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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染疯狂》第一章 菲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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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时代,1034年,冬。

北方大地,科塔尔帝国东北端,比尔吉海岛。

在这个本该常年冰封的区域,如今却是阳光明媚,四季如春,与对岸被白雪覆盖的亚龙山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奇观,是因为在这个海岛上居住着“狂学派”的翘楚——菲米斯家族。

千年前,菲米斯家族的祖先遵从“誓约”的指引来到这冰冷荒芜的岛屿,倾尽所有力量为这块海岛降下了“阳光结界”,在海岛的高空创造出了一颗微型“魔力星体”,模拟出太阳的光照效果,自那时候起,这片2万平方公里的岛屿不但脱离了极昼与极夜的折磨,还拥有了最舒适的气温与最富饶的土地,成为了北方民众代代流传的“北国仙境”。

而菲米斯家族的宅邸就坐落在岛屿的中心,一栋精致的花园别墅。

“轰!”

一声巨响,菲米斯家族的库房轰然垮塌,连带着满是青藤的北面围墙一起化为了废墟。

“咳咳咳。”随着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两个灰色的身影从漫天的灰尘中滚入庭院的池塘中。

“你这臭小子又干了些什么!?”怒吼声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池塘中站起,右手提起一个十五岁的男孩。

那老人伸手摸去脸上的水渍,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他的左眼在烟雾中闪动着红色的微光,正上下打量着手中的男孩。

片刻之后,左眼的红光退去,老人皱起了眉头。

“老师,我只是按照您的要求在熔炼金属而已。”被提在空中的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与深蓝色的眼瞳,他那被池水湿透的金色发丝三五一撮的紧贴在额头上。发丝之下,一道散发着银光的“圆形印记”在额头中央闪动着。这便是“誓约法印”的雏形——“约束之环”。

“如果真按照我的要求,会发生爆炸吗!”老人将男孩平放在草地上,左手按在男孩的“约束之环”上,只见乳白色的光芒闪动,不一会儿,男孩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

而老人右手则对着脚下的池水一挥,随后整个池塘的水便汇聚成为一颗巨大的水球飞向库房上空,然后猛然砸下,顿时熄灭了还在燃烧中的仓库。

“我提高了魔力输出,想要加快溶解的过程。”男孩的身体不断的颤抖,忍受着全身的刺痛艰难的开口。

“海尔曼金属的熔炼过程本就十分缓慢,只要维持着熔点就不会出现剧烈反应,如果想要加速这个过程,就需要十倍以上的魔力与控制力,今天这堂课本就是要锻炼你的耐心,我以为你的魔力是做不到产生剧烈反应的,但你偏偏做到了,只是控制力不够,所以才发生了爆炸。”白发老人皱着眉头,右手梳理着自己的胡须。

“嘿嘿,多谢老师夸奖。”男孩的嘴角颤抖了两下,看不出是哭是笑。

“臭小子我才没有夸你,我对你的能力一清二楚,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提升了魔力?”老人直视着男孩的双眼,严肃的说到。

“我在老师的书库中找到一本很有意思的书,不对,应该说是一块石板,上面的内容很有意思,今天灵光一闪就用来实践了。”男孩感觉全身的疼痛缓解了一些,随后站起身,用衣袖擦拭着湿漉漉的脸颊。

“什么?!你个混蛋小子又乱翻我的书架,那是古代的‘献祭’,是十分危险的禁忌仪式!”老人瞪大了眼,怒骂起来。

“老师请别紧张,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的。”男孩伸出左手,亮出一块毫无光泽的红宝石,宝石的表面画有一个简单的法阵,这个法阵只用两个基本的图形构成,一道圆环包容着一个正三角形。

一阵微风吹过,这块珍贵的魔力宝石顿时化为粉尘随风散去。

“咦,你既然还知道‘祭祀’?”老人低头回忆了一下,又说到:“我并没有收藏此类书籍,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我只是把法术的原则变通了一下,并没有看过相关的书籍。”男孩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双手,没想到刚活动了一下,一整眩晕袭上头顶,男孩又躺了下去,右手轻捶着脑门试图缓解着痛苦。

“祭祀是献祭的分支,他们的起源都是‘狂术’,是被所有正统法师所厌恶的东西!”白发老人的语气无比严厉,接着说道:“小摩恩,你果然天赋过人,仅从原理中就能推导出各大分支的奥秘,这短短几年我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是我考恩?奥兰多最骄傲的学生,却也是隐患最大的那一个。”

“我有什么隐患?”被叫做摩恩的男孩一愣,下意识问道。

“你对秘法毫无敬畏,你在这最接近死亡的知识面前肆意玩乐,总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奥兰多双眉紧锁的看着草地上的男孩,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堂堂北国三贤之一,炼金术领域的巨擘,竟然会对一个小学徒束手无策,可能是因为他从没有收过这么年幼的学徒,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太过聪慧了。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这一回请原谅我。”摩恩闭着双眼,双手合在一起,作出祈祷的模样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具快要被火化的尸体。

“哎。”老人一眼看出这小子毫无诚意但又无可奈何,老考恩在教导年幼学徒这方面的经验确实比较匮乏。

“老师,难道狂术对于我们狂学派也是禁忌吗,我们不是以疯狂著称的法师么,狂学派的‘狂’字难道不是代表着秘法的起源——狂术?”男孩睁开左眼,偷偷瞄向老人,调皮的问道。

“不对!”老考恩被这个问题给呛到了,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不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就在这时,一位怀抱着婴儿的女人从回廊深处缓缓走来。她有着一头璀璨的金色长发,左眼角一颗泪痣迷人眼球,美丽的脸庞让周围的花朵都黯然失色,一身洁白的金边长袍包裹着妙曼的身姿,却掩盖不住那成熟的美。

她怀中的*已然沉睡,婴儿的左手紧紧揪着母亲的鬓发,右手握着一块闪亮的蓝宝石,通红的脸蛋上泪痕未干,看样子刚刚哭闹过一场。

“妈妈!”原本还躺在地上的摩恩立刻站起身来,强忍着全身的疼痛,迅速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露坦?菲米斯。

“我们学派以‘狂’为名,并不是因为疯狂,更不是因为狂术,恰恰相反,我们比任何法师都要谨慎且冷静,我们直面自己内心中的黑暗与恐惧,试图研究和理解它们,所以我们才以‘狂’这个多数人忌讳的字来命名我们的学派,世人之所以对我们有所误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太过软弱罢了。”摩恩的母亲走到两人之间,看了一眼化为废墟的库房,又看了看浑身邋遢的摩恩,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嗯、嗯、嗯。”考恩听完露坦的解释不断点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答案。

“原来如此,是我理解错了。”摩恩低下头,诚恳的回答道。

“呵,真是稀奇,你这小子也有认错的一天。”一阵轻笑传来,花园中又走来一位少女和一位老管家。

走在前方的少女年龄大概十七八岁,有着天蓝色的长发与碧色的眼瞳,一双略微残缺的耳朵在发丝间若影若现,那俏皮可爱的脸蛋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穿着一身与她美貌毫不相称的黑色橡胶防护服,正一步一跳的向着花园中心走来。

跟在女孩身后的是一位年岁已过六十的老管家,他身穿一套优雅得体的黑色燕尾服,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灰白的头发都被整齐的梳在脑后,露出一张略显老态的脸。

“哼,亲爱的菲伦娜,作为一名真理的探求者,我从不反驳客观事实,而且严格来说我刚才只是承认了一个名词的含义而已,属于学术谈论范畴,没有认不认错的说法。”摩恩抱起双臂,侃侃而谈。

“哈,你这小子的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菲伦娜走到摩恩面前,两手捏着他的脸蛋不断揉搓,有点气恼的说到。

“少爷,贤者阁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使用。”老管家面带微笑的看着湿漉漉的摩恩与老考恩,左手按在胸前,低头恭敬的说到。

“好,那我先走了。”老考恩抬起袖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与在场众人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花园。

“等等,莫里斯。”菲伦娜叫住了老管家,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转头对摩恩的母亲说到:“老师,摩恩还没有得到他应得的惩罚,他引发的爆炸不但差点烧毁了花园,还干扰到了我准备许久的实验,导致我分心使得实验失败,他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一定要严厉的责罚!”

“可笑,你实验室的隔音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绝不为此负责!”摩恩面对添油加醋的责难不仅面不改色,还在有力的反驳着。

“好了,你们两人别闹了。”露坦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然后接着说道:“摩恩,既然你毁坏了家里的建筑,那就亲自去修复吧,炼金仓库的善后事宜就交给莫里斯,你只需要负责把围墙修好就行了。”

“什么,这么简单?”摩恩一愣,这样轻微的惩罚不同以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不许你借用与秘法相关的力量,你得靠着自己的体力去完成这件事,正好你现在的状态,也不用我多费力了。”摩恩的母亲严厉的说到。

“咳,果然如此,我知道了。”摩恩苦着脸,心想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自己的母亲最喜欢的惩罚方式便是这样,让自己失去魔力,作为平民去生活,这正是摩恩最恐惧与厌恶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露坦温柔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伸出手指擦干了她脸蛋上的泪痕。

“还有!?”摩恩一惊,开始忐忑起来。

“你惊扰了你的妹妹,所以今天你要负责照顾她。”露坦偏了偏头,想要将自己的鬓发从女儿的手中抽出来,但是自己女儿的小手抓得太紧,反复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

“好的,我知道了。”摩恩顺着阳光看向自己的妹妹,愧疚的说到。

“菲伦娜,你负责监督摩恩。”露坦转头对一旁还在幸灾乐祸的菲伦娜说到。

“嘻,非常乐意,等我把今天的课题完成就马上去找摩恩。”菲伦娜轻笑一声回答道。

“菲米斯家族的夙愿将会在今晚得到一个结果,菲米斯城堡可能会传出强烈的魔力震荡,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进行实验了。”露坦抬头望向北面,那里坐落着一座宏伟的灰色城堡。

“今晚?我知道了。”菲伦娜的态度瞬间收敛,郑重的回答。

“妈妈,我能去现场观摩吗?”摩恩两眼放光,激动起来。

“不行,今晚你得照顾你的妹妹,现在快去清洗一下自己吧。”露坦摇摇头,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摩恩目送着母亲离开后,扭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城堡,之后便随着老管家莫里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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