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下英雄出我辈（3）

习练剑法毕，覃浪真元聚拢，他内视发现原来如雾状的真元，如今则仿似繁星点染夜空，那丝丝绵密的气态真元如今则凝集了起来并有淡弱光芒。

破障境分四个小境界，分别是引气入体；气血融液；血脉流凝；破壁化台。

如今覃浪能深深体会到那气血凝液的真实感。

原来这白影人传授的不仅仅是一门剑术，更是一种导引真元的功法。细细体会这功法的流转运行法门，覃浪觉着和十剑门的功法颇有一脉相承的感觉。

覃浪不觉对十剑门和这白影人的关联有了些思考。再深入想想，从自己被柳一白引入十剑门，再到自己于这绝壁处得白影传功。这一切似乎是一只掌运程的手在牵引着一般。覃浪只有暗自叹息，可这如同云山雾罩的路途却让覃浪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他不由自主，那只手也不由分说地将他扔进了这前路茫茫的命运大转盘中。

收剑后的覃浪愣愣地想着。思绪如蝶翻飞不定。

自己问心桥也未走过去，而那戴翩山似乎也没有来为难自己。

看看那已经有星光点点挂在那幽蓝天空，覃浪才恍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周围的一切如此静谧，就好似这冰雪世界只有他一人，没有月光的挥洒，可这冰雪为镜的天地则还是有着淡淡天光。

覃浪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迈进，前进踏上问心桥，可那薄清清澈的目光，黑红两色的柔和却似乎如丝缠绕着自己的脚步。退回，铁炎还在丁欢和戴翩山手中。想想自己此行目的，何去何从？这是个巨大而莫名的选择。

覃浪必须做出选择，这个选择也许影响了自己，更可能影响别人。

覃浪第一次觉着自己的人生必须要有所担当，必须要做出抉择，可他不能也不敢如此轻易去做出决定。

想想自己刚刚踏入大轩国的京都城，他做出寻找父亲线索的决定，于是秦文士血染梨花白。而他连累了米斛师叔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也连累了一帮人，麻雀，明月姐姐，泥菩萨等等。这些人有的已然离开，有的不知所踪，有的化为一捧黄土。哀之叹之！那就是他一步的影响。如今，看似简单明了的一步，却让他更加为难。

舞剑时那直冲太虚的豪迈也随着那夜风飘零。

自己的父亲的音容已经变得淡弱，甚至他都想不起来母亲的样子，更别说哥哥的模样。他只记得他们的存在，可他发现自己已经只是将他们化为一个符号。覃浪悚然，他的脸色变得如同残雪一样，他觉着自己的呼吸变得急迫压抑，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确切地过去。

这么多年来，他的记忆一向清晰，可今天他忽然觉着那深深烙印在脑海的那些人的形象变得模糊，那些人似乎沉溺于水中，他探手去捞取，可只有水波荡漾，影像被这波纹打碎不见。

咦~呀！

覃浪胸口处有了刺骨的撕裂痛感，他只有掷剑于冰雪上，让那份郁闷之气透体而出！

如今的覃浪双目赤红如烧红了一样，双拳胡乱挥舞，拳风激荡起残雪和冰屑。

砰砰声连连入耳，数十拳轰击到墙壁上，那亘古冰冷的崖壁还是保持阴沉的冷漠。

拳头上有了裂口，于是鲜血也就飞溅入了雪中。

可覃浪还是不能控制地挥拳砸向石壁，他觉着唯有如此，他心中那沉重的压力才一点一点地慢慢流淌出去。

终于，气喘吁吁的覃浪脱力跪倒在冰面上。

他觉着自己就是一条吐着舌头的狗！

看看四周阴冷环伺的群山，覃浪莫名惊诧。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到处都是鲜血，因为寒冷，那些血液已经凝固，如此让他的手就显得异常可怕。

瞪着自己的双手，覃浪猛然惊觉：自己刚才似乎被一种负面的情绪所控制，自己陷入了疯狂中。这石头他第一次，可覃浪绝对不想第二次有类似的状况出现。

缓缓爬起身来，这神殿还是静悄悄的。可覃浪却觉着透着阴冷的神殿如此恐怖。

这不仅仅是冷，而是绝望！

覃浪连忙收剑入鞘，他突然决绝地做出了决定，他必须离开这儿。此地绝非就留之地。

一念及此，他立刻拔步而行。

可当他才走了几步，他却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恐慌感。这是他的本能。

覃浪身动如鹤，飘然而洒脱。

真元也明显有了质的飞飞越。于是，对于真元的掌控也有了极大提高。

所以他能在飞起时有了出尘的感觉。

飞身而起的同时，惊涛剑无声出鞘往他斜后方迎去。

仓啷一声轻响。

覃浪落定身形回望，只见半空中两柄剑分别而立。

一个双目一黑一红的高个子男子挺身而立。

是他！薄清！

“我剑名绿水！青山绿水的绿水！”薄清的话好像那月光平和安静。

“为何要杀我？”覃浪此刻已经平静如水。

拳头上的血液也已经完全凝固！

“只想要一个答案！”

“答案？”

“是的！”薄清的话一如峭壁上的冰。渐渐透出一股冷意。

“你问！当然我也许会不回答！”覃浪入浪潮中的礁石，他不畏惧那丝丝阴风的突袭。薄清在说话的时候居然将一份真元混杂在冰风中偷袭自己。卸除了那阴毒的攻击后覃浪不卑不亢地说。

“不错！”薄清露出了笑容。这笑容让覃浪更加警惕。因为他在斩杀袁澄时一样的笑容。

薄清点点头似乎颇为嘉许：“知道君山英雄榜吗？”

“听说过！”覃浪说道。

“那你知道我上榜了吗？”薄清轻轻问道。他好似一个于庭院中嗅梅的可怜人儿。目光有迷离，言辞清冷。

覃浪摇摇头。惊涛剑微微摆动，好似随风而摆动的莲花。

“我昨日刚刚上榜，第九十三名！”他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这故事感伤而幽然。

“这和我何干？！”覃浪冷绝。

“怎么和你无关？！”薄清微微诧异，而后明了后才用了一种温和的语气道。

“你也上榜了！天下英雄中你算一份！”

“呵呵！”覃浪似乎觉着这个玩笑极其无聊无趣。他笑出声来。

“你认为我在诓骗你？”黑红双眸有了要勃发的样子。

覃浪可是看见过薄清的战斗，当时他偷袭远袁澄的手段还历历在目。

覃浪警告性地摇动惊涛剑。

而薄清则示威性地让碧水剑颤鸣不绝。

“你有怒意！”覃浪淡淡地说。

“确切地说，你嫉妒了！”覃浪讥笑道。

这话让薄清似乎更是恼怒，不过，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展颜一笑：“你别想激怒我。看得出，你的战斗经验还真得颇为丰富。”

“哼！你用了三种方法攻击。”覃浪不理薄清，他只是讲述：“我刚开始练剑后被一股莫名情绪所引诱，你是用了惑心的手法。我承认你几乎成功了。”

薄清变得饶有兴致：“你继续说，说完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我还是会选择不答的！”覃浪调皮地眨眨眼。

“接着你用飞剑暗算于我！而借着冰风你眼中的那古怪攻击是第三次。”

“嗯！可你都躲开了。说实话，一开始我还对你居于英雄榜第九十二位——比我高一位——而气恼。可你躲开我的冰惑术我已经有点惊诧了。而你第二次躲过第二次暗算，我已经认为你有足够的本钱和我为敌了。而当你第三次躲过我的攻击，我几乎认为你可以上榜了。现在——”

“现在如何？”覃浪笑了。

“现在我还是认为——”薄清也笑了，他拖长了声音，似乎想从覃浪的脸上看出端倪。

“现在的想法重要吗？”覃浪忽然问道。

他一出口，惊涛剑已经是一招刚刚学来的剑招。

这一剑走手少阳脉络，真元分化两支，各行其是，于太冲脉勃发而出。

于是一股真元激发的细若牛毛的自飞剑处无声射出。这一剑为剑中剑！

薄清的黑红两色的光芒扭转一团，接着只不过眨眼间一个黑红两色相互缠绕的盾牌横在了薄清身前。

铮~

一声悠扬的轻响在这片雪山深谷响起。

远处一股小雪崩轰然坍塌。

薄清笑着将那盾牌翻转细看。看完后，他的目光变得谨慎了些。

覃浪淡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谈话！”

“不错！我想问你，为何在你的记忆中，你的父母和兄弟的样子如此模糊？”薄清的眼睛锐利如出鞘尖刀！他的眼神变得如同冰凌！

覃浪觉着自己的心忽然一阵悸痛，薄清居然接着冰惑术能看到自己的思想！问心桥那——覃浪不觉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脸上保持着笑容：“你以为你能真正看到我所想？”

这次让薄清默然了片刻，他再抬起头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这样最好！”他的的话含混而古怪。

覃浪不觉微微一呆。不过，他不能看透薄清的面具下的真实面孔。那么他只有防范。

“第二个问题：还想上问心桥吗？”

“你想让我上桥？”覃浪揶揄道。

“先头我是这么想，可现在我是这么想！”

“先头我是那么想，如今我是那么想！”覃浪回说。

“嗯！我明白了。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在问心桥前舞剑？这剑招也平常的很！”

覃浪的脑海中迅速评估着薄清这句话的真实意图和真实含义。他小心地求证：“这是我学来的分花九剑术！这有助于我思考！”

“作为尘世剑足矣！作为仙剑则多了太过阴狠杀伐的戾气！”薄清认真地说道。

“你的三次偷袭就不是阴狠杀伐的戾气所为？覃浪微笑着回敬道。

薄清再次点头：“我本尘世中人，那自然不算其列！”

覃浪哂然一笑：“既然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薄清用了个请讲的手势。

“第一个：你是谁？第二个：为何要帮我和害我！？第三个：戴翩山为何不露面而派你来？”覃浪咄咄逼人地连珠炮似得问道。

“我是薄清啊！至于帮你是借你手杀袁澄，我和他有旧怨！至于杀你么，你比我在英雄榜上还高一位，杀了你，我不是更进一步吗？至于大祭司，他有急事去办。确切地说，卡斯山——乌萨尔族的圣山发现了斩龙剑或者说叫斩龙戟更合适的宝器！”

薄清毫不迟疑地一口气回答道。

覃浪没想到薄清如此痛快，不过听薄清如此一说，他心头一跳：‘’怎么又是叫斩龙剑又叫斩龙戟的？

因为那柄宝剑是一个一把剑插在一条金龙身上，远看就是一个戟的形状，但我认为是一把剑和一条龙。也许斩龙剑这个称呼更贴切吧。“

覃浪的脑海中闪出白影人舞剑时，那柄形状怪异的剑的影像。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何将这个高告诉我？”

薄清忽然大笑：“因为我想你也去争夺一番，这样你死了我就可以上一个台阶。至少我现在杀不了你！”

“当然你也杀不了我！我不介意借刀杀人！”薄清补了一句。

他说着话点点绝壁的方向，而后一指一条冰雪小径：“这儿走！你会很快看到斩龙剑的！”

说完，他召回了他的碧水剑，而后慢慢从另一条路退去。不一会儿工夫，他的身影不见了。

覃浪忽然觉着自己要选择的不是二选一，而是三选一！

四下看看，一切都归于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