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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龙镇》第十一章 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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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书提前来到双墩村打探宝藏的消息,然而村里人均不知情,他索性派人杀光了双墩村老幼妇孺所有人,又让手下掩埋尸体,假扮村民,只等桓兆年到跟他一起下去,伺机抢夺宝藏。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竟然这么快。暗的不成,那就只有明着来。

第二天早上,吴中书派了二十多个身手不错的小伙子跟桓兆年和薛玉楼下去,由他的心腹王振带队,他自己则留下来看守花慕容和王允文。

薛玉楼一路上各种埋怨,早知道他就直接回家了。不知道哪里抽风,非要来地宫瞧一瞧。

两个土丘就在村子西侧不远处,只是桓兆年也不知道从哪进去。吴中书先前派的人来挖过,却什么也没挖到,土丘里根本就没有东西。按照锦囊里的说法用木未檐,应该是一月十八,未时,屋檐下。桓兆年认为所谓屋檐,应该是屋檐的投影,否则一月十八未时就没有意义。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土丘上并没有屋舍,也就无所谓投影了。

虽然奇怪可桓兆年还是决定到土丘上去看一看。土丘虽然不高,但离地面也足足有一百米,上面只有一些荒草和灌木。草丛深处隐藏着一排整齐的石头。这应该就是地基吧,桓兆年这样想着,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王振是一个很冷面的人,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桓兆年在土丘上转来转去,丝毫不急。薛玉楼却沉不住气了:“你还有完没完?我们可不是来吹风的啊。”

“一月十八,未时,屋檐下。地宫入口必定在屋檐的投影。可是这投影究竟在什么地方我还没想到。今天是八月二十三,一月十八未时必然与八月二十三的某一时间对应。从地基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有一个亭子,而亭子修建的时间我料定应该在东晋桓温时期。那时候亭檐的高度应该在一丈左右,所以投影应该在这附近。”说完桓兆年指了指前面一片荒地。

“你干脆把这整个双墩村都指一遍得了。”薛玉楼不无得意,“这时候还得靠我才能解决问题。”说罢,薛玉楼捡了块石头在地上计算起来。他学的西洋数学和天文确实有用,很快就完成计算,将位置确定在半径两米的范围内。

王振还是面无表情,只冷冷的让手下按照薛玉楼划定的地方往下挖,果然这次没有石头,一挖到底就看到了洞口。

“你竟还有这本事?”桓兆年对薛玉楼刮目相看,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这个人,同时他也对西方世界感到吃惊,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有没有听说过太阳高度角?”薛玉楼脸上故作神秘地盯着桓兆年。

“没。。。”

“别说话,低调。”薛玉楼说完转身下了挖好的洞穴,留下桓兆年一脸茫然。

下到土丘最深处,就是地宫入口,门很气派,上面有一个四叶花的标志。

“从来没听说过以这种四片叶子的花作为标志的,甚至历朝历代也没有。这难道是你们桓家独有的图腾吗?”众人都在寻找门上的机关,希望可以打开这个门,只有薛玉楼闲来无事,坐在一旁。

桓兆年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四叶花是什么意思。只希望事情简单点,不要有那么多麻烦吧。”地下虽然阴凉,可忙活了一阵,他也出汗了。

“东晋时期迷信盛行,这个门的设计是不是跟那时候的迷信有关?”薛玉楼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

桓兆年并不认同所谓魏晋南北朝时期迷信的说法,他说道:“迷信是什么?那是对某一事物没有深入了解就盲目信从的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都会迷信。魏晋南北朝时期,很多文人他们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学了儒学学老庄,学了老庄学佛法,他们对这些文化知识都深入了解过,都仔细分别其中不同的思想,所以他们互相交流,互相辩论,从而促进各文化的发展。他们因为对各文化的深入了解,选择自己认为对的思想去信仰。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中国历史上又一次的百家争鸣。那时候的很多成就可能现在也无法企及。就拿这个门来说,一定是一个构思非常精巧的机关。”

“门开了。”说话的是王振,仍然面无表情。在大家找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机关后,王振走到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门居然开了。

桓兆年有些尴尬,跟着大家往里走,然而里面的场景却让人惊呆了!堆积如山的尸骨,有的已经只剩白骨,有的还有些皮肉衣服。有人害怕的往门口跑,可门却打不开了!

看着那堆还有些皮肉的遗体,桓兆年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太平军留在这里的吧。

在南京江面上打渔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奇人,并听他讲述过太平军的过往。当时太平军盛极一时,而短时间内的崛起,和桓家宝藏是分不开的。那个奇人说后来还有一样桓家的东西,落在太平军残余势力捻军将领张宗禹手中,后来也下落不明。

“大家不要慌,既然来到这里我们不妨进去看看再说。找到宝藏下半辈子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吗?”王振一说话,众人也只好往前走。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亘古不变,越危险的地方,收获可能就越大。然而这些都是拿命做赌注的!

走着走着,墙上开始渗出粘稠的液体。

“不要碰墙上的东西。”桓兆年回头提醒大家。可惜他还是说晚了,王振的的两个手下在刚进来不久就因为疲惫,一直用手抓着墙面行走,这时候他们的手已经黢黑了。

桓兆年看到后拿出了王允文配制的解药递给他们:“眼下我也不知道你们中的是什么毒。当年桓温在南方经营多年,一定找了很多苗疆的用毒高手。这种解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出去之后立刻找王允文解毒才行。”

从洞口走了大概100米的样子,已经相当窄了,只容得三个人的宽度。这种地方如果设有暗器的话那真是没法躲啊,薛玉楼这样想着。二十多个人走在这拥挤的洞道里,原本就步履维艰,可前面竟只剩独木桥,这倒是一根上好的乌木,千百年都没有腐朽,两侧是一沟死水,没有人知道掉下去会怎样。

桓兆年把手里的油灯举高,发现两侧墙上都画着人像,一直绵延到木桥尽头。在这漆黑的洞里,这些人像表情夸张,十分恐怖。

“啊!”

就在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桓兆年听到一声惨叫,有人落水了。只叫了一声,却连人影都没了。

“害怕的可以回到洞口,我们会回来找你们的。”桓兆年这时候心跳加速,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可是却没有人敢回去。

桓兆年仔细看着两侧墙上的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这墙上画的不是人,是传说中的六丁六甲。从前往后分别是

甲子神将王文卿、甲寅神将明文章,

甲辰神将孟非卿、甲申神将扈文长,

甲午神将书玉卿、甲戌神将展子江,

丁丑神将赵子任、丁卯神将司马卿,

丁巳神将崔石卿、丁未神将石叔通,

丁酉神将臧文公、丁亥神将张文通。

“大家小心,这是六丁六甲阵,只管往前走,等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全都是幻觉,一定要坚守内心。”王振严肃地说道。

薛玉楼刚想问六丁六甲是什么,王振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再说话。这时候一定要安静凝神,任何一点分心,可能就会被钻了空子。

“大家跟我一起念!”王振大声喊道,这是他出现以来第一次那么大声,“丁丑延我寿!”

众人也齐声喊道:“丁丑延我寿!”

“丁亥拘我魂!”

“丁亥拘我魂!”

这是六丁六甲的咒文,接下来是“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果,念完之后大家刚才的压迫感和恐惧感消失了。只有薛玉楼和王振的手下小六没有念。刚开始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就在快走到独木桥尽头时两人突然发疯似的唱唱跳跳,桓兆年走在薛玉楼前面,他回头一把拉住薛玉楼才避免他掉入水中,而走在最后面的小六却再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再也不见踪迹。

过了独木桥,前面便是一片开阔地。这里穹顶很高,四周也不再是用青砖砌成,而是天然的石头雕琢成的石墙,看来这里是一块巨大的岩体。四个方向的石墙上个有一个门通往四个方向。

薛玉楼突然从后面死死地掐住桓兆年的脖子,大叫道:“你个卑鄙小人!还我胡如烟!我要杀了你!”桓兆年用力挣扎,可是薛玉楼的力气似乎比往常大很多,折腾了几次,桓兆年面红耳赤已经没有力气,幸好周围几个人及时将薛玉楼拉开。

桓兆年从随身携带的药品中找到镇静药给薛玉楼服下,他的情绪才稳定很多。王允文虽从没下过墓穴,甚至没出过龙亢镇,却料事如神,他先前配制的抑制毒性的解药,镇静药,外伤药,跌打药,止血药,驱虫药,慢慢都开始派上用场。

“看来每个嬉笑之人都有无法面对的过去。”桓兆年边走边想,他在同情薛玉楼,可能也在感叹他自己。他又想到了王允文和花慕容,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这时候吴中书和王允文正在下围棋,花慕容在一旁指手画脚。吴中书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争强好胜,骨子里却又透着文人的酸腐软弱;心狠手辣,却又有些附庸风雅的情趣。下棋也不单单是因为情趣或者打发时间,吴中书想利用这个机会从王允文口中套出更多的消息。

地宫下,面对四个门大家有些焦急。为了节省时间,王振决定将二十多个人分成四组,分头查找,对表之后约定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在两个小时之内回到这里集合。桓兆年选择了正前方的门,不动声色带着薛玉楼继续往前走。

“你为什么选择这个门,我觉得左边那个更有希望啊,左边那个更亮一些。”薛玉楼疑惑不解。

“当年我在五台山做俗家弟子时,曾在山下听过一段童谣:六丁六甲后,鬼神在前头,暗箭当心躲,胡宫岂能留,不喝雄黄酒,趁早去归休。”

“你到底还干过啥?”薛玉楼没好气的问他。

“增加人生阅历而已。”说完,桓兆年踱步向前,王振也带几个人跟在后面。

童谣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有,假假真真,却也很有些神秘色彩。到了这份上,桓兆年不得不信,至少碰碰运气,也许真有这种巧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进门走了约摸一里地之后,两边开始出现房间,并排的房间向前绵延一共二十几间。这难道是修建地宫的人休息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桓兆年走进了一个房间,手里拿的蜡烛却突然熄灭了。这里的气流特别大,桓兆年点了几次都没有再点着。接着其他几个人手里的蜡烛也都熄灭了,到处是一片漆黑。

于是大家围在一起,用王振身上仅有的两个火种点起油灯来,用力吹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终于成功了。不知道是不是吹气吹的头晕眼花,王振好像看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在薛玉楼身后闪过。他想说什么,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看到这里徒有四壁,他们便往外走。

“幸好还有油灯,不然我们五个人恐怕难出去喽。”实在是静得可怕,所以薛玉楼开口企图活跃一下气氛。

“你刚刚说什么?五个人?”桓兆年感到背后发凉。

“是啊,我们现在不是五个人吗?你数数。”薛玉楼疑惑不解。

有人突然喊道:“诶?谢老三哪去了?”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有人不见了。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是六个人,这时候却凭空少了一个人。王振感到一阵恐惧,会跟刚才看到的白影有关吗?

此时的气氛已经凝结到冰点,一行人决定再次进去看看。里面的风还是很大,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四周密闭的空间会有这么强的风。越往里走越感到恐惧,王振把油灯举得高高,却什么也没发现。

“小心!”桓兆年一把拉住王振的胳膊喊道。此时王振已走到屋子最里面的角落,他的脚下是一个大窟窿。看到这个窟窿,王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谢老三是不是从这里掉下去了?”有人问道。

薛玉楼扫了一眼四周,说道:“刚才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到这么深的位置,他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要走到这?再说,如果他失足掉下去的话,一定会叫出来,可刚才你们听到什么叫声了吗?”

“还是下去看看再说吧。”桓兆年拿过一盏油灯点上火,系上绳子垂了下去,垂下两三米的地方,油灯着地,并没有熄灭。于是桓兆年第一个跳了下去,其余人也都跟在后面。

原来油灯垂下地方仅仅是一个台阶,往下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地上似乎颇有些金银珠宝,可能是当年太平军带走宝藏时遗落于此的。王振的两个手下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激动,快步向前跑去,下到台阶最底处,以期更大的发现。

“啊?那是什么?”一个高瘦的手下大叫道。一条条毒蛇盘踞在地上像是在纳凉,足足有上千条,横亘在前面。

“这里遍地是毒蛇,难道这就是童谣所说的鬼神?”薛玉楼疑惑地问道,他期望恐惧仅限于此,不敢想象真有鬼神该如何接受。

“但愿如此吧,可是这些蛇应该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谢老三消失吧?”桓兆年的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疑惑,他预感到事情远没有预料中的简单。从包里掏出酒壶,桓兆年猛喝了一大口,这才不舍的将纸包里的一小撮雄黄倒进去,使劲摇了摇。桓兆年把雄黄酒洒在地上,对于地宫里可能出现的蛇鼠蚁虫他早有准备,他知道桓温经营南方多年,在桓氏的地宫里放这些东西是意料之中的。

雄黄酒洒在地上,原本盘踞的毒蛇果然迅速避开。可正当桓兆年往更深处洒酒时,几条蛇突然向他飞了过来!这种蛇只有半尺,大拇指粗细。草绿色的身上有黄色的斑点,扁平身体的两侧长有蝙蝠一样的翅膀,张开长着毒牙的嘴。桓兆年闪身一躲,毒蛇落到了地上。可是它们却并不肯罢休,一次又一次的跃起,吐着长长的芯子。桓兆年从腰间抽出短刀来,一刀斩断蛇头,接下来几条蛇也应声斩于倒下,只有蛇头仍然在一张一翕。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飞龙吧。”桓兆年不无后怕的说道,说这话时,他已满头大汗,筋疲力尽。飞龙可是云南最毒的毒蛇,极具攻击性,一旦咬中则不可救,就算是他身上带了解蛇毒的圣药七叶一枝花也不行。“大家小心,走路千万不要踩到蛇头!”

能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通过这段开阔地,前面是一个保存完好的石殿。殿里躺着很多尸体,从衣物上看,应该是太平军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尸体却保存完好。墙上刻满浮雕,殿中央是一块石碑。他们正打算走到石碑前举起油灯阅读之际,却突然听到了惨绝人寰的叫声,这声音不是一下,而是一阵阵,连绵不绝。王振的手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王振的心也往上一提,看来其他几路的人也是凶多吉少了,他看了看表,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安全退回了。

桓兆年和薛玉楼向石碑前走去,地上的青砖铺得十分整齐,每一格都是完全一样的材质,并无异样。他们在碑前的青砖落脚,桓兆年站在薛玉楼的右后侧。碑上写着:楚宣武帝桓温之墓。据野史记载桓温死后,埋葬的地方仅仅是他的衣冠冢,桓玄悄悄将其尸体埋葬于营造数十年的桓氏地宫中,想不到是真的。落叶归根,也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吧。桓兆年心想:看来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了。他所想的当然不是宝藏,他知道有些人的目标也不是宝藏,只是他还不知道是谁。

就在薛玉楼移开脚的时候,周围的墙壁突然向里凹陷,墙上出现很多孔。四面八方同时射出数量惊人的箭头。箭头发射的力度非常强劲,似乎绝无避开的可能。桓兆年一把扑倒薛玉楼,两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一分一毫。箭头越来越密,桓兆年和薛玉楼躲在尸体底下。王振的两个手下却没有那么幸运,一个由于受到惊吓瘫坐地上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另一个被王振当做挡箭牌。密集的箭雨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桓兆年腿上也中箭了,而且箭上淬了毒,他吃了暂时抑制毒性的解药后,勉强可以行走。

这里只有碑却没有棺椁,棺椁在什么地方呢,桓兆年百思不得其解。他走到石碑后面敲开青砖,打算看看是不是在地下,三人合力挖到一米深的地方却挖不动了。

“这地下好像是一整块金属,我看我们还是别费力了。”薛玉楼停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桓兆年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地下有一片四叶花图案,图案是凸出的,巴掌般大小。

“这就是你们桓家的四叶花标志。”薛玉楼凑过头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说不定这有什么机关呢。”说完,他使劲按了一下。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墙上的浮雕变得十分清晰,有山川,有河流,有星辰,有大海,有朱栏画栋,有亭台楼阁。

桓兆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有没有听说过壶中天地?”

“没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你说的是酒店吗?”薛玉楼没好气的说道。

“我问的这个,可能恰恰是问题的关键。”桓兆年说道。

王振赶忙走过来问道:“你说的是壶公和费长房?”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二十岁以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对于古代的神话传说,王振却了如指掌,这也得益于他在一全道所处的环境。

“没错,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所处的石殿,像一把壶。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像壶嘴,现在就在壶肚子里。我一直以为胡宫是胡人的宫殿,想不到是壶公的意思。”桓兆年兴奋地说道。

“你说的壶公又是什么意思?”薛玉楼还是一脸迷茫。

于是桓兆年给他讲了当年费长房跟随壶公学道的故事:

这壶公又称玄壶子,原名叫张申,是东汉五斗米道创始人张道陵的徒弟。壶公白天在街上卖药,晚上则悄悄钻进壶中睡觉。一天壶公钻进壶中时被街上巡逻的费长房撞见,断定这老翁绝非等闲之辈,便买了酒肉前去拜见。壶公知他来意便带他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领他一同钻进壶中。费长房睁眼一看,只见朱栏画栋,富丽堂皇,奇花异草,宛若仙阁,真真是别有洞天。费长房一心求道,追随壶公十多天,通过重重考验,几乎得道,最后因为拒绝壶公让他吃粪,功亏一篑。临走前壶公送他一根竹杖,骑上如飞。返回故乡的时候,家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原来已经过了十多年。从此费长房能医百病,驱瘟疫,鞭笞百鬼,也算是一位地仙了。可惜在渡葛水时丢失杖符,被百鬼咬死。

故事虽然新奇,可对他们找到宝藏并没有帮助,薛玉楼不禁说道:“你该不会认为这传说是真的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也信?得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传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过说不定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宝藏。”桓兆年对于那个童谣的应验很是诧异,他怀疑是当年找到宝藏的太平军留下来的,所以他认为他想找的东西应该也在这。

王振冷冷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首先找到桓温的棺椁。”他说话已经没有底气了,毕竟现在就他一个人,他只希望王允文和花慕容还在一全道的控制之下。

“墓葬最讲究风水,既然在这壶中天地,棺椁也应该在这壶中的风水宝地。”桓兆年仔细观察着周围墙壁上的山水星辰,亭台楼阁,拿出罗盘嘴里念叨着“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搏,水火不相射”。把位置定在了墓碑以东北二十米处。这里背山临水,面朝西南是绝佳的风水位置。这种点穴的手法,用的是先天八卦,人们常称为形势派,注重觅龙,察砂,观水,点穴,取向等辩证方位。理气派注重阴阳,五行,干支,八卦,九宫等相生相克理论,有一套严密的现场操作工具枣罗盘。桓兆年不放心,又用理气派的方法充算了一遍,结果竟然惊人的相似。

找到风水最佳的位置后,桓兆年和薛玉楼,王振走了过去。这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人都重重地摔倒在地,擦伤了皮肉。整个石殿却像翻了个个,原先的地面耸立在眼前,刻有亭台楼阁的侧墙却成了地面。刚才找到的那个位置现在在很高的地方,想爬上去十分困难。桓兆年取出绳索套中石碑,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到石碑上之后又用身上携带的刀插在石缝中向上前行了八九米,终于到了刚才找到的位置。拨开泥土,发现上面的九块地砖上刻着数字,形成九宫格,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依次是四九二,三五七,八一六。桓兆年心里知道,这就是洛书。易经有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相传大禹时,洛阳西边洛河中浮出神龟,背负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并制定九章大法治理天下。从此九成了华夏民族最看重的一个数字。

桓兆年本想挖开石板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可是看到眼前这些数字后,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些数字既然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鲁莽行事只会带来危险。

“上面有什么?”王振站在底下喊道。

“九宫格。我猜其中一个下面必然有找到棺椁的机关,可却不知道是哪一个。”桓兆年平日里懒得大声说话,这时候他却刻意解释的明明白白,大概是希望可以从王振或者薛玉楼那里得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吧。他的腿还是很痛,再说在这么高的地方,如果九宫格内有什么暗器,他应该是没有躲过的可能的,他的心理又怎能没有一丝紧张。死亡,对于桓兆年,死亡并不是那么值得恐惧的事。人本来就有一死,只要这一生是有意义的,只要死的时候问心无愧,那么死亡又有什么好恐惧呢?但是他不会刻意求死,可以避免的时候他当然会尽量避免,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经历,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去做,人生阅历当然是越多越好的,经历过各种酸甜苦辣才不枉此生。遇到意外那也没办法,但能够争取的时候,他一定争取活着。所以他拿着刀的手心还是冒汗了。他不敢随便敲开一块地砖。

“你们看看石碑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桓兆年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薛玉楼赶忙走到石碑的正下方,高高举起油灯,“石碑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卯年立。”

桓兆年陷入了沉思。桓玄称帝的那一年是癸卯年,那时追封桓温为宣武帝,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以桓玄的好大喜功为什么只有短短这三个字,并且如果是癸卯年为什么没有癸字。卯代表四,难道是指标记为四的地砖。桓兆年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无论如何,他决定试一下。于是他拿起匕首使劲撬标记为四的那块地砖,站在下面的薛玉楼和王振都为他捏一把汗。要说这王振曾经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大奸大恶,虽然冷漠,却不冷血,永远保持着理性的头脑,不说话,却让人感到一丝畏惧。然而现在,这种畏惧没了,因为他渐渐开始说话了,开始与薛玉楼和桓兆年亲近,没人知道这种亲近是好事还是坏事。

“千万要小心!”王振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肺腑之言,桓兆年听了还是微微一笑。这次如果死了就算了,活着出去的话一定要找王、薛二人还有花慕容好好喝一杯,龙亢镇上的烧全鸡他已很久没吃过了,街边那家砂汤也让他回味无穷。他也父母,怀念曾经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咯吱一声,石板被撬起。没有劲弩,没有毒蛇,没有危险的东西,只有一个手印。看来是找对了,桓兆年想着。“站开点!”桓大喊,他把这块石板扔到墓碑上,然后将手掌伸到凹陷的手印上。按上去以后却没有反应。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打不开。桓兆年想着想着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从鼻子里也流出一些温热的液体,可能是地宫太凉感冒了吧。他已完全支撑不住,掉落到石碑上。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白影朝他走来。

薛玉楼看到桓兆年掉下后,赶忙沿绳子爬了上去,一把扶起桓兆年大惊道:“你鼻子在流血!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从上面摔下来鼻子撞到地上了。”桓兆年陡然清醒过来,但说话还是绵软无力。

薛玉楼也不搭理,仔细检查过后说:“你这是中毒了。”王振也想上来看看桓兆年的情况,却被薛玉楼阻止,因为上来的人多,这石碑可能就承载不住了。

薛玉楼从王允文留给他们的包裹里找药,服用之后桓兆年渐渐有了好转。

“疾风知劲草啊,想不到你还有点良心。”桓兆年喘着粗气说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胡乱掉书袋。现在是继续找还是撤?”薛玉楼看了看下面的王振,赶忙贴到桓兆年耳边小声说道,“现在就王振一个人,咱也没必要怕他。跟他明说找不到,他要是惜命的话,也没必要一直在这里耗着。出去跟吴中书说东西都被太平军搬走了,然后再让他放了王允文和花慕容,他应该会同意的。”薛玉楼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找到宝藏,吴中书还是会杀了他们几个。王振的手下全没了,吴中书那里也没多少人,这时候出去救人说不定是个好机会。可桓兆年心里还有一件事,他要找的是和氏璧,不仅是他,他估摸着楚八方那伙人也觊觎于此。如果被他们找到,那麻烦就大了,据说谁得到这块宝璧就可以得到天下。之所以一直以来说是宝藏,就是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你一定听说过和氏璧吧?”

“当然。”薛玉楼眼睛发亮,难道和氏璧埋在这个地方?

要说这和氏璧的故事,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自秦丞相李斯琢璧为玺,刻上受命于天,济世永昌之后,传国玺可以说是颠沛流离。先是秦始皇南巡洞庭湖时遇风浪,投玺于湖,方保平安。八年后有异人还玺于秦始皇。秦末子婴将玉玺献给刘邦。西汉末年为王莽所得,孝元太后摔玉玺,还留下金镶玉的说法。后来玉玺几经易手归于刘秀,东汉末年丢失被孙坚找到,又先后归袁术,曹操。西晋一统三国,玉玺归司马炎。五胡乱华又先后归刘曜、石勒、冉闵、永和八年交于东晋穆帝。桓楚时为桓玄所得,后又落于刘裕手中,经宋齐梁陈四朝。隋灭陈得玺,隋末归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灭,萧太后携玺入突厥。李靖伐突厥,萧太后还中原,玺归李唐。唐末朱全忠夺玺建梁,李存勖灭梁建后唐,玺归后唐。后唐灭亡,废帝李从珂携玉玺登玄武楼自焚,玉玺失踪。从和氏璧被发现到传至唐末,计一千六百余年,从此失踪,成千古悬案。现在又怎么会在这桓氏地宫之中呢?

“当年和氏璧确实在桓玄手中,可是后来不知刘裕用什么手段盗走。所以和氏璧按理说不可能在这了,不过莫大叔是这么告诉我的,他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薛玉楼问道:“这桓玄当了几年皇帝?我还真没什么印象。”

“不到一年吧。桓玄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从小继承桓温爵位,年轻气盛,忘乎所以,来得快去得也快啊。”虽然是评价历史人物,桓兆年的语气中还是有一丝惋惜。

“桓温一共几个儿子?怎么不是长子继承?”薛玉楼感到不解。

“六个儿子,三个女儿。不过长子才气不足,桓温偏爱幼子。”

“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薛玉楼感叹道。

听到这句话,桓兆年猛得一惊,原本虚弱的身体也好了大半。他抬起头看着薛玉楼,薛玉楼也看了看桓兆年,仿佛明白了桓兆年的意思。

桓兆年又费劲地爬了上去。他想到桓玄是桓温的第六个儿子,他既然好大喜功,得意忘形那么他一定会把玉玺放到自己的序号上去,因为玉玺代表着皇权。

打开地砖以后,还是一个手印。桓兆年把手掌按下去,两边的地砖凹陷进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棺椁。这就是桓温的棺椁,刻有双龙戏珠,雕工精细,图案大气。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掀开棺盖,桓温的尸体还保存完好。由于原本的地面现在完全垂直,所以在他俩看来,桓温的遗体正是赫然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油灯照在他脸上,那种威严,那种震撼,让他们的心都砰砰直跳。桓兆年摇了摇头:“人何以堪啊。”当年的桓温也是个很可爱的人,然而现在一切都已过去。桓兆年走过去,从桓温身边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玉玺,环刻双龙戏珠,正面赫然刻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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