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封景衍拉过被她踹掉的被子又强行盖好。

话是这么说，然而他其实没怀疑过。

因为平时揶揄归揶揄，但既然能被他认了做朋友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我说封三爷，您要找顾西，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还让天逸带队过来，搞那么大仗势！”

“让你的人闯进每一个包间？你以什么名义？就不怕得罪人吗？”萧天逸早就洞悉了。

“嗨！萧督察你这话说的，为了封三爷，得罪谁都值得！”

“走了走了，”萧天逸拉过他，“三哥可没时间听你拍马屁。”

愣是直接把许博文拉走了。

外面，许博文看了下手机，群里早就炸了天了，一直在问到底怎么回事，某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在群里回了一句：震惊！封三爷竟和未、成年少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一夜，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众：滚！

………………

“顾西，你可真是能耐了，”看着醉得不成样子的她，封景衍话刚说出来又反口，“不对，应该说顾允珠。”

唯一的解释就是，顾西根本就没有回来，这些天出现的，一直都是顾允珠！

封景衍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无数要训斥她的话，但在见到她这个样子之后统统丢掉不作数了。

“唔……”顾西嘀咕着什么，好像是太热，所以一直在扯自己衣服。

大概实在是太难受了，她终于醒了，睁开眼，一张脸红扑扑的，醉酒的红晕比她的腮红还要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是在浓郁的酒精作用下，显得迷离万分。

几分魅惑，几分无辜，似化成无数条小虫，钻进他心窝里。

封景衍整个人怔了一下，瞳孔都一瞬放大，那种感觉太突然了，一闪而过。

明明是朝夕相处的那个女孩儿，此时，却仿佛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顾西眨了眨眼，摇摇脑袋，她伸出手，碰到他的，虽然冰冷无比，但却真实得让她怀疑。

她看着眼前好几个重影的男人，声音也有些哑：“三爷……”

顾西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很烫，带着些哭腔：“好难受……”

“难受？”封景衍借力把她拉了起来，“别再装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是顾西？刚才他们在，我才没揭穿你。听懂了的话就给我好好坐着，我们算算今天这笔账！”

封景衍刚说完手一放，顾西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完全无力地倒了下去，一头棕发散得满脸都是。

封景衍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本来今晚她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触及了他忍耐的底线，竟然还不知悔改！

他一把将顾西从床上拉到了浴室，开了冰冷的水把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遍。

“啊——冰——好冰——”

顾西尖叫着，身体本能地躲着那些冷水，但手臂一直被封景衍抓着，怎么躲也躲不了。

现在不过是二月天，尚且冷得很，她哪里受得了这冷水冲澡。

“你再胡闹都好我都默许了！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化浓妆？还穿这种性感的衣服泡夜店？我要是没发现你，你是不是还要跟陌生男人睡！”

冰冷的水刺骨，冻得顾西脑子稍微清楚了一点，看着眼前极度愠怒的男人，浑身颤抖地摇摇头：“我没有……”

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伤人的话？

水很寒，可是他的话更寒，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刺进她的心窝里。

“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敢狡辩？你若再继续这样不自爱你就给我听着！我不是非管你不可，你要是觉得我这个监护人形同虚设——好，以后我都不管你，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季家！”

………………

我以后都不管你……

封景衍走后的一段时间里，快要炸开的顾西的脑子里，反复地闪过这句话。

他很生气地走了，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跟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顾西的脑海里一直记着这么一件事，他说过，他会管她到十八岁。也就是说，即便今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再过几个月，他也一样不会再管她了。

全身湿冷，喉咙火烧，胃里又翻江倒海，来不及难过，顾西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跪倒在马桶前，吐了好久，直到胃里都空了……

吐完之后，像是好些了，她扶墙站起来，看到盥洗台上的半身镜，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懵了。

浓艳到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妆容，还有这身夸张到让她懵圈的衣服……

想起刚刚他的怒容和说的那些话，她惊慌得倒退了一步，眼里写满了恐惧。

怎么会这样……

顾西夺门而出，一路跌跌撞撞地寻找出口，喧嚣离她越来越近。

她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新世界让她赫然怔住，眼神里，布满了不安。

光线昏暗的大厅里，霓虹灯不停地在变换着色彩，舞池中的人们热情高涨，dj在台上随着音乐带动现场的气氛……

震耳欲聋，纸醉金迷。

而顾西，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世界闯入者，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她的世界在旋转，无数的声音闯入她的脑袋，头疼得快要炸裂了。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妹妹，是不是头晕啊，哥哥陪你去那边坐坐啊？”一长得就很猥琐的光头男朝顾西走来，还动手动脚的。

“别碰我……”顾西害怕地退开一边，含着泪水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别害怕呀小妹妹，哥哥不是坏人，看你头晕才——”

“别碰我！！”

顾西晃了一下，碰巧躲开了，她颤抖着，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再也不能够呆下去，跌撞着往外跑。

一路也撞到了几个人，连声说着“对不起”，逃窜一般离开这个地方。

误打误撞地，还真的被她找到了出口，外面现在天也早就黑透了，和里面不一样的，就是安静了。

顾西低着头走，人又晕，还没走过一条街，人已经不行了，扶着墙站都站不稳。

最终，她顺着墙蹲了下去，难过加难受，呜咽直哭。

她早就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人愿意要她，所有人都抛弃她，只有他接纳了她，如今连他都不要她了，她还能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