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度是有的，能够成功做成这样的手术，没有过硬的专业技术是不行的。不过也谈不上技术上的创新和突破。作为医生，治病救人也没有什么可夸耀的。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救了一个人。每次想到自己救了一个值得救的人，心里就感觉暖暖的。

女警察恢复之后，曾经提出要来看望那位主刀的医生，东方傲回绝了。一来忙，二来也觉得没有必要。

东方傲是有点傲气。虽然他这点傲气给他带来不了什么。他看不惯麦佳明，善于向世俗低头、向势力低头，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没有一点节操。

可是，看不起有什么？你傲气，你什么也没有。人家不傲气，什么好处都得了，名利双收，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领导干部了。而且在整个医学界也有了比较显赫的地位。

连一个调查案件的女警，都知道：同门师兄弟，人家比你更成功。

麦佳明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比如叶盈盈。东方傲就搞不清楚，叶盈盈为什么不爱麦佳明，而对自己表示出那么大的热情？麦佳明不比自己更有前途吗？

叶盈盈打来电话了——

“周杰伦的演唱会！院校得了几张关系票。位置很好的，一起去看吧。”

叶盈盈比自己本事大。像这样比较轰动的演唱会，一般能够拿到关系票的人很少。东方傲想都别想。虽然他也没兴趣。但是叶盈盈总是有本事拿到。

叶盈盈就在前面，拿着票对东方傲挥挥手。

东方傲摆摆手，“没兴趣。不追星。”

“你不知道，票有多紧张。”叶盈盈脸上有点得意，也有几分喜悦。她喜欢卖弄，把依靠权力得到的优惠和好处当作自己的能力。但是在东方傲这里，他把那些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好处，当作不配接近他的，肮脏的东西。

两个人并不是一个观念世界的人。虽然从外表来看，特别匹配。

“真的不去吗？”叶盈盈看了看东方傲的脸。

“是。我不在这上面花费时间。”东方傲说道。

“我听说，你对华金教授的‘量子意识’很感兴趣？”叶盈盈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理论？”

东方傲确实对华子放的“量子意识”理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兴趣广博，对物理学、生物学的很多新理论都有研究。在最高的思维层面上，所有的理论都是相通的。

“这个很难去表述。如果通俗地讲，就是‘我思故我在’；用物理学表述，就是微观粒子可能处在‘迭加态’，这种状态是不确定的。例如电子，可以同时处于两个不同地点，电子有可能在a点存在，也可能在b点存在，电子的状态是在a点又不在a点的迭加。”东方傲解释说。

“你这样，电子的，迭加的，我就搞不明白了。我上学的时候，最怕物理。”叶盈盈对东方傲又崇拜起来。她总觉得东方傲很神秘，特别聪明。

“不懂就算了。其实很简单。人类的意识也是这样。它也是‘迭加态’，就是可以在a点又不在a点的迭加。去看你的周杰伦吧。”东方傲说。

“你不觉得，青花瓷的歌词很美吗？‘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简直就是我们之间的爱情！比你的‘迭加态’好多了！华金教授已经疯了，你也要疯了！”叶盈盈说。

“我不喜欢强加。我们之间没有青花瓷的爱情。我们之间的分子和原子是相互排斥的。如果用量子意识的理论来讲，我们之间的‘缘分’的‘迭加态’是存在的，这是我们为什么会相遇；但是，那个连接状态的波被意识干涉了，所以，我们之间再也链接不到一起。也就是薛定谔的猫。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的密码。不要在我身上用工夫。理论上已经确定了我们的关系，我们不可能是婚姻的两方，或者爱情的两方。”

东方傲淡淡对叶盈盈说道。

叶盈盈用诡异的眼光看了看东方傲。她早就习惯东方傲这种冷淡了。她看了看手里的周杰伦的演出票。

不管什么“迭加态”，还是什么“意识波”，她就是喜欢东方傲，沉醉于他的冷漠和高深里面。女孩子容易把这种东西看成深沉，而不是理性去考虑，这种冷漠和高深是故意做出来的，还是发自内心的。

东方傲的拒绝，很明显，是发自内心。

东方傲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拉上窗帘，打开电脑。

这几乎是东方傲的晚上生活的最主要内容了。

有人在qq上面加他。

那位女警察——凌波。

自从见到这个女孩子，东方傲感觉自己的生命一下子被注入了活力，似乎重新被唤起了。他相信是发生了生命的奇迹。那个期待已久的相遇，终于拉开了迷人的序幕。

那个女孩子——她的名字是凌波。人鲜嫩的，一如池塘里面的一株新荷，人也淡淡的，一如金秋野外的素菊。很迷人的，很有特点的一个女孩子。就是有点犀利。

她的记忆力惊人。她竟然在神智不很清楚的情况下，还在观察为她做手术的人。仍然能够在一年后的相遇中认出那个做手术的人。特殊的观察力，特殊的记忆力。真是受过训练的人。

东方傲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

命运早就让他们相遇了。可是因为疏忽，东方傲竟然忽略了。

回忆起这个女孩子，那种纯真的表情，那种坦率的眼光，东方傲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她做了一名警察？

真的有点出人意料。她的头脑看上去很敏锐，思维很缜密。凶杀案似乎才刚刚开始，她却通过自己的方式，对卖佳明和自己都有了相对全面的了解。

是个聪明的孩子。

东方傲这样想着。脸上再一次露出甜蜜的感觉。

东方傲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从看到凌波，看到这位问讯自己的女警察，东方傲脸上绽放的、默默的笑容，比他几年时间里绽放的笑容都说。

他说实话，这位女警和他的对话和问讯，让他一度感觉很不愉快。这个女孩子太犀利了，不会收敛。可是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唤起的他内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