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黑衣人才叹道：“我本以为，我做得已经够隐蔽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乐此不疲，谁曾想，居然早已被人识破。

路云飞正色道：“不过，我还是得谢谢前辈，若非如此，我要脱离猎杀营，还真是不容易。”

黑衣人点头道：“不错，只有死亡才能解除上层在你们身上种下的禁制，你这次险死还生，虽然没有真死，倒是真的因祸得福了。”

“不过嘛！”他淡然一笑，接道，“最终是生是死，还得看你的造化。”

路云飞却是一笑，道：“有前辈这句话，我就断是不会死的了。”

他笑容随意，平静之极，面对黑衣人的话，却是毫不为意。

“哦？”黑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觉得在我手上，还能留下性命？”

路云飞道：“前辈若真要杀我，何须跟我这么多废话！”

黑衣人又不说话了，眼中光芒闪动，似是第一次见到路云飞般，朝他浑身上下看个不停。

好一会，他才一叹：“我现在倒是有点意动了，无论是心智，还是资质，你都超过宇文东征太多。”

路云飞淡然一笑，道：“也仅是意动而已，前辈当然知道我不是宇文东征。”

黑衣人道：“不错，你再好，也不是我需要的，我要的，是一个我能掌控的人，无论是你的身份来历，还是其它的，你都不适合。”

路云飞心中一动：“前辈知道我的出身？”

黑衣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淡淡道：“知道与否，无关紧要，这不是你现在的实力打听得出来的。”

路云飞一阵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既然如此，我若是要离开，前辈也不会阻止的了？”

“当然。”黑衣人话锋一转，“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能找到你一次，也能找到你第二次，也希望你能一直进步，虽然宇文东征现在比不上你，但总有一天会赶上，像你这样的磨刀石，再想找到一个，实在不容易。”

路云飞也不说话，他目光一转，落在宇文东征身上，道：“也真心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是你的磨刀石，你何尝又不是我的磨刀石？”

说完这句话，他真的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停留。

他走得很快，眨眼间就走得不见。

黑衣人也确实守信，没有半分阻挠，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路云飞离开，一直到看不到为止。

“实在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黑衣人慢慢收回目光，看着宇文东征：“他实在是很不错！”

宇文东征从黑衣人出现后，自始自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这时他才开口。

“我也很不错！”

黑衣人眉毛一扬：“哦？”

宇文东征慢慢道：“我若很差，我早已是个死人。”

黑衣人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宇文东征慢慢抬头，看着他：“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黑衣人道：“哦？”

宇文东征一字字，斩钉截铁的道：“你所能拥有的，只能是你自己，而能掌控我的，也只能是我自己。”

“哦？这句话说得有点意思。”黑衣人忽然笑了，“只可惜，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你的生死我说了算，你的自由也是！”

宇文东征咬牙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人笑道：“不错不错，你总算还没有让我太失望。”

话音一顿，他脸色陡变：“但是你要明白，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能抬你起来，自然也能踩你下去。”

这句话说完，他脚步一动，闪身来到宇文东征身旁，大手一伸，向宇文东征抓下。

宇文东征没有动，也动不了，他实在伤得太重，能够立身不倒，并说这么多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黑衣人这一抓自然是手到擒来。

将他一把拉到眼前，黑衣人冷声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若有一天，你能打败我，那你就可以自由了。”

宇文东征嘴角再次流出鲜血，目光却是毫无畏惧的看着黑衣人：“我会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黑衣人阴阴一笑，并不以为意，身形一动，人已在十数丈外，再一次，彻底消失不见。

天地间刹那就安静了下来。

安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就在黑衣人带着宇文东征走了不大一会，湖边的一块大石后面忽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锦衣，面容森冷，倒背着双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唯一给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双鹰鸷般的眼睛，这双眼睛就盯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他的脸上本来一点表情都没有，却是突然之间笑了一下。

冷笑！

冷笑未已，他的人已是消失不见。

就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

香湖！

山如画，水亦如画！

路云飞现在就处身在这如画般的香湖之中。

黑衣人的警告似乎对他并没有丝毫影响。

自从离开后，他就一路南行。停停走走，一直到了这里，他才停下。

然后花钱买了一艘渔船，荡舟湖上。

香湖并非真的很香，它的由来已不可考，据说流传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凄美故事，这香湖的香之一字，就是取自故事中女子的名字。

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声名。

青山绿水，亭台楼阁，碧波荡漾，文人雅客，俊男淑女，络绎不绝，处处充满着一股诗情画意，将那故事中的凄美早就比了下去。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名人墨客前来游玩，从而留下许多佳话美谈。

路云飞虽然只是一个杀手，他到底也还是一个少年。

如今杀手的生涯已告结束，他当然也有了一般人的心性。

他不杀人的时候虽然也不喜欢作诗，却是很喜欢在这充满着诗意的地方流连。

湖光轻柔，软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轻舟一叶，终是来到了湖心亭。

湖心亭虽名亭，却高三层，居然被人弄成了酒楼，这酒楼的生意居然还很不错。

这实在也是让路云飞大感意外。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刚到亭边，二楼的一间窗户即是传下一个声音。

“兄台，独游不如众乐，可否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