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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弄潮》第二章 笃定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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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守义身躯瘦小又老实,上学时经常挨大个儿同学欺负,每次都是菲菲挺身而出,打跑那些坏小子,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记得上初一的时候,为了提高学生们的身体素质,学校组织学生爬燕山。这段儿燕山虽无陡峭悬崖,但惊险之处无处不在。为了防备在爬山过程中出现意外,老师把同学们分成若干小组,男女同学合理搭配,相互照应,很遗憾,钱守义和潘菲菲没有分在一个小组。同学们沿着上山的路径说笑着向主峰冲刺,开始时天气还可以,虽然有点儿假阴天儿,但没有风雨征兆。可当大家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空中的乌云像一座座游动的云山,不断地往一块儿聚,不大一会儿,树枝儿开始摇晃起来,并且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有的游客已经开始往山下撤了。突发情况使同学们不知所措,大家想停下来商量一下,就在这时,狂风卷着冰雹一股脑地倾泻下来,砸的树叶子漫天飞舞,紧接着,哗哗的山水夹杂着泥石从山上汹涌地滚落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同学们,大家手拉手往山下撤。”一个小组十几个学生谁还顾得上手拉手呀,都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有位五十多岁的游客,不知道是哪个团的,两条腿明显不给使唤,双手扶着树干颤颤悠悠的往山下挪,突然,一脚踩空,身体一歪,同学们想拦已经来不及了,顺着山坡毫无阻挡地滚了下去。虽然刚爬了二、三百米高,但这的山路不像是泰山那样从岱庙到玉皇顶都是台阶,并且是在雨中,用滚落两个字来形容同学们下山的情景不算夸张,好在没滚几米远,一颗松树把这位游客拦了下来,他趴在树下半天才缓过劲来。

总算回到了山下,满身泥浆的师生自动聚在了一起,老师按照名册进行了点名,发现少了钱守义和潘菲菲。“谁看到钱守义和潘菲菲了?”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都说没看见。老师听后惊恐万分,他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珠子,“刷、刷”的往下流,嘶哑的吼声:“快回去找他们俩,不能落下一个人。”说完带头扎进了狂风夹杂着暴雨并随时有可能发生泥石流的大山。

在茂密的树林中,有两个“泥人”没有一句话,一瘸一拐艰难地走着,当他俩走出密林的一刹那,有个尖嗓子的同学惊叫起来:“大家快看,钱守义和潘菲菲出来了!”同学们停止了搜索,朝着她指的方向齐刷刷地围了过去。

与同学们见面后钱守义就知道傻笑,一句话说不出来。

潘菲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幸中的万幸,别看守义不说话只是傻笑,我俩能和大家汇合,他功不可没,谢谢守义,也谢谢大家。”

原来,就在大家往山下撤离的时候,钱守义脚下踩着一块石头突然松动,紧接着便是滚动起来,没有防备的钱守义顺着泥石冲到了山的另一侧,潘菲菲看到后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想抓住他,但晚了一步,俩人一块往山下滚落起来,由于山坡较缓且有树木阻拦,再加之守义在前面护着菲菲,这才使他俩免受了腿折胳膊烂之苦。

经过这件事儿俩人成了好朋友,学习上相互鼓劲,生活上相互照顾,时间一长,暗生情愫。后来俩人又同时被两个中专学校录取,钱守义为了与心上人在一起,毅然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来到菲菲的学校,进入了自小就头疼的会计班学习。经过两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完成了会计专业的学习,回到家乡各自参加了工作。两家父母很熟,但都没想到后来会成为亲家。

钱家父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高挑身材的姑娘,这可能是出于对下一代身材的考虑吧。一听说与潘家女儿搞对象很是不乐意,认为菲菲长得虽然很漂亮,但又矮又胖,将来有孩子也别指望高喽,况且比守义还大一岁。

潘家父母对这事儿也是不太满意,看到钱守义瘦了吧唧,尖嘴猴腮,将来有了孩子忒好看不了,本来两家关系很好,由于孩子的事儿闹得两家有好长时间没有来往。

经过长达五年的拍拖之后,这对姐弟恋终于修成正果。洞房花烛夜,新郎钱守义作出郑重承诺:“无论人生怎样沉浮,这辈子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两家父母看到两个孩子的感情防线非常牢固,也就顺其自然了。一年后宝宝出世,四位老人看到了隔辈人,冰释前嫌,把以前的不快全忘了。

菲菲在县文化馆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很轻松。八月初一这天是周六,她想利用休息时间整理一下家务,因为中秋节就要到了,还要准备一些过节用品。

到了阴历八月初,往年北方的天气逐渐凉爽了,山脚下的老家已经开始摘山果儿了。可是今年却一反常态,这几天像下火似地,早晨的太阳就毒辣辣的,人们又把已经收起来的夏季服装翻了出来穿在身上。

钱守义也怪了,今天像是中了魔似地很早就出去了,跑东家去西家,折腾半天寻找工作无果,还弄了一身臭汗。当太阳高高地挂在瓦蓝的天空时,他耷拉着脑袋走进了家门,正在洗衣服的菲菲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到:“今天怎么样,工作有门吗?”

钱守义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话,脱下湿漉漉的外罩挂在了衣架上,身穿儿裤衩背心连拖鞋都没换就瘫卧在了露底的沙发上。

这套沙发还是他俩结婚时用大伙的份子钱买的呢,现在里面的弹簧大部分已经坏了,没有了弹性,有的地方已经鼓出了大包,刚才他光顾生气忘记了沙发已经坏了,往上面一坐沙发木撑硌的他直叫唤,“噌”的一下蹦了起来,“这破沙发简直是没法要了,硌的我生疼,有钱一定换个好的。”他胡噜着屁股咧着嘴,气愤至极。

菲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衣服往盆子里一扔站了起来,扬着沾满肥皂沫的双手走到钱守义跟前,关切地问:“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钱守义不甘心地又坐回了沙发,忿忿地说:“你说,现在找点事儿怎这么难,我连续跑了好几天,问哪哪不要人,把我气死了。”

菲菲听了他的一席话,心里明白了,看来今天的工作还是没戏呀。她知道,钱守义的心里比谁都难受,一个大老爷们下岗后没工作总在家呆着,靠媳妇挣钱养活着,那种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菲菲看他没什么事儿又坐了下来,继续洗她的衣服去了。

“别着急,慢慢找。前两天我看电视主持人谈到就业难的时候,说有个清华大学毕业的学生在家呆了三年多工作才有着落,就凭老公的能耐,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工作。”

听了菲菲的几句鼓励,钱守义心里又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有夫人的鼓励找工作的决心更大了;愁的是工作上哪去找呀?

盛药液的塑料袋翻卷而成的烟荷包鼓鼓囊囊的放在茶几上,钱守义随手从外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烟纸,从荷包里倒出一点烟叶,用那气得还在发抖的双手费了很大的劲儿卷成了一颗旱烟,费了好几根火柴才把它点着,随后就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呛人的烟雾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菲菲非常烦他抽烟,结婚这么多年,说过多少次,但他就是不听,后来让他到院里去抽,春夏秋三季还可以,在院里一边抽烟一边跟邻居聊天。可是到了冬天,外面飞着满天大雪,让他出去抽烟好像有点不讲情面了。这些年他抽烟的习惯始终没改,既然改不了也就不说了。

一脸茫然的钱守义,嘴里不停地念咕着:“自己刚刚二十八岁就下岗了,工作又找不到,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菲菲洗完一盆衣服,站起了身,说:“别光坐着,拿衣架帮我晾衣服。”钱守义把抽剩下的烟屁摁灭在烟缸里,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把甩干的衣服一件件地挂在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看到钱守义里里外外的忙活,邻居们不时地表扬两句:“守义真是个模范丈夫,工作之余没忘洗衣服,每天的三顿饭不会也是你做吧。”

每每听到这些声音,钱守义心里就不是滋味,苦笑地说:“家务活你不干她干,反正得有人干,谁有时间谁干呗,这没有什么模范不模范的。”

菲菲看着他愁闷的样子,心里酸楚楚的:“看你那几个同事做买卖都发了,邻居张磊卖猪肉都赚了不少的钱,日子过得多红火。有人说:什么叫本事?把日子过痛快了就叫本事。我想这句话的含义深刻地反映了老百姓最普通的渴望,既然是这样,咱们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先干点小买卖吗。”

钱守义嘬了半天牙花子,捶了两下脑袋,说道:“做买卖不容易,那里面的学问大了,我哪有人家的经营头脑,干一个还不得赔一个?”

“说话也该过节了,虽然孩子懂事不说嘛,但大人心里过不去呀。想想办法弄点钱,给孩子添身儿衣服。另外,半年没回老家了,怎么也得买点东西看看两边的老人呀。”菲菲的脾气很好,从来不跟钱守义发火。

听了菲菲的几句话,钱守义的眉头一下子皱到了一起,为难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上哪弄钱去呢?你说也怪了,咱们两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当官的,也没有一个当老板的,碰见一个咱们也能借点儿光呀。”

“是啊,到哪弄钱去呢?”菲菲也没了辙。

俩人垂丧着脸在屋里瞎坐着,电视开着无心看,半天无话。这时,一个靠去山东寿光倒腾菜发家致富的画面使钱守义眼前一亮,“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菲菲面前,说:“正式工作暂时找不到,我可以倒腾点东西挣钱儿,跟我一块下岗的一个同事,他就是靠倒腾菜发的。”

“那是很辛苦的,天不亮就得起床,先到批发市场进新鲜蔬菜,然后再到集贸市场上一称一称的卖出去。”菲菲说。

“辛苦我不怕,只要能挣钱。”

菲菲没有过多地走脑子,因为象这类的话她听多了,所以只是敷衍一句:“行啊,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挣钱别违法,干什么我都支持。”

菲菲表现得很平静,因为她太了解钱守义了,他是一个典型的夜晚千条路白天卖豆腐式儿的人物。有时候俩人由于一些鸡毛蒜皮儿的事儿还争吵呢,吵到了大哥大嫂的耳朵里,最后让步的肯定是菲菲。

大嫂曾经说过这个小叔子:你就知足吧,菲菲不但知疼着热,还善解人意,是个好媳妇。身边有这样一个懂你的人,是你一生的幸福。说实话,菲菲不一定十全十美,但她能读懂你,能走进你的心灵深处,能看懂你心里的一切。她会一直在你身边,默默地守护你,心疼你,不让你受委屈。你知道吗?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说许多爱你的话,却会做很多爱你的事......。

钱守义划拉划拉屁股走出了家门,他要找张磊商量一下,因为在这些同事里他最佩服张磊,张磊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真理。抬起手腕儿看看表,刚五点,天儿还早,张磊这个时候正好在屠宰场进猪呢。

钱守义冒着火辣辣的太阳往张磊的肉铺走去,不一会身上的单褂就湿透了,烤的路人都到背阴的地方躲了起来。他缓了缓劲儿,迎着刺眼的阳光急速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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