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打工(上)

多多下了山，上了火车，就遇上精彩事。

同排三座，里边靠窗是个白领女，中间眼镜男，再就是多多的座。

一路上，这两人就小声争持不休。多多耳力强，清楚听到这是两同事出差，男的出轨，女的插腿，正逼着男的离婚再娶。男的一再表示会想办法，女的就委屈样无声流泪。

大哥！你特魔德不地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不是浪费吗？女的资源本来就少，单身狗们会杀人地！这位姐姐，你大道不走闯险峰，特喜欢挑战困难？这叫人民群众情何以堪?

鄙视你们！不再理会这对龌蹉男女，多多开始观察其他人。呦！那个戴耳机听歌的妹子很靓嘢！大叔你闭目养神地样子好假！这位兄弟你在拍什么？阿姨你确定照得是魔镜？乘警大哥，你不用一直看我，我只是好奇心重了点。还看我，好好好！我闭眼睡觉成不成？

一觉醒来，鸿城到了，火车站出口，田甜接上多多，抱着他胳膊，亲热地喊，多多哥。

当年跟在屁股后面的邋遢小鼻涕，已婷婷玉立，成为美少女。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哥嘴上也长绒毛了。习惯性想摸摸她头，手欲举起，却又放下。姑娘束发及腰，额头光洁，瓜子小脸，喜笑盈盈。多多害怕亵渎这一美丽景致！

幼时在她妈妈怀里，与她同享汁水。少时为她摘池塘莲蓬，全身荷梗划伤，只为她开心笑脸。一句长大做你媳妇的话，让他心甘情愿背着她走遍山村。入学后，为你驱赶骚扰，和野孩子打架，，，，，，太多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往事，记忆犹新。今时今日的姑娘，你还记得说过的话吗?

天黑很久了，老两口才先后回了家。田叔前年购置的一套二手房，四十多平方，两室一厅带厨卫。他挺满意自己的眼光，说现在至少涨了一千，占了大便宜。又说可惜田甜读的是医学院，离家有点远，坐公交有十多站咧。最后安排多多睡客厅睡到开学，多多要求睡阳台，说天热也方便。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田叔田姨都是热心爽快人，一直把多多当儿子看待。多多要睡阳台，也没坚持反对，于是男的铺床安帐，女的烧火做饭。

田叔在北环市场做搬运工，田姨在餐馆做杂工，两人一忙就是从早到黑，老俩口辛辛苦苦撑起一个家，在城里买了房，也算心满意足，唯一操心地只剩下田甜。

深夜里，一家人开始吃晚饭，田叔打包票，说多多打工的事他能搞定，只是要他做好吃苦的准备。田姨说，好好和人相处，别打架生事，只挣钱不多事，又一个劲给他夹菜。看多多一一点头答应，田甜就乐了，说哥你都成啄米小鸡了。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两老也很累，便洗了睡。田甜精力十足，溜到阳台上，撩开蚊帐，和多多坐在床上聊天，说些初中分离后高中生活的趣事。

闻着少女的体香，多多有些心猿意马，三年没见了，豆芽菜变成青苹果，个子长高了，人变漂亮了，再也不能和以往那样随随便便相处了。不能拉她手瞎跑了，不能推她屁股爬树了，不能背着她回家了，，，

田甜也有所察觉，看他炙热眼神，红脸模样。嗔怪说道：“哥你想什么呢？”

多多尴尬说：“你比以前漂亮多了，真不敢相信，田甜你现在比明星都好看。”

少女就得意了，很傲娇地笑说：“学校好多男生给我写信呢！我都不理他们的。”

“不理他们就对了，谁敢欺负你，你给哥说，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哥！你还是那样疼我，不过你不能像在老家一样老打架，惹上麻烦就不好了。在城里，拳头解决不了问题的，人家都**律，会告你的，我可不想你坐牢。”

“我先用麻袋罩他头，再打他，这样不就没事了。”

“笨蛋！现在城里到处是摄像头，只要你做坏事，警察就会抓到你。不跟你这暴力狂土包子说话了，我去睡觉了。”田甜生气走了。

到底谁是笨蛋？你再不回去睡觉，你爸妈要出来找扫把，上演棒打鸳鸯散。

多多笑了，咱是土包子，你都小公举了，我的进化程度是慢了一大截。看向远处高楼灯光，不禁期待将来的城市生活。群星闪烁，月光照拂，如梦似幻。

主卧里，田姨担心地对老田说：“你说他们也不小了，老腻在一起，会不会出事？”

“咱们看着多多长大的，他不是那种人，再说就是出事了，也是多了个好女婿。”

“他们还要上大学呢！你手往哪摸？，，，唔！唔！唔！，，，”

一夜过去，早上田叔带多多去北环市场交了管理费，登记在册。他就成为一名合理合法搬运工中的正规军。

市场生意很好，不时有货车来来去去，不管是进货还是出货，搬运工们都有了劳动的机会，也意味着有了一笔收入。汗水换来钞票，回到家里才有男主人的底气。

有个别搬运工，扮嚣张大哥，欺他是新人，年龄又小，就说小孩子毛没长齐，有没有力气干活，表示怀疑。田叔笑笑，递上一根腕口粗木棍，多多双臂用力“啪”地一声掰断了，众人大惊失色，所有人赞叹小伙子力气真大。

多多一圈烟撒下去，大家变成热心的好前辈，好工友，教他怎样怎样干活，要如何注意安全，要穿长衣长裤防晒防受伤，，，说些工作中的注意事项。

这些底层百姓，抠脚大汉，或许小聪明，或许装老实，但人心肉长，彼此都需要尊重与帮衬。一个准大学生和他们混成一片，感觉与有荣焉。

田叔带着多多去给一家面条批发店下货，七，八吨面条。搬运活不难，有力气，掌握点小技巧，多多上手很快，两人力大，速度也快，货物下车，搬进库房，错花码放整齐。

老板是位标致的女人，面相上好似三十多岁。她前后看了看，发现两人做得不错，就坐着笑眯眯看多多忙活，一直盯着看，一直笑眯眯地，看得多多心里发毛，货很快下完了，于是便结账。

“小滴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多多，你叫我多多就行。老板贵姓？”

人家对你柔声细气，你不能怒目相向，人帅气点，难免招蜂引蝶，多多已经习惯此类麻烦了，人家也许出于单纯的好感，老和尚说过：坏人没那么多，好人也没那么少。恶意看世界，处处是黑暗，开心走人间，坎坷亦坦途。

“免贵姓肖，多多你就叫我肖姐吧！”

“哦！肖姐！麻烦你算下帐！”

“多多啊！下午两点有货上车，你们准时来啊！给姐留个电话，以后有活好喊你来。”

“谢谢肖姐！我一定准时来，你报个号，我打过去。”

肖姐送了两瓶水，两人拎着往回走，肖田叔就笑：“多多！看来田叔以后要沾你光了。”

“叔！千万别这么说，你对我的好，我记着呢！小时候我还经常吃你家饭呢！这次，我在你家还得住两个多月，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想当初你姨病了没钱住院，我急的想去抢银行，要不是你师父出手治好她的病，我们一家人都要完，还有田甜也是你师父治好的。”田叔说着说着就感概起来：“这人活着啊！钱一定要有，病一定要没有！”

“呵呵！叔！你这话太深刻了！”

“多多啊！叔问你句真心话，你和田甜，，，”

“叔！我明白你意思，我跟田甜比亲兄妹还亲！”

“别不好意思，我不反对你和田甜谈朋友，一个女婿半个儿，，，，，，”

我该答应，还是否定，这是个问题，容我喝完这三百多毫升矿泉水先。

打工的日子，一日复一日，波澜不惊，多多认识了很多的人，其中有个老板喜欢和多多说话，（感觉得是女人的，请排好队，自觉蹲下画圈圈）这人是粮油批发商李伯。老头早把生意移交给女儿女婿，每天来门店里来转转，跟市场里熟人喝茶下棋，吹牛侃大山。

老头跟人下象棋时，多多刚好干完一单活，路过就蹲下看棋。一盘棋还没下完，电话响了，又有活干了，他biu跑了，干完活回来继续看棋。然后电话，biu，看棋。李伯忍不住了，开口说：“你这样搞，影响我想棋，几盘棋全输了！这盘棋又不行了！”

你棋艺差就差，怎么这样？真是捞鱼不到，怪小小鸟挂水草。呸！我不是小小鸟！

“我帮你下赢这盘怎样？”

“下不赢怎么样？”

“输了，你下棋我绕道走。”

“好！你下！”

让我下又不让位，算了，不跟你计较，蹲着照样下赢。在山上跟老和尚下棋，就是猜心思，各显神通，当下到用不着，平常手段足矣。果然，十来步棋搞定收工。正好电话来了，干活去，于是biu跑了，干完活回来，只见李伯一个人眼巴巴看着他。

“人家给你下跑了，你得陪我下棋！”

“等会说不定有活咧！”

“干活也得下！”

“下就下，来吧！”

一盘棋才开始，电话来了，李伯赶紧问“上哪干活？”

“老李记，我先走了！”

多多扛大米时，看见老爷子端着棋盘就来到老李记，女老板问：“爸！您不是在和刘叔下棋吗？”

“给这小子下跑了，我来找他下棋。”老头手指萨埵。

女老板哭笑不得，你拉着搬运工下棋，这活谁干啊？帮忙摆好桌椅，放上棋盘，老头就眼巴巴地看多多跑进跑出。

看棋盘棋子还是先前样子，顺手下了一步，跑到车前扛上几袋米，进仓库，出仓库，咦！老头没动，正苦思呢！扛米，进库，出库，老头正看着他咧！该我了，下棋，扛米，进库，出库，下棋，，，，，，老头看棋，该老头下，老头看人，该多多下。

多多搬运如风，下棋似电，两不耽误，老头下棋如蜗牛，巍巍如山。女老板看着这俩个奇葩，也是醉了。货下完了，老头败局已定，不肯认输，还在苦苦思索，又抓掉几根华发。

女老板打暗号，请求多多放过他爹，回应明白。老头最终赢了，很是开心，再来一盘！趁胜追击。还来？女老板和多多要私奔了，不，是泪奔了。

当头炮，马来跳，拱兵，上象，，，，，，一老一少，杀得不亦乐乎。多多不敢全力谋胜，深怕把老爷子给干掉了，又不能让人轻易取胜，真是赵云打祝融，束手束脚，一败再败。我宁愿扛包不愿下棋啊！看棋变成下棋，炒股炒成股东，人间的悲剧不过如此。女老板善解人意给多多泡上一杯好茶，憋着笑说：“辛苦了！小熊迪！喝杯茶。”|

这样下去，即费神又耽误事儿，得想个招脱壳。多多杯盖轻推茶面，眯眼喝了口茶，嗯！这茶有点涩。舔舔嘴，说道：“老板！我这样称呼行不？问个事。”

“小家伙有话就说！该你下了。”

“看仓库里货，您这身家得几千万吧？您这是怎么挣的？”

老头挺得意，笑呵呵说：“没那么多，千把万吧！大部分货都是赊的，欠人家钱呢！”

多多撇撇嘴，我又不打你土豪，谦虚的太假了吧！“我要有这么大买卖就好了！”

“你？想得美！等过几十年看有没有？年轻人要脚踏实地！”老头一脸不屑。

“那您教教我，怎么挣钱？”

“想挣钱啊？难！太难了！特不容易！”

“您给说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