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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回一枕当年梦》074 北风雨雪恨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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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

见张绍齐从房里出来,大兵连忙迎了上去,将手中的大衣披上他肩。

两人不动声色的相望一眼,只见大兵朝张绍齐轻轻地点了点头,那细微的动作不特意去看,简直看不出来。

张绍绍齐见他颔首示意后,便转身对江文也道:“江少爷,莫送了。今晚一别,日后可难相见了。”

“张副军说笑了,日后虽无生意往来。但大家同在北平城下,哪里会难相见?”

江文也不曾多想这话里的深意,只当是日后的清净客气话。

“告辞了。”

张绍齐倒是干净利索的转身上车离去。

轿车一路飞驰到了张府,张绍齐快速下来上了楼。

却不见大兵主动在身后跟着,他打开后备箱的车盖,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

江家舅爷—江麻子!

秋夜凉风起,飞蛾拂明烛。

被绳索困住的江麻子一脸的鼻青脸肿,脸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边还有一丝未干血迹,但更多的是害怕的颤栗。

江麻子哆哆嗦嗦的站不住,双腿直发软,就好像眼前站着的张绍齐变成了魔鬼,朝他獠牙狞笑。

“江麻子,你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吗?”张绍齐把玩着手中的瓷枕。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见军爷找金子的话,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听见,没有听见!”

江麻子过于害怕,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

“哦,你是听见大兵找金子的事了?”张绍齐摩擦着美人瓷的边缘,冷冷一笑:“哎呀,大兵!你怎么办事这么不利索,在江家找个东西还让人给看见了!”

大兵也不知道张绍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揣摩着他现在的心情,谨慎回道:“是,属下该死!”

江麻子都快哭了,挤出难看的笑:“不不,不是军爷的错,都是小的错。小的不该赌钱输了晚回家,不该路过军爷的地方,张爷,您放了小的吧。”

“认错,你倒是挺快的。”张绍齐放下瓷枕,眼如银钩般盯着江麻子。

这一眼看得江麻子的心像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像要跳出来了。

他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已几百个耳光!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出门到金美楼里去赌钱,这样就不会输个精光;早知道会输就不该耍无赖赖账,这样就不会被打个鼻青脸肿的;早知道被打手们撵回江家会遇上大兵,就不该贪财停下脚步偷听,这样就不会被抓个现行啊!

更让他心惊的是,不知何时,江家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是张绍齐安插在里面的眼线!

那亭角后面的下人,江麻子都认得。

大厅扫地的老七,厨房切菜的马大炮,倒夜香的大海,甚至还被自已调戏过在江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小芳,还有一些打过牌闹过架的人也站在大兵的身后冷眼看着自已,这简直要惊掉了他的魂。

江麻子隐约之间听到了,大兵跟他们说什么:“江家的暗道,机关打听清楚……,弄干净了可以收手,金子全部翻出来。瓷枕消息就这些……,没了可以撤退……”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大兵早就发现了江麻子的偷听。

这是张绍齐特意嘱咐的安排,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人对话,就让他们听着。带回来,好好招待留以后用,至于有什么用大兵也是满腹疑惑。

张绍齐慢悠悠的在江麻子身前走着,“江麻子,江家舅爷,嗯,好歹是有辈分的人。大兵,给江舅爷松绑。”

大兵听令上前便给他解开绳索。

江麻子以为这是要放自已走了,喜形于色。狠鞠了个躬抬腿就要跑,却被大兵一把放倒在地。

“啧,急什么?我话都没说完,你跑什么跑?”

江麻子知道张绍齐的阴狠,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军爷,别杀我,别杀我啊!”

“杀你?谁要杀你?”张绍齐哭笑不得的踢了踢他的脸。

“你,你不杀我?”

“哼,杀你我还嫌脏了手。”张绍齐蹲在他身边,冷冷道:“刚才你也看见了,你们江家早就不是原来的江家了,你们江老爷在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些人早就背叛了他吧,更别说江家新上任的江少爷了。回去以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都得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说,不说。”

张绍齐闻言,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阴狠道:“我最讨厌别人抢话了,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江麻子被扇得两眼冒金星,不敢再多言。

“回去以后,一切照常,不要跟你见过的人多话,也不要不说话。记住了,更不要想着跟你们家少爷告密,我可不保证,你万一说错了话,会不会死得太惨。还有,回去之后给我传句话到江家去。听好了—秦督军要整治江家,要将江家从北平铲去。”

江麻子认认真真听着,他站在桌子前。弓着腰前倾着身子,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

“听清楚了,回去之后,立即散到你们家少爷耳朵里去。”

见江麻子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张绍齐便轻笑道:“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啊,江舅爷。一旦江家有个风吹草动,我可是比你们江少爷都先知道的人。你要是不老实,江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是杀人放火的顶罪包。”

“杀人放火!?江家不会……”江麻子止住了话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张绍齐。

只见张绍齐笑得毛骨悚然,江麻子背在身后的手冒出了更多的冷汗。

他只能点头应道:“我,会说的,都是秦督军要陷害江家……”

张绍齐见状,点头示意道:“天色太晚,大兵送江舅爷回府吧!”

不料,江麻子一溜烟的跑到门外,谄媚道:“不劳烦军爷,小的自个走,自个走。”

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

程仙辗转不能寐,披衣起身到书房中去。

只见房中亮着一抹昏黄的灯光,她轻轻走过去,见秦野闲正埋头批阅着文件。

听得来人动静,秦野闲放下手中的笔,柔声问道:“怎么起来了,还是不习惯?”

“窗外风声太大,吹散了好梦。睡不着,起来看看。”

秦野闲伸手拢了拢她的风衣,压了压她睡得翘起的卷发。

“这会起西风了,不困就先别睡。”

程仙随后翻起秦野闲方才看的那份文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看什么?”

自从那日签了工作合同后,她从上周前就搬来了督军府中工作。

日常工作倒也不麻烦,无非就是帮着他修改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或者给他朗读一些外国英文书籍报纸,给出一些可参考的建议或提醒他每日该办的事务,行程之类的琐细事情。

但,跟着秦野闲工作几次后,她就知道原来督军这个位置也是不好做得。

且不说有一大堆各种各样开不完的会议,应酬;还要处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政务,琐事;如果忙起来,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督军这个称呼看起来是无限风光,但真正到达了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看了几眼那文件上的摘要,程仙惊讶的回头望着秦野闲。

“你要整治文物贩卖了?!”

“嗯,总算是腾出手来处理这事了。”秦野闲低头闻着她洗过发的香味,熟悉的清雅气息在他鼻前萦绕。

程仙自顾自的拿起文件细细看起来,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你想规范文物行的生意,不允许国宝文物的国外买卖,也严打走私盗卖文物,这我都能理解,也是珍爱国宝的行动。”程仙蹙额,“怎么要从江家这边开始整顿起来了?”

“北平城最大的古董商是谁你不知道吗?江家观园的藏宝轩里每一件东西都是稀世罕见的国宝,从江家流出的东西任何一件都算得上是价值连城。这些东西如果是合法合理的,我也就不会去排查了,但从中显示得结果看来,这一行水太深。”

看了这些粗目惊心的大数据后,她也赞同这一规范条例。

且不说现在,就是在2017年新时代,一想到那些流失海外的国宝文物,程仙便深感惋惜心痛。

秦野闲缓缓道:“荟萃了中国文物精华的北平先后遭到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的野蛮掠夺,在这两场浩劫中,北平自元明以来之积蓄,上至典章文物,下至国宝奇珍,扫地遂尽。这都是我们老祖宗们留下的珍宝,如果再不行动起来保护它们,日后还有何颜面回首面对后代子孙?”

“国家禁止出境的文物,不得转让、出租、质押给外国人。这一条例你怎么划分?”程仙指着那文字问道。

见她提出这一问题,秦野闲欣慰的笑了笑,看来她是与自已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你觉得该怎么划分好?”

稍作沉吟,程仙思索道:“古董文物中的类型是在繁杂,不仅有陶瓷,书画,玉器,杂项等等,需要分门别类,在这其中又要详细规范出等级才好做明文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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