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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恩泽》第1章 苍山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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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州大陆西部的边陲之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山体奇险、怪石嶙峋。山上终年迷雾缭绕,让人无法看清。从远望去,十分震撼。此山,正是被整个北州百姓誉为两大圣山之一的——苍山。

苍山主峰,山巅围绕着层层云雾,里面是一片异常宽广的平地,仿佛是被天神一剑削平,不得不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其上建有许多巍峨的殿宇,此处便是名满北州的门派——武苍派的所在之地。

建筑群里,居中一座最为宏伟的大殿,匾上写着“武苍”二字,龙飞凤舞、极尽气派,站在殿前,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武苍大殿是门派的主殿,平时大门紧闭,只有重要客人来访或举办门派大会这等要日子才会开放使用。大殿的西侧,则是每日讲课授业的诵经阁。

此时,诵经阁内,殿首站着一位清瘦的老人,白发苍苍,拖着小步,手捧一卷经书,正摇头晃脑的讲课,非常投入。从远看他,俨然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然而,靠近再看,却又双目炯炯,饱含精光,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啧啧称奇。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们武苍派弟子自古就有自强不息、团结包容、吃苦耐劳、勤奋努力的高尚品质,内能修身立业仗剑天涯,外能众联义士卫国保家。我派创立近千年,走出的弟子,单人只剑行侠仗义者,不计其数;入世为官、造福百姓的,也为数不少;而除魔卫道、解决世间纷争的大侠士,也从未间断……”

老者的声音甚是沙哑,轻缓不急,却能直入人心、让大殿中青年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呐,你们一定要记住,除了勤学练武之外,博览群书、修身养性也是很重要的……”

大殿中央盘膝坐着百余位青年,一行一列,整齐有数,有胡须浓密的精壮汉子,也有还挂着鼻涕的垂髫小童。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目光盯着前方正滔滔讲授的老者,十分认真,不敢有一丝分神,不少人眼中都露出敬畏的目光。然而,最后排的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却歪斜着脑袋,睡得正香……

此时,授课老者似乎发现了什么,停止了讲授,慢步走到那打瞌睡的小童身旁,卷起手中经书,朝着小童脑袋拍了一下。

“啊!~哪个王八犊子?敢偷袭小爷!?”瞌睡小童吃痛,惊醒过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大叫道。

殿内众人闻言均都看了过来,不少人更是抿嘴偷笑。

“嗯~~?”授课老者收起书卷,双手放在身后,翘起胡子,瞪着小童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童抬头一看,微微一惊,暗想:“糟了,怎么今天换了这老家伙讲课?”想起老者在门派内威信及死板,心中一虚,便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小脸呼哧红了个透。

面对老者似笑非笑的目光,小童几度欲言又止。终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羞怒难当,当下把心一横,腰杆一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者,气鼓鼓道:“秋老头,你讲你的课,我睡我的觉,我们河水不犯进水,你打我作甚?”

“放肆!”未等老者说话,前排一名青年大吼一声,越众而出,走到小童身边:“小天!怎的如此不敬师长,快跪下跟秋长老认错道歉!”说罢,也不等小童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摁住小童肩膀,微微发力。

噗通一声,小童承受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却见他牙关紧咬,冷汗直流,看似非常痛苦,却不不出声反抗。

此青年姓熊,名柳昌,生得一张国字方脸,浓眉大目,体格壮硕,身高七尺有余(约2米1),乃是武苍派柳字辈排行第三的弟子。

熊柳昌为人正直,处事雷厉风行,最重师道。身兼门派执法队队长之职,对门派法规极为重视,从未有半分逾越,深得门派长老器重。但其过于耿直,待人处事不够圆滑,对触犯门规的弟子往往不讲情面、奖惩严厉。因此,同辈的弟子们对他是又敬又怕。

打瞌睡的小童姓厉,门派上下都叫他小天,乃是当年门派掌门外出历练时捡回来的孩子,培养至今。至于其身世情况,掌门也未有说明,只提起当初遇到厉小天时,襁褓内除了一面刻有“厉”字的铁牌便再无他物。而掌门发现厉小天的经过异常离奇,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因此便为其起名为小天。

厉小天自小十分聪明,悟性奇高,对于门派内的功法武学,无论体系、属性,均能极快的领悟和学习,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门派的长老们发现此事后非常欣喜,暗暗将其定为核心弟子、甚至门派接班人来培养。

然而小天生性好动、顽皮,耐性极差,初时对新奇的门派功法很是好奇,钻研几日便有所得,但习得基本要领后,却不愿苦练,且贪多求广,不肯专研一门,导致其各类功法武学均只会皮毛招数,不得其中精髓。

此事各大长老多次苦口婆心的劝诫引导,他却总是当面一副痛改前非、诚恳上进的模样,一转身,便把长辈们的教训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为此,长老们都叹息连连,却又没什么法子。

“快向秋长老道歉!”熊柳昌见厉小天很事倔强,对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不肯屈服,心下一狠,顿时又加了两分力。

“啊~~~”厉小天终于承受不住,大叫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嘴角翻出少许泡沫,一副晕死过去的模样。

熊柳昌楞了一下,便又马上反应过来,一手抓起厉小天,拎小鸡似的摇了两下:“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鬼点子多,别装了,赶快给我起来!”说着又用力摇了几下,却不见厉小天有所反应。

熊柳昌其实下手很有分寸,所发力道并不会导致厉小天晕厥,十分确定厉小天在装死。正想再次聚起法力打入体内,让其全身痕痒难当,以示惩戒,却见秋长老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罚他到参法洞面壁三日吧。柳榆,此事由你监督处理。其余弟子,继续早课。”

“弟子领命!”前排一名青衣少女站起身来,来到厉小天身边,将他抱起,走出门去。

不多时,殿内秋长老那有气无力、听着让人昏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所有学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愿漏过一字一句。因为大家都知道,秋长老是武苍派三位神秘的太上长老之一,资历辈分还在掌门之上,修为深不可测。讲课虽有些啰嗦,但对于刚接触武学之道不久的他们来说,却是极有助益。且其每隔几个月才会讲一次课,讲授时间也不固定,随性而为,机会非常珍贵。

参法洞位于苍山北峰山顶一个异常隐秘之处,从诵经阁去往参法洞,需要从主峰北面而下,经过万坠崖,沿山路蜿蜒而行,约莫半个时辰才能到达,武苍派弟子凡是触犯门规者均会被送到这里进行面壁悔过。

传说参法洞是武苍派创派祖师爷韩苍子的得到之地。千余年前,正直青年的韩苍子游历至苍山,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此洞,当时洞内竟有一具上古修士的尸体,旁散落着一些典籍和物品。经过韩苍子得仔细观察,尸体已有百年之久,却不见腐烂,异常完整。

而山洞四处的石壁上,有许多充斥着荒古气息的剑痕。韩苍子从这位上古修士的手记中得知,其曾在此处与仇人大战过一场,并以莫大的神通剑气将其击至重伤退去,然而自身却身负不治之伤,无法行动。

这位上古修士在洞内疗伤数月,伤势依然无法恢复,且越发严重起来。其在大限将至之际,将自身所学武功秘籍整理成册,并把随身兵器物品妥善安置在洞内,以待后世有缘之人能传其衣钵,不久便在此地坐化。

韩苍子得其功法器物,在洞内修习数年,武道修为大进。随后下山四处游历,败尽北州各大高手,闯下赫赫威名。中年开始追寻天道,回到参法洞,竟又有一番感悟,修习十数年,得成半仙之身。其后修行却难有寸进,便在苍山上大兴土木、广收门徒,开创武苍一派。

因韩苍子身负大神通,且派下弟子在参法洞中修行时竟有神奇的增幅效果,无论悟性、修行速度均会大大提高,使得武苍派在短短数十年时间迅速发展为北州六大门派之一,威震北州。

多年之后,韩苍子留下毕生所学及佩剑,便羽化仙去。奇怪的是,参法洞自那时起,便失去了神奇的增幅效果,变为一个普通山洞。由于参法洞是韩苍子得道、羽化之地,且门下弟子均坚信参法洞的神奇效果只是暂时失去或被掩盖,将来必有恢复如初的一天,因此依然将参法洞列为门派圣地,并长期在其中修行。

直到约五百年前,武苍派第七代掌门司徒玄在年轻时被师父要求在参法洞中修行,但却毫无裨益。且洞内条件恶劣,便对师父师祖们依然将参法洞视为门派圣地的做法感到不满。在其即位掌门之时,将参法洞门派圣地之名去除,列为惩罚门派弟子犯错后的思过之处,一直至今。

……

“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呀!”万坠崖旁,那背负着厉小天的青衣少女将其往地上一摔,冷冷的问道。

“嘻嘻,还是美人儿方姑娘最懂我。”厉小天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笑嘻嘻道。

“叫我师姐!凭的没大没小!” 青衣少女怒道。

“是,是,是……美丽、可爱、善良的六师姐,小天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厉小天正了正身子,弯起矮小的身子,作了个的揖道。

“哼!臭小子,真不知道你哪里学来这些一套一套的,老气横秋,没点孩童的样子。”方柳榆看着厉小天那不伦不类的作揖,形态可掬,也生不出气来,便蹲下身子,帮着厉小天整理衣衫。

“我要是和那几个鼻涕虫、爱哭鬼一样,师姐你也不会这么喜欢我,做我的红颜知己啦。”厉小天举起脏脏的小手揉了揉鼻子,努力摆出一个大人的样子,任由方柳榆在他身上捣腾。

“呸!谁是你红颜知己啦!胡说八道,尽不学好!”方柳榆一把抓住厉小天的脏手。右手掏出一条淡青手绢,左手掐了一诀,一个小水球凭空在掌心出现,右手随即将手绢浸入水球中弄湿,开始将厉小天身上的灰土擦去。心疼的说道:“熊师兄有没弄疼你?”

看着方柳榆一脸真挚、心疼的表情,厉小天心下感动,扭过头去:“哼!这……这点小苦算什么,总有一天,我要把那可恶的大笨熊打得满地找牙,把他踩在地上,抽他大耳光子,再尿他一脸……呜……呜呜……”

方柳榆见其越说越是不堪,手绢往他小嘴上抹去,抿嘴笑道:“胡说八道!熊师兄是为了你好,不给你些教训,你是不会学乖的。你可不能怪你熊师兄,知道吗?”

“哟!师姐你一口一个熊师兄、熊师兄的,叫的好亲热啊,莫非你对他?……”

“找打!”方柳榆一掌往厉小天屁股打去。

“哎哟!救命啊!方师姐打人啦,方师姐打人屁股啦!不害臊啦,非礼啊!”厉小天突地跳了起来,扯起小嗓门,夸张的边跑边叫,往参法洞奔去。

“啊……臭小子,休得胡说八道,给我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方柳榆顶着红扑扑的脸蛋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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