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傅大人一被表白就想怂》第11章 又拒一个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散了朝,英枢密喜气洋洋对着身边大人们团团一揖,感谢诸位相公替他家犬子美言。

尤其对着傅相的时候,笑的格外喜气。

傅相人老成精,那天在神舟上就觉得英家小子不对劲,今日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客气着回了礼,一眼扫到老伙计正冷笑。

宁相:呵呵……

傅相头皮一麻,这老东西酸了。

再一看英枢密美滋滋的样子,想象了下同时得罪首相跟枢密……他大概还能挺的过去,但是别再多了。

傅相不由看了眼正看热闹的楚相和姚相。

能坐到这个位置哪有傻的,瞧着傅相那一脸忧心忡忡,姚相乐呵呵的直摇手,他家两个犬子都成亲了,孙子还小,没他啥事,他就是纯看热闹。

楚相嘿嘿笑着,他还真替孙子打算过来着……

没办法,他年纪在这,撑不了几年了,儿子不成器,孙子也不出色,能找个出挑的孙媳妇是最好的,呵呵。

呵呵你们奶奶个腿啊,傅相满脑门官司的回了府。

……

郑国公府请客那天,傅桢伴驾不在城里。

这阵子皇帝心情好,新粮入库,围在耳边吵闹的声音少了很多,雍王闭门思过也没办法来烦她,如此清净悠闲的日子,一年中也没有几天,皇帝决定去玉津园住些日子。

傅桢和楚拙言小谢一起被安置在了象园,离皇帝的玉津楼隔着承平园和小瀛洲。

盛夏炎热,象园里大个的野兽如象狮子犀牛等都懒洋洋的不爱动弹,只有几只孔雀拖着长尾在树下走动。

傍晚时楚拙言同小谢去水边垂钓,傅桢拿出带来的书稿打算誊几页,父亲最近这几篇游记写的清新有趣,抄写时一点也不枯燥,仿佛随着父亲一同游历山水一般。

快到掌灯时分,两人提着鱼篓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传讯的小黄门,傅桢以为是皇帝传召,收拾了纸笔准备迎上去。

却听楚拙言道,“英世子找你,在园子外头。”

……傅桢又坐下了。

小谢没说话,楚拙言见她不动,隔着窗子道,“看他跑的一身汗,八成宴刚散就过来了,是不是有急事?”

傅桢叹口气,想着把他那么一身汗一身土的晾在外面,被人看去不知又是多少闲话,只能换了衣裳出去见他。

……

“英世子。”

小黄门将英长武引到象园,傅桢在挂了四角风灯的凉亭下等着他,这里既亮堂又开阔,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英少将军看着她客套而疏离的对自己行礼,招呼,嘴角不由绷紧了,待那小黄门走远,一矮身跪了下去。

他那天失礼了,他知道,也后悔……不该那么唐突,但既然做下了就要担起责任,所以他请父亲上表请封,希望能有足够的资格请她嫁给自己,他知道这么匆忙地过来很不得体,但他等不了了,一时一刻也不想再等。

傅桢看着他,没说话,英长武道,“那日在金明池冒犯姑娘,今日特来向姑娘赔罪。”

“然后呢?”傅桢没动,站着受了他的大礼,“就只是赔罪吗?”

她不叫他起来,他便一直跪着,听到她这么问,心里忽然有些慌了。

顿了顿,英少将军抬起头,“长武想上姑娘府上求亲,希望姑娘能够答允。”

他那样直接而热烈地看过来,满怀诚意与希冀,几乎令人不忍拒绝。

傅桢错开眼,低下了头,对着他深深一礼,“承蒙世子厚爱。”

“恕傅桢不能答允。”

“二姑娘!”英少将军急切地叫了声,抬起一条腿呈半跪的姿态,整个人向傅桢的方向倾斜着,恳求地看着她,小心,而又苦涩地问道,“……二姑娘,不再多想一想了么。”

傅桢抿起嘴角,垂下眼,“当日你冒犯于我,今日我受了你的礼,此事便已两清,以后不必再提。”

“世子请回吧。”

傅桢说完,转身回了象园。

如此炎夏,英长武却觉得坠进了冰窟里。

脑子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她,回京那天去大内缴了旨意,等在她家附近看到她的第一眼,太平兴国寺那次偶遇,此后每一次见面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不断地在眼前浮现。

良久之后,他扶着双膝站起来,踉跄走了几步,心里十分难过从此后那些希望,那些爱慕,那些曾经有过的幻想,都不能再对人言,不能教人知。

终究那天在金明池,他看到她那样奋不顾身地潜入水中来救自己,都是幻觉。

她那样的性子,就算那天水里不是他,换了是另外什么人,她都一样会救,是自己生了妄心。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呵。

天已将明。

英世子留恋地往玉津园深深看了一眼,纵马离去。

西军已经开始准备秋防,他要走了,下次回来她大概已经嫁了如意郎君,过上了想要的日子。

……那也很好。

……

英世子走后三个月,西军传来军报,夏军调动频繁,似有图谋。

这些年帝国边境多受夏军侵扰,每逢春秋必不安分,总想伺机在帝国身上咬上几口,撕下几块肉来。

一到这个时候政事堂便要日夜留人值守,傅桢几人也照例排了班轮值。

傅桢往日只从翁翁那里接触过一些钱粮之事,如今常住中枢每日看着战报往来,奏疏如山,其中兵员调动,辎重储备,粮道修缮,流民安置,战死抚恤等等,无不让她看到真正统治一个帝国是多么繁琐沉重的事情。

这还仅仅只是为一场未必会打起来的战事做准备。

傅桢坐在灯下看着一份关于战死抚恤的条陈,其中提到了郑国公,原来英枢密曾经有过一个长子,在随他平乱时战死,连尸骨都没能带回京城。

难怪他都十八岁了,才请封世子。

傅桢放下条陈,起身倒了杯茶,三个月了,英秀还是不肯理她。那天她来找她说,“长武要走了,你去送送他吧。”

她拒绝了,她以为自己……既没有心,就不该去撩拨,她觉得自己做得对,但英秀很生气。

“我们这样从了军的人,一辈子把命交给战场,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他上次一去就是十年,他那时候才八岁,这一次……”

“你就去看他一眼,给他点念想,他下次回来说不定又是十年,看一眼又怎么样,不会碍着你,你怎么……这么狠心!”

那么大大咧咧的姑娘,说到这的时候红了眼,傅桢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没答应。

最后英秀负气离去,“我今天总算看明白你了,瞧着柔柔弱弱的,其实是个铁石心肠!”

“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不要再见了!”

果然,后来她再也不肯见自己。

傅桢看着条陈上那个战死的名字,心里忽然疼了起来,她明白了那天英秀心里的痛楚,也明白了他的唐突。

那是绝望,是孤注一掷。

傅桢使劲揉了揉脸,可他那样的身份,陪在秦王身边将来必定会涉入储位之争,他常年征战职业危险,他做事孤勇让她没有安全感,他简直每一条都长在了她的择偶标准——的反面,她只是想苟活一世而已啊。

有谁能明白她的苦。

他还比她小一岁……

……

楚拙言和小谢回来的时候,傅桢已叫了热水沏了茶,楚拙言灌了杯热茶换上斗篷急匆匆走了,宫门快要下钥,再不走就得留下了。

小谢捧着一杯茶抿完,傅桢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小谢回道,“崇明帝姬来了,说想做场法事为国祈福。”

“好端端的做什么法事?”傅桢奇道,既没大灾又没大喜,西边也还没打起来,做法事求什么?

小谢有些尴尬地拿过茶壶续了杯,两手捧着,有些含糊地道,“大概是求……子吧。”

……傅桢也无语了,崇明帝姬自己都无子,居然鼓捣着为陛下求子,她是怎么想的?

崇明帝姬跟雍王一样都是先帝手足,不过跟雍王不大一样,雍王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生孩子,雍王府人丁兴旺是出了名的,听说嫡的庶的加起来,儿子有二十几个,孙子有六七十个,重孙子……重孙子略少些,有十八个。

崇明帝姬则一心向道,十八岁就出了家,有传言说是因为那年夏使来朝请求和亲,也有传言说是崇明帝姬玩死了个侍卫,先帝大怒,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两位宗室加上秦王,就是皇帝如今活着的所有血亲,这样看起来林氏一族子嗣上确实艰难——除了雍王,所以求子也算说得过去。

但官家会同意这么荒唐的提议吗?

傅桢很好奇,小谢苦笑道,“纠缠了一夜,官家气得很,但崇明帝姬……很有耐心,官家最后磨不过,同意了法事随她做,但不准乱打旗号。”

看来皇帝也有对付不了的难缠长辈啊。

小谢喝完茶,起身去了政事堂陪宁相下棋,把小间留给了傅桢。

傅桢又看了几份奏疏,也熄灯歇下了。

……

隔了大约半个月,宫里被崇明帝姬闹的鸡犬不宁,非说皇帝至今不孕是延福宫风水有问题,亲自穿了法衣带着一群姑子到处做法,皇帝气的发疯,连累傅桢又被罚站两回。

这天本该是楚拙言在政事堂轮班,掌灯时楚家下人来傅府给傅桢传讯,说楚相受了风寒有些不大妥当,楚拙言要留在家里侍疾,请傅桢去替一晚。

傅桢连忙收拾去了大内。

到的时候小谢还没回来,问了下小黄门说崇明帝姬在紫宸殿,傅桢想了想决定不过去触这个霉头,万一被说是自己坏了延福宫的风水呢。

照旧要了热水沏了茶,火盆里添了碳,时近十一月,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尤其后半夜时北风下来,寒冷不说,大风穿过重重宫墙,风声呼啸犹如鬼哭,十分可怖。

傅桢等了许久谢方臣不见回来,以为他下值直接去了前面陪轮值的相公们解闷,便栓了门睡下了。

半夜里果然起了风,啸声尖锐拍打着门窗,傅桢睡的不太.安稳,忽地就醒了,然后就听到一阵杂乱的拍门声,伴着小声呼叫的声音。

傅桢没脱衣裳,下地披了个大氅,举着灯来到门边,听见门外似乎是小谢的声音,一时虚弱一时急躁像是病了,连忙开了门。

谢方臣嘴里叫着“拙言”,滚进来却发现是傅桢,眼中顿时绝望,“进去!”

他指着里间的门喝道,“进去,把门顶死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

“快进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