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你这家伙，居然见死不救？”王哈桑双手骨节捏得格格作响，不敢置信的看着几个排头兵一一倒在那柄‘吾斯吐尔’下，余下狼奔豸突作鸟兽散，愤恨的说道。

好像杀人的不是他自己。

两人虽然没动手，言语交锋早已开始。

少年比他更惊讶：“奇怪的是你们吧，自己残杀无辜还要说是别人不尊重你们的错！你们是有多缺乏文化自信啊！”

虽然不是没有遇到过出手无情的白道中人，但王哈桑第一次感到理屈词穷，这就是所谓文化上的碾压吗？

“根据我的经验，‘批判的武器’是无法取代‘武器的批判’，”现在是少年的回合，他发动了逆转裁判。“我倒是替你可惜，把别人当烂命卒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别人当成炮灰。”

“你说什么！”王哈桑隐隐感到恐惧，似乎有什么他从未想过也拒绝去想的念头冒了出来。

“当然是你们使用的这种改造技术，是叫做‘踊武者’吧？根据我的经验，不论什么样的文明都是在点点滴滴中累积、堆放、进化，进而升华。等身处其中的人偶然回首时，才猛然惊觉它早长得如同大树一样高！毋需太过用力经营，文明易碎、小心轻放。外来种积极地施肥反倒揠苗助长。”不知道是不是王哈桑的错觉，少年双目仿佛镶上了一层金边。但他仔细看去，那双眼已经恢复了纯黑。

“譬如你把别人赶来送人头，可曾想过像这种奇迹般出现的科技力，将一个碳基生命改造成变异残忍、失去理性的异生物，绝非这个世界土生土长。你这样的试验品越来越多，恐怕只会导致昌明的科技和愚昧的迷信并存，最终文明之花没有时间和空间浇灌，整个世界命运就驱使在幕后黑手的手里，随他的心情改造成五花八门的怪物画廊！蛤，这就是你们文化里的‘报应’吗？”

“你究竟在说哪国语言？不，说一千道一万，你是想套话吗？”王哈桑用警惕神情盯着对方，那专注的神情显示出对方的诚心诚意。更让他感到极大地荒谬，这画风不对啊！你不是行侠仗义吗？来厮杀啊，什么文明的起源，生命的依靠，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死后有蚌壳珍珠般纯洁的72个圣战新娘侍奉！

现在他真的拿不准对方的来路了，一心追寻踊武者秘辛的，他只晓得一个暗行御史，可是据说，这一代的暗行御史是个雌儿……嗯，看一瞬间他不正经的脑袋里想到了很多，比如从某些教士那里借阅的《捕头系列》、《捜査員系列》、《监狱战舰》系列、《密室禁监》，特别是会掏出来射你一脸特仑苏的那种东西……

“让我用勇士的肉体来摩擦粘膜，净化你这异端！”王哈桑以怒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踊武者又怎么样？你们中土人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把踊武者视为离经叛道。我们教团的勇士可是愿为我主赴汤蹈火，何况只不过是肉体改造。踊—武—者：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这是人的生命之光，人的欲念之火，人的罪恶，人的灵魂。等我把四十大盗做大做强，征服中土，就要颁布训令，每个12岁的儿童都要在我这柄‘吾斯吐尔’下挨一刀！”

“蛤，原身……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少年是真的很遗憾，虽然是远远地落后于星际时代的改造技术，但或许和自己的离奇转生有关系。当然这概率实在太低，说不定这些土著只是捡到了洋垃圾。不过还是观察这个文明一阵子好了，既然如此……再战是必然之事。

少年从地下捡起一柄菜刀，用棒读的语调说：“官宣的口径明明是：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双杀；作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大杀特杀！虽然对基层的执行力不抱希望，但同人倒逼官方到这个程度，可以，这很情真！”

开局一把刀大战吸盘怪，少年出手的招式却使在场者无不错愕，比之看见刚才毫无章法却建功的踊武更甚，因为少年所用的正是刚才王哈桑和白衣人交战的招式。

王哈桑对此只能想到两个可能性：少年在隐藏身份或是在戏弄自己，但纵使用的是菜刀，却全无隐起面貌和身型的打算，根本没法想像他在隐藏身份，高傲的大当家再不能压下心中怒火。“你看不起我、你们自诩文明人的都看不起我们！”最后一次确认白衣人还在昏迷，他同时舞刀扑击。

“演技太浮夸了！”

同样瞥了一眼，少年也不在意，他却是想尽快试练所得，在实战之中去芜存菁，将之化为迎合自己潜入用身份的剑术。王哈桑的狂攻正合心意，就那么见招拆招，在每一下交锋之中，全心全意感受剑术中强弱，改动后再施展出来。

穆圣教兵剑vs穆圣围山剑！

在一轮快击之后，少年的招式已渐渐没了偷学剑术的影子，但由于王哈桑一直看着他剑术的变化，还是能够看出这是演变自本门的武功，虽然穆圣剑功架非他独创，却是教士根据他体格因材施教，蕴含了一丝武道【神意】！根本没有偷学的可能，这外来者居然能发挥出连自己也是首次得见的奥义，怎会不令他大惊失色？

这却是少年已经初步掌握身体，既无固有蛋白，也无固有形态，如同方才编译声带与外界波动造成共鸣来击退众人一般。五官也经过了编译，只要他集中注意，结合热成像和回声定位等，连体内的内气变化也难逃其五感，如此在刹那间模仿对方的绝技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王哈桑松了一口气，少年似乎不具备内气，只是因为自己也身负重伤无法运使内气，这才打了个半斤八两。另一方面，却也使他怒火冲天，因为这时任何人也知道少年只把他夺命的杀招视为试招的机会！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王哈桑怒吼着催谷内气，施展“穆圣出阵剑”，手中的奇形剑向前虚点，虚无缥缈的剑锋幻出万千光点，再划过无数条细线将之串起，形成剑网的样子，准备强压少年的攻势。

“只是你一成不变，白痴！”出乎王哈桑意料之外，少年菜刀反握，以手指捏住菜刀刃，脱手将菜刀柄向王哈桑甩去，又好像一滑手，准头偏了不少，就算王哈桑不避也打不中他。

“这算什么？头脑吓昏了吗？”看着菜刀打着旋从自己身边一步外飞过，再看看两手空空向自己冲来的少年，王哈桑不禁有些对手侮辱这一战的恼怒。

“很遗憾，我给你的评价是高估你了，有些所谓的‘尊重’源于无知的自大！”

正要把张开的剑网罩向少年，王哈桑的后腰突然一痛，整个人的动作立刻瓦解，他向后一看，少年随手扔出去的菜刀正插在自己的后腰，拔出刀带起一捧血肉。

“我的腰子！百步飞剑？他不是没有内气？”

“只是利用地面的不平整，在菜刀上加了回力而已，从力学的角度，这样可是入门的水平！我记得这个统一政权可是编纂过《算经十书》这样的教科书，口口声声尊重尊重，你们都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吗？”#####这就是菜刀的胜利！斜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