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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苦》第二章:率土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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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桂州地处西南,数百年曾是西瓯骆越帝国的领土,当年西瓯骆越帝国国势强盛,常向北挑望中原,秦皇横扫六国一统中原之后,派50万大军兵分5路杀奔岭南,谁知道南人彪悍,竟将横扫六国的秦国虎狼之师杀得尸横遍野狼狈而逃,而后秦皇痛定思痛,开掘灵渠,将中原数百万人口强行迁往岭南,男充壮丁,女充漕运,步步为营,历经六年兵不解甲马不卸鞍,终于攻破西瓯骆越帝国,自此桂州就成为岭南重镇,很多中原人在此与当地西瓯骆越后人杂处而居。唐末宋初,世局动荡,各地藩镇拥兵自立,而西瓯骆越的后人也蠢蠢欲动,希望能复其祖国,重振雄威,而桂州之乱便在其中。

时节正是初夏,城中的摊贩已经将货品摆全,桂州是南北交通要道,集市自然也是热闹非常,洁白如玉的宋瓷,漆红的木具,包子馒头各色小吃,街上卖的东西可谓是琳琅满目,正当摊贩们期待有一个好的营收时,马蹄声声,官军正在此时开始搜捕犯人,为首的军官浓眉细眼,面阔额宽,举着军刀大声喊道:“昨天桂州府税吏陈冥被人打死在城南墙角,据说是城中土人所为,你们要是能够提供线索,赏银50两,要是知情不报,格杀勿论。”

摊贩及路边百姓唯唯诺诺,均称不知情,军官听闻顿时大怒道:“你们这些刁民,在我大宋的皇土之上,还敢包庇这些为非作歹的土人,好,你们包庇他们,那我就将你们统统收监。”

这时有个摆摊算命的巫士壮起胆子,对军官说:“这位官爷,我们都是在这摆摊的良民,实在不知谁是凶手啊。”

军官仔细打量这个算命的巫士,见他身穿粗麻布衣,布料染成深蓝间黑色,布上绣有龙牛猪的图案,而手中瓷碗中放着几根鸡骨头,而人却是披发纹身,便知道他不是宋人,军官哂笑道:“你们这些土人最为顽劣,不肯服我大宋教化,我大宋儒教立国,道教长生,哪似你们这些土人只知道玩弄鸡骨头招摇撞骗。”

算命的巫士见军官强横,也不敢强驳于他,笑笑道:“军爷有所不知,我们骆越撞人信的是布洛陀神,行鸡卜之术,祷告上帝可算凶吉,其精妙之至也,不足以与外人道哉。”

军官听闻此言,笑道:“若你们的鸡卜之术有用,当年又怎么败于秦军之手,可见你们的鸡卜之术实在无用。”

算命巫士见军官侮辱自己所学,也顾不得畏惧,辩白道:“骆越败于秦,实非战之罪也,当时秦军50余万,而我骆越散兵10余万尚且杀得秦军片甲不留,何谓鸡卜之术无用?”

军官听闻此言,脸色铁青,不悦道:“哼,现在你们不都是被我们的大宋所辖,到头来还是输在我们的手里,有什么可得意的?”

算命巫士见军官有问,不自觉答道:“实在是秦人太多,如蝗虫蚁聚,滋生数年,寡不敌众而败矣。”

军官听闻此言,怒不可遏,用手中军刀指向巫士,怒道:“你们这些土人,整天以骆越后人自居,认为我们是强占你们领土,告诉你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说罢挥起军刀就要杀巫士,然而一刀斩下却没砍中,那巫士倒也机灵,看到军官要加害于他,顺着地板打了个滚避开刀芒,军官在马上,马高手短既然砍不着人,忙呼喊助手,群兵士一拥而上,将巫士逮个正着,绑在清风楼对面的柱子上面,这些场景被青风楼上的李肃、孔谦二人看得清楚。

孔谦对李肃说道:“这个军官有些无理了,本来只是言语之争,何必又要害他性命?”

李肃说道:“贤弟你有所不知,这些撞人不读诗书,不学礼仪,也不认我大宋为宗,常常以主人自居,戏称我们宋人为昆,确实可恨。”

孔谦初闻此言觉得有些诧异,说道:“我大宋是礼仪之邦,应该以天恩王道教化这些撞人,不要妄开杀戮为好。”

李肃看到孔谦书生意气,也不愿意他见到杀戮,就说:“其实这个军官我是认识,他姓陈名安国,现任桂州府督军校尉,是邕州知州陈珙的外甥,平日里就仗着朝中有人张扬跋扈,从来不将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不过他最近却有些把柄被我捏着,如果贤弟想救那个撞人,我可以让陈安国去放了他。”

孔谦笑道:“如此甚好。”

巫士被陈安国的兵士绑在柱子上,陈安国扬起手中马鞭,啪啪几下打在巫士身上,顿时皮开肉绽,衣服也嵌到皮肉之中,顿时鲜血淋漓,但是这个巫士也是个硬骨头,骂道:“邪灭,你们这些狗官,居然是非不分强绑好人。”

陈安国得意的笑道:“哈哈,告诉你,这是大宋的天,大宋的地,而老子说的话就是王法,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我说你该死你就该死,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的骨头再硬,硬得过老子的快刀吗?”陈安国挥起马鞭又打在巫士的身上,边打边骂道:“你服不服?”巫士虽然已经浑身是血,口中却仍不断用土话骂着陈安国,

陈安国恶心顿起,骂道:“你这个王八羔子,我看你就是那个杀害税吏的土人,老子今天要为民除害,砍了你。”说罢抄起军刀,朝着巫士的脖子一刀砍去。

“陈将军且慢,”有一人拦住了陈安国的刀,陈安国后头一看,原来是军中副尉李肃,奇道:“老李,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这个杀害官吏的凶手。”李肃走到陈安国身旁,低声说道:“陈将军在这里杀人确实不智。”陈安国奇道:“有何不智?”李肃指了一下永安门内的县衙,说:“最近知州在核查我们军中的粮饷去处,如果在县内杀人,卑职担心会给他人留下把柄。”陈安国低头沉思,说道:“有理,不如将这厮押送县衙,我们还可以赚上一笔,哈哈。”

陈安国余怒未消,三两步走近巫士,一把抓住巫士的头发,迎头便是一拳,打得巫士鼻血直流,陈安国道:“今天算你小子运气好,以后招子放亮一些,见到老子就滚远一点。”喝令手下军士,将这个浑身是血的巫士送到县衙,报呈是抓到杀害税吏的人犯请赏。

眼看这名巫士就要被押送县衙,转眼成为枉死鬼,唏嘘人生际遇,本是一个有为身,不想多言惹祸端,人生本就多变幻,夜晚花落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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