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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记》第六章 玉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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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玉钏平日里是能不见着采青就不见着,免得看在眼里心烦,但是慢慢的,她就发现采青这人还是有些好处的,虽然办事能干,但好像她自己并没有向上爬的想法,很是安分,每日里只好好的伺候着大小姐,不多生什么是非。所以慢慢的,玉钏不再怎么排斥,也和采青有些一些来往,但是不管怎么样,心中还是存了一根刺。

而现在采青这明显的责问态度,就立马将玉钏心底的那根刺给逼了出来,一下一下的扎的心都有些抽搐了。她不理采青的话,只忙跪下,低下磕头告罪道:“是奴婢的错,请大小姐责罚。”

苏嬛意虽然这具身体是十四岁的封建古代人,内心可还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见玉钏跪在地上磕头,愣了一下,忙让采青将人扶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跪什么,不过就是一杯茶的缘故,知道的是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了多大的错处,再说你素来稳重,我也不是不知道的。”

采青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玉钏下意识的一避,抬头看采青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知怎的,心下就有些痛快,她自己站起来后,还是不理会采青,思忖了一会儿,才回道:“大小姐,其实奴婢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不过现在屋子里就这一种茶叶了,大小姐来,奴婢只能泡这个……”

苏嬛意听完,皱了皱眉,只有一种茶叶,这唯一的一种还是苦茶,自家大哥什么时候有这种自虐的习惯了?苏鸿不喜甜,但同样不耐苦啊!

玉钏只看了一眼苏嬛意的表情,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说道:“大小姐,其实……其实大少爷没喝这茶……”

采青刚才被玉钏那一闪的动作,感觉有些失了脸面,这时候一听,心中不快,脸色不愉:“大少爷没喝过这茶?那你还敢拿来给大小姐喝?”

玉钏脸色也不好看,看也不看采青:“大小姐来了这儿,不泡这茶,难不成还要给小姐喝白水吗?!”

“你!……”采青有些气堵,手指气愤的指向玉钏,脸涨的通红。

苏嬛意一看这情形不妙,本来就仅仅是一杯苦茶,现在怎么看,怎么就觉得这苦茶就是一个导火索,而导出来的火,就是采青与玉钏之间的火。

见采青面带恼怒,眼圈都有些发红了。苏嬛意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生了堵气。而这玉钏在府中多年,也不是个好欺地主儿。从刚才进门时她斥那几个小丫鬟的态势就可以瞧得出来的。

苏嬛意瞧着眼前这两人有些愈演愈烈地架势,忙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地瞠目相对:“好了。都不要说了,瞧瞧你们两个现在地模样。还有苏府大丫环的样子吗?让底下地那帮小丫鬟看到。私下里嚼舌头,还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若是再传到了夫人那里,你们不如现在就想想。到时候该带些什么东西。好趁早出府去。”

采青玉钏其实是都被对方逼得急了,有些忘了是在什么地方。现在被苏嬛意一提醒。立马都反应了过来,瞬时后背起出了阵阵地冰凉。若是被夫人知道,不管起因是什么。她们可都是没什么活路了。

两人动作一致的各向后退了一步。再各自一偏头,眼不看为净。

刚才苏嬛意所说的那番话,虽说旁人听起来可能会有些严厉的味道,但天知道,苏嬛意心中一点火气都没有。一个家里总会有些吵吵闹闹。若是什么事都在意了,还会有清闲的时候吗?

瞧着采青和玉钏都有些孩子气的扭头模样,苏嬛意不由得扑哧一笑,两人听到轻笑声,又到唰的一下转过头,正巧与对方对上了眼,这下可好,若是现在谁先再扭头,就是有些输了气势了。

采青此时正站在苏嬛意的身旁,后退了两步,一抬眼,又是往日的那个伶俐的采青,而玉钏也恢复成了平日里稳重的玉钏。

苏嬛意拍手一笑,起身道:“来这半天,结果你们让我瞧了一场好戏,看来以后没事的时候,我是该常往这里来,嗯,等到时候也拉着大哥小弟小妹一起,人多不是才热闹?”

苏嬛意的尾音有些上扬,一副揶揄的表情,采青玉钏两人的脸涨红的都有些紫了,低着头,各个哼哧了半天,也没哼哧出什么话。

苏嬛意的面色转淡,行了几步,扭身看向两人,道:“我也没有在斥责你们,毕竟人与人之间再怎么避免,也会有些矛盾的,也许一件事对了这个人有益处,对另一个人却也可能会有不少的害处,世上难有两全齐美,今天这场戏,我见了也只会当成闲聊解闷,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就不只是一场好戏这么简单了,你们两个行事素来有分寸,今天这事怎么就是没了章法了。”

采青玉钏心中皆有不安愧疚,忙齐齐跪下,道声:“奴婢知错了。”

苏嬛意让两人起了身,屋中顿时一片寂静,呼吸似是可闻,晌午的阳光正盛,白晃晃的透过碧绿的窗纱子铺洒进来,细尘飞舞。

苏嬛意不欲多言,只转身穿过堂屋,进了右侧书房,缓压了一下气息,抬眼望去,只见白白的墙壁上,几幅书画挂着,有鸟兽虫鱼,也有飞瀑流水,整个给人一股清凉之感,两侧再有一书案,一长榻,再有一长剑挂在墙上,甚是好看,苏嬛意寻思着这剑怕也就是观赏之用了。

再进几步,绕过高大的格子架,格子架上也无非是摆着一些古董器玩,作为一个风雅之人,这些可都是必不可少的,苏嬛意有些想笑,也不知大哥懂不懂得辨别真假,常听采青说起,每几日,就瞧见大爷搬着好大的瓷器进府,不过听说都是从城东的那间有名的古玩斋购来的,而且再加上父亲苏子谨的名声,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诓了苏鸿去,当然,这些古董也有些是苏鸿的朋友送的,每每苏鸿碰上一些好看的好玩的,都会给苏嬛意和苏婉宁送过去。

苏嬛意目光从几个眼生的珐琅瓶上扫过,未置言辞,走到大哥平日读书的书案前,上面正摆放着一本词集,苏嬛意伸手翻了几页,也没什么意思,就转身继续打量着屋内,来过这书房几次,摆设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苏嬛意一一掠过,当看到那柄长剑时,停了一下,继续游移着,后脑中一滞,不对!目光又转了回去,定在长剑上。

苏嬛意走进,将长剑从头到尾打量着,听说这剑是祖上传下来的,当然,苏嬛意觉着不对的不是这剑短了或者是丑了,而是,这剑的剑柄上竟然挂着一个五色的长穗,丝线柔顺的下垂着,苏嬛意将之撩起,可以看出绣法精致,必是用了心思,苏嬛意没做过这个,当然更不可能是苏婉宁或者是许氏。

心中疑惑,苏嬛意唤了玉钏进来,问她可知道这剑穗是哪里来的,谁人送的?

玉钏在堂屋站了好一会儿,心中也对自己一时的冲动做了深刻的反思,很是懊悔,现在被苏嬛意叫了进来,瞧了一眼苏嬛意所指的那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不过这长穗是同那茶一起被大爷带回来的,回来当天,大爷就将别的茶叶都收了起来,只留了那一种茶,而这长穗也是当天就挂上来的,奴婢那时问过,大爷也没有回答,只笑着没说别的话。

苏嬛意心中疑惑更深,长穗和茶叶,这其中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联系啊,正思索间,采青却进来了,道是刘叔过来了,请大小姐过去那两院瞧瞧。

苏嬛意应了声,走到书房门口时,回头又看了那长剑一眼,不语。

许氏昨天对苏嬛意说过,让刘叔在东院收拾了两个院子,苏嬛意也正是为了这事而来,没想到进了锦园,竟是几乎待了一上午过去。

出了书房,刘叔已经侯在堂屋里面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青衫,但是精神矍铄,一看就是长久管事的人。他见了苏嬛意,拱手行了个礼。苏嬛意忙摆了摆手阻止,这刘叔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虽说名义上是下人,但是一向受父亲母亲器重,几乎就可以算是半个主子了。

刚才在书房里待得时间有些长了,采青也告诉她,说刘叔已经在这儿等了一段时间了,一开始不让采青进来禀告,可能是瞧着快晌午了,人还没出来,刘叔这才让采青进书房知会一声。

苏嬛意脸有些发红,她可是二十一世纪好青年啊,让一个老大爷等着这么久,而且还明显的是,这老大爷还是在站着等的,一想到这儿,苏嬛意心中就有些不自在。

不好意思的笑笑,苏嬛意道:“让刘叔久候了,瞧着这会儿也快是用饭的时候了,咱们赶紧过去,或者是……”苏嬛意想了想:“或者是我自己过去吧,刘叔回去吃饭,若是那些准备的东西都周全了,也免得刘叔大日头下再累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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