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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证 小凤为媒》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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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时候,乐菀每天都要看爹和姐姐练刀,到了万梅山庄以后,她每天都要看西门吹雪练剑,天没亮就起来,用些小点便在屋顶上坐下,托着下巴看着底下的人剑光如电气如虹。

初时乐菀去的时候,西门吹雪以为看个一回两回便要走的,可是她竟然日日都去。就好象西门吹雪练剑是一种习惯,看人练剑耍刀也成了乐菀的一种习惯,是以她可以炯炯有神的一看就是几个时辰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多年如一日也不腻。按凌攸江说的,若是乐菀能把看的工夫都用来自己练,只怕也不会如此不堪。

这一日,西门吹雪收剑归鞘,乐菀如往常一般从屋顶上跳下来。往饭厅去的时候却被西门吹雪叫住了。

“把你的刀使给我看!”西门吹雪说。

乐菀的腿脚却是比往常快得不只一倍:“吃饭去喽!”结果还是被人拎着后领子提了回去,落地后再跑,又被拎了回去。

“个子高欺负人!”乐菀气鼓鼓的指控道。

这不是个子高低的问题,完全是轻功好不好的问题!转移话题是无用的,西门吹雪还是那句话:“把你的刀使给我看!”

西门吹雪是个执著的人,他若不执著也就练不成绝世的剑法。所以任何在他面前耍花样的行为都是无用的,这些乐菀也是知道的,只是忍不住还是做了些无谓的挣扎。

凌攸江自从与乐七娘成亲后只出过一次寨子,便是在乐菀五岁那年,他去找了一个江湖上只闻其名,却鲜少有人见过其人的刀匠雷老头子,以一千两黄金的酬劳,打了三把刀,第一把长三尺一寸,第二把长二尺二寸,两把皆是流波纹,双血槽,为姊妹刀,凌潇所用。而乐菀的这把长一尺六寸,弯如新月,牛角柄。

在把刀□的时候,乐菀心里有一种担心,应该不会生锈了吧?她觉得假如刀真的锈了,西门吹雪一定会很生气。

所幸,凌攸江的钱不是白花的,哪怕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天日,那刀哧拉一声出鞘的时候,还是气如寒霜,没给乐菀掉脸子。

乐菀看了一眼西门吹雪,那双眸子压根就没看她,只是看着她的刀。乐菀低头也看看自己的刀,多漂亮的刀啊!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它!

“它叫绯衣!我给它缠的红线!”细细的红线编成结实而扁平的大股,然后缠在黑色牛角柄上,配上红色的刀鞘,可不正是绯衣么?!

“嗯!”西门吹雪依旧如往常一样应了一声,但也依旧站在场子中间,没有让开。

乐菀深吸一口气,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路数,退后几步,刚提了气,便听见西门吹雪说:“往这边。”

西门吹雪就站在那里,剑还在鞘里,那姿态似是赏花一般,乐菀一时有些血气上涌,这简直是太瞧不起人了!

可是当乐菀的绯衣还没扫到西门吹雪的衣襟,竟然被剑鞘击掉到地上的时候,她的血气马上就下去了。

乐菀从地上把绯衣拣了起来,拿出帕子把上面的土擦擦干净,归鞘……却被拦住了。她的手腕被西门吹雪握住,这是多让人激动的事情!如果她没有听到那声“再来!”的话。

瘪着嘴,摆出最可怜的表情:“我饿了……”

西门吹雪的回答简单而明了:“再来。”

于是……再来,哐当遭遇剑鞘,哐当绯衣落地,拣起来。再来,哐当遭遇剑鞘,哐当绯衣落地,拣起来……

习武之人大都有很多的耐心,何况娘曾经说过,对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有比任何事都多百倍的耐心,所以乐菀一点都不介意,她只希望绯衣也不介意。

终于,西门吹雪说:“到此为止。”乐菀立时高兴的拿出帕子,呵了一口气,把她的绯衣擦得亮亮的,归鞘!

“好了!吃饭去吧!”乐菀觉得自己需要点奖励,于是凑到西门吹雪的边上,拉起他的手,磨啊!蹭啊!

西门吹雪低头看着她,她呵呵的一笑,西门吹雪却说:“你的刀没有势。”

乐菀毫不介意的点点头,说:“爹也这样跟我说的。”

“受过伤?”

“哪有!”

乐菀答得很快,而当西门吹雪突然反手再握上她的手腕时,她不由的把手往后缩了一下。

“这只手。”西门吹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刚才小了一点,但是这不是一个问话,而是肯定。

西门吹雪的乌鞘剑被放在石桌上,两人在两张相邻的石凳上坐下,乐菀看着在修指甲的时候被她每一寸都仔细摩挲过的那双手一寸又一寸的又摩挲回来,想着,果然是礼尚往来,如果是一张长凳该多好。

“什么时候伤的?”西门吹雪抬头正好看见一个傻妞看着自己的手在傻傻的笑。

“八岁的时候。”某傻妞乐呵呵的说。

“怎么伤的?”

“去山上玩,摔了。”

“疼么?”

“当时疼,现在不疼了。你也可以多捏捏,说不定捏捏就疼了。”

“后来便没有练过刀了?”

“也有练,就是不怎么使得上劲。”

西门吹雪来来回回的把乐菀右手上每一寸骨头都捏了一遍,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最后说:“已经好了。”

却听到乐菀咯咯的笑声:“什么好了!我当时折的是手腕,又不是手!”而他一抬头,那笑声马上消失了,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我们吃饭去吧,我饿了。”

西门吹雪不会说诸如“你明知是手腕怎么不早说!”这样的话,他只是低下手,重新开始检查手腕上的骨头和经脉。

“西门吹雪!”

“嗯。”

“你在笑!”

“没有。”

“狡辩也不行!”

“没有。”

“西门吹雪!”

“嗯。”

“你以后见到我姐姐千万不要提手腕的事,当时她是跟我一起上的山,后来我都跟她说手没事。”

“……手腕也没事。”

西门吹雪也饿了,他拿起桌上的乌鞘剑,往饭厅走,又说了一遍:“骨头和经脉都是好的。”

骨头和经脉都是好的,乐菀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在受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确是做什么都不顺手,不只是使刀,连银针也没有之前准,为了怕姐姐看出来,她就直接不去爹那里练刀了。

可是,娘说,勾搭喜欢的男人时,他说的都是对的。所以西门吹雪说的都是对的。于是……她的手腕就是好的了?

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

西门吹雪做任何事从来没有多余的解释,包括杀人。所以等到乐菀发现的时候,后山空地上的一百个靶子已经立好九十九个了。

“你娘曾经一次放出六十根针,针针不空。”西门吹雪说。

乐菀受到了惊吓:“不可能!她最厉害的一次才四十九只麻雀。”

西门吹雪难道的好说话,他说:“那便四十九个。”

“说笑的吧?”

乐菀看着一点都没有笑的西门吹雪,知道他是认真的。不管她的手腕是不是好的,都已经错过了练刀法最好的年龄,所以他要她练银针。

可是……

“其实我娘是我家祖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嗯。”

如今已经是入了春,满山的杜鹃开得鲜艳似朝霞云绕,西门吹雪一身白衣立于其中,青丝长剑,看着她,那寒星般的眸子里竟然有着那么一丝暖意,直达心底。

乐菀立时的便沦陷了,感叹,若自己非如娘一般的百年一遇的奇才,怎么配得上这样一个人!

想必当年娘把爹带回寨子的时候也没少费工夫,四十九根针罢了!她认了!

-

乐菀当时是从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的,中间万幸挂在了树枝上,凌潇把乐七娘和凌攸江喊来的时候,那个树枝刚好在他们的面前断了,凌潇当场就吓哭了。按照不靠谱的说法,她是老天爷保佑才活了,还只是摔折了手。于是后来,乐七娘和凌攸江就再也没怎么管过她,不管是刀法还是毒药。

所以说,多少年了,相对于凌潇来说,乐菀完全是属于被放养的,怎想的多少年以后遇到个西门吹雪,乐菀算是真的明白什么叫作人为情苦了。

原以为四十九跟银针就够了,可西门吹雪似乎还是没有放弃乐菀的刀。以至于乐菀晚上做梦都在回想着当年她爹教给她的那些招是什么样的来着?好象和凌潇平时练的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了,凌潇是双刀!

一个月的时间,乐菀还没能让西门吹雪的剑出鞘。

蹦蹦跳跳的乐菀终于蹦不起来了,她老实交代道:“我已经有七年没怎么练过刀了,如今练也练不起来了。”

西门吹雪竟然赞同了她的话,应了一声。

乐菀说:“我娘说,乐家的女人绝不拖累男人,我做的到,我保证!”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后院的练功场上,庄内是没有杜鹃花的,只有已经已经花败了的梅树,青草也刚刚发芽,绯衣躺在青石板的地上,一个月来,它无数次的哐当的掉在地上。

西门吹雪看着难得耷拉着头的乐菀,他没有料到她是这样想的。一时间,他的面上滑过些无措,但转瞬即逝。他把那把手柄缠得很好看,名叫绯衣的弯刀拣了起来,递回给了她。

乐菀接过刀,依旧如往日一般拿出帕子仔细的擦干净,然后归鞘,抬起头,看着西门吹雪,瘪着嘴。

西门吹雪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半晌后,她还是拔出了绯衣,有些无力的说:“还是继续吧,你的剑天下第一,我的确应该更有出息一些才是。”

“你之前受过伤,虽然好了,但如今招中无势,带了怯意,不只是刀法,银针也是,这样若遇强敌,难以保命。练刀可以帮你去了怯意,到时再弃了也好。”西门吹雪又顿了一下,方说:“你若不想练也可。”

“你不是嫌弃我太没用么?”

“不是!”

绯衣哧拉一声归鞘!乐菀立时乐呵呵的蹭到了西门吹雪的边上:“我们先去后山玩玩,过会子再回来练!”

“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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