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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苦》第三十一章:狼兵、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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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师宓刚说出有埋伏几字,侬智高便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快步向前横冲两步,“嗖嗖”两声,几只利箭远远飞过来,插在侬智高刚才站的位置,险险躲开之后,紧接着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地射了过来,混乱之中听到有人中箭后痛苦的喊声,吕宋金和亲兵趁机退到树林一角,侬智高和区希范等人也赶紧跑到另外一角,而树林中央只剩下几个中了箭的宋兵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区希范环顾四周相对安全,但是有一名壮士不小心中了一箭,已经支持不住跌倒在地,只见他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眼看就活不成了,黄师宓连忙查看中箭的伤口,只见伤口红肿,隐隐有一股腥臭的味道,断定箭上必定有毒,对大家说道:“这个箭头上涂了剧毒,我们要小心一些,不要着了宋人的道。”

远远听到吕宋金发出阴险的笑声,吕宋金说道:“本将军早已经料到你们还有外援,刚才就是故意等你们的人全部出现,好一网打尽,果不出我所料。”说罢,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这时一轮明月从山尖出来,满地银霜,地上中箭的宋兵已经没了呼吸,侬智高这才发现树上有些银色反光的东西都是宋军埋伏的弓箭手,不禁冷汗冒出,心想低估的宋人的狡猾程度,这个吕宋金围而不攻,正是等待区希范的同伴前来营救,正好一网打尽,好阴险的计谋,侬智高在心中暗骂。

吕宋金躲在弓箭手的护卫范围之内,得意地说道:“你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夷,居然自不量力想跟我大宋朝斗,简直是螳臂当车,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们,这个叫瓮中捉鳖之计,厉不厉害,想不想学,哈哈。”

侬智高心中暗叫情况不妙,黄师宓低声说道:“趁现在月色不明,我们几人分散沿着树荫遁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侬智高看着树林上密密麻麻都是宋兵的身影,猜想即使逃出树林,外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宋兵的包围,犹豫道:“贸然行事,只怕反而中了宋人的圈套。”

吕宋金似乎猜到几人在讨论的事,大声说道:“你们就别想着逃跑了,老实告诉你们,除了树林里面的人,外面还集合了我大宋最精锐的羽林骑兵,你们是跑不掉的,还不如引颈就戮,你们活命是不可能了的,爷爷打发慈悲,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中了毒箭的壮士已经死去,区希范放下壮士逐渐冰冷的身体,大声地对宋兵说道:“我们壮族没有贪生怕死的人,你们这些外族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还为非作歹,布洛陀在上一定不会绕过你们的。”

“哈哈哈!”吕宋金听到布洛陀的名号,更加嚣张地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这些壮人整天念叨着布洛陀,姆六甲,还不是照样被我们宋人杀得屁滚尿流,告诉你们,我们宋人信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月光下,区希范凝视着他的兄弟,名刀烈多,而烈多似乎也有灵性,在嗡嗡作响,刀身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似乎变得更加鲜红,区希范突然狂笑道:“烈多,今天不是你喝别人的烈(血),就是别人饮我们的烈(血),人生如此,何不痛快!”

进退无路,只有血战到底了,纵然死去也要留下一身浩气,要让世人知道壮家的儿女没有一个孬种!

而树上嘣嘣之声不断响起,侬智高知道是宋兵已经将弓弦拉到了最大程度,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侬智高拔出刀,毅然说道:“男儿天于天地当立于天地,要做就做得轰轰烈烈,我们一起上。”

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气氛,包括宋兵在内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很沉静的,大战一触即发。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幽静的山谷中传来一阵阵“呜呜”的嚎叫声,似乎远远处狼在相互联络,这时月亮被一片乌云挡住,大地顿时黯然失色,而狼吠之声越来越近,区希范紧皱的眉头顿时展开,低声说道:“是他们来了。”

黑暗的树林中,火光照亮之外的地方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阴冷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吕宋金感觉自己被看不见的东西包围了,那咄咄逼人的气息,那冷漠无情的眼,对了,就是狼,只有饥饿狂躁的狼群才会让人产生出这样的感觉,而自己,就是群狼环顾之下的猎物,吕宋金也算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战将,从来没有如此紧张,原来看不见的恐惧才是最让人恐惧的恐惧,吕宋金喉头一响,艰难咽下了口水,发出命令:“立即放箭,射死这群壮人。”

但是出乎意外的是,没有一只箭射出,树上的精兵也没有一人回应他的命令,吕宋金还以为别人没有听到自己的命令,大声喊道:“我命令你们,立即放箭,射死这群壮人。”

然而依旧没有听到放箭的声音,噗噗噗,陆续有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传来,最近的一响居然出现在吕宋金的身后,吕宋金慌忙将火把照了过去,火光照耀之处,赫然是一具埋伏在树上宋兵的尸体,喉头上的鲜血还在流淌,显然是刚刚才死去不久,惊愕之下才发现树上自己的精兵全部都不见了,只有一双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在盯着他,原本满是宋兵的树林中只剩下他自己和身旁的几个亲兵,而区希范等人在一旁正怒视着自己。

吕宋金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变故,虽然故作镇定,但是双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直打哆嗦,颤声问道:“你们都是鬼么?”身旁亲兵慌手慌脚的从怀里掏出霹雳弹,想给树林外的羽林骑兵发送信号,只听到身后有一人冷冷说道:“不必浪费了,你们树林外的骑兵在也不会骑马了,只会骑棺材。”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此人一身黑裘,腰缠一根粗麻绳,头上绑着黑色头巾,手上提着一把一丈来长的壮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隐藏在黝黑面具下闪亮的眼睛,这个面具很是特别,远远看去就像是降在凡间的武神,不怒而自威。这人在宋兵身后出现,居然是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吕宋金看到这人如此贴近,慌忙一刀砍了过去,却被这人一刀架开,顺势一脚将吕宋金踢出几米开外,旁边亲兵看到立刻挥刀向这人攻了过去,唰唰唰几声,没有人看到是怎么出手的,只见几个宋兵就倒在地上,已然死去。这人哈哈笑着对区希范说道:“区兄,这几个杂碎就把你逼到这等田地了么?”

区希范干笑道:“愚兄不小心才着了这些宋人的道,还连累了自己的兄弟,实在大意。”说罢,提起自己的刀走向在地上因为疼痛缩成一团的吕宋金,骂道:“都怪你们这些阴险狡猾的宋人,爷爷这就送你回你的皇帝小儿身边。”举起刀便向吕宋金的颈项砍去。

谁知道吕宋金却只是在装成没有抵抗力的样子,看到区希范挥刀奋力砍来时中门顿开破绽四出,趁区希范没有防备之时,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直插区希范心脏部位,猝不及防之下区希范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命丧吕宋金之手。千钧一发之际,区希范豪气顿生,大吼一声,用左手接住吕宋金刺过来的匕首,右手用力一挥便将吕宋金的人头斩落在地,可怜吕宋金得意一时,最终却落得身首异处的结局,正是青春得意莫猖狂,一山还有一山高。

尘埃落定,树林中的宋人被杀得一干二净,区希范对这名黑衣男子说道:“蒙兄,多亏你及时赶到,救了我等一命。”

这个姓蒙的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客气,突然指着侬智高问道:“区兄何时收了这样的部下,刚才我看到他处乱不惊,镇定自若,看来也是个英雄人物。”

区希范连忙拉住侬智高的手说道:“我可没福气收这样的部下,这个是侬智高,在大破融水县府救了苗人的人就是他了。”又向侬智高引荐黑衣人。

原来这个黑衣人就是狼兵统领蒙赶,这狼兵一直是壮族最精锐的部队,早在西瓯骆越甚至于更早的时代就是壮族武装力量的核心,据说狼兵作战时都戴着黝黑的面具,战术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冷酷无情,虽然秦朝之后壮族人被汉人打压,但是依旧有狼兵的后裔不断重复这祖先的使命,除暴安良,传承狼兵的建制和武力兵法,所以在那个时代,每个壮族人只要听到狼兵的名号,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寒暄了一会,区希范对侬智高说道:“侬兄,我在环州尚有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兄弟一见如故,如果路过环州,就报我区希范名号,旁人一定会带你来见我的。”

话落,区希范便随着蒙赶等人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偌大的树林只剩下横七竖八躺着宋兵的尸体,黄师宓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几人回到旅店,换下血衣,唤起贾理,星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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