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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凡生》第三章 姑苏城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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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种种,皆有因果。可棉生这无妄之灾,实在是来去匆匆,徒呼奈何。

野狼‘小六子’,乐游山一霸。平日里在山内横冲直撞,搞的鸡飞狗跳暂且不说。今日差点酿成大祸,不过这厮机灵的很,知道狗仗人势。这不,在道人脚边摇尾乞怜,吐舌发蠢,好似叫卖着自己有多么无辜。

道人哈哈大笑三声,笑骂了句“这可不是香肉,下次不要取他性命,最多、最多朝屁股那咬两口罢了”。小六子好似听懂一般,嚎叫了两声,就一溜烟的跑走,也不知去哪里玩耍。

棉生此时撅着小嘴,痛恨的看着道人。道人只得尴尬回了句“我叫小六子看护药田,是怕药草被其他山林牲畜践踏啃咬。上次本想让它认认你,没想到它不知疯到哪去。今日也总算见了面,以后可要好生相处。”

张绵生擦了擦额尖冷汗,摸了摸还完好无暇的屁股。对这一道一狼是彻底无语,哼了声‘坏道人、大坏狼’,就转身走回若水观了。

道人在其身后,看着发小孩子脾气的张绵生,微微一笑。“傻小子,生死间有大恐怖,生死间也有大机缘。如不这样,你怎能快快长大啊”。

恒湖之滨有城,名姑苏。自古开来,千载岁月俨然于世。姑苏子民者,性善、人诚、喜广结好友。城有一节,谓之多彩,乃祭祀苍天厚土赐予五色稻谷三彩玉石所立。节至,百姓齐聚欢腾,家家备美酒菜肴坐等五湖四海之陌生朋友。

民间曾有一歌谣,周遭稚童伢仔争相传唱“姑苏熟,百姓富,家家的粮仓堆满铺。恒湖入,鱼儿出,家家的大锅鱼香浮。多彩好,多彩妙,多彩节上欢乐闹。焰火花灯少不了,载歌载舞鼓声吵,但谁让我们姑苏人爱热闹啊、爱热闹!”

城内北坊王员外宅邸,朱红铜门威武狮,七进八出大宅院,丫鬟如云家丁如雨,此时大红灯笼高高挂,端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啊。

鞭炮从早起就响个不停,门口的流水席不知喂饱了多少乞丐贫民,王大员外乐善好施的美名,可是十里八乡尽皆知晓。

特别是在这异族统治下的世道,汉人猪狗不如,王员外要不是早年有恩于当地异族头领,这些年来岁岁进贡年年送礼,恐怕也会被当成肥肉,瓜分干净。

宅院内里住的是王员外的家眷近亲,其中一座名曰“七彩轩”的飞檐楼阁,却传出阵阵异响。

丫鬟阿珠自小被卖进王府,至今也有七八载岁月了。万幸上天对阿珠不薄,被管家安排随身服侍小姐,也算是吃穿不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王员外生有一子一女,长子稍大武艺精湛英勇过人,至于全家这最小的姑娘,那更是疼在骨子里。虽不说溺爱,但王小姐所求员外和兄长也是尽全力满足。

王小姐不喜绣花女红,不爱琴棋书画,不学三从四德。唯独大爱一事,舞枪弄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熟稔,如不是女儿身力道不行加上年纪尚小,又怎会不如长兄呢。

七彩轩内,丫鬟阿珠看着手拿红缨枪不停突刺的王小姐,越发无奈。想想小姐那不知打走多少媒婆的‘战绩’,听说那些三姑六婆背地里不知怎么辱骂小姐不守妇道,阿珠就越发为小姐担心。

古往今来妇道人家的天职不就是相夫教子,恪守妇道,这般胡来哪个好人家敢要啊,自从员外夫人几年前病逝后,更是没人能管着住王小姐了。

算了算了,阿珠就一小小丫鬟,小姐就是阿珠的天,只要小姐开心阿珠就算拼掉性命又有何妨。今个是多彩节,老爷可是备了好多甜糕酥饼,要是去的晚了可就全被府上那些小妮子给吃掉啦。

看了眼还在专心练武的王小姐,丫鬟阿珠偷偷走到门前,轻悄悄的开门后又缓缓带上。一蹦一跳的向着前门走去,那儿发放食物的家丁小凳子可是最怕阿珠咯,每次看到阿珠就结巴身颤,阿珠说啥那家伙都听。

记得上次阿珠不小心打碎一冰裂纹瓷瓶,还是这小子扛了下来,那句“是我打碎的”可是没有半点结巴,真是个呆子。足足被管家打了十个板子,屁股都开花了。

当阿珠拿着小姐的跌打膏药给这小子擦屁股时,他满脸通红的打着颤,想一次就好笑一次。这呆子可是知道阿珠喜欢糕点的,要是他敢不给阿珠留,阿珠以后就再也不理他咯。

走到前门,发现那是人潮汹涌,无数衣不遮体的孩童老人拼了命的往嘴里塞吃食。哪怕吃的咳嗽吃的呕吐,也还要在咽下去,因为没人比他们更懂挨饿的滋味。

小凳子此时忙的是满头大汗,但看着眼前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不停伸出那骨瘦如柴般的双手,小凳子哪怕再累也打起精神重新把馒头窝头递给他们。这年头,很多人家过年也吃不上一顿白面馒头。

“小凳子,你有没有给我留些糕点啊。”一句悦耳的呼唤,让家丁小凳子不自觉喜上眉梢。作为王府最下等的家丁,小凳子却有一个惊天的野望。那就是努力干活,勤恳侍奉主家,争取早日升为高等家丁甚至管事。

得了更多的月钱,给那个人儿赎身。是啊,就是那个叫阿珠的可人儿。让小凳子每夜魂牵梦绕,每每想起那遭亲密碰触,更是乐不思蜀。

小凳子讪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油纸包,里面各色酥饼俱全,看着阿珠惊喜一笑,小凳子就觉得全身充满了干劲。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人群后方传出阵阵惊恐喊叫。

百十名异族大汉手持金环大刀昂首在前,无数布衣狗腿弓着腰狞笑在后。最前方一铁甲骁将横跨枣红大马,一对精钢十方锏挂在腰间杀气腾腾。

“姑苏城第一勇士阿古拉,奉新任姑苏城主哈尔巴拉之命,抄王家满门上下鸡犬不留。男丁永生为奴、女眷永世为妓,一干财务尽数充公。”

听到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上到王府家丁,下到街边黎民纷纷不敢置信。门前那王府管事毕恭毕敬走到阿古拉脚边,问道“不知我王家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惹得哈尔巴拉大人震怒,要绝我王家”。

阿古拉在马上不动声色,一旁的一汉人狗奴才却嚣张上前将王府管事推到。“没想到吧,我王二狗又回来了。当年不过是调戏几个臭丫头,加上偷卖了你家几样物什,就不顾那么多年情义将我扫地出门。嘿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个我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王二狗对着街边无数贫民大声喊道“你们这群刁民,怎知王家狼子野心。不顾朝廷法纪家中藏匿大量

兵器不说,还与乱党勾结,给钱给物意图颠覆天下。这等罪责,光抄家为奴,还便宜他们咯。”

王家家丁俱都面如死灰,跌倒那王家管事声嘶力竭叫道“老爷对我等之情义,倾尽三生三世也难以还清。大丈夫顶天立地,是跟这帮畜生们拼了,还是给他们做一辈子奴才牛马,我王老汉想都不用想,头颅掉了碗大块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少爷们,跟他们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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