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震彻的山谷的呐喊，冰凉似水的刀剑碰撞，要用怎样的文字来表述这血雨腥风的场面

谁为谁卖命，谁又能确定自己做的对，这世间万物都存在着正反面

一旦踏上这条满布荆棘的路，就在难回头

“隐先生，我们被包围了”乌擎语言沉重的说着

隐先生的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不急不缓的说着“来之前，我就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战”

“阿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家眷们安全回到罗云口，一个都不能少”

“先生，不可”乌擎不情愿的回绝，这本就不关他们的事，为何要以命相搏

“阿擎，这是我应下的诺言，亦是我欠下的债”隐先生略为无奈的说，话音刚落，隐先生便抽出腰间的灵骁剑冲了下去

乌擎看着已经冲下去的隐先生，心中震惊，先生已许多年不曾握过剑，这般骁勇的身影，仿佛又是当年那个威震八方的骁骑大将军，乌擎笑了，他觉得，这一战，毕生无憾了

“是骁骑大将军”人群中的一声高呼，听的在场之人为之一怔

隐先生加快脚步，冲进人群，手起剑落，凶狠的刺进士兵的胸膛，带出了鲜红色的血液，隐先生已杀红了眼，多年没有这般嗜血的瘾性，让归于平静太多年的血液而为之沸腾

乌擎心中甚慰，先生此刻的状态，让他想起了从前在战场上以一敌百，让人闻风丧胆的威慑模样

“是骁骑大将军，快，快走”

看着地上一具具倒下的士兵，士兵们开始慌乱，兵败如山倒的形态，让无数的恐惧遍布士兵们的全身，他们开始慌乱，似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乌擎快速上前，搂住前方士兵的肩膀，对着士兵的脖子迅速挥了一剑后高喊道“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先生的身份不能暴露”

先生的身份一旦暴露，必会招来杀身之祸，浮游先生插手成安国之事，早已让三国君主人心慌慌，现在没有任何行动，只因三国之人未曾捉住浮游先生插手之事的把柄

这场战役，隐先生的身份一旦暴露，天下必会大乱，两位先生的全部计划都会被打翻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见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隐先生时，所有人都加快了杀戮，刹那间，尸骸成群，天空中的鸟兽惊恐的避开这一方天地，只留地上的屠杀者重重的喘息，一场生与死的抗衡，一种以命相搏的厮杀结束了，又有谁会知，下一场有会是怎样的结局

“先生，你受伤了，快走”乌擎知道，成安国的人远远不止眼前这些，成安国君主必是下了血本来取墨影的首级

隐先生命众人携家眷们兵分三路撤离，每隔一日进入一路人马到罗云口，成安国君主墨笙这次吃了大亏，损了这么多的将士，一定会严查各个城口，太多人只会暴露行踪

“我知道了先生，我会安排，你快上马车”乌擎有些头疼，先生已经受伤，还要这般操心这群人的生死，真是头疼

隐先生似乎看穿了乌擎的心思，望着被血洗劫的山谷，悠悠开口说道“阿擎，人这一生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隐先生轻咳几声，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山谷，心中有些细小的难过，终究还是老了，竟会开始感慨生命的陨落，罢了，都是各为其主，各食其力而已

墨影从锦江成回来后便一语不发，钻进书舍，每日每夜的钻研兵法，联系武功

浮游先生一幅听之任之的模样，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任由墨影闹着

濯冉斜卧在树枝上，慵懒的看了一眼忙乎了半天的歌韵，无声的望天，心中暗自腹诽道：姑娘长大了，留不住阿留不住

雪狼无聊的在歌韵身边转了几圈，见歌韵对它不理不睬的，默默的刨了几下爪子，一个转身，去山中觅食去了

濯冉呲笑了一声，看着雪狼跑远的方向，想着，连头狼都这么识相，他还跟着参合着什么劲阿

跃下树枝，拍拍身上的灰尘，摆摆手，装作潇洒的说道“走了，感悟人生去了”

歌韵斜睨了濯冉一眼，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古怪脾气选择了无视，继而忙活着手中的事情

墨影有些头重脚轻，用力甩甩头，待不适感渐渐逝去，才起身，走出书舍

今夜的缨络山被星空莹的有些明亮，墨影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右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心脏那处，平复心中细小的微痛

“歌儿那孩子为了你忙乎了一天，去后院看看吧”濯冉一袭青衫，手持折扇，微扬下颌，眼角斜睨着略为颓废的墨影

墨影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濯冉，墨影想到了那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濯冉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这样，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一汪清水，无波无澜，却深不可测

墨影行至后院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歌韵摆好最后一盘供品，抬首，见墨影呆呆的站在那里，笑望了他一眼，轻声唤道“今日，是他们的头七，总要上柱香，送他们最后一程”

歌韵的声音像是清水敲击石板的声音，滴滴敲击墨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承载着太多的使命，那沉重的大义，数万人的性命，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世人皆要他强大，就连自己也如是

他似乎都忘了，要送那些至亲的人最后一程

墨影强行收回眼眶里的泪水，深吸几口气，一步步沉重的走向那一列列牌位

沉重的双膝跪地，沉默垂首，良久不发一言

歌韵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重的哀悼

歌韵明白，墨影用了最高的礼节，送曾经的臣子最后一程，不为忠义，只为那触动内心的感恩

爷爷说过，墨影现在的性命，是用万人性命续的，怎能不沉重

很多时候，歌韵都不明白，为何爷爷会那般喜欢征战，谋权，太多的时候，歌韵都不想习爷爷的本事，她觉得很累

她本就不追逐名利，不喜杀戮，学那些做什么呢？

可是这一刻，歌韵看着默默哭泣的墨影，她心中暗自发誓，那些人欠他的东西，她都会帮他夺回来，哪怕付出性命，都甘之如饴

歌韵上前，跪在墨影身边，递给墨影一炷香，眼睛柔的似水一般的看着墨影，握住墨影冰冷入骨的双手，对着牌位一一叩首

“墨影…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

那广阔的天地里，容纳了世间万物，山川，河流，走兽，林木，却唯独没有容纳那一对情深意重的人儿

可是不怕…在那空无一人的心灵里，彼此都留下了最重要的位置

比起容纳山川，河流，林木，走兽的天地，这才是彼此心中最想要的

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此刻，墨影总是会动容，会有一种致命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