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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华梦》枫随琬纱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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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出,曾子峰率先起身,拍了一下桌子,赞叹到“好!风家的菜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完了,这下房间里的人更是二杖摸不到头了。您老兄唱的这是哪一出啊,不是说不满意想要退货吗,还以为你是来拆台的。没想到管事的一惊动,您这马上就是翻天大转变啊。

账房先生薛贵偷偷笑了笑,想这公子定是贪恋三小姐的美貌才说出此番话来的,便也没多想,准备出来说句圆场的话,让大家散去,该干嘛干嘛。

这厨子一听,那胀红的圆脸绽开了花,屁颠屁颠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这回饭碗总算是保住了,咱们回去奖励奖励锅勺,多炒几盘菜。

到了此时,那才是该来的还在,该走的走了。

“公子既然没事,那琬纱就…。”

话音没落,男子又打断了她的话。

“刚才小生莽撞,虽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姐,但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姐海涵。”

“公子客气了,家父曾说开店为商者皆迎四海八方之客,您肯赏脸光临小店,本是我风家之福啊。”

“小姐太客气了,请小姐恕我唐突,在下可否请小姐坐下闲聊几句啊?”

邀请发出以后,风琬纱本着不好拒绝的情绪留在了东厢阁里,事情至此也已经暂时落幕了。因为此后便是两个人在桌前大谈经史子集之读后感,料想大家也是不会有什么兴趣了解的。

第四天,经过昨天交谈后觉得相见恨晚的知音曾子峰又来到了风月酒楼,坐在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风琬纱在楼上看着他走进来,看着他坐下,以为他是在等自己,正打算下楼去跟他打声招呼。

这时,意外发生了。

几名黑衣男子手执刀剑冲进了酒楼,明晃晃的刺得风琬纱睁不开眼。他们围住了一个人,没错,就是曾子峰。

按说在这危急关头,是个人都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形势大为不利啊,赶紧跑吧。可这老兄还淡定的端起刚沏的茶独自饮了起来,真是很淡定。

要知道刺杀这种事情那是很讲效率的,早完事早收工啊,谁肯跟你在那消耗啊。刀剑一拔,就冲了过去。

人家茶杯一扔,拔出一根筷子,就迅速转身投入了激烈的战斗。

要说双方正打得难舍难分,众人躲在桌底墙角看得正投入的时候,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茶里好像有迷药。曾子峰顿时脚一软,倒在了地上。正当刺客想要把剑伸过去刺上几剑,确认真伪的时候,一个人说话了。

没错,正是那急匆匆跑下楼的风琬纱,及时的阻止了这一动作。

“住手。”

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彻底响彻了整栋酒楼,因为没人敢在这时说话啊,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啊。

“你们是要劫财吗?要多少,我给你们,不要动他。”

短短数语,却包含了风琬纱多少的勇气啊!

可是,人家刺客却不理财她。而是转头又向曾子峰走近,说时迟那时快,以为他们要直接结果曾子峰的风琬纱硬是鼓足了劲冲了过去,挡在了那刺客的前面,确切的说是那群刺客的中间。

事情发生到这里,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仅是早已晕倒的账房先生和吓得半死风家下人,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的刺客,还有风琬纱自己,以及假装晕倒其实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曾子峰。

虽然事情的发展早已出乎了刺客们的预料。但是他们仍然遵守了自己的职业道德。既然你风三小姐不怕死,那就索性给你个机会,带你去见识见识这社会阴暗面。于是,不顾店内无数工作人员苦苦哀求的目光,他们带走了风琬纱和晕倒的曾子峰。

“一起带走!”干净利落的一句话就把风琬纱送上了驶向黑道贼窝的马车,陪着晕死的曾子峰驶向了未知的前方。然而,让风琬纱激动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有的只是兴奋和憧憬。

还好人家刺客装备齐全,不会骑马的风琬纱得以在马车上开始了陪着晕死的曾子峰开始了一段惊险之旅。

第二天,风琬纱感觉没有了绑着的布,于是睁开了眼睛,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脚被绳索捆得久了,有些生疼,手被向后反绑住令她动弹不得。此时,她才意识到她昨天那话是真的不顾后果说出的。原本鼻子酸酸的,想要哭泣着。但当她转头看见了那张还在昏迷中的俊美脸庞时,她竟然笑了。哎,真是美色当前,受苦也值啊。天还微微亮,轻舒一口气后,风琬纱又闭上眼睡了起来、

门被人推开,刺眼的阳光透过门缝射了进来,风琬纱只得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见昨晚身旁晕死的曾子峰。此时,推门而入的刺客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扔下了食盒跨门而出,大呼到“二当家的,曾子峰跑了。”

只剩下不知所措的风琬纱愣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忽而,多种声音开始浮现在脑海之中。那个人,抛下了自己,独自逃离了。他是个负心人,竟如此待我,枉我待他一片真诚,这样的伤害我这一片真情。眼泪开始不自觉的涌出来在眼眶中打转,风琬纱紧咬嘴唇,硬是不许自己落下泪来,仿佛那预示着一种失败,信任的失败。

眼泪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她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的那件已经滑落到脚边的青色外衣。是他的,即使离开,他也忘不了为自己披上外衣,这样细心体贴的人,定不会抛下自己,她坚信。

随后,送饭的人过来把已经解绑的风琬纱带到了贼窝的正厅。看来刺客们还是有道德的,知道风琬纱的本事就那么点儿,就是不綑她她也是插翅难飞,索性就不再绑她,怜惜她那瘦弱的女儿身。

“我们不是强盗,也不是刺客。”熟悉的声音从正厅的左侧传出,吸引了风琬纱全部的目光,这声音太过熟悉,这个人竟然是…。

“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琬纱失神的站在那里,惊异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往日熟悉的学堂先生,李默。

“琬纱小姐,没想到我们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在这里。”

李默一改往日的古板与孱弱,微笑着缓缓走近风琬纱,希望可以减轻她的惊慌。

风琬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那单纯而简洁的思维怕是怎么也理不清头绪了。此时,她除了疑问还是疑问,无论是对此地这个原本熟悉的先生,还是此地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人。

“琬纱小姐,你别怕。清风寨的人都不是恶人,也不会伤害你的。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李默见他那自以为随和的语气并不能使风琬纱放松,于是开始细声的安慰她。毕竟她是李默的外传弟子,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把局外人,只是可怜她的一片痴情,竟然遇到了那样的豺狼。

“谁说可以放她的,这个女人是曾子峰的帮凶,是他们联手害死了张林大人。”左边一个身穿灰色短打,脸有刀疤的男子恶狠狠的说毕,还不忘瞪了风琬纱一眼。与风琬纱惊诧的眼神正好相撞,风琬纱慌忙的低下头去。

“狼野,你别胡说。我了解琬纱小姐,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平日里除了爱读书帮助父亲打理生易,其余时间可都是藏在深闺之中的。”

是啊,李默怎么会不了解呢。风琬纱和他谈了多少次,她对自己那未知的平淡未来感到失望,她对那深闺之中的种种束缚感到压抑,她向往着外面那自由而清新的空气。

“哼,还说与她无关。若不是她告诉曾子峰只有秀月坊的如月姑娘会绣双面绣,如月怎么会被压入锦衣卫的囚笼,怎么会不堪酷刑被迫指证张大人。如果不是她当日以身挡剑我此刻早已将曾子峰刺死了。哪里会给他这机会抓捕张大人入狱,张大人怎么会不堪宫刑受辱,自杀与牢中。枉她生得一副柔弱单纯的面孔,没想到骨子里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说是什么有教养的小姐,以我看这样孤身一人跟着男人跑了,才是那不要脸的下贱货。”

骂的人一口气到底,显得很解气,但是这话一出,竟不自觉的感到很是伤人

风琬纱听完这般辱骂,仍是一言不发,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烧得生疼。

下贱、恶毒,这些从未输入过风琬纱头脑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捅进了风琬纱的心窝。最是那末尾的几句,更让风琬纱羞愧难当,恨不得赶紧找块地缝钻进去,一时之间难以自抑的热泪盈眶。

她这一出更使周围的男人们无法应对了。要知道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是像风琬纱这样楚楚动人的女人哭得又是这样委屈和伤心,搞得骂她的狼野一时也不知所措。

李先生见此状况也只有好言相劝到“三小姐莫要伤心,狼野是个粗人,一是只图个出口痛快,言语之中伤了小姐的,还请小姐不要挂在心上。”

此时李先生也是一副先生疼惜弟子的摸样劝说道。要说这风琬纱除了今天这档子事,平日里那可是个人尽皆知的好姑娘,好学生。虽说她今日所为却有很多可疑之处,但是李野坚信她绝不是什么恶毒之人,仍是他心中那个知书达礼的三小姐。

且说这边,风琬纱哭得很带劲。可不是嘛,仔细想想人家那话,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哭得厉害,大有那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好把这几日来所受的委屈都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李野也不好放任她哭,虽说话是不中听,情况也许是不属实,但是这也实在是劝不住啊。这样的场面若是持续下去,就太不那个什么了,像是他们几个大男人强迫人家小姑娘什么什么是的,传出去也影响这清风寨的名声啊,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山头混啊。罢了,今天索性也就不问了,手一挥,就叫身边的人把风琬纱给带下去了。

时间缓缓的流过了,风琬纱哭得累了,正想靠在柱子上休息,就听见门外有动静。她扶着床边的柱子起身去看,只见一封信从门缝中进来。她捡了起来,拆开一看,诺大的信纸上只有两个字:等我。

手捧着信放在心口,风琬纱苦干的脸上显出舒心的笑容。我知道,我会的,我会等你的。

第三日晚,李野来看了风琬纱。

“琬纱小姐,你且在放心的在这住上几日。最近山里不太平,等避过这风头,我就派人护送你回去。至于家里,你也可放心,我会写信通知你家里人的。在这虽不比府上,但你也先凑合着,需要什么就可叫门外的兄弟通知我。”

说罢,李野准备转身离去。、

“他,是在利用我吗?”

风琬纱低头没有自信的轻声问到。

“小姐,夫子劝你一句。你与他即不是同路人,还是早日忘却的好。”

“可是,我不明白。我这满心的疑惑,自那日被那位兄弟痛斥了一顿,心头更是难以自抑。如月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也是不经意之间透露的这些消息。万万没想到会害了她。”

“琬纱小姐本性善良,即使出了错,那也是被奸人所利用的。你别多心了,好生住着,即使你不说,他也是会有别的法子的。别再流泪伤身了。”

“夫子,你不说,叫琬纱这夜里如何可以安眠呢?”

“罢了,你早早晚晚的是会知道的。那个人怕是已经无法从你的生命里退出去了,值与不值到底也是由自个决定的。”

于是,就在这晚。风琬纱知道了,知道曾子峰是首辅大人的侄子,是当今臭名昭著的锦衣卫的右副御使,此次前来这临江小城是为了当地的县府张林大人手中那张状告首辅贪污的罪状。而风琬纱似乎是他计划夺取罪状逼死张林的一个意外,或者一颗棋子。

想到此处时,刹那间的厌恶顿时就被同情和怜惜所覆盖。他,一定很难,一定很苦。他曾那样冷冷的说过,官场深似海,不是你我该去的地方。他说,他羡慕那夜空中的孤月,清冷却可以独善其身。

“御使大人,张琳已经畏罪自杀,一切线索皆断,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曾子峰皱着眉,望着月,想着人。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久久的,他才缓过神来,眼神中透着坚定。

“去清风寨,救她。”

“她,大人是说风三小姐吗?”

是啊,风三小姐。那是别人对她的称呼。可是,在我的心中却早已唤了她千百遍,琬纱,琬纱。

随后从树林深处一个闪动的人影朝着曾子峰所在的策马飞奔而来,停在了他身后的不远处,把一封信递给了他。

“公子,首付大人让我一定要把信亲手交给您。”

曾子峰一听,眉头紧锁着转过身去,拆开信来。只见寥寥数语,却是言简意赅。

子峰吾侄:

林贼死,圣上疑。只待你斩根除草,叔父盼你佳音。

曾子峰抬头望月,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张林北鼻服毒前的痛骂。作为人侄,他和母亲受叔父几十年的悉心照料,在官场受尽叔父提携,此恩此情,子峰无以为报,却又不可不报。可是要他杀尽忠良之辈,昧着良心残害百姓,欺骗君主,违背孔圣之道,他也是极其难受的。难道这就是自古的忠义不可两全,身不由己?

琬纱还在那里,从他那夜自以为可以无视她的生死的独自离开后,心中牵牵挂挂的都是那个粉色的倩影。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力保全你的,一如你当初那么勇敢的为我挺身而出。等着我,等着我,琬纱。

每每想到此处,这张坚毅冷漠的脸上才会绽开一抹得意而幸福的笑容。、

把信折好放进衣袖,曾子峰对送信的人说“请你回去禀告我叔父,子峰自会尽力,定不会有负于他。”当晚,曾子峰就带领着三千卫士包围了清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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