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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烹鹿策》第十章 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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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鼎和李伊可被李藏机带到一处府第安顿下来之后就有医官替李伊可重新处理了脸上的伤口,随后几日便只有下人前来负责他们的衣食住宿。。母子二人这样过了几日,慢慢去了警戒之心。

这日齐鼎感到无聊,问母亲道:“这些坏人为什么要将我们押到这里却又管吃管住呢?”

李伊可道:“我也想了很久但是也想不出个名堂来,这个卢文进以前投靠契丹但是现在又杀了那么多契丹兵马说要再投靠唐军,难道他真是可怜我们母子俩?”

齐鼎道:“这人虽然穿的铠甲看起来威武得很,但是一会投降这个一会又投降那个肯定不是英雄好汉!那天那老爷爷说他带领契丹人乱杀乱抢,我猜他没有这么好心!”

李伊可叹气道:“我们现在居于人下,你以后少说些顶撞人家的话。”

齐鼎道:“我们又不是求着他要跟来的,为什么要事事顺他?”

李伊可见儿子不听自己劝说,生气道:“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有顶撞人家的本领了再说吧!”

齐鼎见母亲生气,连忙笑道:“娘,你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心中却道:“如果只敢顶撞比自己弱的人又算哪门子好汉?这个道理还是爹爹比娘要懂得多!”想到爹爹,心中一阵难过,却哪知母亲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的又是另外一种生活。

再过几日,卢文进终于派人前来让李伊可母子过去谈话,并说出了要收齐鼎为义子的想法。李伊可自是满口答应,但是齐鼎却是死活不依。

最后卢文进支走李伊可,单独问齐鼎道:“你是因为那天那老头的言语而认为我不是好人?”

齐鼎道:“你是汉人投降契丹本就不对。”

卢文进笑道:“小小年纪也懂爱国,但是如果你的国家对不住你你又将如何?”

齐鼎道:“我的国家怎么会对不住我?”

卢文进道:“比如皇帝要取你性命?”

齐鼎道:“皇帝如要取我性命我一定也要取他的性命!”

卢文进笑道:“这就是了,当年的皇帝李存勖要取我性命所以我不得已只有投奔契丹。”

齐鼎道:“你投奔契丹是为了要杀李存勖么?”

卢文进道:“正是!”

齐鼎道:“那你为什么要引契丹兵去抢杀象老爷爷那样的人?”

卢文进道:“要杀李存勖谈何容易?所以我只有引契丹人抢掠汉人以便让他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

齐鼎道:“你不敢与李存勖打仗却去欺负那些老爷爷不算英雄好汉!”

卢文进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敢与李存勖打仗?”

齐鼎道:“你每次不都是去抢夺老爷爷他们那种人去了么?”

卢文进暗忖自己投靠契丹以来的确基本都是与幽、蓟一带的老百姓为难或偶尔偷袭唐军馈运部队,要说堂堂正正与唐军硬碰确实没有,当即老脸一红,怒道:“是又如何?老子杀死一个老百姓便如踩死一只蝼蚁一般,别人再怎么骂我又当怎样,要是遇到我还不是一样为我所杀!”

齐鼎见卢文进发火心中暗自高兴,心道:“你总算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了!”不知不觉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卢文进见到齐鼎的神态,突然暗自骂道:“老子今日怎么竟会为了一个小孩的只言片语而动怒?”旋即心胸一开,对齐鼎说道:“你不愿拜我为义父也罢,过几天你与你娘自去便了。”想到自己终归是强迫他们母子到了平州,又吩咐下人给些银两让他们自谋生路。

李伊可见卢文进不再收留自己母子,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惹恼了他,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再责怪儿子,收了银两在城中自谋生路暂且不提。

卢文进收义子不成虽然恼怒,但过了几日也就将这事淡忘了。

不日,李嗣源派了一名官员秘密前来与卢文进议事,要他铲除城内契丹兵之后继续镇守平州,这样就可以与镇守幽、蓟的赵德钧互相呼应阻止契丹兵南下。但是卢文进却认为不可,他认为屠杀契丹兵之后契丹人定会围攻平州,到时契丹兵分一部分陈于滦河东岸既可阻止幽州兵来解围又断了自己退路,再分一部分只围困平州便可令全城兵民束手待毙。李嗣源得到卢文进的意见后考虑再三,认为目前如果再投入兵力与契丹抗衡便会削弱自己,那样说不定中国南方的小国就会乘势与己为难,他权衡轻重最终放弃了收复平州的想法。封卢文进为义成军节度使,令他领兵南下,同时分兵两万给赵德钧让其加固幽、蓟的防守。

这年冬十月,卢文进见时机已到便将平州城内契丹军马尽数绞杀,再贴告示传达唐主李嗣源的旨意:如有愿意跟随大军南下的老百姓,朝廷一律供给土地及农耕器具、牲口,所以在大军开拔之日军民总共不下十万。

却说卢文进叛逃的消息报到契丹上京之后,契丹朝野虽然大震但是也无可奈何。其时正是耶律阿保机的妻子述律平掌权之时,耶律阿保机刚刚驾崩,述律平不愿立长子耶律倍为皇帝,她想立自己喜欢的次子耶律德光为帝,是时正在清除异己,无暇南顾,所以只派人重新占领了平州便不再追击。

再说李伊可带了齐鼎在城中谋生,好在有一家富户见他们母子可怜便收留了他们让其做些杂活。当卢文进派人粘贴告示鼓励汉人百姓南迁之时,那富户却对家人道:“我们但求衣食无忧而已,何苦往来辗转劳苦自己?唐主既然放弃平州,那我们百姓又何苦非要跟着他去?”所以不准家人南迁。

齐鼎缠着母亲要随汉民南迁,但李伊可这次却无论如何不为所动,她知道儿子年纪尚幼无法自食其力,所以宁愿身处异国也不愿让儿子承受日后饥饱无定的日子。齐鼎最终无奈,只得依了。后来契丹再派军队前来占据平州,再无战事。

后唐天成三年,唐义武军节度使王都投靠契丹,唐军出师征讨定州。耶律德光派奚秃里铁剌前往解围,铁剌起先打败唐将王晏球,而后唐兵大集,铁剌抵挡不住只好再请耶律德光增兵。当时耶律德光刚刚继位,他要想杨威中国所以马上命惕隐涅里衮、都统查剌增援。但是唐军势猛,在战场上杀死铁剌不说又活捉涅里衮、查剌等数十个大小头目。契丹兵不敌,只好败走,回撤途中又遭幽州赵德钧的部队截杀一阵,部队损失惨重落荒而逃归于平州才算平歇下来。最终耶律德光只能看着定州被围,任由那降将王都在城破之时**而死。

耶律德光经此一役再不敢对唐轻易动兵,又担心唐军乘势反攻收复平州、营州一带的土地,所以派了重兵据守平州。他检讨自己,认为契丹需要向中原学习的地方仍多,于是下令征集汉人较多的平州、营州的能人继续迁到上京。

早先,契丹为了吸引汉民在上京修筑了南北相连的两座城池,北城为皇城,分外城和内城,是契丹帝王理政和居住的地方。南城为汉城,是汉族及其他民族居住之地。耶律德光失利后认为还要修养生息于是再次广征汉人,平州城大部分富户迫于压力只得北上,这其中便有李伊可母子俩寄居的这一家。

既然主人北上,李伊可也带了齐鼎一同随往,后来他们便在上京的汉城住下。那上京是契丹贵族云集之地,住在汉城中的汉人也多是些富户。然而城外的光景却又是不同,除了汉人之外还有回鹘、党项、甚至有吐番来的番人。

李伊可缝得一手好衣,又绣得一手好图案,主人家里人常常穿着她缝制的衣服搭配着她绣制的图案花纹饰品出入各式场合。这般过了几年便是契丹贵族也知道这主人家有一个好的裁缝。齐鼎却是只知有闲便到城外骑马耍棍,到晚间母亲要教他读书释义时就总是敷衍了事,李伊可为此常常感慨叹气。

这日李伊可正缝制新衣,不料主人前来与她道别,说是皇城那边来人要她。李伊可自然惊惧,但那主人却说肯定是皇城有人看中她的手艺或许要她专门服务也未可知,还好好的恭喜了一番。李伊可不敢违命,次日便与齐鼎一同前往皇城。

那主人说得没错,果然是一家契丹贵族要让李伊可专门为之缝制衣物。下人安排了一间偏房给李伊可住下,但是对齐鼎却无这等优待,带他到一处下人居住的大房让他自己整理出一个铺位,又见他生得粗壮便随便交待些杂役让他日后不会闲着。

过了些日子,李伊可才知道这家人原是契丹国舅之家。女主人耶律氏的丈夫萧阿古之乃是述律平的弟弟,可谓位高权重,只是这时萧阿古之已病死,这门庭比起往昔冷清不少,但是由于家族显赫其势力也不容小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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