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站起身，走到全息沙盘前，用指尖将画面里的光弧放大，细细观察起来。“我在平反r3415星际牧场暴乱的时候，在恒星带上碰到过高维寄生虫，是一种没有智慧的氨基生命体，寄生在恒星周边，靠吸取能量世代存活。”

众人很是好奇。

赤红继续说道：“高维寄生虫几乎对我们葛利斯舰队造成致命影响，它们不受四维空间的限制，可以随意出没在舰队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一艘又一艘星舰因为未知生命入侵而切断了生命维持系统，一度让此次出航十分狼狈。”

“后来呢……”人群附和道。

“如果那时葛利斯人还没有掌握反物质技术，恐怕就被那些难缠的高维虫子毁灭了。”赤红随手打开一排光触操作界面，战舰一阵轰鸣，船舱微微颤抖。

“您是说……反物质武器有用？”

赤红轻轻一按，一团黑色的光雾像乌贼脱口而出的喷墨，急速向光弧靠拢。团雾越是接近，其范围就扩散的越广，浓黑就随之变淡，直到团雾就位，变成一个透明罩子，将光弧团团围住。只不过，那范围要大出许多，让中心那条缓慢扭动的光弧显得微不足道。

“打开反引力翘壳！”赤红一声令下，舰船以攻击形态，射出一枚反物质盒子。很快，刚刚还通体透明的翘壳，立刻变得炫目起来，反射光随着翘壳表面闪闪发亮，又随着翘壳表面四散开来，远远望去，像是一滩清水，凝聚成一个球体，而球体中央，便是那原先被封锁的光弧。

“瞧！舰队！”大厅有人惊诧的喊道。

翘壳内，一只由十几艘飞船组成的方阵显现在翘壳表面上，战舰呈等边三角形排列着，面向地球那边，正是整只舰队的旗舰，一个极其不规则的四棱锥体。四个尖角围绕着锥线顺时针缓慢旋转着。后方依次排列着各种形状的飞船，而绝大多数，都有一个又长又细的尖。

“这是它们的战舰？”人群中有人喊道。

赤红轻轻一笑，用面前的全息将翘壳内部的画面再次放大。“这是五维物体的四维化显示，是通过反引力光波构成的翘壳过滤掉重组出来的，这样更加有助于你们理解我们对面的敌手。高维并不可怕，可怕的事，你们先前一无所知！”

大厅里一阵嘈杂，对赤红的称赞不绝于耳。反物质系家族高深莫测的科技已经让众多长老大开眼界。

“不愧是葛利斯智慧文明图谱排名第二的家族！有这么强大的战略级武器，葛利斯求胜有望了！”长老潸然泪下，胸口那团光火不停汹涌变换。

嘶嘶……

画面消失了，会议桌上的投影忽闪了几下，便彻底熄灭了。整间会议室又陷入到死寂一般的黑暗中。

“老谭！这怕是见鬼了，基地明明已经断电了，这投影里的画面是怎么放映出来的！”袁伟峰颤颤巍巍的走到桌前，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散热风扇凭借着旋转的惯性发出的低鸣声。

“不！重点不是投影，是刚刚那段映像！”谭剑士呆坐在椅子上，思绪纷繁复杂，海量的信息凶猛灌进脑子里，让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对啊！投影有没有联网，哪里来的视频信号？”

“这不是信号，是真实画面在四维空间中的可视化，和映像中翘壳的原理一样！”谭剑士眼仁快速转动。“这段映像是故意放给咱们两个看的，好让我们看到高维敌人的真面目！”

“葛利斯人？”袁伟峰悄悄摸到门口，试图打开断电的闸门。

“不！是……是……”谭剑士有些说不出口，可脑海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人。“白歌！”

咚！闸门被一脚踹开。楼道里刺眼的应急灯，猛然照进会议室来。

“这下敞亮多了！你刚说什么来着？”谭剑士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指示着其他人迅速离开，顺着楼梯找到应急中心。

“……这一切……我……没有猜错……是白歌！真的是白歌！”

“他哪有这本事！再说，他已经牺牲了。”

“不！没有牺牲，他在我们身边，现在就在！”谭剑士猛的站起身来，椅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袁伟峰紧张起来，他并不在乎这个虚无的名字，更在乎眼前这个几十年的老战友，担心重重的压力让他更加迷失。

“白歌……”谭剑士大喊一声。“你如果听见，就请给我点反馈，我们需要你！”

袁伟峰这回是真的被谭剑士吓到了，赶忙拽着他的袖子，向楼道拖曳。“我让葛老给你放几天假，你可别这样吓我！”

将到门口，桌上那台投影风扇又飞速转动起来，本以熄灭的灯泡又亮了起来，正前方的幕布上，没有画面，却从那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听不清在唱着什么，只有相对整齐的旋律。

谭剑士几乎要跳起来。“白歌，我就知道是你小子！这次就拜托你了，你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话音刚落，刚刚亮起的投影灯便又熄灭了，一切又回到起初该有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袁伟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葛老和众人站在楼道尽头喊叫，也丝毫听不进耳里。

白歌站在会议室角落里，眼前看到的一切既像是真实的，又像一场睡不醒的酣梦。轻盈的身体让自己随意漂浮在空间里，可以躺在天花板上，也可以融合到砖墙里，这种前所有为的自由，只有在死亡实验灵魂出窍的那一刻有过。

告别了谭剑士，我又该去哪里呢？白歌飘出会议室窗口，沿着黑漆漆的街道飞行，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无助。

整件事情的关键是我！？可我的突破点又在哪？白歌心事比身体还重，像个孤魂野鬼似得，随处飘荡。

对！去找邓雨，问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还留下“丙申年秋见”的死亡之约。可她在哪呢？不是已经去世两年了，我该到哪去找呢？

毫无头绪的白歌，只得向海都医学院那儿飘过去，试图找到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