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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弄潮》第八章 在南下的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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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迹斑驳的火车沿着冰凉的铁轨缓慢地向前爬行着,长时间的旅行使旅客们失去了刚上车时的兴奋,有的旅客双眼木讷地看着窗外,静坐无语;有的手持书报无聊地打发着时间,还有的脑袋歪向了一边,进入了梦乡。车厢内一片寂静,静的哪位旅客掉根儿针都能听见。

这时,一位漂亮的火车女服务员从车厢的厢口推着食品车走了过来,嘴里不听地叫卖着:“方便面、火腿肠儿,面包,还有各种小吃,请各位旅客自由购买。顺便通知大家,因火车炊具出现故障,今天中餐只能自行解决了。”那意思不买她的东西就得挨饿了。服务员和蔼可亲的态度和银铃般的声音,使旅客们精神大振,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大有宾至如归之感。

听说没中餐了,旅客中出现了小小的骚动,紧接着便是几声牢骚,非得要找车长理论去,还有个别不明真相的旅客开始质问起服务员来了。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愣小伙子,留着寸头,一身休闲打扮,三挤两挤的挤到了服务员跟前,拽着服务员的袖子就要找领导去,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花钱坐车就应该享受应有的服务,到了吃饭当口供应不了饭菜,你那意思就得买你车上的东西了,否则我们就得挨饿。妄想,先说说这部分损失由谁来补偿?”大伙听后感就有点道理,像是炸了锅似的,整个车厢都沸腾了,有的说必须找领导理论去,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有位老者头戴鸭舌帽,白衬衣掖在了花条裤子的里面,脚上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牛皮鞋,坐在座位上一动未动,几次想说话都没插上言儿,好不容易抓住了空档,高声说道:“我看就算了吧,一顿不吃饭没问题,再说了火车上什么都有简单地凑活一顿,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老者说完,嚷嚷声小了很多,刚才要找领导理论去的那几个人蔫不出溜地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机灵的服务员见状立马向老者致谢,并一个劲儿地向大伙道歉和解释。

钱守义听了服务员的解释,理解和同情油然而生。他走到服务员跟前,面向大伙,说:“我想大家都是经常坐火车的常客儿,火车餐厅出现问题想必大家都遇见过,在遇到这样问题的时候大家有情绪是正常的,我也是个乘客,我也想吃顿热乎的饭菜,但是没办法,餐厅出问题是个不能否认的事实,只能进行修理。刚才从餐厅传来消息说,现在正在抓紧抢修,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问题就会解决的。所以,大家不要埋怨这位服务员,她也是没办法。希望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愿意买食品的就买,不买的继续休息。”钱守义的一番话使车厢内噪杂声渐渐的平息了,旅客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服务员被钱守义刚才的解围感动不已,连声谢谢。钱守义兴奋地折返回来,像征求意见似的说:“怎么着,李大哥,买点吃的,要不中午可就没饭了。”

“我自己带着面包呢,另外早晨起来媳妇给我烙了几张糖饼,昨天晚上我自己做了点小菜,正好咱哥俩喝两口。正应了那句话,他乡遇故知,把酒言欢,岂不乐哉。”李大哥很热情,但没有买的意思。

“那好,我买点火腿肠儿和面包,再来两瓶二锅头。”说完又来到服务员跟前。

买食品的旅客还真不少,一个接着一个不断流儿。钱守义站在旁边环视着车厢内的情况,观察着服务员的一举一动。“这个服务员怎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又一想,这不可能,没听说哪个熟人在火车上当服务员,等她直起腰来看看脸儿就知道了。”

该轮到钱守义了。“您买什么,同志?”服务员问了一句。

钱守义根本没听清服务员说的是什么,站在那正歪着头冥思苦想呢?服务员又说了一遍,他这才心不在焉地说出了要买的食品,按照他的要求服务员逐一包好递到他手里,当俩人双目对视的一刹那,几乎同时惊呼:“钱守义。”“贺红云。”

贺红云还是那么快人快嘴:“你干什么去,怎么在火车上碰到你,太巧了。”

钱守义手里托着食品咧着大嘴显得异常兴奋:“我到椰岛办点事,怎么你当起了火车服务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贺红云干起工作就是麻利,不管有多少买东西的,她不但非常准确地给旅客拿好食品收好钱,还不耽误跟钱守义叙旧:“前年北京铁路局招聘服务员,我背着老公和家人报了名,经过考试,你猜怎么着,原来在学校学的那点东西还真用上了,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被铁路局录取,成为一名正式的列车服务员。”

“你还是那个脾气,不管干什么事总是先不告诉别人,包括家人。等把事情办好后再给家人一个惊喜。这次你被录取告诉家人后,他们有什么反应?”钱守义问。

“当然反应强烈呀。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我记得正好是全家吃午饭的时候,我想就着人齐,把考上火车服务员的事说了。”

她正说着,有几个旅客要买东西,贺红云笑呵呵地把东西包好递给旅客,她的服务态度不时得到旅客的夸奖,有的旅客还要找列车长要求给贺红云加工资呢。“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和有什么要求大家尽管提。”贺红云的话音未落,整个车厢的旅客都鼓起了掌。

钱守义问:“后来呢?”

“后来麻烦大了。”贺红云接着说:“当时我站了起来,掏出录取通知书当众宣布:大家先别吃饭,我有个事儿宣布一下。老同学,对不起,我嗓子渴的都冒烟儿了。”说完她拿出自带的饮水罐子咕噔咕噔的喝了几大口,这明显是说话太多所致。然后接着说:“先是我妈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不行吗?我说,这个时候人齐还是说了吧。”

老公在旁边插了话“什么事儿弄得这么神秘,现在大家都吃饭呢待会再说吧。”贺红云心里明白,如果吃完饭再说反应肯定不激烈。所以,不管谁反对必须在饭桌上当众宣布。

“不行,我必须现在宣布。经考试,本姑娘被北京铁路局录取为正式工作人员了。宣读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特别是老公那双不大的眼睛“刷”的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怪吓人的,他说:你考火车服务员跟谁商量了,你也不想想,父母身体最近老犯病,我的工作你也知道,天天不着家。当火车服务员是要跟车跑的,一走就是三天三夜,我想这些你是知道的。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家里的情况吗?”老公责怪了贺红云。

这时又有旅客买面包,贺红云非常麻利的从食品车中取出面包,用纸包好,递给旅客,并嘱咐一句:“您拿好,请慢走。”

钱守义说:“我给你计算一下,从取食品递给旅客到算完帐,前后不到一分钟,你的业务水平太高了。”

“你知道我们的训练时多严吗。谁要练不好是要扣工资的。”贺红云很认真地说。

“那后来呢?”钱守义问。

“后来还用说吗,肯定都倒向了我这一边。就这样,第二天就穿上了这身儿铁路服装,开始了服务铁路生涯。”看贺红云高兴的样子,钱守义的心里由衷地为她高兴。

这时,下一个车厢有旅客要买食品,俩人的谈话不得不暂时中断。“我先去下一节车厢,有时间咱再聊。”

“中秋节就要到了,你不回老家吗?”钱守义问。

“看时间吧,估计没问题。”贺红云推着食品车向车厢尾部走去。

“我在老家等着你。”贺红云回头摆摆手,没说什么。就这样,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相约中秋再会。

钱守义双手托着食品面带微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被哪位漂亮小姐给迷走了呢。”李大哥不解地问。

“让你说对了,我没碰见漂亮小姐,却巧遇老同学了。”钱守义把买来的食品和两瓶二锅头放在了靠窗的小桌上。

“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李虎好像对这事儿很感兴趣,并且说要分享一下老同学邂逅火车上的喜悦。俩人一边一个坐好,倒上酒,抽上烟,钱守义这才把刚才老同学不期而遇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这种巧事儿还真不多见。我几乎天天坐火车,始终没碰见过老同学,更甭说要好的女同学了。”说完,李虎惋惜地每人又满上了一杯。

“看来我是幸运的,第一次坐火车就碰见了昔日的老同学,并且是一个万人迷的女同学。”钱守义一脸得意的样子。

“就是刚才那个卖食品的女士吗?”李虎问。

钱守义像征求意见似的问他:“对,就是她,长得怎么样?”。

“还行,你是不是有想法?”李虎开个玩笑。

“你说哪去了,她是我的亲同学,从小学到高中我们始终在一个班。当时她还是我们的班长呢。我不是夸,我这个老同学长的可以说是端庄贤淑,美而不艳,媚而不妖,当时在学校追她的人可多了。毕业分开有好几年了,我跟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结婚有几年了,但容颜依旧,还是那么漂亮。她现在在火车上当起了列车服务员,工作不错,工资还很高,就是三天一倒班,照顾不了家庭。”

“我大胆地问一句,你们俩的关系怎么样?我问的是私人关系。”李虎诡异地笑了笑。

“怎么说呢?两个字——不错。”钱守义回答也是没棱没角。

“第一次坐火车,就碰见了七八年没见的老同学,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你们俩这辈子有缘。我还想问你,在上学的时候你俩没递过纸条吗?”

“说实话,纸条是没递过,但关系很好,学习上互相帮助,生活上互相照顾。同学之宜,袍泽之情吗,可惜我现在有老婆和孩子了,否则的话…….。”钱守义不经意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也别有那非分之想,人家跟不跟你还是另一回事儿呢。人也走了,别想她了,来、来、来,还是为咱们有缘干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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