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在老家吃了晚饭，姚敏华和自英回到出租房，天已经擦黑。自英再一次问道：“都这时候了哥咋不回来？是不是事多回不来了？”

姚敏华心里想，三天前丈夫在电话中对她说：“要招五六十个工人，需要身体好不用懂啥技术。”有是有人愿意干，就是待遇呀干多长时间啥的自己说不清楚。

从老家回来这一路上，运动着身上有点热。她问道：“自英你有没有男朋友？”

自英点点头，带着几分羞涩说：“有了，是大学的同学。”

“我为你感到高兴，但是双方没有明确恋爱关系，没有通过一些程序之前，还必须把握分寸，否则就覆水难收了。”姚敏华语重心长的说着，心里想到丈夫明天总应该回来了吧。

自英点着头说：“我知道怎么做了，就是男女双方订了婚，到结婚之前自己必须守住贞洁。不能一愣神守不住，双方的恋爱关系又恰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自己就被动吃亏了。”

姚敏华微笑着点点头，想着自英理解的很到位，可是热恋中的男女，不提前偷吃禁果、没有冲动的又有多少？她伸手把桌子上的盘子拿过来，递到自英面前说：“吃瓜子。”

自英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说：“这几天有点燥火，不想吃。”想着嫂子还是个孕妇，伸手接过了盘子转移话题说：“我三哥看样子是不想回家了，丈母娘家才是他的家。三哥昨天中午一个人，回老家呆了不到半小时，平时根本见不到人。”

姚敏华心想这些年三弟在外面读书，然后回到乡镇上教书，最后结婚生子，对没电没水的老家已经陌生。甚至是陌生到产生排斥心理，连对老人最基本的孝道也遗失了。

姚敏华和陈自英拉着家常，感觉身上冷了，就洗洗上床。睡得迷迷糊糊时候，丈夫和大嫂回来了。

姚敏华下床望着丈夫，感觉丈夫又黑又瘦的。夫妻两相互望着，任夜风在身后呼啸着。

丈夫想连夜送大嫂回老家，用手摇了半个多小时拖拉机，累的直喘也没有把拖拉机摇着。

自英问大嫂：“晚饭吃了没？”大嫂摇着头说：“没吃，车堵在打鹰山五六个小时，把时间给耽误了。”

姚敏华想骂丈夫几句，最终不忍心，忙着进厨房煮面、炖干参，怕丈夫和大嫂吃不饱，又煮了八个糖水荷包蛋。

自英看着二哥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不住发笑。姚敏华心里知道，丈夫一旦招够了人，马上就会离开她。干工程苦两文钱多不容易，金钱是用心血和透支健康换来的。

天没亮，自英陪着大嫂回老家。姚敏华帮着丈夫张罗着招工，十一点多钟，四十六个人相继到客运站报到。她买了两百个蛋清饼递给丈夫，临上车时候，丈夫把一个包递给她说：“我是你的人，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工作，并且一直维护你的名声。”

姚敏华目送着丈夫和帮丈夫做工的乡亲们乘大巴车远去，打开手里的包，是五万元崭新的人民币。心中有惊喜也有沉重，回机械厂的路上，心中一直重复着丈夫上车时候说过的话：“我是你的人，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工作，并且一直维护你的名声。”

姚敏华再一次回头，感动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日子在对丈夫的思念中，一天天过去，腹中的胎儿也越来越大了。

走路越来越感觉吃力，预产期是在八月，丈夫的水利工程计划是在十月完工。姚敏华想着，自己在生产时候，丈夫能不能在身边？女人生孩子也是一个关口，过了这个关自己就当妈妈了。

陈自英买来一张大床的当天，机械厂守门的刘师傅交给她一封信。看了信心情好了很多，把信放进抽屉锁上锁。约江晓红两个人到东街工地看了看，一栋盖到第二层，第二第三栋盖到第一层，计划是到十一月二十日，包括室外工程全部完工。

临走时候，施工单位请吃饭，被她婉言拒绝了。回到机械厂，自英刚好也到了。到食堂吃了饭，回到出租房。

她对自英说：“你二哥来信了，工程挺顺利的。”自英笑着说：“二姐！你有没有问过二哥，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还问啥？生一个孩子不容易，只要能当上爸爸妈妈就行了。”姚敏华嘴上说着，心里很希望生一个男孩。她有些含含糊糊的问自英道：“你和你的男朋友发展到啥程度了？”

自英有些害羞的说：“计划七八月份订婚，要是到时爹娘有意见，二姐你给说和说和，你的话爹娘一定听。”

姚敏华听自英的意思，是不是自英的男朋友家里条件不好，她也不好多问。翻了几页《怀孕知识大全》，两个人上床睡觉。梦里丈夫回来了，她和丈夫在集资房一栋二楼刚好相碰，楼下传来同事搬家，阵阵喜庆的鞭炮声。

醒来时摸了摸枕边，空空的。她失神的问自己：和丈夫何时可以相聚？熬到啥时候可以不分开？啥时候夫妻两相依相偎，一起看日出日落？和自英去上班的路上，她决定那天去敏彦时候，特意去看一看大伯和姑妈。必须由长辈出面，自己和自立的婚姻生活，才能不受到爸爸妈妈以及其他人的阻挠。

回到办公室，算了算时间，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去敏彦了。去隔壁约江晓红，她说：“今天事情多没空，明天咋样？”

姚敏华想明天后天都行，也不急在一时。回办公室处理手上的事，高学文来了，他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柴油味。

姚敏华想着高学文这个人，对丈夫销售拖拉机奖惩这事，处理的不妥当。丈夫帮着销售了二十台，只奖励了一千元。也不算算供销科的人员，拿了多少工资，卖出去多少台？这一台的销售成本是多少钱？

姚敏华泡了茶放在高学文面前，没等高学文说话，她就提到销售方面的事。她说：“百货贸易公司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对于销售管理这方面，机械厂可以借鉴借鉴。也可以联系对口的企业，派出相关人员去培训培训。

企业管理不能说是摸着石头过河，那必须是有一套科学的可行并且完善的管理体系。如果说现在的供销科干不出效益，我还是那句话，必须打破只能上不能下的用人原则。”

高学文端起杯又放下，点燃一支香烟，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说，出于对姚总的尊重，他必须等姚总把话说完。

姚敏华喝了一口茶，缓和了语气说道：“高大哥！我就不说啥了，有啥事你就说。”

高学文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说：“机械厂能够起死回生走到今天这一步，第一得感谢姚总你的大力支持。没有你们百货贸易公司的资金支撑，机械厂根本达不到复工的条件。

第二得感谢你的爱人，为我们推销了二十台拖拉机。没有这笔款，机械厂挺不到现在就得停工了。

如今销售这一环节拖累了整个厂，姚总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你的话是至理名言。我个人可以抛开个人感情，抛开自己对推销这个行业不成熟的认知。我想把供销科的所有人撤了，可是谁来接手？”

姚敏华心想，高学文竟然想把供销科所有人撤了，一定是压力太大昏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