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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望》第四章 黄昏的急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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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府这座千年坚城宛如一个门闸,伫立在汾河之滨。。c

它冷眼遥望着北面的苍茫,身躯笔挺而坚固,仿佛一座擎天峻山,死死的扼住胡人南下的步伐,春转秋来默默的守卫着中原的咽喉,让中原繁华不受外夷打扰。

据说,当年始皇帝嬴政统一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这块古老肥沃的土地第一次出现了“太原郡”,郡治名叫晋阳。后汉代并州刺吏部设治晋阳,这也是太原称并州之始,太原简称“并”亦来源于此。是时,太原已成为全国十三州部治所之一,扼守北疆,闻名遐迩。

南北朝时,晋阳成为了东魏和北齐的“别都”,军事地理位置殊为重要,始终保持着“霸府”的地位。隋代,太原位列全国三大城市之一,地位仅次于西都长安以及东都洛阳。隋末群雄巨阀李氏崛起于太原,因晋阳古有“唐国”之称,所以李渊父子定都长安后,就以“唐”为国号,开创了唐朝数百年基业。唐代初期的几位帝王曾数次扩建晋阳城,并相继封其为“北都”、“北京”,与京都长安、东都洛阳并称“三都”、“三京”,名显当代。

战乱的五代十国,后唐、后晋、后汉、北汉,或发迹于晋阳,或以此为国都,一时间太原名声显赫于举国,名传胜斯,使得太原享有“龙城”美誉。

太原形胜在晋祠,太原灵脉在晋祠。“叔虞百里,居之河汾。帝刻桐叶,天书掌文。礼以成德,乐以歌薰。天子无戏,唐有其君。”这是南北朝时期流落北国的大诗人庾信写的一首《成王刻桐叶赞》。诗中描述的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桐叶封弟”的故事。周成王封叔虞于唐。叔虞施政有方,国富民强。

宋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太宗赵光义灭北汉,焚晋阳城,又引汾、晋之水夷晋阳为废墟。一座历经一千四百七十六年悠久历史的古城遭到彻底破坏。三年之后新的太原城在距古晋阳北四十余里的唐明镇崛起,是为现在的太原府。

不过,逝去的威名并不能福泽绵延、萌阴后世。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靺鞨女真人经过百多年的休养蓄力,已经在数年前横扫漠北,一举覆灭了骑在他们头上十余代的辽朝契丹人,尔后更是用铁蹄征服了桀骜不训的西夏党项人以及高句丽的朝鲜人,甚至远在西陲的吐番诸部也派使者向其表示了臣服。当然,女真人不会满足于征服漠北这片蛮荒之地,中原的浮世繁华才是他们窥觎已久的猎物。

兵祸时时刻刻威胁着太原这座边塞坚城,但是大宋朝廷却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对于北面的威胁一味的妥协,导致全国将士战力士气及其低下,京城安全尚且不保,更不要说太原这座北疆要塞了。

“笃笃笃笃!”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黄昏的宁谧,城门外尘土飞扬处隐现出一骑人马。

睡眼惺忪的城门守兵举起长矛,本欲将这个放肆的妄人拦截下来,不过抬眼间睹见了那骑人马头上的青羽,连忙挺身一肃,让开道路任其穿身而过。

劲风擦面,守兵站直的身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等那骑人马过去了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我的妈也,竟然是种爷的亲卫散骑!看他急匆匆赶路的模样,莫不是北边又有什么新动静?”站在右手的门守年纪不大,所以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番。

左手的门守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兵了,长年的征战让他根本不知怎么去打理农活,所以其兵役期满,还是留在了军队里,分配在城务司混个日子。这样的人在军队中比比皆是,对于某些事情当然更有发言权。只见他掰过年轻门守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小子,北边有不有事情,不是我们这些虾兵蟹将需要担心的,只要种爷他们一天还在太原,金国的那帮狗崽子就不可能讨得好去。到是你小子贼头鼠脑乱打听,小心头上那个吃饭的家伙!”

年轻的门守当然知道这是在提点自己,所以虽然还是心有不舍,却还是转过了身子,喃喃自语道“那到是,想我们种爷天下无敌,哪个有本事在他手里讨便宜?”

“哈哈哈,说你这个小子不懂吧,还要乱说,种爷他……”老门守刚想在后辈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博学,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值日守将巡弋而至,连忙住口不言,挺直了腰板。

刚刚穿门而过的散骑丝毫没有因为城内的喧嚣而放缓座驾的速度,依然催缰策马,驰骋在御都大街。太原城里的百姓也自觉的让开,任由他扬长而去。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行为表示忿怼,因为大家都已经熟悉这是种家战前急奏的驿官,他们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如此冒失,平时那都是相当客气的。

“报!前方急件!”

散骑翻身下马,一头闯进了位于御都大街尽头的昌宁冲,号称“北疆南园”的随园。

随园,乃是大宋将门种家位于太原的府邸,种家第一代大将种世衡酷好园林雅境,但是由于战事频繁,肩上的担子不轻,根本没有闲暇南下欣赏,故在太原府延出一片宅地修建了这座曲径通幽的别致庭院。

庭院不大,更没有劳民伤财弄些附庸风雅的物什,不过当年种世衡却邀请到了冠绝当代的理学大家,也是当时天品高手“阴阳浮云”周敦颐来为其布置格局。周敦颐理学、儒学甚是精湛,于天文、地理、风水、星象都有极深的造诣,其中对建筑设计更是情有独钟,擅长以小见大、以简化繁,所以区区一亩三分地在其手下愣是组合得精精致致,不比江南园林逊色分毫。

平日,这里乃是种家弟子最为向往的圣地,因为只有获得了门阀长老们的许可、家长的认同,才有可能走进这座象征种家荣耀的随园。而只要位列其中,也即表示你已经成为了种家历代名将中的一员,朝堂上显达青云指日可待。像当年种诂、种谔、种诊、种谊都是其中一份子,种谔的长子种师道更是艳绝当代。

“什么事?”

听到门口的声响,一个人影疾步而出,素黄色的长袍随风轻摆,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此人身形彪悍,方脸上剑眉虎目棱角分明,行进间虽急却稳,颇有威仪。不过仔细看来,他的嘴角右方赫然露出一颗虎牙,令他的形象打了不少折扣,稍嫌美中不足。

能在随园中行走的,种家当代只有三人。“千军破”种师道这些年驻留京城,很少回太原;“巨臂弓”种师中月前上京叙职,还未归返。所以不用说,他就是种家老三,“裂齿虎”种师闵了!看他的形象,这个“裂齿虎”的雅号到也名副其实。

看见驿官踉跄欲倒,种师闵连忙闪身上步,伸手扶住了他。

驿官内息散乱,脸色愈发苍白,喘着大气道“边防急件,女真人……女真人的大军已经打过来了!”

种师闵轻蹙剑眉,左手轻抵驿官背心,缓缓输入真气“女真人骚扰也不是一两天了,何至如此慌张?”

驿官得到种师闵精纯的真气调息,终于缓过劲来,单腿屈膝半跪禀告道“三爷,这次他们不是骚扰!西路粘没喝大军已经越过长城,突破了我们设在大同府以及大同府南面的关卡,不日就将抵达太原。东面干离不大军也早已突破了蔚州,现在只怕已经杀到真定府了!”

种师闵心下骇然,前些日子朝廷才把潞安节度使陆登调到大同府镇守,怎么今日就被女真人破了?要知道,陆登虽然不是骁将,功夫也只泛泛,但是他乃是大宋有名的智囊,一身鬼谋高深莫测,而且,他的守城技术炉火纯青,就连自己的兄长种师道也对其赞誉有加,称他为“大宋第一守将”,怎么可能被女真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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