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那一刻，任谁看到那样的顾西，心里都会狠狠地揪一下。

有一瞬间，他竟然后悔了，真不该带她来这里的！

本来，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报复顾西，让她知晓招惹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他恶名远扬，压根也不在乎什么欺负女生的罪名。

但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了。

他……

竟然心软了。

顾西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郁子昂一直抓着她，这时，才看见她的手，震惊：“你手怎么回事？”

她的手掌血肉模糊！

仔细一看，她的指甲缝里都是血，再加上目测的对应的位置，郁子昂明白了什么，怒斥：“顾西！你疯了吗？”

她竟然生生地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掌！

这得用多大的力？

“你不疼的吗？！”

郁子昂觉得她完完全全就是个疯子！

摔他的时候是，抢高阔的时候是，发现她和封三爷不清不楚的时候是，现在……

更是！

可想而知，刚刚面对那对母女时，她表面有多镇定，内心便有多恨。

若非那浓浓的恨意，又怎么能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顾西看着郁子昂的眼神，孤寂，隐忍，还带着一股倔强，那恐怕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顾西的另一面。

她身上……

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

休息区。

此时的顾西，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的表情平静如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如果不是她的双眼还没有褪去红色，郁子昂可能会以为刚刚的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之后要小心点，别沾水了，”医生完成了包扎，“小姑娘，年纪轻轻地，怎么就开始自残了？”

顾西的眼神微闪：“没有……不小心的。”

医生没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一块的宁静，和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自处，郁子昂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灼烧了。

“郁少，你能不能别看了？”

“刚刚那两人是谁？”

“不认识。”

“……”郁子昂无语，“你自己蠢也就算了，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蠢？？”

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他还会相信她不认识她们？！

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她就是她们要找的“许西”，只差她亲口承认了。

顾西移开视线，看着人来人往的宾客厅。

“看她们的穿着，以及能有来参加这个晚宴的资格，怎么说也是中高资产阶级，没想到……你还是个千金小姐？姓许的……难道是房地产巨头那个？不对啊……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

不管郁子昂怎么猜，顾西依旧坚持：“我跟她们没关系。”

“切，没关系就没关系吧，老子还不猜了！”郁子昂脾气上来了，往后靠了靠，“想你就算是个千金小姐，那也是被贬了的！否则，你怎么会落魄到要去当封三爷的小情人来维持生计？”

他说完，瞥了她一眼，她不气不怒，没有任何反应。

人一旦到了某个境界，对外界便没有了喜怒哀乐。

此时的顾西就是这样。

她看起来很宁静，但内心的波澜却从未停过。郁子昂那些难听的话，在现在的她听来就像是一阵清风，连水面的波澜都吹不起。

“……”这死丫头……好歹给个反应啊？

哪怕是像之前那样，瞪他一下也好。

不太适应现场气氛的郁子昂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这才知道她在看什么。

前方不远处，同框的封景衍和姜思然，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男才女貌，非常登对。

媒体当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趁机问两人是否有订婚的打算。

不过无论是封景衍还是姜思然，都不曾松口，一致口供是：朋友。

不管是不是实话，已经脑补过度的众人，肯定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才抓到封三爷的绯闻，怎么能松手？

郁子昂转回来看顾西，她盯着那个方向出了神。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一开始封三爷的态度很强硬，不予回应，但这次接风宴上，却已经说是朋友，下次再度同框出现……会不会就是订婚了？”

郁子昂的话落入她心底，她没有反应，心里却默认了。

她比谁都懂封景衍，他态度的变化，她早就发现了。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顾西回头，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郁子昂想，当然有关系了。

刚刚跟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都没反应，这会儿却说没关系了？分明是有关系了，才会有这样的回应。

一看便知，她的心里已经乱了。

“挺配的……”顾西说道，“家世，才华，身段，样貌，哪一点都配得上。”

封先生那样的人，生来就应该和姜思然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了封先生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她的归宿……

是和万家联姻，为他谋取应得的利益。

那才是他养了她这么多年该有的回报。

认清事实的顾西，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红酒，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

郁子昂就这样看着她喝，第一口吞下的时候，她皱了皱眉，神情有些怪异。

不是都说红酒香醇可口吗？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苦，那么不好喝呢？

几杯下去，她的脸已经红了，神态似微醉，郁子昂这时才觉有些不对劲，问：“你到底会不会喝酒？”

那天她的酒量确实很好，可是后来也的确是醉得不省人事说胡话，弄得他现在有些糊涂。

现在看她几杯就醉成这样，显然是有些不对了。

“我会啊……”顾西嘿嘿地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傻，“干杯啊。”

“干你的头啊！”郁子昂直接夺过她手中的杯子，“你不会喝酒！别喝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难道是因为她今天有心事，所以更容易醉？

但这酒量差得也太大了……

郁子昂看到不远处的封景衍，心想要不要丢给他算了？

算了算了……这时候丢给他，媒体非把顾西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