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没有说句话，就算没有被选上你也别太难过了，娘听说这长关县里就没有一个人能被选上……”

苏夫人见到苏盈盈在回家的路中始终闷闷不乐，半个多时辰连一句话都没有，苏康又一直在哭，怎么都问不出来，只能满怀忧虑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苏盈盈烦躁地横了她一眼，想起她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只能够咽下了哽上喉间的怒骂，将头偏向一边，不予理会。

“盈盈，你这是什么态度？”苏老爷看不过去了，蹙眉呵斥道。

“好了老爷，盈盈她心情不好，毕竟大当家说了她能被选上的，结果却……”苏夫人赶紧为苏盈盈开脱道。

“姐姐、姐姐被选上了。”苏康撅起嘴，不悦地说道，“但是那个傻子的资质比姐姐的好，姐姐生气了。”

“傻子，哪个傻子？”苏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会是王氏的那个白痴女儿吧？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个天生痴傻的！”

苏老爷也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老实说清楚！”

“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苏盈盈没好气地大吼道，她心里边别提多委屈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义父说我的双灵根是难得的好资质，可那个傻子竟然测出来天灵根，结果那两个人就使劲巴结，根本不管我了！”

“可她是个傻子啊，总不可能傻子也能修仙吧。”苏夫人不解地问道。

一提及这个问题，苏盈盈哭得更凶了：“呜呜呜那、那个傻子她不傻了！你说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她今天就突然磕到脑袋变聪明了，还说是什么天意注定！”

“你说……她不傻了？”苏老爷惊骇地睁大双眼，与苏夫人对视一眼，二者的思绪在刹那间翻涌如涛。

“老爷，该不会王氏当年……”苏夫人惊疑不定地问道。

苏老爷连忙咳嗽了几声，阻止了苏夫人后面的话：“在孩子面前，别说那些以前的事情。”

“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盈盈拽住苏老爷的衣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您告诉我，是不是王氏和那个傻子藏着什么秘密，你可别再瞒着我了。”

苏老爷蹙起眉头，隐忍着自己的怒意，想要抽回被苏盈盈拽着的衣袖。

“那个傻子变聪明了，她肯定还记得以前欺负她的事情，不然她为何就老是针对我？”苏盈盈见到她爹的神色略微松动，趁热打铁道，“那两个人都说了，以那个傻子的资质一定能成为太上宗的弟子，若是等她修炼有成了，肯定会回来找我们报复的！”

“不、这绝不可能！她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难道她还能枉顾伦常的害死我们吗？”苏夫人想起苏盈盈所说的那个画面，嘴皮子直打哆嗦，却还是嘴里为自己壮着胆，“我们就到帝都去，难道她还敢在帝都行凶不成？”

苏老爷沉吟道：“好了，这件事我要与大哥商量一番，你们不准擅作主张。”

听到苏老爷说起口中的大哥，苏盈盈的双眼一亮，那可是特别疼爱她的义父啊，她连忙道：“对了，还有义父！可以让义父去对付王氏和那个傻子，趁着今晚上把她们都杀了，永绝后患！”

苏老爷放在袖中的双手一颤，想起当初王氏跪着向他求饶，泪水打湿了那张丑陋的脸，他却弃之敝履地让她带着那个傻子滚了出去，这难道就是因果报应吗？

不、不是，那只能怪自己当年还是太手软了，竟然放纵了这么个祸害离去，到如今才想要反咬自己一口。

下定了决心，苏老爷从袖口里拿出一柄木剑，约有巴掌大小，他低下声音，对着那柄小木剑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一段咒语。

蓦地，那柄木剑发出一道微弱的银光，旋即腾空而起，以极快地速度，朝着西北方的山顶飞掠而去，宛如一道无声无息的闪电，划破了寂静的半夜与巍峨的山脉。

……

苏韫玉拜别了滔滔不绝的青岚，和王氏一起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家中，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的问题，只有回到家中，她才好开口询问。

而王氏还沉浸在苏韫玉被选入太上宗的事情，她赶紧搜索着家中的东西，看看有哪些可以为苏韫玉当做上路的行李。

“娘，你先别忙了，我有些事想问您。”苏韫玉制止了一直忙碌的王氏。

王氏疑惑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娘，若是我明日去了太上宗，那你怎么办，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里，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苏韫玉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走？娘能走到哪里去？”王氏无奈地笑了笑，望向广阔无垠的山野，道，“娘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会稽山，往后也不会离开的，你就自己一个人好好过吧，进了仙门可就是与我们不同的人了。”

“以前离不开，不代表以后也没法离开。”苏韫玉还想要继续劝说，却被王氏制止了。

“女儿，你不明白的，我、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的。”王氏的眼神渐渐迷茫，似是回忆起了往事，不由得叹气，“我曾经发过誓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会稽山。”

“你为何要发这种誓？”苏韫玉蹙眉，心里的直觉隐隐告诉她不太对劲，她猜测道，“是不是苏平威胁你发的誓？”

苏平是苏老爷的名讳，长关县的人都尊称他一声苏老爷，却被苏韫玉这般随意地说了出口。

王氏紧紧的闭上嘴，显然不愿再说起这个话题。

说起王氏与苏平的孽缘，苏韫玉总觉得事情的逻辑上过不去，想起那比自己差不多了大了一岁的苏盈盈，以及颇有姿色的苏夫人，想不通那苏平当初有妻有女的，为何还要骗娶无财无貌的孤女王氏？

“娘，那苏平到底为何要娶您啊？”

话一说出口，苏韫玉就后悔了，她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她偷偷地瞥向王氏的脸色，只是那张被烧毁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让她的心底忽然忐忑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之下，王氏的眼眶渐渐有了湿意，喉间似有千回百转，却只怅叹了一声：“不过是一场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