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不妨试试？”

臭老头根本不理会王婶的威胁，漠然的说道。

从他张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代表他的血究竟有多么的冷。

我的内心相当复杂，想到平时言听计从的六子可能就要没了娘，这种结局我没法儿接受。

“你救救王婶吧，六子他不能没娘！”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王婶又悲又喜的脸，竟鬼使神差的吼了句。

王婶好似突然被我叫醒了，诡异的脸颊竟落下了几滴眼泪。

“大师，求求你救救俺。俺不想死啊，俺不能让六个孩子没了娘呀！”

此刻的王婶好似在和内心的魔鬼做最后挣扎，拼命的求臭老头救她。

这幅惨状真的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不是被脏东西附了身，我很难想象有人会做出这种举动。

换成其他人，可能早就因无法忍受剧烈的疼痛儿昏过去了吧？

可王婶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迷，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她绝不能在这一刻倒下。

也正如她刚才所说，她可是六个孩子的娘啊！

这份感情我能理解，却也无法理解。

正如我妈当年告诉我，姥爷他直到临终前，心理最挂念的依然是我……

臭老头的脸，还是冷冰冰的。

他静静的盯着王婶，无法从眼神中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

他高举桃木剑，嘴中依然念念有词。“水不能溺，水为能侵，三界之内，惟吾独强。”

直到臭老头念叨完最后一句，右手食指与中指的指尖金光大盛。

当光芒照耀在倾盆大雨的黑暗夜空时，却能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温暖又很舒适，仿佛黑暗中的明灯，为迷失的人群指引回家的路。

王婶的双目逐渐变得迷离，她呆呆的望着臭老头指尖的光芒，偶尔还会痴笑两声。

她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我竖耳朵，却听到帮忙照顾孩子，和终于去见父亲一类的话。

照顾孩子？去见父亲？

我突然大惊失色的望着她，也知道王婶的父亲早就已经去世。

她会这么说，不就意味着臭老头是真的动了杀心？

至于刚才的那些话，可能是王婶自知活不下去了，才说出的遗愿！

我不知道当时哪儿来的勇气，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过去，并且挡在了王婶面前。

“俺决不能让你杀了她，六子还在等她！”

哪怕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身后“咯咯”的阴笑时，头皮忽然发麻。

王婶的脸又变了，变得和先前进来时一样。

她双眼冒着绿光，嘴角流着黏稠的液体，好似终于等到了我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一刻。

我知道完了，臭老头让我去墙脚蹲着，目的就是不想我有任何意外。

可我还是没忍住跑了过来，尤其当王婶掐住了我的脖子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妖孽终究是妖孽，一只小小的水鬼也敢在本道面前撒野！”

臭老头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和王婶。

直到王婶尖锐的指甲即将划破我的大动脉时，老头突然取出镜子，并且大喝一声：“收！”

下一刻，我能明显感受到身体轻松了不少。

转身却见王婶痛苦的倒在地上，而她的头顶和四肢却冒着黑色雾气并且没入到了镜子里。

“该死的臭道士！我咒你断子绝孙，咒你不得好死，咒你永坠地狱！！！”

王婶尖叫着说完便虚弱的趴在地上，她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倒是我听了刚才的诅咒，身体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得是多么怨毒的女鬼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当我望向臭老头时，却发现他居然在笑。

没错，他在笑，是那种很欣慰的笑容。

我心想难不成臭老头也疯了？听了刚才的诅咒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哪怕随便换个人都会恼羞成怒吧。

可他真的在笑，却也没说为啥笑，而是用命令的口吻让我把王婶扶进屋里。

这回我不敢再骂他臭老头了，很听话的将王婶扶起来。

不料王婶突然睁开了双眼，牵强的扭过头看了我一眼，也没反抗。

直到进了屋里她还盯着我，又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我大概知道她可能在想什么，又不敢肯定。

“王婶，俺这床小了些你将就着躺会儿，俺还要去收拾院子。”我说。

王婶听了就点了点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凶巴巴的态度。

处理好六子他妈，我屁颠屁颠的回到老头身边，对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崇拜。

可一想到在山上我还骂过他，就觉得有些羞愧。

不过老头却压根没提这事儿，让我把院子简单收拾了下，还说要带我去见个熟人。

我就疑惑的盯着他，心想自己在村里也没几个熟人，会是谁？

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老头正朝着空气自言自语，偶尔还会点两下头。

我不知道他在做啥，不过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脊梁骨那块儿突然莫名的发寒。

难不成老头的身边，还有啥我看不见的东西？

打扫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抬头朝老头急道：“六子，撞邪的还有六子！”

我当时心想连王婶都变得这么恐怖，那一开始被俯身的六子岂不是更糟糕？

可老头却只是瞄了我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从头到尾被上身的，就只有他娘的一个。”

“啥？”我愕然的盯着老头，心想自己去刘家的时候，六子的模样明明和王婶一样。

我越想越觉得糊涂，难道今早在山脚下等我并且陪我聊天的真是六子？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啊，六子他大早上就陪他爹去卖菜了，哪儿有时间在山脚下等我。

该不会在山脚下的那段时间，我真撞见了鬼吧？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老头却突然在我脑袋上赏了个大包。

“你小子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早要不是你把那小鬼引下山，会有这么多破事儿？”

“什么小鬼？你说清楚点儿！”

我是真的不明白，咋的王婶的事儿还真赖我呀？

“今早爬山你看见啥了？别告诉我你啥也没看见，只是在半道上睡着了。”

经老头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了那在木屋前触摸我的女人手。

当时站在山上的确是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撞了脑袋，醒来时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

现在想想，王婶会被附身很可能真跟我有关系？

“如果不是你把那小鬼引下了山，村里个大公鸡咋会叫的这凶？”老头解释说。

我恍然大悟的盯着老头，今早下了山，村里的公鸡的确比以往叫的要凶。

“那六子今早……”

老头似乎猜到了我想问什么，直接打断道：“应该是你俩同时把那女鬼引下山。”

我这才松了口气。既然连老头都这么说了，那看来山脚下撞见的确实是六子。

老头说着忽然转身瞅了眼墙上的钟表，念叨着：“此为子时三刻，恰到好处。”

说完他又在我脑袋上赏了一巴掌。

“去你父母的房间躺好咯。切记，凌晨之前必须睡着，不然你可就要后悔一辈子。”

我抱怨着好好的这老头干嘛要让我睡觉？

不过想到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乖乖照做了。

只是距离十二点还剩不到一刻钟，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睡着吗？

我进了爹妈的房间躺着，又盯着天花板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但事实证明我真的太累了。

刚躺下不到两分钟就已经睡着了，耳边也只能隐约听到老头碎碎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