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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手抄》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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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来得突然,整整下了一夜,席卷了整个淮安市,当匆匆的行人擦肩而过时,有一个不大显眼的男人步履匆匆,神情略显焦急,快步穿越人行路口,隐匿在角落里。

“何曦,你电话响。”

身旁人好心提醒,穿着一身纯白大褂的何曦这才抬手抚了抚护目镜,淡漠的看了一眼放在多媒体讲桌上的手机,在他思绪飞远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

是何昌盛。

何曦缓缓挪开视线,视若无睹的重新捏起手中的胶头滴管儿,配比好的浓盐酸很快融在了一起,看似无害的烈性的化学药品,只需一滴就可以在手上烧出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陌生人,不用接。”说完扣上手机,捎带着按下了静音键。

徐正康不甚在意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在那姣好的面庞上停留了几秒,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话锋一转,关切且平和的问,“上次因为夜深我没来得及问,家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徐正康指的是何母住院的那一天,措辞上可以看出,他说的是‘又’。

何曦的手一抖,滴落的盐酸落在操作台上,“没什么事,老师。”

“…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

徐正康到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鸡婆心,只是何曦一向是他的得意弟子,家庭因素很容易影响何曦的学业,但他也不好过多过问,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不过,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麻烦,无论如何,你只管跟我说,老师别的意思没有,只能尽一些秒薄之力,你这孩子我一直很放心,只是上次我向你推荐的那所学校,对方又在昨天跟我沟通了一下,他们很有诚意,而且奖学金丰厚,如果可以,也不是不能争取安排你母亲的工作,这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儿么?”

何曦,“老师,浓度百分之九十五的盐酸我已经配好了。”

“…………………”

面前何曦难得的严肃正经,有些陌生,徐正康怔了一怔,半晌,摘下眼镜,毫不讲究的掀起绒衣擦了擦,语重心长的低叹一声,“...你啊你,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这个倔脾气…...”

“老师!”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拉开,又一次中断了徐正康尚未出口的话,只见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个人,“老师,可算找到你了,陈老师临时有事让您帮他带一节理论课,多媒体被锁上了,我怎么也没解开,您快去看看吧。”

徐正康话没说完,也没见恼意,习惯性的先摆上了他那副温吞吞的笑,“好好好,你等等我,等我一会儿就过去。”

奈何对面是个急性子,不由分说上来拉人。“哎呀,时间不等人,您快跟我去一趟吧!”

老好人徐正康任凭他拉扯着,手忙脚乱下慌张的戴上眼镜,镜腿儿滑稽的搭在脸颊一侧,失了儒雅丢了风度,一边被人拉扯着出了实验室,一边回头嘱咐着杵在原地毫无存在感的何曦,“何曦!你师母说想你,让你周六休息了来吃饭,你别忘了!你不去,你师母又要念叨我了,你别忘了啊~~~”

后半截音节儿划过走廊在凌乱的脚步声及催促声中渐行渐远,人早就消失了踪影,过了良久,何曦缓缓摘下护目镜,露出那双隐藏在混沌下的双眼,摘下的塑胶手套不小心沾上了桌上滴落的浓盐酸,猝不及防的烧出了一个狰狞的窟窿,带有几分触目惊心,他这才重新低头望向了桌上的手机。

“…………………”

曲霄阳直接驱车去了案发现场,整整下了一夜的大雪,让冬日里的淮安市披上银装素裹,摇身一变变成了冰雪的世界,爱美心切的成晓晓穿了一层皮绒夹克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下了车,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分局,接替了王小虎的工作,自愿留下来跟腐败的老局长打太极。

曲霄阳摸着墙根四下穿梭找到了案发现场,积雪覆盖下,雪白掩盖住了猩红的血迹,看上去纯白无害,只有目击者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噤若寒蝉的惨案。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是雪上加霜,来的很不是时候。

曲霄阳背着手在院子里的墙角转来转去,本就没剩多少的蛛丝马迹被‘毁坏’的七七八八,加大了破案难度,真真儿的天公不作美,曲霄阳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根烟,神情颇为凝重的开始考虑要不要让他姑她老人家抽个时间去给他算上一卦。

院外,王小虎鼻子冻得通红,刚挂了电话匆匆走过来,“师父!刚刚晓晓姐来电话说昨天带走的杀猪刀上面没留下凶手的dna,只有被害人自己的,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小虎练就了一身耿直痴傻的好本领,盯着曲霄阳隐隐发黑的印堂,很适时的又在他的心窝子上补了一刀。

“……师、师父?”

尚未来的及点燃的香烟已经偃旗息鼓,曲土匪的腮颊悄无声息的上下鼓动额两下,烟草在牙齿的咀嚼下化作一丝火辣辣的滋味儿在口腔蔓延,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小虎举着电话愣是被这阴郁的视线逼退了两步,未等曲霄阳开口,他脚后跟被雪地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绊住,‘哎呦’一声,手机脱手而出,飞出老远,人仰马翻面目朝上的跌倒在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直到身后扑哧一声,王小虎窘迫的四肢齐用,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故作从容淡定的清咳了一声,耳根子隐隐发红,实在是丢人现眼。

曲霄阳耷拉着眼皮藏不住嫌弃,这才大发慈悲的收回视线,雪地上王小虎委屈巴巴的揉了揉屁股,清晰的捕捉到他师父脸上明晃晃的两个大字——‘蠢货’。

正委屈着,随即,身后立马换来一声惊呼。

“哎?!这是什么?!”

说话者正是分局塞过来的又一个拖油瓶,打着人手不够,分局精英的名号硬被塞过来的愣头青小李,实则曲霄阳心明镜儿似的,这厮就是分局里,那老肥猪安插来的眼线。

“一个把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丫吓我一跳。”

他方才跌倒的地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闹剧,露出一只铁环绕的把手,很是突兀的立在雪地里,小小的大约有一只巴掌那么大,如若不仔细观察很难让人察觉,尤其是在周围堆积积雪的地方,之前一只被沉雪完美的掩盖着,天然多了一层伪装,若不是王小虎,旁人也很难发现。

王小虎埋怨似的嘟囔了了两句拍拍身上的积雪,本就局促的小李显得更加紧张,抿抿嘴,深觉自己说错了话,却没想到曲霄阳换上了一副严肃正经的神情,在铁把手前边蹲了下来,粗粝的手掌赤手空拳的拨弄开周围的积雪。

身后这两个愣头青见状,难得有眼力见儿的帮忙处理掉周围的杂雪,被掩盖的地方终于重见天日,露出来方方正正刚好一人宽的木板。

曲霄阳剑眉耸动。“这是什么?”

他是典型的城里人,对这种新奇的事物还是第一次见,倒是一行人中最不起眼的小李审时度势,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周围一圈人的眼色,这才弱弱的举起手插了一嘴,“领、领导,我知道,这、这叫地窖,在农村很常见到,我们那通常用它囤积一些粮食蔬菜,早些年用不起冰箱,就用它来保藏食物,城里很少见,在农村倒是很寻常的,不过这两年也没什么人再用了。”

刚才绊倒王小虎的正是这地窖的把手,地窖上落了把锁,曲霄阳试着拽了两下没拽开。

“我去找钥匙!”王小虎自告奋勇的站起来,曲霄阳拍了拍膝盖重新站起来,在院子四周打量了一下,随手拎起一把铁锹放在手里掂量掂量,下一秒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干脆利落的砍断了地窖上的木板,分局的人面面相觑,曲霄阳一挥手把铁锹扔给了离他最近的那一位。

“来个人跟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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