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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之战国大妖怪》序章: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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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公司三十五楼的天台上,江贤表情木然的望着街面上蝼蚁般的车辆和人群。

天台上狂风猎猎,如刀割,如棍杵,反倒令他有些快慰。

江贤在想,若是自己此刻纵身跃下,大约在第几层可以回溯完他的一生?或许用不了一半,或许三分之一?

坠地的那一刻,或许没来得及叫就死了,或许血肉模糊,或许摔成肉泥,别说妻儿,或许连父母都不会认得出他的尸体。

周围人又会怎么看?会尖叫、会害怕、会拍照、会围观、会报警?还是会漠然的走开,又或者嗤之以鼻轻描淡写的来一句:看,又一个low逼!

江贤没有往下想,也没有给那些人机会。

毕竟对他来说,跳与不跳,本质上没有区别。

指尖一阵刺痛,燃尽的烟蒂灼到了江贤。他随手甩掉,摸出烟盒,才发现盒子早就空了。

冷风中,江贤重新想起次日要提交的汇报方案,于是返身下楼。

——

——

总监办公室内,江贤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从总监的表情,江贤已经预料到了对方将会说出的话。

这个天降的总监比江贤还小五岁,海归背景,但与总裁同姓。就在前任总监离任,公司里的大家都以为江贤他这个部门经理会顺理成章的接任时,这位海归横空出世,成了他新的上级。

“江贤,我觉得你最近状态很不对,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江贤有些怨怼的抬头看向总监。这位上级经常这样,从不就事论事,总喜欢把事情上升到人品高度。

“你这是什么表情?”总监将手中的稿子拍在桌上,声音提高了八度,“倚老卖老?觉得自己很牛?你还想不想干!告诉你,等着坐你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江贤克制着情绪,尽量不卑不亢的道:“刘总,这是第五稿了,能否说说究竟哪里不妥?”

“哪里不妥?”刘总监像看傻·逼一样的看着江贤,“你怎么不问哪里妥?字体、配色、措辞逻辑,哪里妥?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粗制滥造的东西竟然出自你手!拿回去再改,明早上班前拿出来!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和审美!”

江贤盯着总监镜片背后那双细长而闪烁的眼,知道他在有心刁难。沉默几秒,江贤垂下头,拿上稿子,转身走出总监办公室。

机械的走回自己工位,木木的坐了下来,那一刻,江贤脑中又一次蹦出了辞职二字。

但他随即望见了电脑桌面上那两个光屁股孩子的照片,耳边仿佛同时响起了他们哇哇的催命般的哭声。

这令江贤心烦意乱,沮丧莫名。

——

——

驱车回到家楼下,熄了火,江贤却并没有立即下车。

他慢慢的抽出一根烟,点燃,缓缓的吐着烟雾。抬头看着六楼窗户透出的灯光,灯光很亮,但并不温暖,屋内隐约传出哭声,不知是老大还是老二,或者隔壁家的孩子,江贤不确定。

抽完三根烟,下车,上楼,没有选择电梯。缺少运动的江贤,把爬楼当做一种聊胜于无的补充。至于更真实的原因,他大概永远无法坦诚的分享。

终于还是来到了601的门口,江贤摸出钥匙,插·进锁眼,摆出身为丈夫和父亲该有的表情,轻缓又沉重的拧开了门。

孩子的哭声透过门缝,精准无匹的扎进了江贤的耳朵,同时轰击他的还有妻子的咆哮。终于,江贤认出那是老大的声音。老大今年四岁,总抢弟弟的玩具,想必又因此惹恼了妻子。

推开门,江贤看到了熟悉的画面。妻子试图教训老大,岳母和岳母的妹妹拼命阻拦,老大缩在岳母背后挤眉弄眼。这一切看似热闹的背后,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江贤回来了。

不,不对,家里有一个注意到了,那就是它!

“豆芽,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江贤弯下腰,抚摸着豆芽,看它舔着自己的手心,脸上的笑容透着疲惫。豆芽是条狗,一条白多黑少的土狗。

——

——

没胃口吃晚饭,江贤像个透明的幽灵一样走进卫生间,洗完澡后,江贤回屋换上睡衣,倒在床上的他,只觉得睡意昏沉,想一睡永不起。

“哟,你还知道回来呀?”妻子终于结束了和儿子的内部矛盾,冷着脸出现在了江贤面前。

江贤不想吵架,埋在枕头里,简短的道:“我加班……”

“加班?怎么天天加呀?”妻子冷嘲热讽,“是去夜总会加,还是去洗浴中心加?身体受不受得了?”

江贤有些恼怒,但仍克制的道:“我跟你说了,我加班!”

你少来!”妻子比他先恼怒起来,手指几乎戳到了江贤的脑门,“江贤我告诉你,你别总找借口在外面鬼混!你当家是什么地方?旅馆啊!我妈和二姨一天到晚帮你带孩子,你就不觉得臊得慌么!”

江贤抬眼望着妻子,只觉得她忽然陌生得可怕。

“你怎么了?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我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妻子尖刻的道:“你在这家里都做过些什么?为什么一回家就心不在焉的样子?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三,和别人生了孩子?江贤我告诉你,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父亲,你有两个孩子,你是有责任的!当你想做那些事时,最好给我想清楚!”

江贤终于憋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道:“当初我是顺着你,并不是我想要的!”

妻子被这句话点燃了,一边推搡着江贤,一边咆哮道:“我就知道!江贤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老江家生了两个儿子,现在你说不想要?这是人说得出来的话么!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客厅的岳母和她妹妹终于被这争吵声吸引过来,不约而同加入了妻子阵营,岳母第一时间拨通了江贤父亲的电话,带着哭腔告知他,你儿子如今出息了,看不上我女儿了,亲家你们管不管?

江贤木然的看着三个吐沫翻飞口齿伶俐的女人,只觉得很疲惫。他不知道生活怎么突然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很想低头,承认自己有罪,以换来片刻的安宁和睡眠。

——

——

方案终于勉强通过了,但在全部门会议上,总监毫不容情的以江贤为反例,当众狠狠的批评了他一番。

那一刻,江贤用尽了最大的涵养,才没有当场拍案而起。

当然全说涵养也并不准确,其实还包括奶粉和尿不湿。江贤的收入,令他在家里至少还残留着那么一丝存在感,而随着妻子也终于出来工作后,这一丝存在感也进一步削弱了。

和内敛温和的江贤相比,他妻子的性格外向而泼辣。当初是她追的他。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处处留心,对他极好,很快就拿下了他。

江贤现在回头去想,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过她。她的主动,她对他的好,让江贤对这感情的判断产生了混淆。可是无论如何,她人生最好的年华是跟自己在一起,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事实让江贤每每动起决绝的念想,终究很快将之掐灭在了萌芽中。

她说,我们结婚吧,他就和她结了婚。

她说,我们在这里买个大房子吧,他就买了个大房子。

她说,我想要孩子了,他就和她生了个孩子。

她说,我还想要一个,他就放弃了创业的念头,和她又生了一个。

……

在同事和朋友眼中,江贤绝对称得上某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

事业有成,有车有房,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人生何其圆满?但大家看到的都是表面,又何曾知道,他江贤家中那本难念的经,究竟是有多难念呢。

还是站在公司三十五层的天台上,迎着猎猎的狂风,尝试感受着这种圆满,但又一次失败了。

江贤隐隐觉得,这好像不是他想象当中,生活该有的样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

——

下了班,回家路上,江贤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车内的广播就像是一首首催眠曲,江贤打了个哈欠关掉,伸手去拿副驾驶位子上的烟盒,他想抽根烟麻痹一下神经。

但就在他手指接触到烟盒的那一刹那,挡风玻璃外的昏暗的世界深处,突然射来了一束强光!

江贤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紧接着,便是一股强烈的撞击,和犹如过山车一般的翻滚……

没有系安全带的江贤,毫无疑问是被甩了出去。他落在绿化带中,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周围那些美艳的花朵。江贤眼神空洞的望着星空,耳边的尖叫声、汽车的鸣笛声都相继远去。

这一刻,江贤感觉不到痛苦,心中反而是一片无比的轻松,因为他终于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些枷锁,断了……

呜呜……

最后模糊的记忆中,江贤看见了一只躲在绿化带中的野狗。它和自己养的那条豆芽很像,瑟瑟发抖的样子应该是被吓坏了吧。

无力的闭上眼,江贤突然有点想笑,今天好像是自己三十五岁生日来着,他藏在车后备箱里的蛋糕还没吃呢,愿望都还没许呢,老天爷就迫不及待的给他送来了这个生日礼物,这真的是……

“……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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