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姬出现时守卫的那一声“夫人”是杨家人始料未及的。

但是佘赛花还是有些不死心，问守卫：“她是谁的夫人？”

守卫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她是将军夫人啊，除了将军的夫人，其他人我们都是称嫂子的。”

六郎道：“那你是四哥的……”

“未婚妻，”明姬很直接地说道，“我们还没有成亲。他说在他完成某些事之前，不会考虑成家。”

杨业猜测道：“那你……是他让你来的？他知道我们来了？”

佘赛花问道：“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又为什么让人将我们挡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

明姬眼睛眨都不眨，冷冷地回答道：“这里居住的村民都是荒营战士的家人和遗属，当初为了救你们荒营差一点都死绝了！难道你们还想让村民想起他们枉死的家人吗？”

杨大郎皱起眉头道：“你既然是四弟的未婚妻，那么你就应该对我娘态度好一点，难道你连最基本的尊敬长辈的道理都不懂吗？”

“抱歉，我只知道夫唱妇随，在四郎还没有对你们表现出亲切之意之前，我不会对你们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善意。”

“延平，好了！”杨业制止了杨大郎继续和明姬打口水仗，对明姬说道：“四郎他没说要见我们吗？”

明姬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杨将军，您儿子现在心里最挂念的不是我，不是那个叫龙葵的女人，也不是你们，而是荒营，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荒营……”杨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能不明白？

“明白就好。”明姬见杨业有离去之意，转身就想离去，但是佘赛花叫住了她。

“姑娘，我们这次来还有事拜托，能不能请你让四郎出来见一下我们……”

明姬没有转身，就背对着杨家人说道：“杨夫人，四郎他已经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但是他要我转告你们，他这次不会出手。除非……”

“除非什么？”

“要么荒营战死的将士全都活过来，要么……”明姬停顿了一下，在说出第二个条件之前，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杨家人听完后和她一样惊愕的表情。

“……所有宋人和汉人都上战场！”

杨业深深地皱起眉头，他虽然不擅长政治手段，但却不是不通世故。眼前这位姑娘所说的两个条件是否真是杨贵所说，他丝毫不怀疑。

因为那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价值，不管是杨贵说的，还是眼前这位姑娘说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杨贵知道他们来了，知道他们的目的，而且还特意让这位“未婚妻”来接待他们，这就足够了。

这已经表现出了杨贵的态度。

他不愿意出手帮大宋。

杨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天此行他已经得到了结果，继续待下去也没用了，于是道：“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佘赛花不舍地盯着村内，望眼欲穿，或许她心中还奢望着她的四郎会出现在她面前。

“夫人，走吧。”看到佘赛花的样子，杨业也很伤心，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是杨业啊！他还要率领杨家军保卫大宋，怎能在这儿女私情耽搁太多？

杨家人中跟随而来的柴郡主从明姬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双丹凤眼就一直盯着明姬。就在杨业打算带着杨家人离开的时候，柴郡主突然问道：“姑娘，敢请教芳名？”

“郡主，你这是……”杨家人有些不明白柴郡主的意思。

柴郡主目光始终不移，缓缓说道：“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记得你是……”

明姬转过身体，淡淡地看着杨家人，不咸不淡道：“不用猜了，想要我的身份，我直接告诉你们便是。我叫明姬，复姓耶律，大辽萧太后敕封银镜长公主。”

“……”

短暂的安静之后，杨家人突然爆发出了无比惊讶的尖叫。

“你是辽人？”“你是辽国公主？”……

杨业怒视守卫，质问道：“你们这里为什么会有辽人？难道你们忘了宋辽之间的血仇了吗？”

说实在的，对于明姬大辽公主的身份，守卫也是很震惊。但是他更相信一点：将军不会害他们！

夫人是将军的夫人，既然夫人敢当着杨家人的面说出这件事，那就代表着将军很早……不，或许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跟他们没啥关系了。他们听命的是将军，而对夫人不过是爱屋及乌式的尊重而已。

可是杨家人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他？

守卫这次看都没看杨业，直接答道：“这件事你去问我们将军，将军既然让我们称她一声夫人，自然也是知道夫人的身份。至于宋辽之间的血仇……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业听守卫话中全然是不在意的语气，心中怒火大盛，道：“辽人杀我们多少百姓、多少将士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守卫眼皮都没眨一下，话头一转道：“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辽人是杀大宋百姓，杀大宋的将士，那又怎么样？百姓利刃加身却不知反抗，死了活该。将士于战场之上，短兵相接，技不如人死了更是活该！何来血仇一说？”

“你——”杨业指着守卫，怒目而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只是杨业，所有的杨家人都和杨业一样。

杨业没想到守卫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这和他一直坚持的保家卫国的思想完全背道而驰。

可是他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因为杨业心中也是认为守卫的话没错。

这和个人的道德没关系，只是一个军人最起码的感受，平日里对无辜百姓的死表现得再伤痛，实际上他们的心里也是有几丝欣喜的。

他们是军人，不像文官，随手写几篇文章、说几句奉承的话就可以扶摇直上。他们能依靠的，便只有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军功！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战争！

“话都说完了，还不走？”

这话说得，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

杨业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杨家人紧随其后。

刚走没几步，身后又传来明姬的声音：“杨将军，虽然我是辽人，但是刚才的两个条件确实是四郎所说，还请杨将军仔细斟酌！”

……

小筑。

就在明姬在村口和杨家人唇枪舌剑的时候，杨贵和龙葵却险些在小筑中吵了起来。

而原因就是……杨贵快要渡劫了。

龙葵一改明姬在时的微笑，转而一脸的担忧，问道：“你现在还剩多少时间？”

杨贵眉头不自然地一跳，道：“如果像上次那样的杀戮再来几次的话，不用几天我就会渡劫。”

“你既然知道这一茬，那你还要杀那么多人？”龙葵闻言眉头紧蹙，杨贵的话她懂，比这个世界的人懂得多。

杨贵的实力到达瓶颈了，但是他众多修行系统之一的行者道修为现在不过化神境大罗金仙，这也就导致了杨贵如果杀戮太多，戾气消散的话，他的实力就会自动提升。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面对天劫。

（行者道等级：凝神境——纳神境——炼神境——化神境——天道；化神境划分：散仙——金仙——太乙散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大罗混元大仙。详见《大泼猴》；此处非抄袭，只限于借鉴修行系统，之后也会出现其他一些小说的内容，但同样只限于借鉴修行系统和角色，而非抄袭情节）

杨贵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道：“没办法，这件事只能我来做，也只有我来做才能震慑那些暗地里的老鼠，让他们不敢对付荒营。”

“你呀……”杨贵的坚持，龙葵也只能轻叹一句，“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杨贵沉吟了片刻，道：“我现在还能撑几个月，在这几个月里，我要给荒营打造一个‘绝对防御’！我欠他们太多，如果我以后没机会保护他们的话，就只能依靠这个了。”

“需要我做什么？”龙葵很直接地说道，“别跟我说什么客气话，你现在每动一次手就意味着你的时间少一点。而现在这里唯一有能力达成你的目的的，就只有我和卡洛斯两人，可卡洛斯现在还只是孩子，所以只能是我来帮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杨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吐了出去。

他和龙葵在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他要做什么龙葵都能先知先觉，所以这次杨贵也不打算再客气了。

杨贵直接说道：“我要你去三个地方，昆仑山、长江和现在的南京。”

这时候的南京，是辽人的陪都，但是在后世，它有另一个称谓——北京。

仔细忖度了一下这三个地名，龙葵的眉头紧蹙在了一起，忍不住吐槽道：“黑无常军团到底在干什么？这不是古代吗？怎么还会出现《鬼吹灯》和《龙族》？”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黑无常觉得这几个世界并不冲突吧……”杨贵对龙葵的碎碎念不置可否，继续道：“昆仑山麓那里有一只霸王史前蝾螈，你需要把它带回来。至于长江和南京，你应该知道的吧？”

龙葵点了点头，道：“知道，龙族的两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话说回来，诺顿那家伙应该还没苏醒吧？”

杨贵微微皱了皱眉道：“我感知过，诺顿和耶梦加得都还没苏醒……但是龙葵你要记住，我要的不只是这两大君主。”

“不只是？你还想要谁？”

“參孙。”

龙葵瞪大了眼睛。

“青铜与火之王的龙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