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葫芦再生

妖洞中，众妖被那突如其来的炸裂惊得慌了神，一片混乱。蝰蛇精着人四处搜索七个猴娃子，但不见踪影。天蝎怪忙在旁给蛇精灌输真力疗伤续臂，助它斗运真气，平息小周天，恢复真身原形。

蛇精边疗伤运气，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先翻开倒塌的石室，寻找那神葫芦宝贝的碎片，以及当时内里蹦出来的一珠神葫芦籽儿，遂说于天蝎怪。那天蝎力大无穷，两只钢钳翻舞间，掀开碎裂的石墙，露出了整个花岗岩床基。只见上有两瓢金黄的葫芦瓣儿，除了一些碎石灰尘，哪还有葫芦籽的踪影。

蛇精顿觉不妙，从袖口放出一条小青蛇，小青蛇嗖的一声便钻入碎石中去，从水晶卧榻里卷回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那正是蛇精的法宝“玄光水晶”，平日里即便是摆在水晶卧榻上，也没有人分得清哪一块才是妖精的真如宝贝。

“大王莫急，我在我们的睡卧处设置了法术，水晶魔镜会记录下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石室附近爆裂时的每一幅瞬间图，都能投印于我的魔镜之中，且待我们看个清楚。”说罢蛇精念开咒语：“水晶魔镜，速速显灵，玄术——回影照忆！”

只见魔镜投影出了巨幅幻象，将神葫芦爆裂时，石室前后左右发生的事件，一件件的放映了出来。天蝎怪和蛇女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处可疑，但都没发现有猴孩儿从葫芦里蹦出的情景，只看到了神葫芦表面的龟裂，会发光的葫芦籽掉出。

蛇精再倒回去重看一遍，终于发现了两处怪异之处。一处是爆裂前石室外的地缝中，竟钻出了一只穿山甲的黑脑袋，还有一处便是洞顶的霸王蝾螈自己松掉了嘴巴的绳索，用舌头吞吃了那一颗神葫芦籽。

“速对这蝾螈老祖进行严刑拷问，即便凌迟逼供，也要逼它吐出神葫芦籽！若实在最硬，便也开膛剖腹，直接取出神葫芦籽儿来。但在那之前，定要逼问出它与那穿山甲是何关系，有何目的，切莫断了线索！”

蛇精吩咐道，众妖连忙遵旨。她又同天蝎说道：“我这边来搜查地缝中的线索，找出这里穿山甲的来历，看看它是怎么破到我们的洞府深处的。既然它来得了，日后我们当有防范，需得在洞中展开感知和防御结界，避免有仙法遁术者来去自如。”天蝎连连称是，蛇精说完又放出了几条青蛇，只见那几条毒蛇都悉悉索索的钻入了地缝，沿着地道探查而来。

飞鼠怪和蝙蝠魔鬼飞上洞顶，一前一后削断巨型蝾螈的悬吊绳索，巨大的霸王蝾螈重重的摔落在石板上，嘴里喷出好多白浆。天蝎怪一尾镰便刺入了蝾螈的后脑脖根处，轻松一提拎，就把那巨型蝾螈举在了半空当中，平平稳稳的抬到了自己面前。

“快告诉我，是谁为你解开了嘴上的绳索，你又为何吃掉了我等的宝物遗珠？”天蝎怪怒目而视，尾镰上却已暗暗加力，剖透弯刀口子，给蝾螈老祖放血，加大它的痛楚和威胁。

“……”那蝾螈老祖半天没说话，不敢挣扎，表情十分痛苦……

“我特意避开了你的脑干，你现在还只是掌管运动的半脑被我穿透，脊柱被我拿住，说话还是可以说的。如若不从实招来，我会让你彻底瘫痪，”天蝎怪还在洋洋得意的说道：“并且保证让你死不了，永远成为一株植物。哈哈哈哈！”

蝾螈老祖疼得直翻白眼，继续假意挣扎，鼻子发喘着粗气，发出哼哼声“……”

“噗嗤……”突然蝾螈张大了嘴巴和舌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蝎子怪反应未及。蝾螈憋足了劲的一大口唾沫粘液喷射而出，面对面的拍在蝎子怪的脸上，眼睛鼻子全是白浆，狼狈不堪。

本来蛇精特意交代了天蝎怪，如若蝾螈不交代事实，就使法宝玉如意控其元灵，让它说出当时的真实情形。这下可好，天蝎精被怒火烧坏了脑袋，把蛇精的交代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喝一声：“混蛋杂碎，忘八玩意！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来啊小子们，给老子把它开膛破肚，我就不信找不出那珠神葫芦籽儿！”

…………

众小妖见天蝎怪已然恼羞成怒，只能默默照办。本有机会通过迷魂术问出真相细节，但天蝎头领的命令，众妖不敢不从。虽然蛇精回来可能要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不杀掉这只巨型蝾螈，众妖兵魔将必然挨揍。

随着蜈蚣头领的一柄巨斧挥落，蝾螈老祖一命呜呼，英勇就义，为这大岩山献出了自己族群的最后一颗头颅……

蛇精使用通灵调换术从一条小青蛇的蛇嘴里钻将出来，小蛇的咀嚼器上下颚脱臼，粘液急速喷出。蝰蛇精来到了小青蛇们调查的地洞另一端出口，竟看到了残垣断壁的海底石墓峰！那是自己施法用来镇压岩山山神与山脉之首的海葬阵关位，现如今居然被劈成了两半，断倒在一旁倾斜的山峰上。多股瀑布如银河泄地般向外喷吐出巨大的水流，汇集到地底的深潭。

看到这幅情形，应该是山神逃离了镇牢，重获了自由。但是九根巨大的天谴陨石钉还在远处，如同九座巨大的山峰耸立云霄，分毫未动。应该是山神的法术还未恢复，龙脉未动，也没有取回自己的仙人之力，不足为患。但是石墓峰倒塌一事，必须尽快回去跟天蝎商量，于是便往回赶。

此时已成功获救的山神带着穿山甲游到了峡谷岸边的碎石滩，登上岸来就往崖壁上的村落攀爬而来。那是以前山里采药的山民们临时聚居的遗弃村落，有的像巨大的鸟巢搭建在险峻的悬崖上，有的则顺着栈道和断崖壁洞一起延伸出来，立在巨石侧峰之上。

世代在这里长大的山民们，基本都被妖怪抓走和杀害了，徒留了几间空房，几个临时村落挂在那峡谷两边的山腰间，与巨石和峭壁相傍。老山神和穿山甲找到一处结构还完整的茅草房，暂时躲避休息一下。

休息好了，穿山甲拿出那颗神葫芦籽来把玩观赏，刚才那一下穿透岩石，开山凿峰的遁地之术，煞是威武，现在这会子还意犹未尽，感觉还没过足瘾！老爷爷这时也拿过葫芦籽来观看，只见金光闪耀，斑斓璀璨，光热可灼，不敢直视。用手摸摸，坚硬无比，掂一掂，重量也非比寻常。

“那七个娃子说太上老君的神葫芦宝贝枯萎干烂，临终前把他们几个当孩子一样生了出来，生在了这颗宝贝葫芦籽儿里面。那我岂不得打开它？”老山神对着穿山甲说道。

穿山甲两眼珠子转溜一转，围着屋子转了两圈，忙从屋外面搬了一块坚硬的石块回来。老山神想想，拿起那石块朝神葫芦籽便砸了两下轻的，只听到乒咣两声金属闷响，不见动静；又砸了两下重的，石块碎裂了，神葫芦籽儿依然纹丝不动，毫发无伤。

穿山甲看得吐舌头，啧啧称奇。转了两圈，又从屋内原来主人的灶边扛过来一把铁锨和一柄砍柴刀。老爷爷接过砍柴刀，将葫芦籽放在铁锨上，夹紧了位置，使足了力气劈下去，火星四溅，哐当作响。拿起刀来一看，好大一个豁口，锋利的砍柴刀也废了，铁锨凹陷，葫芦籽被砍得跳了起来，然依旧没开。

穿山甲直咋舌，准备再到屋里找找有用的锋利的工具，采药的山民一般家里都有很多锋利的武器对付崖壁上的豺虎猛兽，也用来攀登悬崖。但是山神老爷爷忙喊住了它，说道：“这颗神葫芦籽看来有灵性，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大峡谷，想办法交给土地公们，要他们交还给天宫真神，方能解救这七个娃子。”

话音刚落，隔空传来了西天圣佛齐天大圣的声音：“老人家好不懂礼数，哪有打砸坏了的宝贝，还好意思还给别人的。”

那声音由远及近，听得如同远在天涯又近在咫尺，老山神立即双腿跪定，朝天上直拜：“大圣爷爷莫怪，不是我等弄坏了宝贝，却是那妖精用宝贝收去了七个神娃儿，在妖精洞府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七个神娃把老君的宝贝砸坏了，脱身在这葫芦籽儿里。这叫老身如何是好？”

“哦？哈哈！此事老山神不必蹊跷，既然老君的宝贝坏了，我的七个猴娃子也被收了去，我看定与老人家有缘，可说造化弄人。我与老君，这两边，一方是神葫芦，一方是七个猴子猴孙，您势必得完璧归赵，才是佛缘正果，不可半路交还，破败业果！”

听孙猴子如此一说，老山神吓得再不敢有好赖丢给他人的想法，忙回道：“是，是，是，老身明白了，谨遵大圣爷佛旨！”山神这头是吓得直哆嗦，孙猴子千里传音居然没憋住自己的偷笑声，真是成了佛依旧顽性不改，喜爱捉弄下仙，逗弄凡人。

“这神葫芦籽如此奇特，颇有灵意。想当年老君的宝贝也是一枚葫芦籽，在天宫栽种结果而出。你不妨也试试，细心用人间土壤栽培，草木灰土皆可为肥，喂食山泉溪水，用心照料，看看你自己种的葫芦，能结什么果儿？”孙猴子继续试逗引导，老山神连连称喏，齐天大圣的声音便消失了。

起身后老山神连忙出得屋外面来找寻地方栽种那种子，只见满眼望去都是悬崖峭壁，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整个戈壁滩都难见一方土壤，满天怪石黄沙怎能种得神果儿？这地方土壤比金子稀贵，即便找出戈壁滩，也是荒漠地带，上哪能找到栽种神仙种子的沃土呢？

正发愁间，穿山甲跑过来绕着老山神腿边直转圈，说道：“老爷爷，老爷爷。您忘记我们刚才掉进了峡谷深潭吗？我听闻整个戈壁滩都没半寸土壤，唯有这大峡谷的深潭之底，有淤泥可栽种山民药材，相传是当年南极仙翁施恩惠与此地，特赐的五行之土。”

不说了，听到这不试也得试，虽然现在法力尽失，凡胎一个，但是即便恢复法力，一个小山神也是没有避水术、御水术这样高级仙术，一样得亲身潜水，下挖神泥。

老山神走了很久才下到峡谷底部，刚才掉下来那一下已然了解此潭深不见底，深渊里还有石洞通到地底以前的溶洞，似乎有热气翻冒而出，乃是曾经的火山形成。既然是这等地貌，火山曾经通过溶洞有熔岩爆发，势必有火山灰等物质形成淤泥。

老爷子水性极好，几个猛子不停的往下扎。到了一处溶洞，再也扎不下去了，再下去感觉自己的胸腔和肺泡就要被水压挤破。他朝着溶洞里瞧了瞧，摸了摸，是有不少灰尘从水中飘扬开来，看来穿山甲听来的传说不假。自己来此地为山神不过一二百年，看来火山喷发在更久之前。

突然溶洞里似乎有一股气泡涌来，老爷子一个跟头躲了过去，再看看里面似乎有个暗红色的滚烫的炼丹炉子，就是它在那里隔段时间便往外冒一股子热气泡。老爷子看得惊奇，然也没时间多逗留，自己憋的气已到极限，得往上潜返了。扯掉衣服做成一个包兜，兜了不少洞内的混沌淤泥，扎好口子就往上潜。

回到岸边，将包裹递给了穿山甲，说道：“好孩子，你替老爷爷先把这包泥土叼回茅屋，然后从断崖上朝渊潭扔一根扁担，两个木桶下来，我担一担清水回去。”穿山甲照着吩咐做，它从谷底回到断崖的茅屋用了半日，扔下了扁担后，老人家担一担水挑回断崖，又用了半日，这样一来已到天黑。

老人家没歇着，用碎石堆垒了个蓄水池，接引天露和雨水，盛放自己担回来的深潭清泉。然后又用大石块垒了个天然屏障，准备将来葫芦籽长出芽苗来，给它遮避大风和沙尘暴。然后又从茅屋旁边的牲口棚内抱来大捆茅草，烧成灰质，扫入垒石圈内。忙活完了后，把大包淤泥也灌入其中搅混，将那葫芦籽儿小心翼翼的埋了进去。

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神奇的事发生，就用瓢舀了一瓢水浇进去，眼睛盯了一会土壤，已经累得不行，抱着穿山甲回茅屋就躺炕上，呼噜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真香，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太阳光投进茅屋内，晒得火烧屁股才起来。出得门来准备到池子里舀水喝，一抬头竟看见一根绿油油的粗藤蔓，攀着巨石往上爬蹿。藤上长满了绿色的葫芦叶子，他敢打赌，这是他在这里当山神一百多年来，看见过的最美的绿色，那颜色鲜艳得给人一股春回大地、草木复苏的感觉，暖透心扉，酥遍全身。

那葫芦藤似乎有灵性，顺着老爷子竖起的两块巨石就往上攀，搭在中间牵成一根绳索，绿油油的往下洒长绿荫和分支。老头儿高兴得不得了，看样子以这样的速度继续疯长下去，要不了几天就能把老君的宝贝葫芦重新长出来了。于是想也不想，挑起扁担又准备下深潭去担水。

这一头，那蛇精回到洞府后，也没敢怪天蝎头目杀了霸王蝾螈，只是在蝾螈肚膛里一顿搜刮，翻遍了所有器脏，也未找到那珠神葫芦籽。正要再掏出玄光水晶，试图再找一遍当时的疑点证据，突然水晶魔镜自己启动了玄术镜印，投射出了大峡谷外面的戈壁滩景象。

一旦有法力高强之辈闯入了水晶屏障外的结界布阵内，便会自动触发映射机关。此番有能人入得水晶结界，还浑身携带强劲真气，不是神仙也不是人，那不就是妖了？天蝎怪仔细对着魔镜查看，飞扬的沙尘散开后，出现了六个影子。此六人行妆怪异，在魔镜中气宇成像，分别带蓝绿红三色气韵，亦妖亦仙，法力强悍。

蛇精没敢怠慢，捻诀施得水晶魔镜投射法术——“徊光照”，巨大的白光透过结界屏障上形成一面巨大的镜子，射出光芒照映在六人身上。自此，六人在镜中成像显露了原形，不是别人，正是：蛇夫座天蟒常昊，斗魔座野猪朱子真，山羊座白帝杨显，天珠座山狗戴礼，野牛座蛮魔金大升，巨虫座千年蜈蚣吴龙。此六人便是天庭战神，二郎真君杨戬的结拜弟兄，下界为神的梅山六怪。

梅山六圣来到结界法术中心处，白帝杨显使食指捻诀——御天照，一刀锋利的白光割划空间，蛇精的水晶屏障如镜面破碎。戴礼又一招“天珠变”射出三枚红印钢珠，空气隔膜被三发弹丸刺穿击破，气流乱入。两法宝所罩的法术罩门尽破，梅山六圣直接入得境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