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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索伦沁》红衣少女 硕亲王府 春潮暗涌 宝藏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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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索伦沁

田木

第一章、红衣少女

夕阳残照,云霞似锦,古道苍茫。绮丽多姿的晚霞给荒凉的北国大地抹上一层略呈鲜活的色彩。

这是金世宗大定12年,公元1183年的初春。

塞外古道上,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紧不慢地从远处逶迤走来。

这是一支什么队伍?前面五人乘着高头大马,信马由缰地走着,后面紧跟着的是十几挂马车。其中,前面的五挂车是豪华的轿子,后面的车上拉着货物。走在车队后面的是一支由50多人组成的,身穿黄马褂的御林军装束的队伍。

荒野无人,茫茫草甸子上的积雪已经不见踪影,迟到的春天终于来了,但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季节,天虽渐暖,残雪渐消,但犹有些许寒意。

走在前面的五骑拉着横排,边走边漫无边际地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中间那个人骑着白马,身穿白色的裘皮装束,是一书生打扮,面目清秀,剑眉虎目,不怒含威,长方形的脸上带着些许坚韧和自信,年纪看上去也就30多岁的样子。

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左右各两人,骑的都是枣红马,身穿羊皮劲装,每个人身上都夸着一把朴刀。

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看了看斜阳,对身边的一个人说:“巴图鲁,还有多远才能到索伦沁?天黑前能不能赶到”?

右面贴身的那个人就是巴图鲁。

巴图鲁说:“王爷,快到了,再往前走四五里路就是忽刺温河,过了河就到了。”

王爷对左边的人吩咐:“阿古敦,你先到河边看看,咱们的大管家贡博肯有没有在河边接应咱们?”

阿古敦说:“我估计不一定来接应,他只知道咱们最近几天搬过来,但不知道咱们究竟哪天过来啊?”

王爷:“也是的。看来还是我欠考虑,提前一两天派来个人安排一下才好。”

阿古敦刚要走。忽然,一匹马鹿从远处拼命地横插着跑来。

巴图鲁喊道:“王爷,你看!是一匹马鹿!你的镳打得准,快把它射杀了,今天晚上咱们就有鹿肉吃了!”

只见王爷的手一扬,说声:“倒下!”

飞快奔跑的马鹿随声倒在了路边。

几个随从高兴地大叫:“王爷的功夫真是了得,手到擒来!”

几个人催马过来,巴图鲁下马就要去抱倒在草地上,还在抽搐的马鹿。

忽听一声娇喝:“放下!谁敢动我的猎物!”

大家这时才发现一个身穿紫色劲装的少女,骑着一匹枣红马从西侧草地上如飞而至,在距王爷十几丈远处停住。

巴图鲁不肖地:“就你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也敢和我们抢?这马鹿分明是我们王爷射杀的,怎么就成了你的猎物了?”

少女看了看几个人,“王爷?哪个是王爷?”

阿古敦怒道:“怎么?见着我们王爷还不跪下?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看着少女说:“我叫完颜浩,是当今世宗皇帝陛下的十二弟。如果姑娘认为是你射杀的,尽管带走就是。”

少女一抱拳:“你还真是王爷,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说着,少女就要下马取鹿。

巴图鲁喝道:“不行!分明是我们王爷射杀的,飞镳还在鹿的脖子上扎着,凭啥给你?”

少女说:“你没见鹿的屁股上还插着我射的箭吗?”

阿古敦说:“真正使这匹马鹿致命的不是你的箭,而是我们王爷的飞镳!”

完颜浩说:“算了,别争了,给姑娘吧!对了,请问姑娘,这里距索伦沁还有多少路程?怎么才能过河呢?”

少女道:“看来王爷还真是个讲理的人,不像有的人,狐假虎威的。”

王爷笑了,阿古敦和巴图鲁都“哼”了一声。

少女想了想,道:“我早就听说硕亲王爷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武功高强,神勇非常,叱咤疆场,杀敌无数。今天一见,果然不是虚传。这样吧,我要和王爷比试一下武功,如果我胜了,马鹿归我,如果王爷胜了,马鹿归你们,我还要为你们带路,把你们送到索伦沁城王爷府,怎么样?”

完颜浩说:“好!那就比试比试。咱们是比马上功夫,还是马下功夫?”

少女说:“任你选!”

完颜浩笑了:“好大的口气,我是马上将军,惯于使枪,而姑娘除了弓之外,就只有佩剑,咱们还是比马下功夫吧!”

二人下马,少女抽出身边的利剑,挽了一个剑花,拉好了姿势。完颜浩伸手接过巴图鲁递过来的朴刀。

完颜浩说:“请姑娘出手吧!”

少女挽了个剑花,迅速向完颜浩的肩井穴刺来。完颜浩站在原地未动,待剑尖距肩井穴三寸远时,稍一错身,便躲过了迅疾的剑,刚要站稳,姑娘回身向完颜浩的腕骨穴刺来,完颜浩一惊,忙用刀拨开少女的剑。

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十来个回合。只听完颜浩大喝一声:“撒手!”

完颜浩用左手一拂,点在少女的腕骨穴上,少女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完颜浩说:“承让,承让。姑娘身手不错。我们再比试一下拳脚如何?”

少女说:“王爷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认赌服输。对了,我还没向王爷介绍自己呢。我叫低兰,姓布尔哈齐。我阿玛名叫果新。我是代我阿玛专程迎接你们的。”

完颜浩问:“你阿玛就是布尔哈齐·果新?索伦沁城的千户?”

低兰:“王爷怎么会知道我阿玛的名字?”

完颜浩:“我听我们的管家贡博肯说的。去年开始修王府,你阿玛没少帮忙,这次一定要好好谢谢你阿玛。”

低兰说:“走吧,我阿玛他们都等急了。”

说着,低兰率先上马,在前面引路。完颜浩等也上马,队伍又开始行进。

队伍正在行进,只见右前方的一望无际的柳树林边有个人影一闪便消失在树林里。

巴图鲁喝问:“什么人?”说着纵身一跃,跃下马背向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到树林边,发现那人并未走远,正不紧不慢地向树林深处走着。

巴图鲁喝道:“你是什么人?给我站住!”那人并不答话,而是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巴图鲁根据树梢摇动的方向,也加快了追踪的速度。

追了大约有半里地,巴图鲁追到一片空地。这片空地大约有一亩地的面积,没有树,是一片草地。只见一个蒙面人站在草地的中央,那人一身黑装,手里提着一把剑,身材似乎比较瘦弱,个子也不是很高,看不出年纪,但可以隐约看出是个年轻人。

那人见巴图鲁进来,便问:“你为什么要追我?”

巴图鲁问:“你为什么见我们就跑?如果你说得合情合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要是说不出道理来,就跟我去见我家王爷!”

那人笑道:“我们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我走我的路与你何干?我凭什么要去见你们的王爷?”

说着转身就要走,巴图鲁大喝一声:“站住!今天你不说明白,就别想离开这片树林!”

话音未落,巴图鲁的大刀已经向那人的后背劈了过去。

那人转身用剑拨开巴图鲁的朴刀,二人不再答话,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打了三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巴图鲁暗暗有些着急,手上也加快了攻击的力度。

那人卖了一个破绽,跳出一丈多远,带着嘲笑的口吻说:“果然是王府的高手,功夫了得,暂不奉陪,后会有期!”话音一落,人便向树林里跑去。

巴图鲁随后急追,追不远处,便出了树林,却见那人骑着一匹黑马绝尘而去。巴图鲁见追不上了,便气冲冲地回到王爷身边。

王爷问:“怎么样?追到了吗?”

巴图鲁答:“追到了,还打了一架。那人是个高手,我用尽全身的功夫,也无法胜他。他好像不是来挑衅,不是无意遇到,就是来探虚实。只和我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就跑了。”

王爷说:“跑了就算了,反正也没表现出恶意,别去计较了。对了,低兰姑娘,你知道这个人可能是什么人吗?”

低兰说:“不知道。最近我们索伦沁城倒是经常见到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也没做出什么坏事,只是有些神秘,而且都是武林高手。”

巴图鲁:“嗯。看来索伦沁的水还很深啊!我们还没到,就先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以后我们可要放着点儿啊!”

王爷说:“算了,不去管他。”

走了大约四、五里路,来到河边。低兰下马,用手指放在嘴上,吹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口哨。从河对岸不远的芦苇荡里划出十几艘大船。

河面很宽,足有二里地那么宽。水流湍急,浪花簇簇,滚滚向西流去。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大船就靠岸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从大船上上岸,来到完颜浩面前跪下:“下官果新拜见王爷,恕下官接驾来迟。”

完颜浩:“千户大人快快请起,本王今后还望千户大人多多关照啊!”

果新:“王爷不必客气,下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天也不早了,王爷就安排上船过河吧!”

这时,御林军统领过来:“王爷,我们就不过河了,我们就在此埋锅造饭,吃完饭连夜赶回京城。”

果新说:“王爷,大人,我们把御林军的吃住全安排好了,走了几天了,也很累,歇一夜,明天再走吧”!

御林军统领十分感激,众人开始过河。人和货物上船,马会游泳,不到半个时辰,一百来人都过了河。河对岸来了许多百姓,帮着卸船、装车。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第二章、硕亲王府

忽刺温河是松花江的支流,发源于小兴安岭西南侧,穿过松嫩平原东部广袤的莽原和村庄,流经523里汇入松花江。总流域面积53683平方公里。

忽刺温河右岸是绵延几百里的土山土岭,属于无影山,海拔约300多米,是小兴安岭的余脉,俗称拉哈岗。

山上榛柴灌木郁郁葱葱,山下河湖港汊星罗棋布。这条土山山脉到索伦沁城东不足二里处戛然而止,所以,索伦沁东部是起伏连绵的丘陵地带,西部和河南岸却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

硕亲王府就建在索伦沁城的东北角,占地面积1200亩。王府周围是一丈二尺高的青砖围墙,周围是一仗宽的大壕沟;东西北三面各有一个小脚门,南面是正门。漆黑的大门上方是金碧辉煌的门楼,上面高挂一块匾,上书:硕亲王府。

硕亲王府大门前是一个清石板桥,大门两侧是一对儿汉白玉的大石头狮子。

王爷府今天热闹非常。下人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忙碌碌,一个个披红挂绿,出出进进,说说笑笑,喜气洋洋。

陆续地,城里的官员商贾、当地名流,带着厚礼纷纷来到王府恭贺乔迁之喜。

今天天气很暖和,人们脱去了过冬的厚衣服,衣服的花色就多了起来。

王爷府的议事大厅里,高朋满座。一个个当地名流气宇非凡,互相寒暄。

此时,已经来了几十人,屋里显得有些拥挤。这时,外面的礼仪官高喊:“千户大人驾到!”

果新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跪下抱拳:“恭贺王爷乔迁之喜!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完颜浩:“果新大人,快快请起。给果新大人看茶!”

大家聊了一会儿,王府大管家贡博肯进来:“王爷,吉时已到,请王爷及各位大人到外面来吧!”

院子里,布置得充满喜庆色彩。

议事厅门口的石阶上铺上了红地毯,放了一张大条桌,四把太师椅。大条桌上面铺着红毯子。

完颜浩和两位福晋,千户大人果新,坐在台阶上放置的桌子边。

台阶下面,两侧放了许多椅子,椅子上都铺着兽皮。

大门里来了许多百姓看热闹。

大管家贡博肯说:“各位大人,各位朋友请坐!”人们纷纷落座。

忽然,从大门外进来一大群人,抬着十几箱礼物,每个箱子上都用红绸子系个大红花。走在前面的是个60岁上下的人。只见他身穿貂皮坎肩,戴着貂皮帽子,手里拄着龙头拐杖,器宇不凡。此人身体有些发胖,宽宽的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双目放出锐利的锋芒,透着几分威严,几分狡黠。身边跟着四个保镖,一看就知道都是武林高手。

礼仪官喊:“有尊贵的客人驾到!”

在场的人都惊讶了,这阵势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以前大家也从来没见过。看这排场肯定不是一个普通商人。

来人在距王爷的桌前三丈远的地方停下,然后,跪下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草民阿尔巴图恭贺王爷喜迁新居!”

完颜浩见大家好像都不认识,而且都很吃惊的样子。

完颜浩也吃了一惊:“嗯?下面的可是宁安府知府阿尔巴图大人?”

阿尔巴图答:“正是下官。王爷还能记着下官,是下官的荣幸。”

完颜浩:“我记得阿尔巴图大人早在五年前就告老还家了,而且你家在宁安府,你怎么会来这里?”

阿尔巴图说:“下官得圣上批准告老还家后,厌倦了城里的生活,以前我来过这里,发现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怡人,是个休闲的好去处,于是,退出官场后,下官就把家搬到这里来了。”

完颜浩高兴地:“很好!以后我们就可以成为邻居了,交往是少不了的。管家!快给阿尔巴图大人搬一把椅子放到我身边来!”

阿尔巴图忙双手合十,急忙道谢:“谢王爷恩典!以后还承望王爷多多关照啊!”

贡博肯马上安排人搬椅子,大家都小声议论:“阿尔巴图大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完颜浩王爷忙热情地对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说:“阿尔巴图大人,请到我身边坐!”

阿尔巴图:“谢王爷!”其他随从都站到一边,阿尔巴图走上台阶。

来到果新身边问:“是千户大人吧?本人是千户大人治下的草民,由于身体一直不好,搬来五年了,一直没出屋,也没去拜访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完颜浩介绍道:“这位就是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大人!阿尔巴图大人原来是宁安府知府,现在已经告老还乡,五年前搬来此地定居”。

王爷说完,有的人点头,有的人似乎感到不解,小声议论着。

果新忙站起身:“原来是阿尔巴图大人!早有耳闻,未曾谋面。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恕下官眼拙,怠慢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原谅!”

阿尔巴图见状也忙站起:“好说,好说!果新大人请坐下!本人是下野的官员,现在就是一介平民,大家不必客气。鄙人一直疾病缠身,深居简出,各位自然不认识我,以后请王爷、果新大人和各位乡邻多多关照!”

客套几句,大家都坐下。完颜浩对管家贡博肯说,“开始吧!”

贡博肯对礼仪官扬了扬手。

果新站在一侧高喊:“吉时已到,放礼炮!”礼仪官的话音一落,几个下人开始放鞭炮,顿时院子里响起长时间的鞭炮声。惊天动地,响了许久。

鞭炮声终于停下了,果新开始祝词:

“各位乡邻,各位乡绅,今天是硕亲王爷喜迁新居的日子,也是我们索伦沁城的大喜的日子!王爷能屈驾迁居我们小城,是我们小城的荣幸,必将给我们小城带来吉祥,带来幸福!我代表索伦沁城民众祝王爷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坐在两侧的人忙站起,面向台上跪下:“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祝福晋吉祥如意,洪福齐天!”

完颜浩忙说:“各位请坐!”

果新:“下面,请硕亲王爷训旨!”

完颜浩:“本王在疆场征杀半生,两个儿子战死沙场,本王又身受重伤,承蒙皇兄关照,让本王卸甲静养。由于本王厌倦了官场生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颐养天年,便选在索伦沁城。经奏请皇兄批准,搬来此地。以后,我们就是乡邻,所以,以后大家都不要再讲究什么礼数。本王今天正式宣布,以后谁要是再见到本王,不许跪拜,不许再喊千岁,只用百姓的礼节打声招呼就可以了,本王今后也和你们一样,都是索伦沁城的居民,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好了,开席吧!”

礼仪官:“今天来的都不要走!王爷说了,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凡是来的,不分官职,不分贫富,不分长幼,都可以入席!”

贡博肯来到宾客面前说:“各位贵宾请到屋内贵宾席!”

于是,王府上下觥筹交错,高谈阔论,推杯换盏,喝酒行令,好不热闹。

今天,已是王爷搬来的第五天。吃过早饭,大福晋杜若兰、侧福晋富察氏和完颜浩来到前厅,坐下闲聊,侍女送来茶水。

完颜浩对两位福晋说:“咱们新搬到这里,你们两个可住得惯?”

若兰说:“我还可以,以前在乡下住习惯了,离开京城倒也不觉得怎样,而且感到很清净。婉如妹妹或许要寂寞些。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繁华和喧闹,怕是不习惯吧!”

二福晋富察·婉如说:“以前在京城,我可以不时地到宫里走走,还能偶尔回娘家去看看,在这里举目无亲,没有熟人,又是蛮荒之地,能不寂寞吗”?

完颜浩说:“开始是会有些寂寞,不过,在一个地方住久了,熟人就多了,逐渐就习惯了。你们以后可以不必深居王府,可以不时地到街上走走,可以结交一些本地的乡邻,这样,你们就不会寂寞了。对了,对果新和阿尔巴图这两个人你们怎么看?”

婉如抢先说:“我感到阿尔巴图这个人很好,出手大方,又是当过知府的人,有身份,有地位,以后少不得要多交往些。”

若兰似乎不以为然地:“阿尔巴图是很大方,但我感到这个人城府很深,你捉摸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而那个千户大人果新,我倒是感到这个人稳重些,话不多,但十分得体,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完颜浩说:“这两个人的特性,都被你们说出来了。我们现在看的只是表面,究竟怎么样,交往一段时间以后,逐渐就清楚了。对了,这两天怎么没见巴彦和那月?”

若兰说:“他们都很听话,每天都在学堂跟何师傅学习汉文化。让人耽心的是巴彦,他既不愿学武,也不愿学习骑射。身子也瘦弱,不像个大金的武士,倒是像个文弱的书生。”

完颜浩面上显出耽心地:“那月是个女孩子,学些琴棋书画的,还可以,可是,巴彦这孩子就是不喜欢学武,我们大金国是马上得的江山,都善骑射。巴彦却不喜欢这些如何是好?我们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

若兰说:“这或许是天性,也强求不得的。对了,婉如妹妹,最近你还在吃药吗?”

婉如有些厌烦地说:“一直在吃药,吃了几年了,也没见效,我都吃腻了,烦死了!”

若兰想了想:“王爷,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完颜浩说:“又没外人,有什么不当讲的?尽管说。”

若兰说:“咱们家偌大个王府,就一个贝勒,显得孤单些,而且巴彦又不喜欢骑射,宛如妹妹虽然病好后还能生,我们王府还怕孩子多了?我想王爷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再纳一两个侧福晋或侍妾?”

婉如没表示什么,看不出是支持还是反对。

完颜浩说:“我也想过,不过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咱们新来乍到,又不认识谁,不能盲目地就随便定下了,还要了解一下再说。”

这时,大管家贡博肯进来。

若兰站起说:“好了,大管家有事情要说吧,你们说你们的,我到后院去看看巴彦和那月。”

若兰和婉如走了出去。

贡博肯来到完颜浩对面问:“王爷,咱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还不太了解,我们是不是主动结交几个在这里有名望的人,这对于我们查找一下藏宝图的下落或许能有些帮助。”

完颜浩说:“先不忙于让别人知道我们搬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们目前主要是先站稳脚根,把我们的封地该出租的出租,再在老虎城南侧的山头上建一个皮货收购店,表面上是收皮货,实际上是暗中监视阿尔巴图。我感到阿尔巴图到这里来不简单,或许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贡博肯赞同地:“王爷说的极是,我也感到那个阿尔巴图不简单。”

完颜浩说:“你吩咐下去,告诉咱们府上的人,不要出去招惹是非,要和这里的人处好关系。尤其对果新大人一定要尊重,对阿穆尼普塔斯家要密切观察,看看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同时,要考察一下我们应该做什么买卖好些,要让别人以为我们就是为了做买卖而来。”

贡博肯说:“王爷说的极是!请王爷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

完颜浩:“好吧!贡博肯,你派人到果新家去,就说我要见他。”

贡博肯:“好,我这就去派人。”

后院的书房里,巴彦在看书,那月在弹琴。那月总是找不准音律,却还在不厌其烦地弹着。

巴彦放下书对那月笑道:“姐姐,我看你还是让阿玛给你请一位琴师调教你一下吧!在京城时就学了那么几天,靠你自己怎么能学会弹琴?”

那月放下琴说:“巴彦,我们大金武士都爱骑射,你怎么不学骑射,却总痴迷大汉的诗书?”

巴彦说:“姐姐,你有所不知啊!大汉的文化博大精深,充满着智慧和学问,我们就是每天都在学,学一辈子也学不完。而我们大金在天辅三年(1119)八月十五,才颁布完颜希圣新制的女真文字,以前,我们大金的官方文书一直都使用大汉文字和大辽文字。所以,我们的文化渊源大多来自大汉。”

那月问:“对了,巴彦,前几年我听额娘说我们和汉人有血缘关系,我问额娘,额娘说我还小,告诉我也不懂,所以不告诉我详情,你知道吗?”

巴彦说:“我前几天听额娘说了,额娘的爷爷的爷爷是大唐的大诗人杜甫,额娘的爷爷出使黑水靺鞨期间,大唐灭亡了,所以,额娘的爷爷就留在黑水靺鞨,后来黑水靺鞨被渤海国灭了,我们大金又灭了渤海国,额娘才成了大金的子民。”

那月高兴地:“看来我们还真是和大汉有关系,我们的祖上还是大圣人。以后我也和你学习大汉的文化吧!”

二人正聊着,大福晋杜若兰和二福晋婉如进来。

若兰:“你们一个不弹琴,一个不读书,聊什么呢?”

那月:“我们正在聊太姥爷的爷爷杜甫。”

若兰:“巴彦,额娘和你阿玛说好了,最近就要给你找个师傅学习骑射和武术,你是大金的贝勒,不能只学习文化,还要学习骑射,强身健体,将来好谋个好的职位,要是不能建功立业,你这一生岂不是一事无成?而建功立业,就是要靠武力到战场上去拼杀,你不学武术和骑射怎么能行?”

巴彦:“为什么一定要学武术?治国安邦也未必就一定要会武术。古人说,文能安邦,无能定国,治理国家还是要靠文官。”

若兰:“这件事已经定了,不会更改了!”

第三章、春潮暗涌

阿尔哈齐·果新穿好官服,对他的两个夫人说:“看好低兰,别让她出去乱跑。现在不同往日了,她出去一旦惹出祸来,或者得罪王爷的家人,我可吃不消啊!前几天让她代我去接王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和王爷比起武来了,幸亏王爷初来乍到,没有怪罪她,真要怪罪,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让她和她姐姐在家读书!”

大夫人吴灵阿氏:“老爷放心吧,我们会管着她,不让她出去就是了。”

二夫人李慧叮嘱道:“老爷,早去早回。王爷新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小心应付才是。”

果新带着随从刚要出门,二女儿低兰进屋,见果新要外出,便问:“阿玛,你要到哪里去?”

果新说:“王爷捎来信,让我到王府去一趟,你不要出去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低兰说:“阿玛,我也要跟你去!”

果新说:“你去干什么?王爷府是你随便去的地方吗?你都是大闺女了,怎么还没有规矩?胡闹!”

低兰不满地:“哼!不去就不去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果新:“和你姐姐在家学习汉文,我回来要考问你,听到没有?”

低兰:“知道了!”

果新走后,低兰来到姐姐殊兰的书房,见姐姐正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低兰进来:“姐姐,你整天看书写东西的,累不累啊?还是跟我出去骑马吧!”

殊兰:“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低兰见姐姐把写的东西想收起来,就伸手抢了过来,“我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东西,这么专心致志的,不会是写情书吧?”

殊兰急了,“妹妹,你别胡闹,快给我!”说着,就试图抢回去。低兰哪容姐姐抢去?边跑边看,只见姐姐填的是一首词:

卜算子·初春夜思

月上柳梢头,远处箫声起。孤影寒轩晓梦残,疑在东山里。春梦几时归?欲觅还无计。弹破瑶琴何处寻?怎奈遥无际。

阮郎归·夜思

园中疏柳苦争春,红尘似海深。寒风敲户怕惊魂,东君何处寻?徒自叹,枉孤嗔,银河夜夜心。绮梦迢迢去似云,醒来朝旭临。

春问

雪韵冰肌未绽菲,柔情绮梦总相随。

良宵寂寂溶溶夜,拥入仙乡会是谁?

云英淡淡两悠悠,寂寞春闺梦未休。

道是名花无所属,如今更惹几番愁。

霞聚霞飞鸟入林,等闲空自惹春心,

借问东君何处是?问遍苍天问遍云。

低兰:“姐姐,你这是写给谁的啊?”

殊兰的脸腾地红了:“我还能写给谁呢?无非是自己写着玩儿罢了。”

低兰:“写着玩儿的?姐姐把我当小孩子了吧?我平时虽然不喜欢学汉文,可是又不是没学过,我懂的,你写的是情诗。我不解的是姐姐平时很少出屋,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呢?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姐妹平时可是没有秘密的,姐姐把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姐姐是不信任我,怕我告诉阿玛和额娘?你想想,我能告诉她们吗?”

殊兰:“我知道你不会,可是,我真的没有心上人啊!”

低兰:“姐姐不跟我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事瞒着姐姐,就连我跟王爷比武,暗暗喜欢王爷的事都对你说了,你却不信任我。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大不了以后我有什么事也瞒着姐姐就是了。”

殊兰见低兰真的生气了,便拉过低兰的手说:“其实我也不是想瞒着妹妹,只是那还是没影的事,既然妹妹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你可不许对别人说啊!”

低兰:“姐姐要是不信任我,不说也罢。”虽是这样说,脸上还是显出不悦的神色。

殊兰矜持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最近的夜里,我几乎每天都听到城外有箫声传来,吹得如泣如诉,就好像心中有无尽的哀愁。我每每听来,便感到心中充满无限的惆怅,常常泪满衣襟。我想,这个人会是谁呢?他心中有多少无法宣泄的哀愁呢?可以感觉到这个人一定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中青年的男人。由此我想起司马相如月下抚琴的故事,同时也引起对自己命运的感伤。我们虽然生在富贵人家,但对于我们女人来说,这个家不是我们永远的家,我们的家在不可知的远方,究竟在哪里,我们一无所知。而且我们的命运也不能自己主宰。找一个好人家,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心上人,我们可以一生幸福,如果父母让我们嫁一个我们自己不喜欢的人,我们这一生也就完了。所以,我在听完箫声之后,感慨万千,才写了这几首诗词。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吹箫人是谁,更谈不上是心上人。”

低兰:“原来是这样啊,姐姐的内心原来有这么多的苦衷,以前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感到我们的生活很幸福,我也认为姐姐也和我一样幸福呢,原来姐姐心中藏了这么多的痛苦啊!姐姐从小就不喜欢习武,多愁善感的。其实以后怎么样何必去想那么多呢?我也想好了,将来我要是嫁人,不喜欢的,我绝不会嫁!要是我嫁的人对我不好,我就用拳头说话,我是不会逆来顺受的。”

殊兰:“谁像你,就像个疯丫头似的,我可没你的本事。”

低兰笑了:“姐姐你放心,如果未来的姐夫敢欺负你,我绝不会答应!我会冲上去给他一顿拳头,看他还敢不敢欺负姐姐!”

殊兰:“对了,前几天你说你喜欢上王爷了,是真的吗?”

低兰忸怩地:“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就见一次面,而且又打了一架,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是感到王爷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是个很有男人气概的人。以前就常听说硕亲王叱咤疆场,是个大英雄,就很崇拜他,见面之后,确实感到相貌堂堂,气宇非凡,就有些喜欢他。心里就想,将来我就嫁给像王爷那样的人,倒不是一定要嫁给王爷。”

殊兰:“听阿玛说王爷都40几岁了,比你大那么多,尤其他已经有了两个福晋,你嫁给他只能做侧福晋,你不感到委屈吗?”

低兰:“要想独守一个男人,只好嫁给平头百姓,现在就别说王爷那样的人了,就是本地有钱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连我们的阿玛不也有四个夫人吗?王爷虽然40几岁了,但看上去很年轻,和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何况他还是个大英雄呢?”

殊兰:“妹妹说的也很有道理,算了,不去想了,无端的生出那么多的烦恼作什么?将来怎么样就等着命运安排吧!现在天气变暖了,花园里已经有了生机,咱们到花园了去散散步吧!”

低兰说:“走吧,在屋里是让人感到很压抑,散散心也好!”

姐妹二人手挽着手向花园里走去。

果新来到王爷府,王府大管家贡博肯把果新带进客厅:“王爷,果新大人来了!”

完颜浩:“快请果新大人进来!”

贡博肯:“大人请进!”然后,贡博肯便退了出去。

果新忙跪地:“下官果新叩见王爷,愿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完颜浩:“果新大人请起!前几天我不是说过吗?以后再见我时不必再行大礼,果新大人怎么忘了?我搬到本城之后,听到百姓们对大人无不称道,本想教你这个朋友,如果你总这样客气,我们还怎么做朋友啊?”

果新站起:“王爷肯交我这个朋友,是我的福分,可是,尊卑有别,下官怕有辱了王爷的威名啊!”

完颜浩:“大人请坐下说话!给果新大人上茶!”

侍女送上茶,果新和完颜浩开始品茶。

果新:“王爷请下官来,不知有何吩咐?”

完颜浩:“请大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通过近几天的了解,本王非常敬佩大人的人品。以后本王就是大人治下的百姓,少不了有求和叨扰大人,所以,便有意结交大人。”

果新:“王爷的威名下官早就有耳闻,以后还要请王爷多多关照和指教。”

完颜浩:“好了,我们就不要如此客气了。请问大人是本城土生土长的,还是后搬到本城的?”

果新:“下官是在本城出生的。”

完颜浩:“想必大人对索伦沁城一定非常了解了?能把本城的风土人情和来龙去脉向本王介绍一下吗?”

果新:“我们索伦沁城现有四百三十五户,四千八百四十六口人。其中有汉人二百余口,辽人三百余口,其余的都是我们女真人。汉人主要以种地为生,辽人和本族人多以渔猎为生,当然,各族人都有开店做买卖的。虽然,本城几个民族在一起生活,但大家相处的都很好。只是自从阿穆尼普塔斯氏搬来以后,本城经常发生一些怪异之事。”

完颜浩略惊地问:“怪异之事?都发生了什么怪异之事了?说说看。”

果新:“以前我们这里从来没发生过偷盗之事,近三年来,却常有夜间有人入户之事,要说怪异就怪在虽然有人进了室内,把东西翻乱,但从不丢失东西。而且入户之人来无影去无踪,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我感到入室者不为偷盗,定是想寻找什么东西,而且至今好像也没找到。我家也发生过,我和小女都是练过功夫的人,却都没发觉有人进来,可见来人是武林高手。另外,在老虎城旧址,有人经常发现新挖的土,看来也是在寻找什么,你说怪不怪?”

完颜浩:“是有些奇怪。难道你们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果新:“怪就怪在谁也没发现什么,我想,可能和宝藏有关系。”

完颜浩:“宝藏?这里真有什么宝藏?”

果新:“不瞒王爷,我也听说这里有宝藏,但只是听说,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

完颜浩似乎很感兴趣。

果新:“关于宝藏的传说,说来话长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对王爷说了吧!”

第四章、宝藏之谜

黑水国胡独鹿皇帝建宁八年,正是南朝五代残唐时代。宗主国大唐已经分崩离析,自顾不暇,不能对黑水靺鞨提供保护,黑水国此时也四面楚歌。北方的罗斯国,鞑靼国虎视眈眈,西南的瓦剌国经常在边境骚扰,尤其是东南的渤海国势在兼并黑水国。在这样内忧外患重重的情况下,黑水国已很难求自保。

胡独鹿皇帝年迈,身体多疾,无力朝政,于是他决定把皇位让给自己的长子桃李花。不久,胡独鹿便驾崩了。桃李花继位时已经48岁,改元建业。他便是黑水国最后一个皇帝----睿宗皇帝。

睿宗皇帝继位时黑水国已经风雨飘摇,当年和大唐的几次大战伤了元气,成为大唐的属国,其实,这时的黑水国已经不是真正的独立国家了,在行政上隶属于大唐,是大唐的黑水部。在外交和军事上由于有大唐做靠山,便不再壮大军队,而是把精力都用在发展经济上。这样,黑水国成了比较富裕的国家。大唐灭了高句丽后,渤海国兴起,并不时地侵犯黑水国边境。桃李花和几个心腹大臣商议,与其被别国占领,不如与渤海国合并。因为渤海国和黑水国都属于靺鞨,渤海国还答应保留睿宗的王位,但把黑水国原来的十六郡改为为十三个郡,归属渤海国,所有的国库财产都要上缴渤海国国库。睿宗皇帝降为睿亲王,保留王位,享受王爷俸禄,但没有实际权力。尽管睿宗皇帝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接受这个屈辱的条约。

睿宗皇帝有四个儿子,大贝勒乌古伦,二贝勒迪古乃,三贝勒乌古迪烈,四贝勒萧海里。六个格格,其中大格格依兰已经出嫁,嫁给了大唐使节杜训。这个杜训就是大唐的大诗人杜甫的后人,他受命出使黑水国,结果大唐发生战乱,没等他回国,大唐就四分五裂,亡国了,他便留在了黑水国;二格格已到出嫁年纪,但尚待字闺中;其余四个格格都还小。

一天,睿宗皇帝把四个儿子叫到养心殿,屏退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对四个贝勒说:“过几天渤海国就要来接管我们的黑水国了,那时,我们就是渤海国的臣民了。我黑水国开宗立业已经几百年了,如今毁在我的手里,我愧对祖先啊!我之所以同意归顺渤海国,就是为了使我黑水国臣民免遭生灵涂炭,我打算韬光养晦,修生养息,待时机成熟,我们还要东山再起。”

大贝勒乌古伦道:“父王,一旦我们归顺渤海国,我们的财宝都将被渤海国掠夺殆尽,我们还靠什么东山再起?”

二贝勒迪古乃说:“大哥担忧的不无道理,我们的军队也将归顺渤海国,我们没有钱,怎么调动军队?靠什么养军队?我看,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四贝勒乌古迪烈不服地:“依我看,我们一定要跟渤海国决一死战,给他来个鱼死网破,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一旦归顺,再想建国就不容易了。”

睿宗皇帝说:“这些事我都想过了,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留了一手。前几年我就看出渤海国有兼并我们的野心,所以,我就秘密地把我们国家的财宝藏了起来,并用羊皮画了一张藏宝图,如今我把藏宝图分割成四分,你们兄弟四人每人保存一部分,将来时机成熟,把你们四人的藏宝图组合在一起,就能找到藏宝的地点。记住,只有四份藏宝图组合在一起才是一幅完整藏宝图,少一份也不行。我现在已经老了,在我有生之年,复国已经没希望了,等到时机成熟,你们兄弟四人齐心协力,取出财宝,重建军队,恢复我黑水国。你们的兄长乌古伦是太子,将来复国就由乌古伦为皇帝,你们要听从乌古伦的调遣,不可轻举妄动,不可急于复国,一定要等到时机成熟,一举复国。”

说着,睿宗皇帝拿出藏宝图,给每个儿子一部分。然后叮嘱道:“你们一定好好收藏,一定不要使藏宝图外流,一定不能让第六个人知道藏宝图的存在。”

一个月后,渤海国正式接受了黑水国,黑水国从此不复存在。军队被调到前线驻扎,国库的财产也被运到渤海国的京城,黑水国的皇宫变成了睿亲王府。半年后,睿亲王病死,大贝勒乌古伦继承了王位,二贝勒被招为渤海国驸马,去了京城。

三年后发生了一件大事,使黑水国复国的愿望落空。

二贝勒迪古乃从京城回来,说服了三贝勒乌古迪烈,决定取出黑水国的宝藏。他们去找乌古伦,遭到乌古伦的坚决反对和训斥,对此,兄弟间发生了争斗,大贝勒终因寡不敌众,身受重伤连夜逃出睿亲王府不知去向,。四贝勒萧海里本来就不同意取出财宝,又无力阻止,后来见发生械斗,自知不敌,便逃出王府,不知去向。

大贝勒身受重伤,逃到大格格依兰家,把藏宝图交给了依兰,便死了。大格格一家也从此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藏宝图不知下落,宝藏也不知下落。

我家也是在黑水国归顺渤海国后离开黑水国的京城,在老虎城定居。老虎城依山傍水,远离边境,这里的百姓生活安乐,几乎可以说是世外桃源。我们家置办了许多土地,作坊,成了当地的有名的财主。由于我爷爷对人和善,人缘好,又打通了官府,当上了本地的千户。

忽然,有一天,来了一大队官兵,强令全城人搬家,我爷爷据理力争,被斩首示众。我阿玛知道无法抗命,便带领全家人把家搬到索伦沁。接着,城里大多数人家也搬到索伦沁,没搬走的,大多被处死,有的全家都被杀死。然后他们放火烧了全城,并在城里挖地三尺,好想寻找什么东西。就这样,挖了半个月,什么也没找到,便把军队开走了,从此,几百年的老虎城成了废墟。

索伦沁原来是老虎城城郊的一个小渔村,由于老虎城的人大多都搬到这里,几年后就成了今天这样的小城,我阿玛接替爷爷成了本城的千户,阿玛去世后,我又接替了阿玛成了本城的千户。

完颜浩听完果新的介绍,说:“你想没想过渤海国的军队为什么把老虎城的人赶走,并挖地三尺?”

果新:“当时就有传言,说老虎城一带可能藏有宝藏,他们是来找宝藏的。但只是猜测,传了一段时间,人们好像就把这件事忘了,没人再提起。”

完颜浩问:“想必果新大人家族在本地一定是个望族吧?”

果新:“何谈望族啊?我们家几代单传,到我这代有过一子,五年前被征兵去了边境,不久就阵亡了。现在我家只有两个女儿了,我们家族到我这辈就算绝后了,我对不起先人,有愧于祖宗啊!”

完颜浩问:“十几天前你派去接我们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是你的大女儿吧?”

果新惭愧地:“那是我的小女儿,叫低兰,我的长女叫殊兰。上次小女和王爷比武,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海涵。”

完颜浩笑道:“说什么得罪啊?你的小女儿低兰很可爱,很率真,有我们女真女子的豪气。她小小年纪就有那样好的武功,我很欣赏,有时间我还要找她讨教几招啊!”

果新:“岂敢,岂敢!”

完颜浩:“对了,不知大人对阿穆尼普塔斯氏家族了解多少?”

果新:“阿穆尼普塔斯家搬到老虎城废墟居住已经五年了,他们一般不和城里人接触,我们对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感到很神秘。”

完颜浩:“大人把索伦沁城管理的很好,我有机会去京城,一定向皇兄给大人请功,并为大人升职。”

果新站起道:“不劳王爷费心了,下官已经年过五旬,又无子孙,对名利早已无所求,在有生之年能为百姓做点事,吾愿足矣!”

完颜浩对外喊道:“管家!”

管家贡博肯从外面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完颜浩:“天已近午,吩咐下去,摆桌好菜,我要和果新大人畅饮一番。”

果新:“王爷不可!下官不敢讨扰王爷,就此告辞!”

完颜浩不悦地:“怎么?果新大人是不肖和本王共饮了?”

果新急道:“那里,那里,只是怕给王爷添麻烦啊!”

完颜浩:“如此甚好!大人就不必谦辞了。”

果新恭敬地:“那就打扰了!”

不久,管家贡博肯进来:“王爷,酒席已经备好,请王爷和果新大人到餐厅就餐。”

完颜浩和果新随贡博肯来到餐厅,丰盛的酒席已经摆好,二人分宾主坐下。

完颜浩:“贡博肯,果新大人也不是外人,你也坐下,咱们共同陪陪果新大人。”

贡博肯也不客气,两个漂亮的丫头为三人倒酒,三人边喝边聊。

完颜浩:“果新大人,你相信咱们这里真的有宝藏吗?”

果新:“只是人们的传说和猜测,究竟有没有宝藏还无法确定,除非找到藏宝图,而且四张藏宝图必须找全,少一张也无法确定准确的位置。”

完颜浩笑了笑:“如此说来,果新大人还是相信有的了?不瞒果新大人,我手中就有一份藏宝图。”

果新吃了一惊:“王爷真的有一份藏宝图?”

完颜浩:“是的。”

果新:“莫非王爷就是黑水国的后人?或者和黑水国的后人有关联?”

完颜浩:“我不是黑水国的后人,我能得到这份藏宝图纯属机缘巧合。

十六年前,我带领大军驻扎在大宋、大辽和我们大金的三国交界处,我的目的就是保卫我们大金的安全,防止大辽和大宋偷袭我们。由于我主张和平,不主动骚扰邻国,所以,边境一直相安无事。我很喜欢中原文化,所以,就让随从请来一位汉人给我当先生,教我学习汉文。我的先生姓杜,叫杜念祖。我对先生很尊敬,先生对我也非常好,尽心尽力地教我。先生对我们的大金文化也很精通,他主张各国和平共处,反对战争,对我影响很深。所以,我从来不骚扰大宋,先生很高兴。

忽然有一天,先生的家人来报,说一支大辽的队伍冲进先生住的村庄烧杀掠抢。我听到后,急忙率队赶到先生的家。可是,已经晚了,先生家已经被洗劫一空,并放火烧了先生家的大院。我见到先生时,先生已经倒在血泊中,我忙扶起先生,先生有气无力地说:“快!快去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被辽兵掠走了!”

我命士兵扶先生到床上去,便率一队士兵追了出去,追了不到二里地,便追上辽兵,杀了辽兵,救下先生的女儿,回到先生的家。此时先生已经垂危,他见我救回了他的女儿,十分欣慰。拉着我的手说,我不行了,我一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现在我已经家破人亡,我也不久于人世,我有两件事放不下,想托付给你,你能答应我吗?我说,先生,你放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一定不负重托!先生说,好!一个是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行了,只好把女儿托付给你了,让她做妻做妾做下人都行,只要我女儿幸福,我就放心了。我说,先生,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女儿幸福!如果若兰小姐同意,我就娶她做为妻!请先生相信我,我决不食言!先生有气无力地说,我相信。还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我是唐朝大诗人杜甫的后人,也是黑水国的驸马。接着他就对我讲起黑水国四个贝勒争夺藏宝图,发生残杀,最后,大贝勒把他那份藏宝图给了我。我没有儿子,只有若兰一个女儿,现在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女婿,我就把这份藏宝图交给你吧!希望你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我就无憾了。说着,先生就死了。

不久,我的两个儿子相继战死,我的两个福晋也相继死了。二儿媳回了娘家,大儿媳妇婉如的阿玛是兵部侍郎,上书皇兄,希望婉如做我的福晋。我百般不同意,怎奈皇兄下旨,我只好提出让若兰做大福晋,让我的大儿媳婉如做了我的侧福晋。若兰为我生了一儿一女,女儿今年15岁,儿子13岁,侧福晋婉如因病至今没生育。

自从家中出现变故,两个长子,两个福晋相继离开后,我对一切都看破了,对名利一无所求,于是,我就对皇兄说起藏宝图之事,皇兄很高兴,根据藏宝图所示,宝藏大约在这一带,所以,皇兄命我搬到这里居住,暗中调查宝藏。”

果新:“王爷能把这么机密的事都告诉我,说明王爷对我的信任,请王爷放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的。”

完颜浩:“我当然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对你提起此事。你是本地户,对此地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以后还希望大人多多帮助啊!”

果新:“王爷请放心,下官一定会鼎力相助!”

这时,王爷府的卫士阿古敦进来:“王爷,奴才有要事禀报!”

完颜浩:“什么事”说吧,果新大人不是外人。“

阿古敦:“回禀王爷,我带几个随从在城里暗访,发现城里来了许多陌生人,有的住进了客店,有的好像进了阿穆尼普塔斯家里,而且许多都是武林高手。”

完颜浩:“这是一个重要信息,你们继续监视,随时向我汇报!”

阿古敦:“扎!”

阿古敦出去后,完颜浩说:“看来索伦沁城开始不太平了。”

第五章、河畔惊魂

尽管春姑娘的脚步总是姗姗来迟,进入四月,忽刺温河畔的春天还是如期而至。

山青了,水绿了,花开了,燕子飞回来了。

殊兰和低兰带着自己的丫鬟胧月和乌日娜从家门出来,奔向忽刺温河畔。殊兰和丫鬟胧月各身穿一身白,都骑着白马;低兰和乌日娜都身穿一身红,骑着红马。

四个姑娘骑在马上,信马由缰,沿着山根向东慢慢地走着。她们边走,边说说笑笑,边欣赏着大自然的风光。

北面的山坡上山杏花开了,漫山遍野开满粉白色的花朵,远远地就可以嗅到略带苦味的清香。偶尔有一丛丛柳树,一株株臻材夹杂其中,使这茫茫花海增加了些许神韵。山下是茫茫的大草原,草甸子上开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野花。东西望去无边无际,草甸子的南端便是波涛滚滚的忽刺温河。

胧月指着远处忽刺温河两岸鱼窝棚问:“小姐,你看,那些鱼窝棚后面怎么都有一个大树桩子,是怎么回事儿?”

殊兰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你没见有的树桩子冒烟吗?那是烟囱!这些大树桩子,有的是在本地伐的树,有的是从东山里通过水运运来的,把大树中间掏空,就成了烟囱。由于鱼窝棚每年都要搬几次家,用大树做烟囱,搬起来就容易多了。”

乌日娜赞道:“咱们大小姐就是有学问,以前我就想过,为什么这些鱼窝棚后面要立一棵大树桩子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殊兰想了想,“我看应该把忽刺温河改成呼兰河更准确。这里已经没有老虎,再叫老虎出没的地方就不准确了。”

低兰赞同地,“好啊!好啊!还是叫呼兰河更好一些。”

胧月不解地:“小姐,为什么叫呼兰河呢?呼兰是什么意思啊?”

殊兰笑道:“看来你学我们大金的语言还没学好啊!那没见河的两岸有许许多多的烟囱吗?呼兰就是烟囱的意思。”

胧月拍手道:“还是小姐有才啊!你不但精通大金的语言,还精通汉语,叫呼兰河是比叫忽刺温河好听。”

低兰:“姐,这么美的景色,你这女才子没激发出诗兴吗?吟一首如何?”

胧月:“是啊,小姐,你就作一首诗呗!”

殊兰想了想:“好吧,我就即兴作诗一首,你们可不许见笑啊!”

殊兰勒马停住,向四周望了,略加思索遂道:“我就信口吟一首《春游呼兰河》吧!”

红满枝头绿满溪,无边春色惹人痴。

寻花莫计香衔远,望柳休嗔烟径迷。

耳畔唯闻新燕语,眼前不见小莺蹄。

乡关梦寄白云里,借问箫声何处啼?

胧月拍手道:“小姐,真才女也!信口吟来,简直就是一副图画啊!”

低兰也笑道:“一曲仙音常入梦,不知谁是弄箫人?”

殊兰嗔道:“妹妹不许胡说!”

乌日娜:“小姐,大小姐有什么秘密啊?谁是吹箫人啊?”

殊兰骂道:“好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作势要打,乌日娜策马便跑。

忽然,一条梅花鹿从东面跑过来,箭一样向西奔去。

低兰:“梅花鹿!”说着,催马追了上去。乌日娜也随低兰追了过去,二人越追越远,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殊兰从马上下来,说:“胧月,把马栓在树上,咱们在此等他们吧!”

二人栓好马,胧月说:“小姐,这甸子上的野花真美啊,反正我们也没事做,采些野花,回去插在花瓶里,多好啊!”

殊兰同感地:“好啊,咱们就去采花,她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二人开始在草地上奔跑,采摘野花。

胧月听到不远处的柳树林里传来野鸟的叫声,忽发奇想,“小姐,你在这里采花,我到树林里看看有没有野鸟蛋,前几天咱们府上的檀奴就捡了不少鸟蛋呢。我也去看看有没有鸟蛋,一会儿就回来,小姐你不要走远啊!”

殊兰:“你去吧,快点儿回来!”胧月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里。

殊兰边采花,边小声哼着歌。殊兰只顾开心地玩耍,忽视了危险慢慢地向她袭来。当殊兰听到身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窣的声音时,直起身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头黑熊已经距她不到十丈远了。殊兰顿时手足无措,想喊,却喊不出来,想跑,又迈不动脚步。转眼间黑熊来到近前,她转身就跑,可是,已经晚了,被黑熊一掌拍倒在地,顿时失去知觉。

胧月捡了许多鸟蛋,回到草甸子上,却不见了殊兰,栓在树上的两匹马也不见了。胧月边找边喊:“小姐----!你在哪里啊?小姐----!”

忽然,她发现草地上有一摊血,她顿时懵了,她知道小姐出事了。

胧月喊了许久,嗓子已经喊哑了,茫茫草地上既没有人影,也没有回声。她蹲在草地上哭了起来。

不知多久,低兰和乌日娜回来了,马上驮着梅花鹿。胧月站起来哭道:“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低兰急问:“姐姐出什么事了?姐姐呢?”

胧月:“小姐在这里采野花,我去那边的树林里去捡鸟蛋,等我回来时,不见了小姐,我们的马也不见了,只见草地上有一摊血。”

低兰急忙下马:“是遇见了坏人,还是遇见了野兽?”

胧月:“我不知道。总之小姐是凶多吉少了。”

乌日娜:“都怪你!你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如果大小姐真的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向老爷交代?”

胧月又哭了起来,“小姐,你在哪里啊!小姐,如果你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低兰呵斥道:“哭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去找姐姐吧!”

乌日娜:“到哪儿去找啊?这里这么大一滩血,估计大小姐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被坏人杀了,或者被坏人抢走了。”

低兰:“我们是从西边过来的,不可能往西去,咱们向东去找找。”

于是,主仆三人牵着马,边走边喊。

殊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铺炕上。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殊兰是大家闺秀,从来没去过别人的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她向四下望了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地窨子里。屋里摆设不多,墙壁上钉了许多兽皮,还挂一柄剑,一张弓,一盒箭,一支萧。她判断这屋的主人是一个猎户,或一个武士。怎么还有一支萧呢?难道我每天晚上听到的箫声就是这屋的主人吹的?可这屋的主人是个什么人呢?是好人还是坏人?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摸一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衫完整,她这才略放下心来。可是,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呢?对啊,我是和妹妹出来的,妹妹他们呢?

殊兰想到这里,她便要起来。可是,刚一动,感到头部有些疼痛。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外面进来。急忙问:“姑娘,你醒了?”说着来到炕边扶着殊兰坐起来。

殊兰问:“老人家,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女人说:“你是被我儿子救回来的,听我儿子说,你遇到黑瞎子了,被黑瞎子一掌打在脑后。你由于惊吓,又被黑瞎子打了一掌,就昏过去了。我儿子打死黑瞎子,发现附近没有人,怕你再遇到别的野兽,就把你救到我家来了。姑娘是哪里人?怎么一个人到野外来了?多险啊!要是不遇到我儿子,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殊兰:“我是城里人,跟妹妹到河边玩儿,妹妹去追一头梅花鹿,不知追哪儿去了。我正在草甸子上采野花,没想到遇到黑瞎子了。谢谢老人家,是你们救了我。我该回家了,妹妹他们一定是在到处找我。”

殊兰边说边下地来,女人问:“姑娘,你行吗?不如在我家住下,养好了伤再回家。”

殊兰说:“不行啊,妹妹她们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的。要是让我阿玛、额娘知道,他们一定会到处找我的。”

女人说:“那好吧,我让我儿子送你回去。”

女人和殊兰来到门外,见一青年正在剥黑熊的皮。女人说:“图巴海,姑娘醒了,她要回家,你就把姑娘送回去吧!”

图巴海放下手里的刀,说:“好吧!先等一下,我去洗洗手就来!”

殊兰向周围看了看,见这是在半山腰挖的一个洞,一条小路伸向山下。洞前是一片不算大的平整后的小院子,周围是柳条栅栏,十分清洁。院子的东侧是一小片菜园子,菜地周围还种了一时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可见主人是个勤劳且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图巴海从屋里出来,牵着马对殊兰说:“小姐,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时,图巴海的额娘从屋里出来,“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不知姑娘能否见告?”

殊兰感激地:“老人家,我叫殊兰,阿尔哈齐·殊兰。”

图巴海的额娘:“阿尔哈齐·殊兰,好美的名字!姑娘是果新老爷的什么人?”

殊兰:“果新是我阿玛。”

图巴海的额娘:“是殊兰小姐,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殊兰拉着老人的手说:“老人家,令公子救了我的命,又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请不要客气。”

图巴海的额娘感慨地:“果新老爷家的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既美丽,又懂礼数,实在是难得。不知小姐肯不肯留下吃顿便饭?”

殊兰:“谢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再来拜访,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妹妹一定在找我,或许已经惊动我阿玛,他们一定会很焦急,我必须得走."

图巴海的额娘:“好吧,这次就不留你了,以后一定要来啊!”

殊兰:“一定会再来的。”说完,图巴海在前面牵马,殊兰跟在后面,二人沿着羊肠小路向山下走去。

来到山下,图巴海说:“小姐,请上马吧!”

二人上马,并马而行。殊兰问:“请问公子,你会吹箫吗?”

图巴海:“说不上会吹箫,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光罢了。"

殊兰:“公子是不是经常在夜里吹箫?”

图巴海:“小姐怎么会知道?”

殊兰:“已经一年多了,我经常在夜里听到有凄美的箫声从远处飘来,如泣如诉,让人听了倍觉辛酸,原来是公子吹的。”

图巴海:“让小姐见笑了,我只是受额娘指点,粗识音律,闲暇无事,权作消遣罢了。”

殊兰早已被图巴海的箫声吸引,今天见到图巴海,长得健壮,英武,粗眉大眼,并透着些许文雅的气质,让她感到一股热流从心头流过。

殊兰虽是大姐闺秀,但金人是马上民族,不像汉人那样有那么多的礼数。他们敢爱敢恨,有时表达情感也很直接。殊兰正想进一步了解图巴海,却见前面几匹马跑了过来。

胧月在远处喊:“小姐!你们快看,那是小姐!”

不一会儿,三匹马来到近前。

低兰下马,打了殊兰一拳:“姐姐,你跑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们了!你要是真的出事儿,我可怎么向阿玛交代啊?”边说,边抱住殊兰哭了起来。

图巴海:“好了小姐,在下就此告辞!”

说着,图巴海策马远去。

低兰:“姐姐,他是谁?你怎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殊兰:“走吧,咱们边走边谈。”

第六章、复国之梦

殊兰和低兰回到家里,姐妹二人直接回到殊兰的碧云轩。

胧月送上一杯热茶,:“小姐,喝一杯热茶压压惊吧!”乌日娜也为低兰送上一杯热茶。

低兰:“姐姐,今天这件事还是瞒着阿玛和两位额娘吧!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以后估计就不会让我们出去了。”

乌日娜也说:“是啊,还是不让老爷太太知道的好,要是知道了,我们都会被责罚的。”

胧月耽心地:“这么大的事我看是瞒不过去的,反正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了,告诉老爷太太也无妨。小姐,你说是吗?”

殊兰说:“胧月说的对,瞒是瞒不过去的,如果阿玛、额娘问起来,我会告诉他们,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把责任推给你们的,要打要罚我一个人顶着。”

低兰:“也好。如果阿玛他们不问,咱们就当做没事一样,问起来再说。姐姐,你休息吧!乌日娜,咱们回咱们的紫云轩!”

低兰和乌日娜刚要走,大夫人的丫鬟乌布里匆忙进来,“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和太太让你们过去问话。”

低兰担忧地:“完了,还是让阿玛额娘知道了,怎么办啊?”

殊兰:“该来的自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走吧!再说,咱们刚回来,他们也未必知道的。”

主仆四人随乌布里向前院客厅走去。

来到前厅,见阿玛和两位额娘都在,姐妹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来的父母面前。

果新:“你们今天出去玩儿得愉快吗?我听管家说你们还打了一匹梅花鹿?”

低兰:“是的,是我和乌日娜射杀的。”

二夫人李慧说:“我女儿就是棒!正好我这几天馋烤鹿肉了。”

大夫人吴灵阿氏关心地:“殊兰,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累着了,还是有什么事儿?

殊兰::“没,没什么事,就是累了。”

果新:“不对,要是累的,也就是疲惫的样子,你的脸色很不好,白白的,好像是惊吓的,你如实说来。”

低兰:“没什么事,阿玛你们怎么能往别处想呢?”

果新不悦地:“殊兰,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们的神色,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殊兰不安地:“阿玛,额娘,我今天遇到黑瞎子了。”

果新惊道:“什么?遇到黑熊了?伤到没有?”

两位夫人马上起来,来到殊兰身边,仔细查看。

殊兰:“别看了,没伤着。”

果新不解地:“遇到黑熊了怎么会没事?你把事情的原委说一下。”

于是,殊兰就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地说给了父母。

吴灵阿氏:“幸亏那位壮士搭救,否则可就出大事了,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果新问:“那个壮士叫什么名字?”

殊兰:“听他额娘叫他图巴海。”

果新:“图巴海?没听说这么个人,既然知道他在东山住就好办,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好了,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以后不要随便出去了,你们都大了,不再是小姑娘了,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像你们这么大的都嫁人了。”

李慧:“殊兰,用不用找个郎中看看?”

殊兰:“谢谢二额娘关心,我没事。”

于是,姑娘们都回到自己的闺房。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索伦沁城外的阿穆尼普塔斯庄园,一派寂静。从远处可以看见庄园内灯火通明。这与平时也没什么两样,人们也不会刻意去在意它。庄园的周围见不到人影,也没有犬吠和马的嘶鸣声,只有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水鸟的叫声和一些野生动物的叫声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神秘,甚至是恐怖的感觉。

忽然,从西面、东面和北面三个方向,陆续有人影或快或慢地向阿穆尼普塔斯庄园靠近。有骑马的,也有轻功很好的夜行人。

此时,阿穆尼普塔斯家的大门开启,把来人引进院里。当最后一拨人进了大门,漆黑的大门就关闭了。来人似乎都很神秘,不声不响,除了马蹄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其实,这里距索伦沁城有四五里地,就是再大的声音,估计也无法听见。

来人被带进后花园,不知带路人按了什么地方,一座假山的一块大石头慢慢开启,竟是一扇门。人们进了大门,接着是向下延伸的台阶,两侧是通明的大蜡烛,下到底便是一条走廊。沿着走廊又走了一段路程,领路人在壁上摸索一阵,前面一道石门开启,里面竟是一个可容纳几十人的大厅。大厅两侧各有两排椅子,正面七级台阶上有一把高大的虎皮交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相貌威严的五十几岁的人,他就是长白盟盟主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阿尔巴图的两侧各站着两个威风凛凛的中年人。见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虎皮交椅上坐着的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进来的十六个人来到近前纷纷跪下:“给盟主请安!祝盟主福寿安康,辉光曜日,大业早成!”

阿尔巴图摆摆手:“各位分舵主请坐!”

进来的十六个人分两排,每側八个人坐下。

阿尔巴图问:“兴安分舵!”

兴安分舵舵主忙跪下:“卑职在!”

阿尔巴图接着问:“你们分舵新成立未久,现在已经有多少人马了?”

兴安分舵主答道:“回总盟主,现在已经有二百多人马,其中还有几名武功不错的好手。”

阿尔巴图点点头:“嗯,还要继续招兵买马,扩大影响。坐下吧!”

阿尔巴图又问:“千山分舵、铁岭分舵!”

两个分舵舵主急忙站起跪下:“卑职在!”

阿尔巴图吩咐道:“你们这两个分舵从今天起归辽东分盟管理,今后没有什么特殊召见,你们就听从辽东分盟指挥!”二人忙站起,合手道:“属下领命!”

接着,阿尔巴图注视了一下,才缓缓地说:“今天把我们长白盟的十六位分舵主召集上来,一个是调查一下各分舵活动开展情况;再就是令你们各分舵暗中查找黑水国皇室后人,找到另外三份藏宝图。我再强调一遍,一定要暗中查找,不能惊动任何人,更不能惊动朝廷。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对我们大渤海国复国大业极为不利。经本盟黄旗令主统计,我盟的十六个分舵加上总盟共有盟众接近3000人,这远远不够!各分舵要不断地壮大力量,争取三年内达到五万人。到时我们再联系高丽、长白山、王屋山、和燕北的义军,如果总兵力能达到十几万人,我们就可以起势了。到时我们一举攻下黄龙府,恢复我大渤海国就指日可待了。等到我们大渤海国复国之时,你们都是开国元勋,都是我大渤海国的栋梁。大家有信心没有?”

十六个分舵主站起齐喊:“有!”其中一人站起来道:“只要总舵主一声令下,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会追随总舵主,勇往直前,直取黄龙府!”

阿尔巴图摆摆手:“各位分舵主请坐!我相信各位分舵主的忠诚,但现在时机未到,我们一边要招兵买马,一边要筹集银两,没有钱,我们就无法养兵,就无法实现复国大业!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黑水国留下的那批宝藏,只要那批宝藏到手,我们就可以马上起势。好了,黄旗令主,你招待各位分舵主夜宴,吃完饭,趁天亮前,把各位分舵主送出庄园。”

黄旗令主:“属下遵令!”

阿尔巴图站起:“蓝旗令主,你把那四位义军特使带到前厅,我见见他们。”

阿尔巴图又对大家说:“各位分舵主,我还要去见义军特使,你们尽情地喝,回去好好干!”

十六位分舵主站起:“恭送总舵主!”

硕亲王府。

完颜浩正在书房看书,管家贡博肯进来。:“启禀王爷,卫士达尔汗求见!”

完颜浩抬起头:“让他进来!"

达尔汗进来:“启禀王爷,小的奉命监视各客栈的陌生来客,没发现他们有何异动。奇怪的是,今天一早,我带人到各客栈去查,发现那些陌生的客人突然都不见了。”

完颜浩不解地:“你没问问各客栈,那些客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了?”

达尔汗:“问了,他们都说昨天晚上有一些人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剩下的今天一早都走了,别的也没问出什么来。”

完颜浩:“知道了,你继续查问,争取弄清这些人的来路。”

达尔汗:“喳!”

达尔汗走出去后,完颜浩思索着,似自言自语,又似对贡博肯说:“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呢?怎么来去匆匆,没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贡博肯说:“王爷,我感到这些人可能和那个宝藏有关。”

完颜浩:“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并没找宝藏啊!也没发生什么案件,怎么就走了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知的大事,绝不会那么简单。贡博肯,你派人暗中调查一下这几个客栈,看看他们和这些神秘人有没有联系,看来我们也应该在城里建一个客栈。”

贡博肯:“王爷说的极是,我们也建个客栈,这样就可以监督外地来的陌生人了。”

完颜浩和贡博肯正在议事,家人檀奴进来:“王爷,今天一早街上流传一件怪事,说是在老虎城南的河边不远处发现三具尸体,都是武士打扮。我听到后就随一些人去了案发地,结果没看见尸首,有人说被几个陌生人抬走了。我仔细打听,有人听见说是什么锡林分舵的人。”

贡博肯:“锡林分舵?被什么人抬走了呢?又是被谁杀的呢?看来这件事有蹊跷。”

完颜浩:“檀奴,你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进一步的线索?”

第七章、水陆码头

一早,完颜浩带着管家贡博肯,王府卫士阿古敦、巴图鲁、达尔汗、坎博等,骑着高头大马从索伦沁城里出来,向忽刺温河边走去。

完颜浩:“咱们搬到索伦沁,一晃有两个多月了吧?”

贡博肯:“是啊,两个多月来,我们第一次出来,没想到已经是春天了。王爷,要不要往老虎城那边去看看?那边的风景比这边要美得多啊!”

完颜浩:“我们今天不是来看风景的,还是先到河边看看坎博他们选的码头位置吧!对了,贡博肯,我让你派人通知果新大人到这里来,你通知了吗?”

贡博肯:“王爷你看!”贡博肯向远处的河边一指:“河边那几个人,我估计就是果新大人他们。”

阿古敦也说:“是他们!你们看!有一个人正向我们摆手呢!”

完颜浩:“看来他们早就来了,大人真是个守时的人啊!咱们也快些过去吧!”说着,打了马一鞭子,几匹马向河边跑去。

河岸上,果新带着二女儿低兰和两个下人迎接完颜浩等,四匹马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见完颜浩等来到近前,果新迎到近前合十道:

“恭候王爷!王爷请了!”

完颜浩下马,“冒昧地把果新大人请来,还望见谅!”

果新:“王爷不必客气,但凭王爷吩咐。”

完颜浩:“今天请果新大人来,是想和大人商量个事情。是这样的,咱们的索伦沁城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和外界交往也不是很多。我想在这里建一个水陆码头。码头建成后,我们可以把东山里的木材运到京城,也可以把本地的粮食、毛皮等土产品运到京城,然后再把京城的咸盐、布匹、日用品运回,这样,我们的索伦沁城就会更加繁华了。你觉得怎样?”

果新:“王爷的这个想法甚好!我在这里住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完颜浩:“你对这里比我们熟悉,我让你来,就是让你帮我们选一下,在哪儿建码头好些。”

果新:“这一带我是很熟,我感到再往东走一百丈,那里水深,水面也宽,适合停船。”

完颜浩:“好,咱们看看去!”

众人沿着河沿向东走,边走边指点两岸的景色。河水滚滚向西流去,不时地旋起旋涡,并有鱼儿跃出水面。

果新指了指:“就是这里了,王爷你看怎么样?在这里修一条路,这里地势也比较高,将来还可以盖些房子。这个地方没有河坎,船靠岸就可以卸货,停十几条大船没问题。”

贡博肯看了看:“嗯,这里是不错,王爷,我看行!”

完颜浩点点头:“好!就是这里了!管家,你回去就开始做计划,看看需要多少银两?多少石头,多少木料,计划好了以后马上开工。”

果新:“如果需要我时,尽管找我。”

完颜浩:“果新大人是本城的父母官,麻烦大人的时候不会少,还望大人鼎力帮助。对了,咱这个码头也得有个名字啊!就请果新大人给我们的码头起个名字吧!”

果新:“对起名字我不是内行,小女殊兰没来,她对汉学很有造诣,有些文采,起个名字还没问题,我可不行!”

完颜浩看着低兰说:“我也听说贵府千金才华横溢,既然大小姐文采飞扬,二小姐也差不到哪儿去,就请低兰小姐给起个名字吧!”

低兰的脸顿时涂上一层红晕。“王爷过奖了,姐姐确实有才华,小女子可没法和姐姐比。”

贡博肯笑道:“二小姐文武双全,全城谁不知晓?你就别谦虚了。”

完颜浩说:“低兰小姐,你就别谦虚了。”

果新也说:“低兰,既然王爷信得过你,你就给起个名字吧!”

低兰想了想说:“前几天我和姐姐到河边郊游,姐姐说这条河叫忽刺温河不是很准确,还是叫呼兰河好些。所以,我想,就叫呼兰河码头,怎么样?”

完颜浩不解地:“你姐姐为什么要把这条河改名叫呼兰河呢?”

低兰指了指远近鱼窝棚的烟囱说:“姐姐说这里到处是用大树掏空做的烟囱,而我们大金语中,呼兰正是烟囱的意思,所以,姐姐说叫呼兰河更好些,也比较好听。”

完颜浩听了连连叫好:“改的好极了!果新大人发个令,告之市民,以后忽刺温河就改名叫呼兰河!咱们的码头就叫‘呼兰河码头!”

最近,阿尔巴图很闹心。上次召集各分舵舵主来开会,锡林分舵舵主和他的两个卫士被杀,至今也没查出是什么人干的。派出去几路人马出去追查,依然无果。管家和阿尔巴图的大儿子博敦、二儿子岱音布禄来到书房。

管家说:“老爷,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还继续查吗?”阿尔巴图怒道:“就这么个巴掌大的索伦沁,怎么连个人都查不出来?继续查!一定要把杀人凶手查出来!”

博敦说:“不就是查个人吗?有什么难的?阿玛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明天就派人把索伦沁城会武功的都抓起来,挨个审问,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岱音布禄不肖地:“你是怕王爷府不知道咱们要干啥吗?如果王爷府知道我们追查杀人凶手,一定会引起注意。王爷府可是高手如云,到时恐怕没查出杀人凶手,却把我们复国的计划查出来了。”

阿尔巴图点头道:“说得有理!岱音布禄,你的意思是?”

岱音布禄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再追查了。以后我们多留心些,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相信凶手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阿尔巴图说:“嗯,有道理!管家,吩咐下去,不必再查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此事!”

这几天硕亲王府开始忙碌起来了,图巴海和达尔汗带十几人骑马去了东山里,伐木材,采石头。管家贡博肯雇了一些力工修通往码头的路,由于取砂石方便,边修路,边在路上铺上砂石。还派一些人在河边挖地基,就等待拉回木材和石头,便可修码头了。

河套的人多了,原本寂静的河套顿时热闹起来了。平时经常出没的野生动物都吓跑了,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媳妇带着丫鬟到河边草垫子上采野花,采野菜,捡鸟蛋;平民家的姑娘没有闲情逸致玩耍,但也来到河边洗衣服,挖药材,挖野菜。一时间码头附近红男绿女穿梭,笑声在风中飘荡。码头还没建起来,却提前热闹起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殊兰感到魂不守舍。她每天晚上都要带胧月坐在碧云轩的小院内椅子上弹琴,其实是在听箫声。如果远处隐隐有箫声传来,她便停止弹琴,啼听远方的箫声,有时随着凄楚的箫声默默地流泪,或轻轻地叹息。然而,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箫声。等到夜深时,仍然听不到箫声,殊兰就会悠悠地叹息一声,便带胧月回屋,她让胧月睡觉,自己却坐在书桌前发呆,有时会作诗或赋词。

今天晚上,殊兰和胧月在月下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箫声传来,殊兰无心弹琴,望着天上的圆月默默地发呆。

胧月说:“小姐,夜深了,咱们回屋睡觉吧,如果小姐着凉了,老爷和太太该责怪我了。估计他今天不会吹箫了。”

殊兰站起,“好吧!咱们回房吧!”

进屋后,殊兰问:“胧月,怎么两天没见到二小姐了,她在忙什么?”

胧月:“二小姐有时在花园练武,有时带乌日娜去河套玩儿,很少在家。小姐,明天咱们也去河套玩儿去吧,整天闷在屋里,没病都会闷出病来的。”

殊兰:“我倒是想出去,就怕阿玛和额娘不许啊!”

胧月:“二小姐每天出去,老爷太太也没不让啊!”

殊兰说:“妹妹是个野丫头,出去惯了,在家也圈不住她,再说,她会武功,不会有危险。我不会武功,我出去额娘她们不放心。”

胧月:“明天咱们也和二小姐出去。”

殊兰说:“好吧,明天我问一下阿玛和额娘,看看能不能让我们出去。你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殊兰看了一会儿书,却感到一股惆怅袭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把书放下,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良久,站起身把宣纸铺在桌上提笔略一沉思,便有一首律诗跃然纸上。

春夜情思

底事幽幽入我怀?平生心愿向谁开?

缘何今夜箫声哑,或许明朝剪影裁?

道是纱帘虽紧锁,原期绮梦可重来。

何时能了飞琼愿?纵有痴情也费猜。

写罢,殊兰默默沉思良久,睡意袭来,便熄灯入眠。不久便进入梦乡。

梦中,殊兰和胧月来到呼兰河畔,在草甸子上尽情地嬉闹,追逐。忽然,见一人骑马从东面飞跑过来,手中拿一张弓,正在射杀一头黑熊。她仔细一看,马上的青年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图巴海。她向图巴海招手,图巴海似乎视为不见。她想喊,又感觉不好意思喊,而图巴海骑着马在她面前跑了过去。她失望之极,喊道:图巴海-------!图巴海-----!

第八章、河边邂逅

殊兰带胧月来到前庭母亲的房里,见母亲吴灵阿氏正在对着铜镜梳头,丫鬟乌布里和忽哒侍候在左右。

见殊兰进来,乌布里说:“太太,大小姐来了。”

吴灵阿氏:“殊兰,几天没见你到前院来了,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殊兰:“其实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妹妹整天出去跑,想和她聊聊天儿都见不到她,我整天闷在房里,挺没意思的。”

胧月接道:“我看啊,小姐就是在屋里闷出病来的。”

吴灵阿氏:“你也不要整天闷在屋里,可以到花园去玩儿啊!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怎么总闷在屋里呢?别说你们姑娘家,就是我也要多出去溜达的。人要经常见见太阳,长时间不见太阳会生病的。”

殊兰说:“每天都去花园也会烦的。”

胧月:“对了,太太,我去看看二小姐走没走,要是没走,我们也和二小姐出去,到野外去看看风景行不行?”

吴灵阿氏:“不行!上次出事儿以后,老爷就有话,没事不再让兰儿出去了。就你这丫头多事!上次的事还没责罚你,你还敢撺掇你们小姐出去?你是不是想讨打啊?”

胧月:“太太开恩!奴才可不敢多事,我是怕小姐闷出病来,如果太太不允,我们不出去就是了。”

殊兰:“阿玛就是偏心,让妹妹出去,却不让我出去。”

吴灵阿氏:“你妹妹会武功,不会受欺负,也不怕什么野兽,你什么也不会,弱不禁风的,要是再出危险怎么办?”

这时,二夫人李慧进来:“姐姐,就让殊兰也出去玩玩儿吧!别让她们乱跑,让她们去找低兰,不会有事的。这段时间一直没让殊兰出去,也难为她了。殊兰就是听话,要是低兰,早就不依了。”

吴灵阿氏笑道:“好了,你二额娘为你讲情,我再不让你去,你就不认我这个额娘了。”

殊兰高兴地:“谢谢额娘,谢谢二额娘!”说完,带着胧月跑了出去。

殊兰和胧月出城后直奔山下,沿着山根漫无目的地向东走着。

远远地,见河边有一群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胧月说:“小姐,你看!那边有那么多人,他们就是王府修码头的吧?咱们也去看看呗,说不定还能看到二小姐呢!”

殊兰看了看:“是啊,建这么多天了,还没修完,看来是个大工程啊!咱可不去那里,那里人太多,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低兰那丫头疯惯了,咱不管她,咱们往东走走。”

二人边走边聊,往东走了大约二里多地,就进入山区了。此时,漫山的山杏树开满粉白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就是一片花的海洋。她们沿着一条小路边走边看,走过一片塔头沟,便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的草长得还不很高,一簇簇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粉的,十分好看。两个姑娘被这美好的景色陶醉了,欢快地采着野花。

不知不觉地来到河边。胧月指着滔滔西去的河水说:“小姐,你看!呼兰河!”

殊兰高兴地:“真美!胧月,你看!那滚滚的呼兰河水泛着粼粼波光,不急不缓地流淌,多么像一个含羞的少女,温柔而又贤淑,真想为她写一首诗!想不到我们上次来到这里,我随意取了一个名字,还真被王爷采用了。”

胧月:“听二小姐说,王爷还夸你是才女呢!对了,小姐,你就作一首诗呗!”

殊兰感叹了一声:“弹破瑶琴何处觅,知音不在为谁吟?算了,没有诗兴了,回去以后再说吧!”

胧月指了指河边:“小姐,你看河边那个钓翁,戴着草帽,端坐河边,手持竹竿,多么悠闲。此情此景还没有诗兴?”

忽然,三匹马从东北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着三个人,在殊兰和胧月不远处停下。中间那个身穿华服的人对左右两人说:“巴拜,巴特,那两个姑娘长得不错,去问问是谁家的姑娘?”

巴拜和巴特从马上下来,来到殊兰和胧月面前。巴拜合手问:“姑娘请了!请问姑娘是谁家的?”

胧月不满地:“我们是谁家的,关你什么事?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要告诉你们?躲开!”

巴特蛮横地:“别不识抬举,我家公子看上你们了,这是你们的福份,还不快谢谢我家公子?”

胧月气道:“你们是谁啊?你们也不拿块镜子照照,我家小姐会看上你们?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你们是什么德行!哼!小姐,咱们走!”

巴拜伸手拦住:“别走啊!我们公子还就真看上你们这对儿白天鹅了,走吧!跟我们公子回去拜堂去吧!嫁给我家公子可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啊!”

胧月骂道:“好狗不挡道,让开!”拉着殊兰就要走。

巴特急了:“大胆的丫头,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不给我家公子面子?想走?哪那么容易?”

二人说着,便上前一人拉住一个姑娘。殊兰和胧月拼命地厮打,胧月喊道:“来人啊!有强盗!”

忽然,巴拜和巴特同时“唉哟”一声,放开两位姑娘,高声骂道:“谁?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暗算你大爷?有种地站出来!”

周围并没有人,只是远远的河边有一个垂钓的老翁,而且一只专注的望着河中的钓竿。

马上的公子下来,走了过来。笑道:“二位姑娘,我是老虎城阿穆尼普塔斯家族的大公子博敦,我并没有恶意,只是看两位姑娘很标致,有意娶两位姑娘为妾,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胧月看了一眼道:“看你人摸狗样的,像个懂道理的人,你不知道婚姻不是强求的吗?你以为你家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阿尔哈齐家是好欺负的吗?”

博敦笑道:“阿尔哈齐家的,那就更好了,我们也算门是当户对了。先跟我们走吧,过几天我会去你家求婚。”

胧月气道:“无耻!我们凭什么跟你们走?放开!不然我要喊人了!王爷家的工地上那么多人,你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吗?”

博敦伸手一拉,“唉哟”一声顿时收回了手。“谁?有种的站出来!”

巴拜小声说:“公子,走吧!这附近有高人,我们斗不起。再说了,老爷一再叮嘱不让咱们惹事,要是闹大了,老爷知道了,坏了老爷的大事,我们可吃罪不起啊!”

博敦悻悻地:“今天我们也不难为你们了,改天我们会派人到你家求婚。走!”

三人上马扬尘而去,胧月望着三人的方向,“呸!赖蛤獏想吃天鹅肉,臭美!”

殊兰向四周望了望问:“哪位高人搭救了我们,请现身,让我们好拜谢!”

只听远处说:“拜谢就不必了,姑娘没事就好!”

胧月道:“小姐,附近没人,一定是那个钓鱼的老伯!”

殊兰和胧月向河边走去,来到钓鱼人身后。

殊兰谢道:“多谢老人家相救,请接受小女子一礼.”

渔翁转过身站起,笑道:“老夫承受不起啊!姑娘别折煞老夫了!”

胧月惊道:“你是图巴海?”

图巴海:“正是在下!”

殊兰顿时脸色一红,面现喜色。

胧月见状:“小姐,我到那边树林里看看能不能采些鸟蛋,一会儿就回来。”

胧月不一会儿就湮没在树林里。

图巴海来到殊兰身边,“殊兰小姐,上次一别,已经一个月没见了,看起来殊兰小姐好像是清减了许多。”

殊兰问:“以前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你的箫声,最近怎么听不到了?”

图巴海:“殊兰小姐一直在听我的箫声?”

殊兰:“常被你的箫声感染,听你的箫声如泣如诉,就好像有诉不尽的伤感,有时又充满萧杀之气,因而被箫声所感染,生出无尽的感叹和忧伤。”

一个时辰过去了,胧月在树林中偷偷地眺望,见二人的手拉在一起,久久地不放下。快到吃午饭的时光了,胧月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老远就喊:“小姐,我采了好多鸟蛋!”

听到胧月的喊声,二人急忙放开紧握的手。胧月来到近前,见殊兰面色桃红,充满喜色,看了图巴海一眼,说:“小姐,快晌午了,咱们回去吧!回去晚了,老爷太太又责怪我们了。”

图巴海:“你们回去吧!我会经常到这里钓鱼。”

殊兰回头深深地看了图巴海一眼,和胧月并肩向西走去。这时,远远地看见十几艘大船从呼兰河的上游漂过来,前面码头的工地上,人们欢呼雀跃起来,有的人高喊:“快看啊!我们的木排回来了!”

胧月好奇地:“小姐,王府的木排回来了,咱们还没看见这么多的木排呢,我们去看看好吗?”

殊兰说:“好吧,咱们也不必太靠近,远远地看着就行了。”

说着,两个姑娘快速向码头方向走去。木排越来越近了,最前面的已经靠岸。一共有10个木排,六个木排装着木材,四个木排装着石头。每个木排上有四个人,前面的两个人手里拿着木杆边划水,边掌握方向;后面的两个人偶尔划一下水。木排的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载了那么多的货物,顺流而漂,也很不容易。

胧月不解地问:“小姐,他们从东山里到咱们这里也要三四百里地,据说得七八天才能回来,这些天他们吃饭睡觉怎么解决的呢?”

殊兰看了看说:“你没见每个木排上都有一个小木房吗?他们就是在那里做饭、吃饭、睡觉。”

快到码头不远时,胧月说:“小姐,你看!二小姐和乌日娜!”

殊兰沿着胧月手指的方向,见低兰和乌日娜靠在一起,在河边向船队眺望。并不时地指着木排惊叹,说笑着。

胧月喊道:“二小姐!乌日娜!”

低兰也看见了殊兰和胧月,高兴地喊道:“姐姐,我们在这儿,你们快过来!”

殊兰和胧月来到河边,几个姑娘聚在一起,高兴地说着,笑着,人们把目光都聚到她们身上。

殊兰低声说:“你们小声点,大家都在看我们。”

低兰笑道:“那有什么?想看就看呗。”

殊兰嗔怪地:“你都是大姑娘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低兰笑道:“得了吧,姐姐,我看你是看汉人的孔孟之道看迂腐了。我们不是汉人的小家碧玉,我们是大金国的格格,哪来那么多的礼数?我可不管那些,高兴了就笑,委屈了就哭,自己看好的男人就嫁,你管别人怎么看你干什么?”

这时,王府管家贡博肯喊道,:“大家把手里的活计都停下来,先卸木排,把木材和石头卸完再吃午饭!”

大家急忙放下手里的伙计,纷纷踏上大木排,开始卸木材和石料。木头很粗,两个人根本抬不动,有的要四个人抬,有的要六个人或八个人才能抬动。卸下一根木头需要很长的时间。

看到这里,低兰朝河边喊道:“贡博肯管家,你们这样干,别说吃午饭,我看晚饭也别想吃了,弄不好觉也别想睡了。”

贡博肯闻言,便向几个姑娘走来。问道:“低兰小姐有什么高见?还请指教。”

低兰说:“如果在木排上垫几根木头让它高于河岸,再用两根木头架在木排和河岸上,把木排上的木头放在架子上让它滚动到岸上,这样不就节省时间了?”

贡博肯高兴地:“低兰小姐太聪明了!这个法子太好了,不但节省了时间,还减轻了体力,我这就去安排!”

贡博肯把低兰的法子向大家一说,大家一试,果然既快又省力。

第九章、豪门魅影

阿穆尼普塔斯家的大管家阿里哈·斯温来到二公子岱音布禄的书房,见二公子正在看书,便敲了敲门。

岱音布禄抬起头,问:“管家,快进来!有事吗?”

斯温进来,“二公子,老爷去东京城快有一个月了,家里的小事我也没打扰你。老爷临走时吩咐,小事由我处理,大事要和你商量。现在就有几件大事,我不敢做主,只好来请二公子拿主意了。”

岱音布禄:“斯温管家,你是我们府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凡是能做主的事,都由你做主,到底什么事让你无法做主呢?”

斯温说:“第一件事是,硕亲王府在河边建码头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方才咱们府上的武士婆卢火从城里回来,看了城里张贴的布告,说王府的码头马上就要建完了,王府在码头上建了一个货站,一个客栈,一个酒店。还有许多地方,允许城内居民到码头上建店铺和商铺,我想,我们是不是也去建几个店铺?建什么店铺?这要二公子拿主意;第二件事是,大公子看上了阿尔哈齐家的大小姐,让我去做媒,我想,大公子已经有了两妻两妾,想娶果新家的女儿,就是要纳果新家的大小姐为妾,你想,就凭果新那样的家庭,能让自己的女儿给人当妾吗?我不去,大公子不容,要赶我走;第三件事就是,我们要想在本地站住脚,就要和硕亲王爷,果新家处好关系,要和他们多交流,必要时还要去拜访,老爷不在家,大公子一天又不问正经事,只好由二公子出面,去拜访一下。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们要办大事,就要先免除别人对我们的怀疑,否则,一旦被人注意,猜测,对我们以后的大事不利。二公子以为如何?”

岱音布禄想了想,说:“你说的极是,这几件事确实是大事。关于在码头上建店铺的事,我认为我们可以建一个皮货栈,一个粮栈,一个客栈,再建一个妓院。建皮货栈和粮栈一是可以赚钱,二是可以借机储存粮食和毛皮,为以后起事做准备;建客栈和妓院,可以掌握来往的人,还可以接待我们从外地来的分舵的人,免得住别人的客栈被人关注。”

斯温赞同地:“很好!二公子想得果然周到,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岱音布禄接着说:“我哥娶阿尔哈齐家小姐一事,坚决不行!让他死了这份心。”

斯温为难地:“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敢和他说,再说了,即使我说,大公子也绝不会听我的,我看还是由二公子你出面吧!”

岱音布禄说:“好,这件事由我去说。对了,你说的第三件事是让我多和硕亲王、果新他们多交流,这个想法很好,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这段时间硕亲王很忙,过几天我会去的。”

斯温高兴地:“好!我这就去张罗建店铺的事,那两件事就有二公子去办吧!”

城里传来了二更鼓,阿穆尼普塔斯·博敦便从床上坐起,他的侍妾萨里问:“你起来干什么?”

博敦不耐烦地说:“你别管!睡你的觉!”

萨里不满地小声絮叨:“你一准又是去八夫人那里,你已经有两妻两妾了,还不知足,非要和八夫人搞在一起,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博敦骂道:“别以为你跟我睡了,就可以管我的闲事,惹我生气了就把你卖到妓院去!”

萨里转过身去,再不敢说话。

博敦从房里出来,向二道院子走去。现在是上玄月,朦胧的月光,使偌大的豪门深院显得更加神秘,幽静。此时,许多房里还透着灯光,显然多数房间的人还没所有入睡,所以,博敦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博敦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平时为所欲为惯了,也没有人敢招惹他,家里的人他只对他的阿玛阿尔巴图多少有些惧怕。他和他的八姨娘果尔吉·安达努通奸已经七年了,当时,博敦还没结婚,安达努被阿尔巴图娶进家门不久,两人便勾搭在一起。现在安达努的儿子努达海已经六岁了,他们的女儿吉娜也已经四岁了,只有博敦和安达努知道,这个儿子和女儿都是博敦的,但平时努达海和吉娜却叫博敦为哥哥。博敦对安达努说,等阿玛死了,我就让咱们的儿女改口叫我阿玛。

博敦有两妻两妾,但他最爱的人还是他的八姨娘安达努。安达努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才刚刚23岁,还很年轻。她在整个家族的女人当中,是最漂亮的,也是阿尔巴图二十几个女人中最喜欢的一个。安达努性格温柔,皮肤白皙,典型的瓜子脸,平时很少言笑,属于淑女型的女人。她贤淑不放浪,也不善于争宠吃醋。只是阿尔巴图女人太多,一年也只能到她的房里住几夜。更何况他年纪又大,无法满足她的欲求。在她嫁过来半年多时,被比她大两岁的大公子博敦强行占有了,从此,她就成了博敦的女人。表面上他还是阿尔巴图的女人,实际上她和博敦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而且生的两个孩子都是博敦的,所以,安达努和博敦的感情是非常深的,他们也是真心相爱的。

老远地就看见安达努的房里亮着灯,安达努的倩影印在窗纱上,似乎是在看书,抑或是在绣花,博敦知道,那是她在等自己。博敦心里升起一缕柔情,便加快了脚步。

忽然,博敦好像看见一条身影一晃从安达努的窗前飘过,转眼间不见了。博敦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院里静悄悄地,只有远处传出来的夜鸟的啼鸣声。博敦暗自一笑,笑自己疑神疑鬼,他知道各房中女人们即使现在没睡觉,也不会再出来了。

来到安达努的窗前,博敦用手轻轻地敲了窗棂三下。门悄悄地开了,博敦迅速地进屋,便把安达努抱了起来向炕边走去。边走边说:“我的亲亲宝贝,几天不见,想死我了!”

安达努搂着博敦的脖子,撒娇地:“你们男人就是嘴甜,你有两个老婆,又纳了她们的丫头为妾,每天左拥右抱地,还能想我?早把我忘了。”

博敦忙说:“天地良心,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你啊!你这么温柔漂亮,又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还为我生了一双儿女,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博敦把安达努放在炕上,轻轻地为她解衣服。安达努眼里泪光闪烁地说:“博敦,我们还是断了吧!今天我再陪你一夜,从明天开始,我只做你的八姨娘,不再做你的女人了。行吗?”

博敦停下手,不解地问:“为什么?我说过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负你,我阿玛那么多女人,也不在乎你一个,我只要你永远做我的女人。”

安达努说:“我虽为你生了一双儿女,却不能管你叫阿玛,听他们叫你哥哥,我心里很难受。再说了,你也不缺女人。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总感到不安,一旦让老爷知道,对你倒没什么,最多时骂你一顿,而对我就不同了,即使不打死我,也会赐我一条白绫自尽的,我真怕啊!为了咱们的孩子,断了吧!”

博敦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如果被阿玛知道了,我也不会让他责罚你,如果他不放过你,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家。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别说这些烦心的事了,天塌了有我顶着,你别怕!”

说完,博敦脱掉安达努的衣服,又迅速地脱掉自己的衣服,一跃上炕,伏在安达努的身上,一口吹灭了灯。

一早,管家阿里哈·斯温把家中的下人叫到一起,按照二公子岱音布禄的要求,开始分工。命下人们开始往河畔的工地运送木料,运送垡子(注:垡子,河畔湿地上的带土的草根子,是经过千万年形成的,用割垡子的刀割成长方形,用来盖房子或修大墙),还命一部分人去脱土坯。分完工,下人们开始张罗,按各自的分工开始行动。

二公子岱音布禄把一副吴道子的画,一副张旭的狂草,放进一个盒子里,把盒子交给两个下人拿着,岱音布禄走在前面,两个书童跟在后面,向大门外走去。

早饭后,安达努回到自己的闺房,坐在桌前品茶。昨夜春风一度,安达努身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面上也有了喜色,和自己的丫鬟纳吉有说有笑。

这时,门开了,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从外面进来。她穿着一件水粉色旗袍,圆圆的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呦---,八妹有什么喜事啊?怎么笑得这样开心啊!”

安达努说:“七姐总爱说些没有根基的话,我会有什么喜事啊?还不是老样子?总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吧?给谁看啊?”

来人是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的七太太富尔库鲁·尼娅。

安达努吩咐道:“纳吉,快给七太太倒茶!七姐,坐下吧!”

尼娅坐下,抿了一口茶,说:“老爷不在家,又不愿意和那几个大的闲扯,我感到我们姐俩对心思,就过来和八妹聊聊天儿,妹妹不介意吧?”

安达努嗔怪地:“姐姐说什么呢?难得姐姐看得起妹妹,姐姐来我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介意姐姐到我这里来?不过,姐姐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尼娅叹了口气说:“我哪有什么病啊!还不是在这个深宅大院闷的。老爷一去已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一个人闷在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情能好吗?倒是妹妹你,脸色越来越光鲜,满面春风的样子,姐姐我好羡慕啊!”

安达努说:“看姐姐说的,我哪里什么春风满面啊?只不过是我这个人没心没肺罢了。”

尼娅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微笑,小声地、略带神密地说:“昨天晚上我上茅房,似乎看见有一条黑影进了妹妹的房里,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来了贼?妹妹没丢什么东西吧!”

安达努脸一红,神色紧张地:“姐姐一定是看花眼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进来?”

尼娅笑道:“或许吧!不过我看见那个黑影似乎是大少爷博敦。也许是我真的看错了,三更半夜的,大少爷到妹妹房里干啥?你说是不是?”

安达努闻听,脸顿时白了,忙道:“姐姐不许胡说!要是传到老爷那里,妹妹我就没法活了。”

尼娅小声说:“妹妹不要怕,我是爱嚼舌根的人吗?我们都是女人,嫁到豪门给人家做小,老爷看好一个,就娶回家一个,人家可以夜夜当新郎,我们却要夜夜守活寡,这公平吗?”尼娅说完,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妹妹和大少爷的事,我早就知道,但我没对任何人说过。”

安达驽惊道:“姐姐你说什么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要是传出去,妹妹我该怎么活啊!”

尼娅安慰道:“妹妹你也不用害怕,跟你说句心里话吧,其实,我早就对大少爷有心,可是,大少爷心里只有你,我试探几次,他都没有表示什么,妹妹能不能帮我牵牵线?我实在无法忍受守活寡了,我们现在还年轻,等过几年人老珠黄,就更没人正眼看咱们了。”

安达努脸上表情不断地变化,许久才说:“既然姐姐知道了,我也不瞒姐姐了,希望姐姐能为我们守住这个秘密。如果姐姐对大少爷有意思,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尼娅急切地:“有什么好办法?还请妹妹成全。”

安达努伏在尼娅在耳边小声说:“你只需······”

尼娅高兴地:“就听妹妹的吩咐。”

第十章、微波细浪

岱音布禄带两名下人来到硕亲王府,一下人敲门,大门开了,王府一家丁把大门打开一条缝,伸出头来问:“请问,你们是哪位?有何贵干?”

答:“这位是阿穆尼普塔斯家的二公子,想拜见王爷,请小哥儿通禀一声。”

王府家丁说:“好吧,请稍等!”

不一会儿,家丁出来,“二公子请进,跟我来吧!”

家丁把岱音布禄一行带到王爷的书房,见硕亲王爷正坐在桌旁喝茶。

岱音布禄进屋忙跪倒揖道:“阿穆尼普塔斯·岱音布禄拜见王爷!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完颜浩道:“贤侄请起!不必行此大礼,只行长幼之礼就可以了,我早就吩咐过了。起来坐吧!看茶!”

岱音布禄坐下:“早就该来拜见王爷,只因王爷搬来未久,事情太多,怕打扰王爷,迟至今天才来拜访,还望王爷海涵。听家父说王爷文武双全,尤其精通大汉文化,小侄正好有两幅字画,一个是吴道子的《春山夜月》,一个是张旭的狂草,还望王爷笑纳。”

下人把两幅字画呈上,并打开。完颜浩站起,仔细观看,连连赞道:“好!好!确实是画圣和书圣的真迹!这礼物太贵重,本王又没为你做什么,所谓无功不受禄啊!”

岱音布禄道:“王爷说哪里话,这是小侄的一点点心意,以后少不得王爷关照,希望王爷不必推辞。”

完颜浩坐下:“好!既然贤侄诚意,本王再不收就不识趣儿了。对了,你阿玛最近在忙碌什么?怎么不见他出来走动?”

岱音布禄:“回禀王爷,家父一个月前去东京城了,家父一向喜欢镜泊湖的山山水水,每年都要到哪里住些日子。”

完颜浩感慨地:“是啊!告老还乡,寄情山水,此乃人生之一大乐也!”

岱音布禄接到:“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家父告老还家后再无所求,寄情山水,怡心养性,作为晚辈我也极力赞同,这对家父来说也算是颐养天年了。”

完颜浩问:“贤侄能有此想,可见尔辈翘楚,真正继承了乃父之家风啊!”

岱音布禄:“王爷过奖!愚侄此次前来有一事恳求王爷,不知当讲不当讲?”

完颜浩:“贤侄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岱音布禄:“愚侄听说王爷的码头马上就要建完了,我们想在码头的北侧靠山的地方建几桩买卖,不知王爷肯否?”

完颜浩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我家也建了几桩买卖,我已经下令张贴告示,谁都可以再开几个买卖,贤侄看好哪个地方,随便!如果需要本王帮忙尽管说。”

岱音布禄高兴地:“谢谢王爷!我们绝不会和王爷抢买卖的。”

完颜浩道:“个人做个人的买卖,无所谓谁抢谁的买卖。”

岱音布禄站起:“再次代家父谢谢王爷!愚侄告辞!”

天黑以后,整个阿穆尼普塔斯家的大院静悄悄的,有的屋里的人已经熄灯进入梦乡,有的屋里还亮着灯。博敦从房里出来,向后面的二层院子走去。他怕被人看见,紧贴着房根走。来到八太太的房前驻足。见周围无人,八太太住的房间已经熄了灯,丫头纳吉住的中间屋还亮着灯。博敦轻轻地推开门,进堂屋后就把房门挂上。悄悄地走进纳吉的房间,见桌上的蜡烛还亮着,纳吉侧身躺在被窝里没有反应,可见早已经睡下了。其实为了封住纳吉的口,纳吉早就被博敦占有了。

博敦进了里屋,小声问:“安达努,我的宝贝,你睡了吗?”

博敦见安达努没有声音,知道安达努可能也睡了。于是,他开始脱衣上炕,钻进安达努的被窝。见安达努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便笑道:“看来你是真困了,等不及先睡了。”

博敦用手轻轻地抚摸安达努,然后就伏在安达努的身上。

博敦感到今天的安达努和以往好像有所不同,但又说不清有什么不同。直到安达努有了反应,他知道安达努已经醒了,便问:“安达努,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怎么感到和平时不一样呢?”

安达努虽然醒了,但并不知声。

事毕,博敦从安达努身上下来,问:“安达努,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只听身边的人说,“我根本就不是安达努。”

博敦惊问:“你是谁?”

这时,只见一人端着蜡烛从外屋进来笑道:“你看看我是谁?”

博敦惊道:“安达努?”

再看身边的人,“七额娘,怎么是你?”尼娅的脸红红的,娇艳欲滴。她没说话,看着安达努。

安达努笑道:“怎么样?和你七额娘春风一度,不错吧?”

博敦还在惊讶之中,“怎么会这样?”

安达努说:“我告诉你吧!你的七额娘早就有意于你,你昨天晚上到我这儿来,被你七额娘看见了,今天早上,你七额娘对我说早就钟情于你,不知道你有意没有,怕你不答应,于是,我们就定了这个调包计。”

博敦说:“七额娘,其实我也早就有意于你。只是你平时很严肃,我不敢向你表示,就怕一旦你不同意,闹起来,我阿玛知道了就毁了,否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说着,就把尼娅搂在怀里。

尼娅也高兴地抱着博敦,打了博敦一下说:“坏蛋!你既然有意,为什么不找我?让我等了这么久。对了,咱们都这样了,你还叫我七额娘吗?”

博敦说:“是的,是的,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叫你尼娅!安达努,你也来吧!快上炕来,别凉着。”

安达努说:“算了,今天是你们的新婚之夜,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快和你的新娘子睡吧!”于是,安达努端着蜡烛回到外间。

硕亲王府。

完颜浩正在书房看书,大福晋杜若兰带着丫鬟依兰和乌布里走了进来。

完颜浩一抬头,见是若兰,便招呼道:“福晋来得正好,我正在读庄子的《在宥》:‘故君子不得已而莅临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故贵以身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眼。吾又何暇治天下哉!'我感到这段话很好,但又很深奥,读不太懂,不知福晋对这段话是怎么理解的?”

杜若兰说:“庄子的《在宥》篇的第一篇,也就是你说的这篇文章,说的是无为而治,意思是说,君子不得已居于统治天下的地位,那就不如一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才能使天下人保有人类自然的本性与真情。所以,把自身看作比天下更贵重的人,才可以把天下交给他;爱惜自身甚于爱惜天下的人,方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所以,君子能不放纵情欲,不显露才华和巧智,安居不动而神采奕奕,静如深渊而感人深切,精神活动合于天理,则能从容无为而万物都像炊烟、游尘那样自然在。我又何须分心去治理天下呢?庄子继承了老子的衣钵,他们都主张无为而治,庄子认为,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爱惜的人,怎么会爱惜天下?你把天下交给他能放心吗?”

完颜浩面上现出敬佩的神色:“福晋理解的十分透彻,这几年我跟福晋学到了很多以前不懂的知识。治理天下和治理自己的家庭本同一理啊!可惜皇兄不懂得这些道理,有些话我也不能对他说,皇兄本来多疑,我之所以搬到这里,就是想远离皇室的纷争。我不热衷皇权,但我热衷于我的妻儿和家人。我为了朝廷付出的太多了,两个儿子战死沙场,两个福晋也因此丧命,我的大半生也是在边关度过的。现在,我就剩一儿一女了,我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远离是非。所以,来到索伦沁城以来,对城中事务我从来不过问。”

若兰说:“王爷,咱们就巴彦这么一个儿子,而巴彦又不喜欢骑射,不喜欢武术,每天就是爱看书,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果你想把咱们的家将来交给他,我都不放心。侧福晋婉如跟咱们的大贝勒结婚一年多,没怀上孕;大贝勒战死后,嫁给你也两年多了,到现在也没怀孕,吃了许多药也没见效。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就一个儿子怎么行?我想再给你娶进几个侧福晋,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家香火旺盛。你看怎么样?”

完颜浩:“你上次说完,我也想过这件事,现在看来婉如确实有病,也请御医给她诊过病,也吃了许多药也没见效,如此看来生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了。可是我想,咱们刚搬到这里,对这里的人还不太了解,我又不想到京城去选福晋,那样太招摇了,我怕惹皇兄误解。所以,这件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若兰笑道:“我倒是有个目标。”

完颜浩问:“你足不出户的,怎么会有什么目标?”

若兰说:“前几天听管家说,咱们去东山的木排回来时,阿尔哈齐家的二小姐低兰给出了一个主意,结果他们一个多时辰就卸完木头。如果不是按低兰的方法,一天也卸不完。据说这个姑娘长得很漂亮,又会武功,性格开朗,敢恨敢爱。尤其听咱们的管家贡博肯说这个二小姐好像对你有意思。我想托媒去求亲。”

完颜浩想了想说:“阿尔哈齐家的这个二小姐我倒是见过几次,还比试过武功。人长得也很漂亮,只是年纪上相差的太多了点,她才十六七岁,我都四十多岁了,怕人家嫌我岁数大,又不好拒绝,太委屈了人家。何况我们的女儿那月都已经十五岁了,低兰的年纪和我们的女儿差不多,怎好开口?”

若兰说:“我们家可是王府啊!年纪不是问题。别说你是王爷,就是普通人家娶的小妾也有比自己女儿小的。我们又不是去强迫人家,我们派人去说亲,同意更好,不同意咱们也不能勉强人家。再说了,你才四十出头,正是好时候,再过几年你岁数大了,生育能力就差了,我们是要传宗接代,你又不是好色之徒。普通人家还三妻四妾呢,你是王爷,原来是四个福晋,可是死了两个,现在才剩我们两个福晋,别人会怎么看?”

完颜浩说:“既然你都不介意,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件事就委托你办吧!你可以明确告诉果新大人,我们是娶福晋,不是纳妾,低兰过门就是福晋,这个让他们放心。”

这几天,阿穆尼普塔斯家忙着建店铺,二公子岱音布禄和三公子吉勒塔每天都在山下忙碌,无暇管理家中的事务。

大公子博敦自从和七额娘尼娅勾搭上之后,每天都在尼娅、安达努以及自己的两妻两妾之间穿梭,没有时间再去到外面惹是生非。这样,阿穆尼普塔斯家反倒安静了。

天刚黑透,博敦又来到尼娅的房间。见屋里亮着灯,就直接进了屋。一进屋,却见父亲的九姨太索吉娜正在和尼娅聊天。

博敦一惊,随即道:“九额娘在啊,七额娘,九额娘,儿子有礼了!”

索吉娜笑道:“大公子其实也不必叫我额娘,你都24岁了,我才19岁,你叫额娘我感到怪怪的。以后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好了,大公子有事,我回去了。”

博敦说:“你倒是不必急着走,我也没什么大事。我是来找我的两个夫人的,她们都没在自己的房间,平时她们都喜欢到七额娘这里闲聊,我是来找她们的。你们聊,我到别处再找找。”说完,博敦便走了出去。

博敦走后,索吉娜笑问:“姐姐,大公子的两个老婆没在房间,不是有丫头吗?怎么自己来找?平时也没见他对老婆这么关心啊?是不是来找姐姐的?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人家的好事吧?”

尼娅打了索吉娜一下,“妹妹可不许胡说啊!我们可是老爷的人,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可就说不清了。再说了,我都是30多岁的老太婆了,哪像你们,才20岁不到,正是好时候。我看你是不是对大公子有意思了?你要是有意思,我倒是可以帮帮忙的,你可别往我身上扯啊!”

索吉娜道:“姐姐你可千万打住,我告诉你啊,我对大公子没有丝毫那个意思,我也不用你帮什么忙,你千万别对大公子提起我的事,好在大公子还没打我的主意,要是被他注意上了,再想躲都躲不开。”

尼娅问:“你和大公子年纪相仿,大公子长得又是风度翩翩的,我知道咱们府上想接近大公子的可不在少数,你还年轻,去年才被老爷收进府里来的,老爷又离家一个多月了,你难道就不想那事儿?”

索吉娜想了想才说:“姐姐,在咱们府上就你一个人和我最好,我有什么话都会跟你说,也只能跟你说。其实,你和八姐跟大公子的事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我也很理解你们,咱们都是女人,老爷那么大岁数咱不说,他在东京城和这个家里有20多个女人,咱们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刚娶进门时还可以,娶进门之后,有时一年也难得陪老爷住上一夜两夜的,我们只好守活寡。所以,你们的事我不但不会对别人说,我还理解并支持你们。我今天来是想求姐姐帮我忙的,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帮我?”

尼娅问:“妹妹是怎么知道我和大公子的事儿的?是不是别人也知道了?”

索吉娜说:“姐姐不必担心,别人都不知道。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一个人感到很寂寞,躺在炕上也睡不着,于是就到外面院子里望月。整个大院的人都睡着了,各屋都熄了灯。可是,我发现姐姐的屋里还亮着灯。我想,可能姐姐也和我一样睡不着吧,如果姐姐没睡,正好和姐姐聊聊天儿。所以,我就悄悄地来到姐姐的窗外。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做那事儿的呻吟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我出于好奇,偷偷地舔湿窗户纸,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小洞向里一看,只见大公子、你、八姐你们三个人正在做那事儿,我也没打扰你们,便悄悄地回房了。”

尼娅的脸羞得通红,“真是羞死人了,让妹妹见笑了。”

索吉娜说:“姐姐也不必害羞,咱们都是过来人,我能理解姐姐的感受。所以,我不但不会笑话姐姐,还十分理解姐姐。咱们都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吧?老爷那么多女人,对咱们也没什么感情,只不过想起来,看咱们还算貌美,发泄一下罢了。姐姐嫁给老爷十几年了,就生一个儿子,这么些年再没生,可见老爷很少到你的房里来。”

尼娅含泪道:“谢谢妹妹理解,不怕你笑话,老爷刚娶我进门时,我才16岁,正是好时候,我长得还算漂亮,老爷也很喜欢我,几乎天天到我房里来。等我生下我的儿子萨姆哈以后,老爷就不到我的房里来了,一年也就在我房里住一夜两夜的,我还年轻,有时很想那事儿,有什么办法呢?后来我发现大公子喜欢往女人堆儿里钻,人也年轻,长得还挺英俊的,就对大公子有了意思,可是,我又不知道大公子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又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所以,一直也没能到一起。前几天我偶然发现大公子跟安达努的关系,在安达努的撮合下,我才和大公子有了那事儿。对了,妹妹说有事求我,什么事儿啊?”

索吉娜呆了半晌才幽幽地说:“我想回娘家住些日子,想和大太太说,又怕大太太不允许。我想托你求求大公子,大公子是大太太的宝贝儿子,他说话大太太肯定会答应。”

尼娅打保票儿地说:“就这事儿啊?包在我身上,反正老爷也不在家,你回娘家住几天也属人之常情,肯定会答应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索吉娜乘坐着小轿子,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娘家。索吉娜的娘家是索伦沁城的小户人家,家里开了一个裁缝铺子。索吉娜的阿玛是索伦沁城出名的裁缝,索吉娜出嫁后家里还有五口人。索吉娜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生活不算富裕,但维持温饱还绰绰有余。索吉娜从小就有个好伙伴,是邻居家的林默云,林家是汉人,家里靠种果新大人家的地谋生。索吉娜和林默云从小青梅竹马,懂事后两人渐生情愫,正当两人要通过家里提亲时,阿穆尼普塔斯老爷看上了索吉娜,并派管家来提亲。当时索吉娜坚决不同意,但索吉娜的阿玛巴彦库贪图阿穆尼普塔斯家的富裕,便强行把索吉娜嫁给了阿穆尼普塔斯老爷做了九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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