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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殇》第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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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十来天,龙剑琴照常跟随顾老先生在家读书,倒也未见有人过来询问独孤痴等事。期间,龙剑琴还让周彪去了趟包子山,知道鲁豫、王大胡子和李拐子每日也只是喝酒聊天,偶尔做做木工,看不出丝毫异样,龙剑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一日傍晚,龙剑琴路过厅堂时,听见里面有人正在聊天说闲话。

只听见里面一女子说道:“奴家刚来的路上,听说那个‘扫把星’李清在外面养汉子,七婆婆暴跳如雷,禁止她出门,将她吊在树上打。”

厅堂里又传来赵姨娘笑语声:“寡妇门前是非多。表妹,那寡妇李清不守妇道,勾引野男人,她婆婆吊起来打,也很正常。”

原来是赵金娥的表妹尤玉梅来龙家作客了。

尤玉梅说道:“听说七婆婆特意去团龙山捐了一贯钱,请灵姑作了法事。灵姑请仙成功后,告诉七婆婆,若想给她儿子消除晦气,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的媳妇立贞洁牌坊。听说七婆婆一回家,就逼李清断发守节,终身不再改嫁。等她五十岁时,再为她请立贞洁牌坊……。”

“既然那个‘扫把星’有了野男人,她会答应吗?”

“说来也怪,听说清寡妇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割发明志,矢志守节。可能是她害怕。”

尤玉梅冷哼道:“哼,这个‘扫把星’,真是把她爹娘的脸都丢尽了。”

听到这里,龙剑琴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难受。估计李清也是不愿拖累肖莽,所以当众发誓以便断了肖莽的念头。肖莽与李清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意,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龙剑琴纳闷的是,清嫂子不是早就回到龙家里,没再去大草棚煮饭了吗,怎么现在反而传出流言蜚语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龙剑琴叹了一口气,随意走进书房,意外发现龙慕白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脸上愁眉不展。管家龙林也在一旁苦着脸。

“爹,林叔,发生什么事啦?”龙剑琴紧张地问道。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林兄,你跟他说说也好。”

龙林答道:“琴少爷,是修路遇到麻烦了。修路的石料供应不上。石料从开采,打磨,再到运送,起吊装卸,耗时耗力太多。虽然抽调了大量人手,鼓动大量族人去开采,但仍然供应不上,严重拖慢工程进度。

另外,屈子滩有一处沼泽,面积较大,大木架搭上去都会往下沉,更别说踩人了。今天要不是老王手脚快,好几个雇工就陷进去了。那沼泽附近地形都差不多,没有适合架设桥墩的地方,如果绕过这段,又会增加较大成本。

更糟糕的是,由于对困难估计不足,修路实际耗资远超预算,县里与高家厢资金紧张,刘大人与高族长相继提出,超出预算部分要龙家祠堂与柳家祠堂分担。他们虽然提出路桥修好后,根据实际情况提高我们龙家祠堂与柳家祠堂的收益比例。可问题是龙家祠堂的资金也将消耗殆尽,只怕撑不到明年的春天。再叫族人捐钱也是不可能的了。”

龙剑琴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不已,望着父亲那疲惫的眼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思索了一会,看了父亲一眼,欲言又止。

龙慕天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就说吧?说错了也不怪你。”

“爹,这三个问题,归根到底,都是资金不足引起的。要解决这个问题,办法还有一个,只是……只怕族人不会同意。”

“哦!说说看。”龙慕天素知儿子聪明,一脸期待的望着龙剑琴。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是变卖祠产,只要卖掉一点田地,先把路修起来,以后过桥收费赚了钱再将族田买回来就是……”

“不行!变卖祠产绝对不行。我们做事情,往往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要真是将祠产败光,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变卖祠产之事,以后不用再提。”龙慕白断然否决了龙剑琴的提议。

“那就唯有筹钱成立商队做买卖了。”

“我们不是已经成立了一支商队在做买卖吗?”

“不同的。你们成立的商队,只负责到各地收购粮食,纯粹就是花钱。我所说的商队,应该是尽量把生产的东西卖出去,换回银子,再用银子买粮食等回来卖给做工的流民,赚取利润。”

“这需要很大的本钱。再说我们这里有什么可以卖呢?”

“我刚想了一下,这边野生茶树多,我们可以在流民中设点收茶子,然后找人炼茶油,将茶油便宜一点尽快出手,再运回来粮食和物品销售,将祠产盘活。”

龙慕白沉思不语。他不是没有想过经商,可惜的是这念头一产生便被他否决了。龙慕白的思想比较正统,平日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一身铜臭味的商人。他认为那些商人不事劳作,处处算计,专靠盘剥别人营利,赚得都是黑心钱。

龙林见龙慕白仍在犹豫,也在一旁劝说道:“老爷,我看琴少爷的法子可行,不如找人试试看。”

龙慕白苦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拿祠产去经商做买卖,只怕族人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即便他们同意做买卖,那交给谁去做呢,这么大的祠产?林兄你本是合适人选,可如今修路也不能少了你啊。”

龙剑琴笑道:“其实还有一个人选,只是怕爹不会同意。”

“呵呵,你说的是知远?他还小,不够稳重,又没做过买卖,这么大的祠产,万一出点事,就是杀了他也不够赔啊。”龙林接口道。拿祠产去做买卖,这可是风口浪尖上的事,费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族人的唾液就能够将你淹死。

“我说的是西里的龙鹏宇。他现在在县城开了一间粮油铺和一间衣布铺,经验和门路都不缺,人也机灵……。”龙剑琴道。

“恩,这个可以考虑。”龙慕白点点头。

“至于石料的供应问题,爹,我看你不如去包子山找找鲁伯伯,或许有用。”

“鲁大侠?”

“对。鲁伯伯是鲁班的后人,平日常有奇思妙想,经常做一些既有趣又实用的东西。他或许能想到办法。”

“哦,琴儿,明天和我一起去包子山吧。”龙慕白也是病急乱投医。他又转头对龙林说道,“林兄,吃过饭后,你去请叔信叔过来,我问问他,看看他的意见怎么样。”

“好的,我一会就去。”

龙家厅堂,华灯初上。

“叔信叔,来,请坐。”龙慕白见龙慕信进来,连忙热情地迎上去,请他落坐。银凤也连忙端茶上来。

“叔信叔,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修路那边资金缺口较大,我打算拿出部分祠产作本金,成立一支商队,在流民大棚附近设点收集茶子,雇人炼茶油,卖掉后运回粮食卖给流民,你看怎么样?”龙慕白说道。

龙慕信目光灼灼的盯着龙慕白,沉声问道:“资金缺口有多大?”

龙慕白与龙林对视一眼,苦笑道:“还差一万两,至少也要八千八百两。”

龙慕信倒抽了一口冷气,沉思片刻,说道:“族长,现在资金缺口这么大,卖掉祠产也卖不到多少钱。拿祠产去做买卖,风险太大,族人也不会同意。”

龙慕白尴尬的笑道:“叔信叔,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只要叔信叔也同意,其他族人再慢……”

“族长,用祠产做生意,估计族人是不可能同意的。我看还是另想办法吧。”龙慕白话尚未说完,便被龙慕信打断。

龙慕白见龙慕信坚决不同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告辞了。”龙慕信起身拱手行礼,信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龙慕白与龙剑琴,便驾着马车赶往包子山拜访鲁豫。

鲁豫知晓他们来意后,笑道:“龙老爷,解决石材供应问题不是易事,老夫尽量想想办法,能不能成,七日之后给你们准信。”

龙慕白有些无奈,知道此事也急不来,寒喧一阵后,便带着龙剑琴起身告辞了。

龙剑琴见父亲心情不好,也不知怎么安慰,只是默默地驾着马车赶路。一路美丽的田野风光,也是无心观看。

快到家时,龙剑琴意外发现自家门口围着很多人,都是龙家祠堂的,老的少的都有。见到龙慕白回来了,众人齐刷刷地围了上来。

“族长,听说修路资金不足,您打算变卖祠产?族长,路今天修不了可以明天修。祠产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变卖啊!”龙新胜忧心忡忡地说道。

“族长,我听说您打算拿祠产出来做买卖,此事万万行不得啊……”

“族长,不能变卖族产啊。”大家围着龙慕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各位叔叔伯伯、兄弟、侄儿们,大家不要吵!修路确实遇到了一点困难,我们正在想办法。今天,我在这里郑重承诺,无论如何,都不会随意变卖祠产。大家相信我,都散了,回去吧。”

很多人听了龙慕白的保证,互相嘀咕了一阵,便准备回去。龙慕白在龙家祠堂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哼,就怕你说得好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哼,修路还差近万两银子,我看你怎么变出来!”龙慕海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响起。

他的话引起众人的疑惑,许多准备离开的人又停下来,张着耳朵听龙慕白怎么回答。

“哼!”龙慕白颇为不悦,朗声说道,“季海叔,若是我龙慕白有做得不对的,你可以当面讲出来,我尽量改正。还请不要在背后逗神惹鬼!我龙慕白说过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季海叔,这宗族的大事,还请莫要信口雌黄。至于拿祠产去做买卖,我会慎重考虑。有一点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即便去做买卖,也一定是在绝大部分族人同意之后。”

众人见龙慕白微微有些发怒,都渐渐散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龙慕海真是不让人省心。龙剑琴站在马车边,静静地回忆着龙家里最近发生的系列事情,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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