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见两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这赌约是赢定了。得意的神情怎么看都让人感觉不舒服。好在还没有开口嘲讽，这在陈晗两人看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头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这两个小子这么年轻，炼丹天赋又这么高，日后必定超过我。若是今日胜过这两人，我岂不是可以吹几百年了，便是他日相见，他们也会想起今日的失败，无颜面对我了，想想就觉得解气啊！”要不怎么说世

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倒是有无缘无故的恨呢。这老头自己一把年纪难得寸进，平日里除了炼丹之外最大的兴趣就是嘲讽这些年轻俊彦了。

当初听闻主事的介绍，他就起了这个心思，“哈哈，今日我让你们欠我两颗筑基丹，一日不还一日便受我的影响。在我面前矮了一头！”这老头的心思已经无法用常人的眼光来度量了。

主事见得两人神色就是一阵发苦暗自叫屈：“你说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两个聚宝盆送上门来，自己搞砸了，可别惹恼了这两位。起码得买卖不成仁义在。说来都怪这老鬼，眼看着人家不是池中之物，偏要招惹。唉，我夹在中间真是两边难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一时间场面尴尬起来。还是陈晗率先打破僵局：“两位前辈，晚辈不才，练得四颗九清丹。”徐泰也忙道：“晚辈愚钝，只得一颗……”

老头从躺椅上懒洋洋的起身，拿手一招，玉瓶便飞到他的手上。他先打开徐泰的那份丹药，把丹药倒了出来，看了看，随口道：“尚可，看来第一炉是没掌控好灵草化液，灵草的精华没剩下几分，成丹手法又生疏，难免空炉嘛！看来第二炉你是在灵草化液上费了心思，有点小聪明嘛！”一番话虽说夹枪带棒，还是让徐泰心服口服。徐泰也心知灵草化液乃是个人能力，等闲轻易指点不了，而凝丹手法又是炼丹师的不传之密，非亲传弟子不传授。所以徐泰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这是老头已是打开了陈晗第一炉练成的丹药，瞥了一眼，道：“嗯，经验还算老道，可惜法力不足，神识薄弱，没办法掌控太多灵液，不错，不错！”这一声“不错”让在场的几人都是瞠目结舌，没想到这老鬼也会夸人？不过想到炼丹师那诡异的脾气，众人却也释然了。虽然人混账了点，可作为炼丹师最起码的气度还是有的。于是大家又把目光放在第二瓶丹药上，这时老头仿佛看到了嘲讽两人的画面，嘴角的不由勾起了一丝弧度。等到他打开玉瓶的时候，看都没看就要开口嘲讽。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摸不着头脑，徐泰更是拿眼神示意陈晗问他搞什么鬼，陈晗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时老头却惊呼一声“不可能！”

这下子连主事都坐不住了，连忙向老头走去，口中急切到：“老鬼，你发的什么疯！”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事还有转机不成？

老头失神许久，才垂下了脑袋，向陈晗拱了拱手，道：“小兄弟手法高妙，老朽佩服！”主事连忙问道：“到底是何原因？你倒是说啊！”“说了你也不懂！”陈晗心中也是奇怪，难道这是让着自己？不应该啊！徐泰走到陈晗身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许是想给我们个台阶下吧。”“算了，既然赢了，那就不要想这些原因了，只要结果让我们满意就成。”“嗯，是这个道理。”

那边老头已是不耐烦主事的询问，挥了挥手，径直走了。主事尴尬的笑了几声：“哈哈，两位小友，他就这脾气，平日里我也没少受他的气。还要恭喜两位小友赢了这老鬼，你们放心，这老鬼虽然脾气不好，但人还是不错的，输得筑基丹一定奉上！”

“不忙不忙，不知炼丹事宜了何时开始？”

“随时都可以！”

“宜早不宜迟，还是快快动手，也好早日把这债还清！”

“两位真是说笑了！”

陈晗和徐泰拿了灵草便各奔自己刚刚的炼丹房走去。

主事看得二人进了炼丹房，这才去寻那个怪脾气的炼丹师。一到那老头院子里，就看见老头正摩挲着两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怔怔出神，连自己进了院子也没发现。

“咳，老鬼！”

“哦，是你啊。”

“怎么，输了还没想开？”

“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想不开！”

主事见得老头失魂落魄，不由一愣，平日里的老头都是趾高气扬，从未露出这种神色，看来真是有事。主事和老头也算是打了多年的交道了，不忍看他这幅样子，安慰道：“嗨，不过输了这一局，未来什么样谁能说的准？”

“不，我不是在想这个。我只是感叹那小子练出的丹药。”老头说着把丹药递给了主事。主事伸手接过，看了看，纳闷道：“这不和九清丹没什么区别吗？”

“唉，你个夯货，你仔细瞧瞧！”主事闻言又仔细瞧了瞧丹药，“唉，你还别说，是有些不同，好像大了那么一些！灵气也多的多！”

“嗯，这就是了，这小子竟然把炼气中期的硬生生练成了后期丹药！”

“这，这怎么可能？”不怪主事如此惊讶，换成任何一个修士听到这句话，都会下意识怀疑。盖因修炼界的灵草稀少，对于灵草的研究比修士的出现还要早，可谓是发展到了瓶颈才把灵草的全部精华利用上，使得现在的灵草都是物尽其用，能练成后期丹药的绝不练成中期，能练成筑基期丹药的绝不练成炼气期！而现在竟然有人能够把炼气中期的丹药练成了后期丹药，这怎能不让主事惊讶。

“你怎么看？”

“这是丹外化丹的前奏。”老头喃喃道。主事急了：“我不是问这个！”

“还能怎么办？凉拌！”

又是一阵沉默。“你打算怎么办？”老头望向远方，仿佛说这话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我打算让他们做客席炼丹师，助他们在大比中拿个名次，这样也算押个宝了。”主事脸上异常的落寞，“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可是我那一大家子没了我了怎么办，我这也是未雨绸缪。”

“这样也好。”

“我知道，话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给我出难题！”老头闻言把头往后一转，倒把主事吓了一跳。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你不去处理，要你来吃干饭？”说罢，也不再管身后的事情，只是注视着远方。一两片白云游荡在蔚蓝的天空，微风拂过小院，带来了远处的花香。老头的嘴角微微上扬。许久，一声低语随风而去，“终究是老了……”

陈晗盘腿坐在地上回复法力，面前摆着两瓶丹药，每一瓶都有两颗，这说明陈晗已经把炼丹术稳定到每炉两颗的水平了！

“唉，看来我的功法还是太普通了，可惜门派以土属性功法闻名修炼界，在其他属性的功法上就差了一些。不过听说厚土宗在木属性功法上独树一帜，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这么多土属性修士不去精研土属性功法，却搞什么木属性功法，这不是舍本逐末嘛！要是能在厚土宗找到的话，唉，也就想想吧，虽说厚土宗近几年颇有颓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罢，陈晗走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老头毫无形象的躺在椅子上等着他。

老头开口便道：“小友，你有大祸上身！”陈晗登时被气得脸都憋红了，只能闷闷道：“不劳挂念，祸兮福之所倚，该来的总会来的。”

老头见状，苦笑道：“老头我这番前来实是一片真心。你可知祸从何来？”陈晗奇怪的看着他：“正要请教。”

“你掌握了丹外化丹秘术……的基础！”

陈晗心中大惊，“难道他们在炼丹房中有什么猫腻？”然后无意识的看了看房间。老头儿看他的表现，知道他想歪了，又道“小友不必怀疑我们的诚意，窥视炼丹房乃炼丹师的大忌，我们自然知晓，秘术不是从那而来。”“那是从何而来？”说完陈晗就后悔了，这不是承认了自己掌握了嘛。

“呵呵，是从丹药上得到的信息！”

“丹药？”陈晗见得老头儿怀着诚意，索性也不再装了。

老头一脸惊叹：“不错！九清丹乃是炼气中期的丹药，而小友炼制出来的九清丹却是炼气后期都能用的上。可是第一炉的丹药并没有这种疗效。可见小友是误打误撞，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陈晗暗自惊奇于老头老辣的眼光，嘴中道：“的确，误打误撞炼制了出来，不想还是被前辈慧眼看了出来。”

老头袖袍一挥，“你也不必试探我，我与你并无恩怨，只是想来卖个好，这种手法不要显露于人前。”

陈晗闻言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心道：“你都知道了还来提醒我，是想赚我一笔吗？”

老头只是直视着他，叫他脸色怪异，心知这是对方疑心自己。于是对陈晗说：“为表诚意，我先自我介绍一番吧。”

——别介，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我等修仙之人还信命不成？看不出来你这么老实。

我当然不信命，要是信命，我早就跟着我爹在乡下做一个大夫，而不是来这练什么丹了。不过都说修仙的人对于未知的风险冥冥之中有预感嘛，我这就是！这叫趋吉避凶，你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唉……

年纪轻轻叹的哪门子气？当心叹气太多老的快！

——哦，想必老先生早年没少感叹世事无常吧。

你，算了。小子，记好了，老夫姓黄，单名一个权字。修道已有五十余载，腆为筑基中期，已窥见炼丹大师的门道了！还有……老头还没说完，陈晗已经呆住了。老头见状嘴角一翘，忍不住出言嘲讽：“怎么，吓住了？嘿嘿，这点胆量！”

陈晗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嘴中喃喃道：“好名字，好名字啊！都说赖名好养活，古人诚不欺我。黄犬，不就是土狗嘛，嘿嘿，嘿嘿嘿……”老头侧耳仔细听了听陈晗的低语，气得怒发冲冠，差点又把正事忘了。好半天回过神来，才看到陈晗正襟危坐，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只是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戒备，而是欣赏中带着怜悯。

刚平复的心情差点又爆发，忍住脾气恨声道：“是权力的‘权’！不是鸡犬的‘犬’！”陈晗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的都是。”

“怎么之前看你这么老实，现在却是个混不吝。小子挺能装啊！”

“您老说笑了，这不是熟了嘛，嘿嘿。”

好了，说正事。

——您说，我听着呢。

嗯，你这秘法是瞒不过别人的，不过我可以帮你。

——什么条件？

诶，哪来的什么条件，见外了！也不过是你来我这挂个名，沾沾你的光。这小店也有你的一份，想必你也知道，修炼不仅比拼天赋，比毅力，还要有财富！这个小店就是你发迹的地方……

黄老头还在喋喋不休，陈晗早已神游物外了。这秘法虽说神妙，可是陈晗一直觉得这些都是小道，仅仅作为自己窥视天道的手段。若是因此引来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想过来的陈晗觉得老头的提议也不错，虽说老头人长得磕碜了点，炼丹术差了点，修炼水平低了点，而且还喜欢嘲讽自己。但是做事的决心还是有的。于是陈晗转头看向老黄，发现这老头正一脸淫笑的看着自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额，小兔崽子，你想什么呢！我刚刚问你答不答应，正等着你答应呢！真是，真是……老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合适的话来骂他，只得狠狠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气愤。

陈晗只能讪讪一笑，尴尬的解释道：“这也怪不得我，只能怪你长得太猥琐，额，不是，我的意思是……”“行了！知道你什么意思。就说同不同意吧！”

“唉，您消消气，消消气。这么大的事我用得和徐泰商量商量啊。”陈晗换上笑脸，用商量的语气顺着老黄的思路走。

“嗯，那就等他出来再说。听说你们要进行外门大比，你可有准备？”老黄似是不经意的问道。陈晗也是漫不经心的回道：“还能怎么准备？正准备找个地方熟悉熟悉法器，不至于在大比中淘汰罢了。平常大部分时间我都用在炼丹上了，哪里还有精力干其他的。”

你要去哪？

——连云山脉。

什么？你不命了！那个地方可是连筑基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你去哪寻死不成？

我都不急，你看你，我就是去外围看看。不行我就回来。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