“一帮大男人,既想功名马上取,就别畏畏缩缩,小二,取《山川地舆图》来。”“唉!”片刻后,一幅绢制地舆图铺在桌上,小二还颇为机灵的带了文房四宝。红衣也不多说,那拿起笔在那地舆图上画了四个圈,并用重墨点了两点。随后笔一扔,冷冷道:“如明天那独室翁不提这几处地方,我自回司教坊。若提,你石大少要答应我一件事,且明日我和诸位大少一同去拜见那老翁。”说罢,扭身拽着绿衣一起下楼。那四个醒目黑圈分置于地舆图各处,分为凉州、益州、荆州、扬州,而那两点重重的点在襄阳和大散关【今宝鸡市南郊秦岭北麓,自古为“川陕咽喉”,出川入陕,或由陕入川的必经之路。】之上。

“要有人拒西域而不溃,要有人居蜀中而不颓,要有人经营荆襄,要有人固守京(口)扬(州),难啊!”恒飞痛饮一口:“可这不就是你我所愿么!如真有乱世,中京城中那帮服散自高之名士可上得了马,可领得了军?这天下,终究是血注如雨,这苍生,终究是铁血为墙,这你我,终究是血凝瞠目、横刀立马,大丈夫快意如此,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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