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n次,游走的思绪才慢慢回归。
“妩晔,明天我们单位搞野外活动,我多申请了个名额,你作好准备,我们早上六点来接你。什么都别想,放空心,好好去享受大自然,嗯!”
这个城市还有人在惦记着她!
夜未眠,不是为了早起的郊游激动而睡不着。只因婚姻破裂而思想压力过大,心里负担重导致睡眠质量差。
准时起床,顶着熊猫眼,恹恹地下楼。红色大巴车刚好驶到小区门口。
“我的姐,你穿身白这是祭奠谁呀,就那负心汉,死了臭了都没人埋。祭奠他奶奶滴腿!”
她苦笑:“这么多人呢,你还给脸不,还让不让我活了”
好友玉琴转过头,看看车里的同事,大家都兴致盎然地讨论怎么进山怎么玩,没人注意她。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软了语气:“山里气温随时会变低,穿成这样能行吗?”
“冻不死就行!”
语落,二人相继爬上车。
大巴车缓缓驶离小区,她找了最后排的临窗座位坐下。好友玉琴本是坐在前排,见妩晔头拱进最后排,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只得很不甘心地跟随而去。
路上,车里的兴奋情绪高涨,男女对唱k哥比赛,南腔北调的歌声此起彼伏。
她是唯情绪低落之人,与他们格格不入,靠着窗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似两只羽翼鸟,安静的停在她保养精致的小脸上。
两个小时的车程,似睡非睡。
既然已经离婚了,就要有再生活下去的勇气,既然放手了,就不要回头!既然分开了,就不再纠结!何必非要吊死在棵歪脖子树上!
自己给自己打气,然,实际做到却是那么的难。真的能放下么,不甘不愿不舍好不好!
眼泪悄悄地从眼角滑落。她赶紧试了,车上这么多人,瞧见多丢人,她再怎么不幸也要装坚强,都是陌生的面孔懦弱给谁看!
“古槐山到,嗯……远远就闻到槐花香了,真香啊!”
满车人开始沸腾了。
大巴离开公路开始减速,进入颠簸的山脚下的土路。离山越来越近,大片大片的槐树覆盖了整个山坡。枝头挂满串串的白花儿,浓郁的花香从窗户缝里飘进来,香醉满怀春心。
春日阳光洒满头,山间百花挣风流……
当大巴车在宽阔的草坪上刚刚停稳,人们早就迫不及待地从车内蜂拥而出。
妩晔面无表情地最后个从车里下来,撩起额头的碎发,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早上的阳光像金子般洒满山林,从地底下散发出来小草的清香混合着槐花的味儿,如同甘醇的红酒,让人留念沉醉。
男人们开始搭建帐篷,女人们开始洗菜做饭。
“滴滴……”
又来了辆豪华大巴。
“啊,真美……真香……死在这里都愿意。”
大家哄笑。
妩晔抬眸看向发声的小姑娘。天真,真让她死得看看,恐怕再美的风景只愿驻足观看,停留感怀,也不愿舍命陪葬吧。
“晔子,你也来啦……”
迎着声音的方向,个熟悉的身影披着阳光走来,竖立的发丝在阳光中,耀眼炫目。
“青姨,咱们社区的妇女团来了不少呢。”
“是啊,我也想喊上你的,怕你没整理好心情,想着下次再约你出来的,没想到你先来了。”
她垂头苦笑。两人远离人群进了树林中。走到棵裸露树根的大树旁,二人依背而坐。
“手续办妥了?”
“嗯!”
“其实那时候我很想劝你来着,看他的意思是真的后悔了,只是想不到你性格会这么偏执,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
“后悔不……”
“……”
她不语,心里的苦就埋下好了,打掉了牙也绝不吐出来,和着想吐出的苦水再并咽下去!
“孩子判给他了?”
“嗯。”
“财产怎么分的?”
“我四他六……”
“你傻呀你,证据确凿了,按照新的婚姻法,过错方会不分或少分财产……”
“……”
寂静的树林安静得似沉睡的夜晚,偶尔闻到两声鸟鸣和远处女人的尖叫声。
“终是狠不下心,也不想绝了他的后路……”
她幽幽的似在自说自话。
“你呀,就是心善,太善良了别人会认为你懦弱。”
“……”
“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先找工作还是先找老公?”
“等我心态调整好了再说吧!”
“也是啊……其实想通了就那么回事,两个人在起就是搭伙过日子,合适了就继续,不合适了就散伙,我个老婆子都看穿了,你们年轻更不当回事。”
“……”
“现在看看婚姻登记处,办离婚手续的比结婚手续的多,社会发展成这样,也不知是文明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
她始终走不出来心里的阴影,沉默是无声的哭泣。做不到纯白的开始,她的世界他来过。做不到潇洒的转身,她的身心遗落在他的世界里。
有种叫做孟婆汤的,不知能不能买得到……
“走吧,开饭了,吃饱了好爬山。”
两班人,吃饭自是分开,因是同个社区,妩晔归队到社区里。
爬山是个体力活,爬到半山腰,许多人都爬不动了。整齐有序的两班人还是两班人,只是分成体力好的班继续上山,体力弱的班留守山下。
妩晔本是留在山腰看看风景便下山,想个人清静的呆会儿,没成想离开人群越来越远。
安静的山林听不到点声响,她发现个严重的问题——迷路了!
茂密的树林阴深深地让人心慌,她真的开始恐慌了。
从树的缝隙中辨别阳光根本做不到,但是从树叶的倒向还是可以分辨方向的,推算下大致时间是下午三四点左右,树叶迎阳的面是西。她记得下车时是迎着刚升起的太阳。
确定了方位,毅然转身。
约莫走了个小时左右,她绝望的发现绕到了山的另边。依原是半山腰,方向截然相反,站在山边,清晰地可以看到对面山上陡峭的岩壁。山脚下,哗哗的溪水川流不息……
她眼睛亮,对呀,顺着溪流走不就下山了么。
为自己的后知后觉高兴了会,可问题接踵而来——如何下去!
考虑再三,顺坡下。
人的求生意志激发超常的能量与胆识,要在平时,目测下高度,打死她也不会下去。如今只能冒险了。否则要么就地等着解救,前题是会先冻死在山林里。要么是继续寻找来时路,能不能找到来时路,她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会累死。
顺着小溪走,下山是没问题的,水往低处流不是吗。
天快黑了,她踩着树干慢慢下移,当她抱着棵认为可以承载她的体重的小树时,悲催的发现,由于深处密林,土地松软。小树被她拔地而起。
声恐惧的大叫响彻山谷。阵天旋地转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吱……”辆半旧的长安双排客货车停在路中间,下来个中年汉子。
拦车的小伙上前抓着汉子的手臂,害怕他跑了似的。
“老哥,行个方便,搭我程,救个人!”
“救人,怎么了?”
“从山上滚下来了。”
“人呢,严重不?”
“路边呢哥,还活着……”
“快,快,上车……”
小伙子抱起路边的妩晔进了后排。
“去哪儿,兄弟?”
“哥,我也没主见了,进城太远了,再说我也没钱,要不咱去半仙家吧?”
“西头的何半仙?”
“嗯……”
车平稳的前行着,不急也不缓,好似怕巅醒车里的梦中人。
“你媳妇?”
“不认识!”
咯吱……车突然刹住了。大汉扭转头看着后排的小伙。
“不认识你也敢救……”
“碰上了不能装作没看见不是!”
“看她的穿着打扮像城里人……”
“……”
小伙子沉思,听到呼救时他在山上寻种叫做胖根草的药才,可以食用也可以药用,能预防许多常病。山里人都会在这个季节去寻找。
他是亲眼目睹那个白色的身影滚下来的,因为隔着条小溪,他绕了节弯路才找到她。
车再次启动。
“你是哪个庄的”?
“山里古槐……”
“山里古槐?我老婆的娘家,你是哪家?”
“里村胡家,我叫胡以椿”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定了个大学生媳妇的,是吧?”
“……”
“兄弟啊,对不起啊,不是我要多嘴,我媳妇是外村谢家,就是那家开商店的。”
“没啥……我,我知道哩。”
“你媳妇上大学就没回来么?”
“嗯……”
“怎么不去找她呢?”
“三年前去找过,她毕业后离开学校了,找不到,连她爸去世时都不见她回来……”
“真恨心,你就这么等着不是荒废青春了么?”
“……”
“我叫董志勇,听哥的,那女娃子不是你的菜,上了大学就心大了,不会再回咱穷山沟了,赶紧再找个女娃子娶回家。”
“我都快三十了,谁家的女娃子看得上啊!”
“也是,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上学了。”
“还大学生哩,缺德!”
“……”
“你供养了那女娃子几年?”
“四年……”
“乖乖,知道自己为什么穷了吧?”
“……”
路闲聊着,西头村到了。
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西头村的何半仙,本名何魁,中医世家,继承家父传统,有点功底外加祖传秘方,美名传扬,山里山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么晚了,你们就不能让我老何打个盹么?”
何半仙打开门,揉着惺忪的双眼。
“何半仙,他哥的,要死人了你还睡得着?”
“志勇兄弟啊,谁快死了?”
胡以椿抱着女人直接奔了进去,连招呼都不带打的。生怕半仙不收留似的。
“嘿……嘿嘿……这谁……谁……”
半仙赶紧跟了进去。躺在床上的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尽管又脏又狼狈,但仍旧能看出保养精致,丰润犹存。
他再看看小伙子,阔肩体高,浓眉大眼,是挺英俊的小伙,只是配上那身的灰蓝色的半旧衣裤,十乘十的山里娃。
半仙喊了丫头起来,小丫头狠不情愿地给妩晔脱衣查伤。
掩上门,半仙走到小伙面前:
“你亲戚?”
“不是,山里碰上的?”
“这女人是城里的,因该有同伴吧……”
“我找了,可能都回城了……”
“嘿……这城里人可真薄情,扔下她不管了。那我们怎么救,医死了谁负责?”
“这……”
“狠严重吗?”董志勇问。
“左腿是肯定断了,但治好是没问题。身上的小伤更不要紧,关键是头部受伤有淤血,这要给她作检查,看看淤血创面大不大……”
小伙子听就急了:
“进城要花多少钱,我没钱,怎么办?”
“先别急,让老何把话说完,头部受伤会怎么样?”
“这个就难说了,就是治好了,说不定傻了,说不定会失去记忆了,难说!”
何半仙边倒茶,边慢调轻语的说:
“当然,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活不了!”
“啊……”
“不过看那女人的生命体征时半会还死不了。”
董志勇听火大:“死不了你吓唬老子作个啥,你个老东西,治不死人吓死人,老子捶你个哈怂!”
何半仙也不怒,反而哈哈大笑:
“看,看,这就急了,你小子是不是起了歪心,那女人长得不错,细皮嫩肉白白晶晶的,失意了正好,据为己有……”
“哈哈,老子没那艳福,是这小子救的,不过倒是提醒了我,你好好救,正好给这小子当媳妇。”
“啊,真敢,不怕犯法?”
“范什么法?”
董志勇拍了拍小伙子肩头:“刚才不是看过了吗,这女人离婚了,就是年龄稍大点,嘿……嘿,她大你多少?”
“七岁……”小伙闷闷地道,心思全不在此,他在担心医药费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
“七岁不算大,她显嫩,你又显老,看不出来。”
半仙好笑的看着二人,个热情,个冷漠。当真热脸贴了凉屁股!
“兄弟,行不行表个态,瞧你那怂包样……”
“我,这不是在担心医药费用的呢吗……”
他苦哈哈赚来的钱都花给那个大学生了,媳妇没娶上,还落了屁股的债。如今再给他个媳妇,高兴是高兴,提到花钱他就头大。
贫穷人家百事哀!
“要钱还是要媳妇?”
他苦笑,他有得选择么,再说,把人看好了,人家回城甩了他,岂不是竹篮子打水——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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