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觉得人在愤怒的时候很可怕？所谓检讨，是看清自己的错误，加以修整，进行改正，对吗？”。

林娣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当时不应该在情绪不稳的时候只顾发泄。

“还有下面两个”，冷泽华靠在黑色的真皮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将自己的移开，果然还有同样的。

林娣看了一眼冷泽华，见他悠闲的看着别处，才放下心来，从信封中取出整整齐齐的。

一行行的看下去，林娣从不可思议到震惊，再然后是愤怒，这份上把当初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她身上不提，居然还说她和公司里的人有苟且的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是谁，可是傻子也知道，当初她和冷泽华走的最近，而且那时还是他名义上的徒弟。

再次拆了另一封，虽然没有说后面的那些话，却是把她的其他个人问题夸大其词。

林娣气的手都发抖了，正要站起身。

“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她们问清楚”。

冷泽华却是一笑，他摇了摇头，“还是一点没变”。

林娣不想和他多说，就朝着门口走去。

“你是准备再次把人打进医院吗？”。

声音从后面传来，冷冷的。

“我只是去找她们理论”，林娣辩驳道，手中紧紧捏着已经变了形的纸。

“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能只顾发泄自己的情绪吗？”。

“可……可是……”林娣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什么，心里却是有些责怪冷泽华的，既然都那么久，大家也都忘了，又何必再拿出来给她看，故意给她气受。

冷泽华一笑，“你以为我给你看是让你更生气？在此之前，她们三人也看了各自的”，冷泽华从抽屉里再次拿出一份，“这是半年前，她们递上的，你看一看”。

林娣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脚步生硬的挪到桌前，拿起新的信封。

信封很长，足足写满了一页，这一次，里面没有指责，只有心平气和的阐述和自我剖析批评，一整篇看下去，让人觉得诚意恳恳，后面的，意思也都大致相同。

林娣怒气冲冲的心在看完这些以后，也渐渐平息下来，她沉默了。

“还记得陈总对你们说的话吗？他虽然按她们的想法没有给予你新人奖，却还是把你应得的奖金汇入到你的工资。他不是想大事化小，他是在等你们平静下来，你已经是成年人，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娣依旧沉默，可是她心里却是认同了冷泽华所说的话，以前珏杰哥也常常告诫她要改掉情绪化的毛病，可是她虽然答应了，却总是在下一秒后忘得一干二净。

以前有珏杰哥给自己善后，如今在职场，幸亏有前辈提点，可是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

“师傅”，林娣直视冷泽华，郑重道“谢谢你”。

冷泽华眉毛一挑，“怎么不叫冷经理了”。

林娣默默的坐回座椅上。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之所以会叫冷经理，也是为了顺应大家”。

“嗯，你这样想就很好”。

“以后这脾气得控制，你男朋友能忍受你这种性格？”。

画风转的太快，林娣楞了好几秒，才尴尬的笑了笑，“师傅，在你眼里，我脾气真这么差劲吗？”。

“那倒……也是……什么时候上班？”。

“可能……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有一些私事没办完”。

这下终于换成冷泽华沉默了，他单手悬空手指抻着太阳穴。

“再请一个月，就是明年了，年终奖也不想要了？”。

“我还有年终奖？”林娣反问。

“这倒没有，你请假次数太多且太长，上面的人也不会同意”。

“哦”。

“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告别过去，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一个全新的你”。

林娣点头，“好”。

“恕我多嘴，不要因为恋爱放弃了工作，这次过后，我不会继续给你更多特权，仅此一次，再无二例”。

林娣和冷泽华下楼时，林娣远远就看见了坐在喷泉池旁的杨晨，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林娣的脸上渐渐绽放笑容。

随林娣视线而去的还有冷泽华，他并没有多少表情，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那是你男朋友？”。

林娣点点头，大方的承认“是啊”。

“快去吧”，冷泽华道。

“师傅一起去吧，我介绍你们认识”。

“下次吧，我还有东西忘记在公司”。

“你走的时候不是检查过吗？”。

“还是漏了，好了，再见”。

“师傅”，林娣喊住已经转身的冷泽华。

冷泽华侧过头，“什么事？”。

林娣浅浅的笑着，“你也不小了，别总是挑来挑去，遇到真心对你好的，就试着接受吧”。

冷泽华未应声，不作停留，匆匆而去。

林娣一愣，转过身，看到依旧认真看报的杨晨，情不自禁的笑了。

——

到达郫县，已经是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上还算畅通。杨晨下车拎着水果篮和一些补品，两个互望一眼，这是继冷泽华后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商量好的，来看一看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望着陌生且熟悉的小区，林娣的脚步有些僵硬，神思怔然，只是心境和从前大有不同，那个时候是不想，此刻，却是不敢面对，她欠他们太多。

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杨晨看着林娣，他点点头，给予她足够的勇气。

林娣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既然欠了他们大半辈子，那就用下半生去还吧，只要……他们愿意。

一楼的商铺依旧是老样子，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身子，满目沟壑的脸上永远像是万年化不开的冰霜，她正在接待一位顾客，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人看她。

“是你奶奶吗？”杨晨问。

“嗯……她，是我奶奶”。

林娣说着，脚步未动，她此刻是如此迫切的想上前叫一声奶奶，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她不敢，冷眼相待了二十多年，如何能用一句话暖化。

“我去吧”，杨晨看出林娣的胆怯，“我去陪老人家说说话，你去楼上看你妈妈”。

林娣没有拒绝，看着杨晨渐渐而去的背影，她深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