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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传江湖》第六章 秋意深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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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阁廊檐之下,静水轻泛着层层涟漪,静谧如往时的安宁所在,也依旧被环绕于姹紫嫣红之中,于是却在这看来异样鲜妍耀目的繁花里无声孤寂着,无奈因轻花落水而扰乱了一方思绪。

这样的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也只她一人像许久前那般还静静地靠坐在廊庭里,好像再不理会周遭的一切而只是独自困顿,自然也察觉不到不远处一直打量过来的视线。

“姑娘这是怎么啦,好像自出去回来后就常这样一个人发呆,若说只是伤心倒也不像是那个样子,你跟着出去的时候有看见什么不妥的事情了吗?”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悄声叫来了隐于暗处的一个女子,终于收起了打量向别处的视线,然后将心中一直存着的一丝疑惑,问过了站在身边总是一身黑色装扮的人,只是当仔细看过此时转身过来的那姣好容颜,却不禁让人觉得,女人眼神眉目间存着的淡淡岁月感觉和她身上并不明朗轻快的着装,是与那样的窈窕身姿相去略远,让人有些遗憾。

“倒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姑娘只是到了坟上去祭拜,然后就回来了,不过……那时候确是还遇见了一个人,那人也在庄家的墓园里,正好和姑娘遇见了,好像也还说了一会儿的话。”

回话的人忆起了那时候的情景,于是边想边说着,原本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的事情,此时经过别人的询问倒好像真存着点不同寻常,她这时候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却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否真得会引人在意,而不远处视线里异样的那人,又是否因而形如此时。

“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听见他们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吗?”

一段插曲一时引起了心中的不安,她知道自己不必为了或许曾经出现过的所有陌生之人而紧绷起心弦,可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却是早有了太多的不安,每日这样地看着那个孩子,任心中的忐忑与日俱增,所以此时话语里所提及的,她也是更十分在意,想从接下来听见的话中找到答案。

“我只能暗自小心地跟着姑娘,也没有办法靠得太近,所以实在也不知道交谈的内容,不过那个人看来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倒是一个看来彬彬有礼的男子。”

“男子……”

默念着的人一时像是陷入了沉思中,看在身边那人眼里,也不知对于提起了的那个男子是作何想,片刻沉默过后,终是打断了那似乎专注于什么的思绪,询问出声,“关于方才提起的这个人,是否需要我再好好详查一番。”

“这件事情不必你费过多心思,我自有安排,你还是好好地留意着姑娘,别出了什么乱子。”

“是,花娘。”

听了吩咐的人然后便于一边隐没了,她还在停在原地,心中一时的复杂思绪却还纠结着盘桓不去,叹息一声将目光再落在那廊庭中人的身上,半晌静默无语,最终也并未过去打扰,而是又转身走开了,连踪影也消匿在了周围笼罩着的繁花锦绣里。

这样的一个秋意渐浓的时候,远离了这一处让人难以想象般春色盎然的所在,一切的所有也尽在零零飘落的泛黄枯叶,和逆着微寒坚挺的菊色中缠绵着。

庄府大院中,沿着阶梯和廊道上顺势排开了一盆盆的菊花,正在这个时节的每个角落散开着诱人的颜色,原本总是一片耀目的金黄中夹杂了许多缤纷的色彩,装点了一时的各处,略驱散了些仍挥之不去的凄凉。

庄家的少夫人素爱菊花,人如其名甚喜看菊色缤纷错落的景色,而她的手艺也极好,尤其培植菊花可算得上是一绝,所以自她手中打理出来的陶菊不仅更加娇艳美丽,也还会有就连城中上等的花匠都培育不出的绝好花王之品。

以往的这个时候,庄家上下常围坐在一处,品菊茶赏菊花,更有鲜嫩花瓣入菜制成的花色糕点,清厚甜香惹得众人食指大动开怀畅言,只是经过了一场灾难到如今这时,那些原本被人盛赞的绝品花种,也因失了主人一双巧手的打理而干败于花苞盛开之前,从前热闹的庄府中,也再少还有心品茗赏菊的人了,虽然原本的那些也还都会备下,而庄非梦此时也正端着茶盏碗碟走向了一处院中的满园菊色里。

“徐伯伯。”

于院中立着的一人闻听这声音便立刻转过了身来,看见正慢慢向着自己走来的人,也就带着脸上的笑容挪动了两步略迎了上去,一时碰面的两人就一齐站在了院中的石质桌凳旁,看来好不亲厚的样子。

“是非梦啊,快过来陪徐伯伯坐会儿,我一个人看着这些花还正无聊呢。”说着便落座下来的中年男人,笑眼看着还立在了一旁正往石桌上摆放杯盏盘碟的女孩,随着那温婉柔顺的模样,他盈着笑意的眼底也渐渐透出了些饱含的深意。

庄非梦正忙着呈上带来的东西,木制托盘上的茶水点心也就精致地摆在了另一人面前,“我特意准备了些香茶和点心,拿过来给您尝尝,我的手艺不好,徐伯伯可别嫌弃。”

“非梦这是哪儿的话,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了,来,坐这儿。”

伸手指向了对面安放着石凳的地方,便就叫这个一直忙活着的人赶紧过去坐下了,一时菊色缭绕的雅致庭院中,围坐着的年长与年少两人,看来倒满是温馨的模样。

“想来不过是几年的光阴,如今的你却已然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了,现在看着你这个样子,徐伯伯我也是老怀安慰啊,若是日后谁能够娶了你为妻,那可真是一生的幸事,也还是你爹有福气,养育了你这么一个好女儿,哪像是干天那个不肖的孩子,竟不知是让我操了多少的心。”

似是叹息又感慨着的一番话,她静坐在一旁听了,于脸上的平淡中露出了一点淡淡笑容,自然知道无法沉默不语,只顺着这样的话客套了一句,“徐伯伯严重了,我也时常任性总叫我爹爹不安心,哪里能和徐大哥比呢。”

面对着这时眼前坐着的人,徐程晋倒是再没急着说什么,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然后便端起手边的茶杯,撇开杯盖轻闻过蒸腾的茶香,然后抿了一口入喉,她自然是要听父亲的话好好招待眼前的人,只是这时主动前来,却也并不是只为了品茗闲话的,所以自然无法像眼前人一般悠然自逸。

“这几日我听说几个铺子出了事,爹爹也似乎是在为此事忙着,只是这恐怕也涉及到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徐伯伯在外可是很有名望的,不知道能不能多帮帮忙呢?”

试探着说了这些话,目光淡淡落在了徐程晋的身上,看他随手放下了茶杯,却是从来的话里亲近动人。

“唉,非梦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与你爹多年相交,徐家虽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大家,但与你爹哪还谈得上什么帮不帮的,还不都是一家人吗,你也别担心,这事情总会解决的。”

无法拒绝这听来的好意,心中隐隐地却高兴不起来,也只能是带着一丝笑容温婉回话,“多谢徐伯伯。”

“说起来,非梦你还要比干天他小了两岁,应该也是谈得来的,庄家如今正逢多事之秋,理应是该干天来好好地照顾你,所以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去找他,他也定会尽心为你的。”

言谈之中又靠向了另一人,她低垂着视线还没做出回应,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正是刚提起的徐干天走入了庭院里。

“爹!”方才踏入一片菊色的明媚之中,叫了这一声,然后便也看见了院中还坐着的女人,视线看了过去就未再离开,直至走到了落座着的石桌旁,“非梦,你也在这儿啊。”

徐干天就这样站在了眼前,会来到这里自然不会是找自己的,只是这一句话却是向着自己而来,她便也只能是站起身来,从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正是赏菊的时候,我给徐伯伯带来了一些茶点,徐大哥也尝尝吧。”

茶水和糕点还摆在桌上,她自然也要招呼这时过来的人,只是徐干天还未开口,却是徐程晋又接过了话去,“这些可都是非梦她亲手做的,真是个贤惠的姑娘,今天也算你小子有口福了。”

“徐伯伯严重了,不过是些小点心,若是徐大哥也喜欢,我再让人给你也送些过去。”

承受了一番赞美,这时抬眼看向了还站在面前的人,一副看来欢喜的模样说着话,“喜欢,当然喜欢了,非梦你做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既然徐大哥过来了,我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府上也还有些事情要忙。”并不打算再坐下来,也没什么话好闲说的了,转身向着徐程晋告别了一声,然后便在另两人的注视下走出了这里,少了一人的庭院之中,安静也不过沉默了片刻而已。

徐程晋抬眼瞥了身旁的人一眼,看他随手拿过一块儿点心吃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时也因为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脸上的表情倒僵硬了些,“你看你,说过多少次了,言行要稳重些,何况这是在庄家的地盘上,你这样要如何才能让她看得上你。”

“不就是一个庄非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人,甩手将半块儿点心又扔回了桌上,原本还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这时却是已然满心不悦,嘴上更是放肆起来,“只要我想要,还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时恼羞成怒的人惹得徐程晋变了脸,不再是原本带着些责怪的语气,厉声之语却也不留半点余地,“住口,我可警告你,在庄家的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一点,但凡出了半点差错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面对着父亲的愤怒,总是张狂模样的人这时也不敢再随便言语,作为儿子他自然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气,这时也就乖乖低头应下了,只是语气中的那点不自在,却也让人听得清楚,“我知道了。”

“庄家眼下不安,是你能够好好表现得时候,适当的时机我也会帮你一把,相信不用再过多久,庄徐两家的婚事就能成了。”

视线落在眼前那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上,大半的火气终究也消退了些,和缓了些语气,给了身边这人一句话,当他再抬起头来时,面色也容和了不少,“那……谢谢爹啦。”

眼下的事情算是就此先翻了过去,对于突然跑来这里的人,他倒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询问,“说吧,方才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

“底下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最近好像有人一直在留意着庄家,不知是不是和庄非醒的死有关系,若是有人着手去查……”

为着这件事而来,这时将带的话对着父亲说起,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更多几分担心,徐程晋倒还是一脸沉静的样子,先开口又向眼前的人询问了一句,“知道是什么人吗?”

“是生人,眼前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都不是本地面孔,也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目的。”一字一句算是全部都说清楚了,但事情的本身却并不明晰,他也并未再言语什么,而是静听了徐程晋的话。

“疑心人人都有,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楚的,吩咐下面的人都小心留意着,办好该办的事情,等弄清了是谁再说。”

目光中的黯然深沉融进了略显萧条的秋意菊色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人,然后向着满园的景色走了几步过去,眼观如画美景,心中却还装着未完的事情。

“一切发生了的也必然会过去,真正疑心的,怕会是庄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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