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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啸天涯》第一章凉山脚下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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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春,北方有少年初下凉山,正直盛世,世间太平,少年脸上却不见从容。

少年手上提着一把剑,父亲说总会有人还记得它,少年却还不知道从记事开始就被父亲挂在墙上的这一把剑到底是什么,它代表了什么,只知道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喝酒,喝过酒就会对着剑说点什么。

少年生在北方,却不是北方人应该有的样子,即便是身处在盛世,北方的江湖人也大多是留着胡子,皮肤黝黑,身形魁梧,头发散漫的大汉形象。少年却是皮肤白净,身材修长办中长发耷拉在肩上随风飞扬,头上的绑带束出一个小辫,丹凤眼细柳眉,小翘鼻子,桃红唇,生的比姑娘家还姑娘家,要不是这一身粗麻布的衣服略显寒酸,真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出来了呢。

父亲五年前去世,母亲,从小他就不知道有母亲,他见过唯一的女孩子就是山脚下秦家的姑娘。父亲临去世把他和一直供给他们吃穿用度的秦叔叔叫到了一起,秦叔叔一直叫父亲大哥,父亲却从没有喊过秦叔叔弟弟。父亲和秦叔叔说了大概一个时辰的话,和少年说的却只有句话。五天背下来一本书,等你秦叔叔来接你。还有就是记住自己姓徐。然后就没有了。那一年他十岁,秦叔叔好像也一下子老了十岁。

少年行到山中间,回首望向山顶,看向了那个最熟悉的茅草屋,看向了那茅草后面堆满的书籍。从小开始识字,到现在十五岁,每五天一本书从不落下,也不管是什么书,秦叔叔总是能弄来一些奇怪的书,为什么是奇怪,好像和一些正统的书内容不一样,又好像结局是一样的,是一本书,故事又全不相同。算上背书十年,每个都不求甚解,却又生涩的背了下来,直到三年前房子后面堆满了书,少年也背会了所有的书。秦叔叔也不曾派人再送来书。派人送的也只是吃食和衣物。从头看来,那些书又在眼中过了一遍却是不一样的东西,却还是一样的熟悉。

少年神情茫然,离开了茅屋对他来讲,像是坚持了多年的工作退休了的释放,书,绝对是个好东西。秦叔叔带过来的书从来都是人心算计,从来都是权谋利益,从来都是江湖逸事,从来都是国家历史,却从来没有一本武林秘籍。

少年不解。不解的是自己不懂修炼,不解的是秦叔叔可以飞,不解的是秦叔叔每次来都和父亲一样对着剑说话,不解的是三天前秦叔叔过来叫我公子,不解的是秦叔叔说以后我会当皇帝。

少年叹了口气,好像工作还是要继续,自己好像离退休又远了。少年还是少年,春天还是春天,凉山还是凉山,天下注定已经不是那个天下了。

少年出山,再回首,山十年来好像一直不会变,阳光好像再怎么刺眼也不温暖了,少年看到了三五个人结伴上山,他知道那是秦叔叔的人,因为他们对自己行了礼,很恭敬,就像三天前秦叔叔对自己行的礼一样,少年还知道他们是上山把屋子和书挪走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始对自己行礼。

少年走向集镇,凉山虽然地处西北方,却是树木丰盈,物产颇为丰饶。总有些商人猎户想在凉山发点财,回家好过营生,但是十五年前,有一个姓秦的大户出现在了凉山的脚下,带着一大堆家生入驻凉山,以一种土匪的姿态禁止其他人等入山,所以十五年来来凉山发财的人越来越少。秦家也不为江湖人所齿,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但是江湖却是江湖人的江湖,从来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禁山的行动虽然江湖人对此颇有微词,但是打不过也就算了,十五年来也有闹事的,但是好像不管实力多强都不是秦家的对手。最能压住江湖人闹事的还是十二年前的一位江湖大佬,来打凉山的主意,打伤了几个门房,门房认得那个人,江湖上很有地位,但是也只是打伤了门房,据说这事让秦家的管家知道之后只是漏了个面那人就开始一个劲的赔礼道歉,此后谁问他也没敢说出来他到底碰见了谁。

现在的凉山,秦家一家独大,集市也是秦家开的集市,为的是江湖人走南闯北总要有个歇脚打尖的地方。凉山又是中原通向塞北和西域的通道。秦家虽然占了凉山却总是不敢去堵住通道,占了凉山那是江湖人的事,堵住通道那就是天下人的事,是要与皇帝作对,不是不敢,而是不该他做。

少年走进集市,和凉山的清净不同,集市嘛,总是人声嘈杂。少年也不急着去找秦叔叔。就在一家客栈落了脚,点了壶茶水一盘牛肉,吃食的时候也是要感受真的人世。

“嘿,大哥,你知道这秦家封山十五年为了啥吗?”旁边坐的一桌大汉好像在讨论着什么。“嘘,不想活啦!秦家地头莫说秦家事,管他封山为了什么,宝藏也好,珍宝也罢,今日秦家开山也就是开山了,不管秦家得到啥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大哥,我来的路上听一个老道士在那念叨着啥,好像是凉山出了个小娃娃啥啥的,你说秦家是不是挖出来了个万年的人参啊。”与他对坐的大汉对着头就是一个大巴掌,“你个猪脑子,大字不识一个还在这听人家念诗,你可是能耐了,出了这个地界咱再算账。”

正在说着店门口走进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身边领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右手里攥了个布棱鼓,左手拿了个小糖人,身上挎了个小布包,大眼睛忽闪忽闪很可爱。老头有些佝偻,眼睛却是有神,一身布衣布鞋却也不着风尘,手里拿着旗杆挑着门牌,正中间的算好像在跟所有的人打广告。客栈里的人只是看了一眼这对爷女就各忙各的,凉山这种交通要道,每天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说是算命讨钱的,就是算命不讨钱的也有啊,他们这一身确实难入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的法眼。小姑娘看了一眼正提起配剑准备离开的少年很是高兴,“爷爷我们找到啦。”老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少年。走到位置上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少年,看着少年的样子眼瞳一缩,只说了个好字,却又不只是个好字,小姑娘也在看少年,只是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里却是奇怪。少年也看着他们俩,看着小姑娘奇怪,看着老头也奇怪。不知该干嘛,少年对着老人行了个礼,老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受了个礼,只是在笑。小女孩坐下在吃少年剩下的半碟牛肉,老人就拿出酒壶看着少年,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老人的酒钱付了。打完酒吃完肉,三人才算是出了客栈,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少年,说出了第一句话“敢问公子姓徐?”少年却是表现得很平静,微微点头。老人看了更是满意“敢问公子大名。”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徐秋凌”老人点了点头,笑了笑,这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笑了,小姑娘却是第一次见到爷爷第一次笑的这么多,而且这个人自己看不明白。老人领着小姑娘走了,临走只是告诉徐秋凌到了南方杭州要去烟雨巷子去找他,徐秋凌告诉他自己不去南方,老人却只是笑。老道士转过头去拉着小姑娘,打着布棱鼓嘴里念叨着,“不知是凉山出了少年,还是少年出了凉山。估摸着也是那凉山那个小娃娃的小娃娃,我看那徐小娃娃不行,这徐小娃娃的小娃娃看着还不错,你说是吧。”小姑娘抬起头看着老道士,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回头看了看徐秋凌,又思考了一会才说“嗯。。。这个我看不到。”然后老道士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猖狂笑的很无赖。然后一样无赖的消失了。徐秋凌看着消失的老道士个小姑娘心里不是个滋味,一切跟做梦一样,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跟做梦一样,除了钱袋子里少了几文钱,手心里多了几个糖。

天上飘下了几滴小雨,徐秋凌向来喜欢春雨,因为凉山的春雨总是下的很小,不用打伞也不担心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这样的小雨总是给人一种生机,像是破土的幼苗正在接受春雨的洗礼滋润,慢慢成长。

顶着小雨,徐秋凌来到秦府门前。门前的家丁也没敢在这正午头打瞌睡,也不知道是这春雨把他们打醒的,还是老爷把他们吵醒的。门洞里的小丫头倒是睡得香甜,那就是徐秋凌从小到大见过的第一个女生,秦家的姑娘,秦叔叔的女儿。少年脸上洋起了笑容,“音儿?”丫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到是徐秋凌才笑了出来,满是幸福的扑向了徐秋凌。“你个小丫头,在山下无聊了也不上来找我啊!”嘴上说着责怪,眼里说却是笑容,还抽出一只手不停的轻揉丫头的头。“嘻嘻嘻,秋凌哥,我爹说你今天下山,让我在门口等你呢,还说以后可有咱们俩玩的呢,最近两年我爹老逼着我练功,说是要出门,也不知道去哪,反正是跟秋凌哥一起,让我保护秋凌哥呢。”脸上满是胜利的微笑,像是在诉说我看书没你多,还不能学武了?带着徐秋凌走进府宅,立马就看到秦叔叔在正堂开会好像在说着什么,也好像在等着什么。秦叔叔也看到了他。急忙带着正堂内正在议事的人走了出来,秦叔叔先是恭敬的对着秋凌行了个礼,众人惊疑之间看到少年手中拿的那一把剑也明白了什么,表情虔诚,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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