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昂瞪大眼睛：“顾西！！”

林若珊此时也顾不得吃醋，瞪眼看着马路上。

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内心经过了极其惨烈的斗争。她希望顾西干脆被车撞死算了！可是又马上想，人是自己推的，如果她死了，追究起来就是自己的责任。想完了她又开始计算，这里没有别的路人，目击证人只有郁子昂，只要他不说，谁知道是她推的？像她这种不知廉耻只会勾引别人男朋友的贱人，果然还是死了最好！

远方的车向自己驶来，顾西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车灯，除此之外，她没有做任何反应。

她曾经看过一个问题，如果下一秒自己面临的是死亡，她会想起谁？

现在，她想起了封景衍。

她仿佛在晃眼的光芒中，看到了他的脸。

如果她死了，他会难过吗？

一点点就好……

顾西闭上眼，嘴角微微弯起，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死了也好……

当心脏不再跳动，便不会再感觉到痛苦了吧？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千钧一发之际，停在了顾西面前，忽然的停车，带来一阵风，吹动她的发丝。

再晚半秒，顾西便危险了！

郁子昂甩开林若珊的手跑过去，看了看那没有撞上来的车，确定她是没受伤。“你是不是吓傻了？！”

如果反应够快，还是有几率能躲开的，但她却一动不动，他认为她是吓傻了，反应不过来。

顾西发现自己没死，笑了一下，搀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转身就走，“回家咯……”

“回家？”回过神来的林若珊追上去，抓过她的手往回拽，“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一把巴掌又要落下。

“你还疯？！”郁子昂拦住她，朝她吼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

“我疯？”林若珊不可置信地反问，“郁子昂！你今天就在这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要学习高阔，把我甩了再和她在一起？你这样，高阔知道吗？”

郁子昂正要反驳的时候，顾西出声了，她不太耐烦地瘪瘪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撒了欢地喊：“别吵了！我又不喜欢他！谁要跟他在一起啊……我要回家了！封先生要生气的……”

“你还知道我要生气？”

三人乱作一团，忽然一道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顾西的背一下子僵住，瞬间觉得两只手好冷。

她回过身去，那道站在路灯下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和亲切。

她再看旁边那辆车，才明白，刚刚马上就要撞到自己的车，就是他的……

林若珊看着来人，眉目冷峻，脸上仿佛裹着冰霜，看一眼就觉得冷得人发颤。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顾西傻傻地看着来人，都懵了，嘴唇张了张，发不出一个音。

原来在那一瞬，她不是出现了幻觉，而是真的看到他了……

封景衍来了，郁子昂的话都吞了回去，看看现场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强行将林若珊给拉走了。

林若珊不明白，还在推搡闹别扭，被郁子昂吼了一句：“不想引火烧身就赶紧走！”

正面对抗封景衍？

伸张正义，首先你得有那个能力。

郁子昂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封三爷的火要是烧到他头上来，不死也要残。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一高一低，一男一女。

封景衍每向她走来一步，她就感觉那道压力又强了一分。他身形高大，她每次都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他站在她面前，阴影笼罩而下，仿佛一座山一样。

顾西的脸红扑扑的，不会喝酒的她，只喝了几杯就上脸了，而现在，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酒硬生生被他吓醒了，脑子清醒得一塌糊涂。

她有点懊恼，干脆再醉点还好，酒醉壮人胆，也不用这样害怕……

“封先生……”

“你不跟我出来，就是因为跟人有约了？”

顾西一愣。

她想说，并不是！

但她说不出口。

因为身高的关系，他是低着头看她的，紧接着，便看到她踩在地上的两只光脚丫，正频繁地踩来踩去，似在表明她内心的纠葛和无措。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他们远一点？”

“说过……”顾西又低下头去。

“看着我！”他厉声喝道，“这件事，我们两天前才讨论过！”

顾西害怕，咬咬唇，两只手背在身后，光脚丫不停地互踩，眼神，动作，都像个犯错的小孩，不安地看着他。

她的害怕，来源于他本身。他有一眼看穿她的能力，所以在他面前，她没有任何伪装，她不敢撒谎，因为谎言若是被他拆穿，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对不起封先生……”顾西的眼睛还是红的，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鼻腔，“我错了……我会好好反省的。”

“你永远在反省！也永远在犯错！”

封景衍很生气，怒着说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回想了一下，从他进入宴会厅，看到她出现在那里，和郁子昂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怒火便蹿了出来，直到她消失，差点撞到她，再到看到她醉态尽显的样子，这股怒气，终究是爆发了出来。

他甚至将她和顾允珠混淆了。

封景衍前所未有的严厉。

顾西能感觉到他的怒意，这让她想起另一个晚上，他说过的那些话。

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她很努力地往回咽，声音有些厚重，轻轻地问：“那……封先生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轮到他愣住。

“我总是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从小到大都是……我只考虑了我自己，没有考虑过你愿不愿意……就求你收留我……”顾西强迫自己笑起来，“还要你操心我那么多事……封先生，其实有时候……责任也不是必要的，你本来就没有责任，所以也不用等到我十八岁，我……明天就回季家，不会再麻烦你了。”

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容仿佛是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