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很快就结束了，没来得及看到元宵白胖姑娘的玲珑宫灯，便被老师从被被蛋里召唤出来。

放学后，习惯性的打去电话，将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喂？”

“喂？有事嘛？”极不耐烦。

我火气蹭的一下就涌上来了，但我想到最近他的辛苦，熄了：“没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哦，没事就挂了。”

火气灭了之后，世界好像凉了许多：“好，以后想我的话就打电话给我，不打的话，我就当你不需要我了。”

我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心里却是模模糊糊。犹豫会害了一个人——当时我还不知道。

“好，再见。”这一句话里，终于没了不耐烦，然而我听不出来里面的决绝。

快速摁断——我不想听到那讨厌的忙音。先走并不是我本意。

校园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比如厕所里的女鬼，美术教室里活过来的骷髅头，生物实验室里恶心的怪兽。我们学校也有一个这样的圣地——校史馆。

传言道——校史馆里有宝藏，月圆之夜形来现。于是——

“各位同学请注意，下面通报批评两位高二学生……”

历史老师说，校史馆里有没有宝藏说不定，不过以前是有地道的，有学生悄咪咪溜出去过，所以给填了。学长们真是太坏了，怎么这么作啊，活该被处分——一点好玩的都不给学弟学妹们留。

都怪我们校史馆太阴森太神秘——门是那种复古的朱红色圆形拱门，常年关着，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瓦是青色的，让人恍惚回到过去。这么建据说是因为要突出我们学校浓厚的、沉积了多年的，文化底蕴。嗯，确实，校史馆里有宝藏。

几日没联系了吧。几日或许比我想的要长的长。长到季节变换。

他突然发来消息。

我挑眉：联系我做什么，有事了想到我，没事了就一脚踹开，你当我是什么，任由你胡作的老妈子吗。

但当看到那句话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揪了一下：“我受处分了。”

“怎么了？”就让我，再关心最后一次吧。

“我打架，就被罚了，还进局子了。”

“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尽管我知道他脑子里有坑，可我能关心的只是他的身体——我斟酌着每个字，恪守着生疏的界限。我无法成为他脑海中的一部分，更无法填补那空缺。

“没有。”

回答是那么简洁——似乎在掩饰着彷徨。第一次进局子，他就算是玩世不恭，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吧，也有那么一点点慌乱的吧。我想抱住你，安慰你，又怕宠坏你。我想责备他，数落他，却又狠不下心来——你此刻会想到我，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源于对我的依赖？

那我应该说些什么？这份依赖让我不敢接。我还是太年轻，我不懂，也没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做。我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还没那个资格去指点别人的人生——我付不起责任。

人是宽容的，法律是吝啬的。人是得寸进尺的，法律是刚正不阿的。到底，该劝阻他还是安慰他？因为我是人，所以我选择纵容。也许是错的，但是我乐意。就像他明知道打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会增加麻烦，但是他乐意。

只是既然活着，就不能奢求乐意。

“以后别打架了，打架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反而会更麻烦。”

“嗯。”

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反驳。是因为懒得与我多讲，还是希望能听到更多？

我不能再想了，再想就会忍不住沦为算计。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应该用心，而不是用脑子。他知道了就好，言止于此，行在个人。

脆弱的关系让我只能说些体面的话。我卷了卷黑色的发丝，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