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国皇宫，后宫内侍监

“公公，这些银子都是孝敬您的～”房间里，贺嬷嬷从腰间取出一张银票，已经被折得很小，再松开显得皱巴巴的。

坐在另一边的内侍监管事公公接过皱巴巴的银票，眼睛余光睨了一眼对面的贺嬷嬷，毫不掩饰的嘲讽道：“贺嬷嬷啊，你要知道，想当娘娘的宫女多了去了，想进宫的贱民更多，这点钱，你这是，打发乞丐呢？还想买个宫女牌子？门儿都没有！”下一秒，银票被管事公公拍在了桌子上。

贺嬷嬷眼瞅着机会就要打水漂，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她也攒了挺久的，着急地伸出手，抓住管事公公的袖子，说道：“公公啊，您就看在我那么多年在内侍监给您当牛做马的份儿上，让我家娟儿进宫吧，她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进宫了肯定能当娘娘啊。”

“嗬，贺嬷嬷，你看看这整个后宫，不说娘娘们了，就光说宫女，就算是洗厕所的宫女也比你家那丫头漂亮吧？当初呢，我也见过你家闺女，那模样，连扫地的都比不上！还想当娘娘，别做白日梦啦。”管事公公不留余地的讥笑道，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像一把刀子，扎进了贺嬷嬷的心。

即使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贺嬷嬷借着昏暗的光线，低下头，极力掩饰着眼睛里的怒火，咬着牙颤抖的继续哀求道：“公公，求求您了，帮个忙吧，娟儿不能嫁给城东的赵麻子啊。”

“哎。”公公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他是个阉人，但是也有感情，知道母亲对孩子的心意，叹气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她进宫，除非有个名额空出来，你要知道，今年的名额，可已经满了。”

听到有希望，贺嬷嬷抬起头，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盯着管事公公，激动的问道：“真的？公公，您帮个忙吧，一个名额而已啊。”

“哼，那就要看你哦，敢不敢做……”

“敢！可，可是公公，我要做什么？”贺嬷嬷松开了管事公公的袖口，双手合十道。

“做什么……杀人～”管事公公笑的诡异。

“杀，杀人？”贺嬷嬷整个人僵硬住了，对啊，不杀人，哪里来的名额……

“贺嬷嬷，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呢，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宫里死几个太监宫女什么的，挺正常。”管事公公笑着，两个小眼睛眯在一起，余光中闪着精明，目光放到了窗外的梵清儿身上。

“哎呀，再不做，可来不及了哦，啧啧，这姑娘生的清秀，我听说，皇上最好这一口啦。她若是当了娘娘……”可就没你女儿的份儿了。

贺嬷嬷明白管事公公话外之音，同样看着窗外在淅淅小雨中扫落叶的梵清儿。当初第一次见这丫头，虽然表面上对她严厉，但是小丫头脾气好的很，贺嬷嬷对她满心的喜欢，她不是最漂亮的，却是看着最舒服的，若是杀了她，还真舍不得。

似乎是看出了舍不得，管事公公嘲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贺嬷嬷，你啊，可想着自家女儿一点，别人家的丫头再好，比不上自己家的女儿啊。”

对，别人家的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就算是麻雀变凤凰，封了娘娘，跟着沾光的也不是自己！

“公公，我明白了，谢谢公公，这些银子，请公公喝杯薄酒好了。”钱，还是要给的。

“嗯，真懂事。”管事公公微笑着，翘起兰花指点了点贺嬷嬷的脑袋，登时，贺嬷嬷的额头上多了个红点。

贺嬷嬷忍下了，这个阉人，戳人真疼！

“那，告退了。”贺嬷嬷起身想离开。

“嗯？”

贺嬷嬷愣了愣，看着公公的眼神，她明白了，低下头，行了个大礼，卑微道：“奴，婢，告退！”

“嗯～”

踏出房门，贺嬷嬷立刻变了一张嘴角，跺着脚，啐了口吐沫，骂道：“贼阉人，死阉人，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老不死的。”

正在扫地的梵清儿忽然瞧见，方才贺嬷嬷跺脚时，身上掉下来的荷包，莲步上前捡起。

“贺嬷嬷……”

荷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贺嬷嬷回头瞪着梵清儿，骂道：“贱蹄子，叫魂呢？”

梵清儿被骂得突然，登时愣住了，随即低下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委屈道：“嬷嬷，您……的荷包……”

“小蹄子，是不是你偷的？啊？小小年纪心眼儿忒坏，偷我钱包是吧？”既然决定了要让她去死，就要做绝。

听了这话，梵清儿惊讶之余又是惊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嬷嬷，清儿万死也不敢偷嬷嬷的荷包啊！”

“万死？呵呵，我巴不得你现在去死！”说完，贺嬷嬷瞧着这张秀丽的小脸儿来火，一不做二不休踹了上去，梵清儿不敢躲，被踹倒在地，半张脸上多了块黑泥。

“今天不许洗脸！”贺嬷嬷指着梵清儿的脸道，老阉人说的，她死了，娟儿就有机会进宫了，到时候当了娘娘……

跪在地上的梵清儿一动不敢动，生怕又有什么事儿发生，只能慢慢站起身，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泥和眼泪混在一起，梵清儿变成了花猫脸，还不知。

一整天，梵清儿听了贺嬷嬷的话，不敢洗脸，晚上回到宫女房，同为宫女的姐妹们轮流的给梵清儿上药。

“这老嬷嬷平日里好的很，怎么今天这么针对清儿！”白初晴有些愤愤，“清儿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事，脾气也好，这老女人，是不是疯了？”说完，白初晴心疼的给梵清儿涂上药膏。

“就是，清儿，你真的就是捡到了她的荷包还给她的时候挨打的吗？”

“嗯……”梵清儿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

白初晴放下药瓶，坐在一边嘟囔道：“早就听说宫里的老女人是疯的，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只是，清儿受伤真不值得。”

“我没事，可能嬷嬷今天心情不好，初晴，我真的没事，我去洗澡了。”梵清儿害怕白初晴一会激动做出什么错事，只好主动安抚她，起身说道“我真的没事，这种伤两天就好了，笑一笑，嘻嘻。”

梵清儿眼睛很好看，笑起来弯弯的。

“去吧，小心伤口。”白初晴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傻丫头。

梵清儿出门去洗澡，刚刚踏出宫女房，突然背后出现一个黑影。

那人果断的用石头将梵清儿砸晕，快速拖走。

不用说，这个黑影正是贺嬷嬷，想着女儿快要进宫了，贺嬷嬷全身都是力气，咬着牙拖着瘦小的梵清儿到了井边，正要将她丢下去。突然，不远处走过一个提着灯笼的太监，看样子，应该是巡夜的。

贺嬷嬷心下暗想不好，自己一身黑衣，被看到了说不定还会被抓，来不及了，贺嬷嬷抓起石头对着躺在地上的梵清儿用力砸了下去，丢下石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