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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冥师》第八章 修道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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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神定心!”

“守静!神不出游!”

“存思!神返己身!”

“凝气!”

“附于指尖,收!”

擦!又失败了!秦沅芷力竭,摔倒在地。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伊宣皱着眉头探查秦沅芷的脉络。

秦沅芷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为了把“花精”顾明扉的魂魄带出吴府的困魂阵,秦沅芷必须学会引魂术。尽管伊宣已将最难的归魂符做好附于顾明扉肉体的灵台之上,她只需要将引导符画在他身上即可,但这样的高级符箓对她现在的修为来讲还是太难了。两天内她尝试了上百次,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伊宣,要不你去吧!”秦沅芷自修道以来,第一尝到了力所不及的滋味,挫败感让她有些垂头丧气。

伊宣罕见的没有笑,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答应她,虽然面无表情,秦沅芷却能感觉到伊宣似乎生气了。

“沅儿,真的做不到吗?你问问你自己,是做不到,还是不努力?”

“我真的尽力了!一次又一次,我都记不清失败了多少次……”秦沅芷的声音越来越小,满含委屈。

“以你现在的灵力,完全可以完成这件事,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不去尝试控制灵力输出的精度,大而散的方式只是白白浪费灵力而已。”伊宣将一缕灵力凝结于指尖,催动着它向前伸展,穿透了秦沅芷面前的一片树叶,只留下一个针尖大小的孔,那片树叶的旁边,是被秦沅芷的灵力击得四分五裂的大片符纸。

“所以,你现在问问你自己,这训练你放了多少心在里面?至少今天毫无长进,为什么?因为你想依靠我来完成你自己的任务。”

是啊,为什么?秦沅芷羞惭的低下了头,当然是因为松懈了,她认为这对伊宣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只要他跟着自己去一趟吴府,这个术法会不会不影响大局,以后再学也行。况且……她是初级修者,而这个术法是高级术法,她本就应该不会的。

“沅儿,你自己的因果,你要学会自己努力了结。这次我帮你了,下次呢?次次都帮你,你还怎么成长?”

“以后你面临事情的要比写个高级符箓难几千倍、上万倍,如果心不坚定,凭什么走下去呢?”

“对不起,徒儿辜负了师傅的一片苦心!”秦沅芷真诚的对伊宣道歉,“徒儿这就重新来过。师傅说的对,自己的事自己了。”

伊宣颔首,含笑看着眼前这个受教的小女孩,知错能改,知难而上,道,修炼的不止是术,也是心啊!

“元气本一,化生万有,万须得一,乃遂而成……”

秦沅芷站在吴府前深吸一口气,抓紧袖袋中的泰山府君令,默默为自己鼓劲儿。今天她依旧是稚气可爱的道童打扮,开门的吴府小厮见是曲真人的徒弟,恭恭敬敬的将她带花厅。吴解方正在教导一弟一妹的功课,见她来了,笑笑的迎了出来。吴小姐看到玉雪可爱的小道童秦沅芷,居然红了脸,扭着手一副羞涩样子。吴解方看看故作淑柔的妹妹和懵懂一片的弟弟,心中暗自感叹,这两个孩子明明年龄都比秦沅芷大,却及不上她半点,想来也不是自家孩子不聪慧,而是眼前的小女娃太妖孽。

“外界盛传秦大人无子女运,那是他们没福气见到如此不凡的秦大小姐,有女当如此啊!”与秦沅芷一比,他父亲整日夸赞的几个皇子皇女简直蠢笨如猪。

“再怎么不凡终究只是个道士,吴大公子不必感怀,更不必上心。”秦沅芷警醒起来,自己的表现不会入了有心人的眼了吧?看来此事完结之后还是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为妙。

“咱们还是先去后院,把孤魂野鬼收了吧!免得搅扰了吴大人。”

那个等着被收的“孤魂野鬼”正满脸通红的看着秦沅芷。

“为、为、为什么要脱、脱、脱衣裳……”

秦沅芷受不了的翻个白眼:“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要占你便宜不成?”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就算要占也是占你哥的,你这样的半大孩子谁要看啊!”

顾明扉被秦沅芷打击的僵在了原地,脑子里一时出现洗澡时哥哥的身体,一时出现自己在铜镜前的样子。真的比哥哥差很多么……他也很白的,该有的都有……他才十一岁,哥哥都十八岁了,以后应该不差吧……他紧紧的捏着衣襟,扯开又合上。

秦沅芷无语的看着他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似害羞似懊恼的模样,天知道这少年在想什么!

“你不想去找你哥哥了吗?快脱快脱!”

“我说你,倒底在害羞什么?对于灵魂来说,衣裳本身就是你幻化出来的,你只要动一动意念,它就没啦!脱完了把后背对着我,我要写符咒了。”

“符咒?”顾明扉彻底石化。

“对!你以为带你离开这里那么容易么?要彻底把你的气息掩盖住,再将你的魂魄收入灵物之中才行。”

顾明扉这才知道会错了意,这小孩真的不是觊觎自己的美色,一时间羞恼不已,赌气般的将长袍脱至腰间,背对着秦沅芷坐在樱花树下。纷纷扰扰的花瓣掠过他肌理分明的脊背,不知迷了谁的眼。秦沅芷凝神,进入存思,用魂力为引,将灵力凝于指尖,心中默念昨日伊宣教她的引魂诀,指尖落下,一笔又一笔连绵不绝。

顾明扉感到由后背一股极大的力道蔓延开来,从他的头、颈、肩、臂依次蔓延下来,直至腰背部。

秦沅芷此时已感到气血翻涌,稍一松懈,输出的灵力竟然有消散的趋势。秦沅芷略略停下,将汹涌的灵气一遍一遍的安抚理顺,集中全部精神试着将输出的灵力凝结得更加细致,压缩、再压缩,将指尖的灵力凝成小楷湖笔的笔尖大小,竭力将魂力提升到最强,驱动着高度浓缩的灵力。随着停顿的手指再次飞舞起来,原本还有些生涩的指法也越加顺畅,腰、臀、腿、足一气呵成!

一凝一放之间,秦沅芷隐隐感觉自己对道术的理解有了突破之势,不禁大喜过望。想来自己的修炼一直以增加灵力存量为主,施术精度早已不能与之匹配了,这次能够借着绘制一部分高级符箓的契机进益,实也是平日修炼不足所致。秦沅芷领悟至此,不仅对伊宣的安排又感激又无语。万一施术失败,反噬的力量非要她半条命不可,这老鬼还真是不怜惜她这个稚童!

秦沅芷将顾明扉的魂魄收入泰山府君令牌当中,长舒口气,看看在水池边坐着等她的吴解方,决定好心提醒他一下。

“喂,吴大哥,你坐的地方可是有一只女鬼哦!”

“啊!”吴解方惨叫一声,跳起来使劲儿的拍着身上的长袍,逗得秦沅芷笑不可遏。

女鬼白露懒得理秦沅芷的恶趣味,只瞪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看湖。

秦沅芷也不恼,笑嘻嘻的问:“姐姐,我看你在人间的时间也不短了,不入轮回对你也不好,不如让我超度了如何?”

白露连动都不动,完全无视。

“你你你……”吴解方颤抖的手指指着她,“你不是来收鬼的吗?”

“是啊!愿意走的我才能带他走,比如我刚才收走那只,你旁边那只显然不愿意走,我也没辙啊!”秦沅芷理直气壮的说。

“不能超度了她吗?”

“不能!这只女鬼明显与吴大人甚至你们吴家有仇,强行超度会增加你父亲的罪业,败坏你吴家的气运。现在吴大人已经这副模样,承受不住!”

吴解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离开水池远远的:“能走一只也好……这家真是没法待了。”

秦沅芷懒得理他,只与吴夫人告了别,向云来客栈走去。

此时的云来客栈内,顾其桅踱来踱去、坐立不安,地板都要被他走出个洞来,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

“怎么还没来?”

“公子,未时还没到,您稍安勿躁吧!”

“阿起,我是担心……毕竟小道长的年纪实在太小了,怕是空欢喜一场啊!”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既然将他好好的带出来了,怎么也要把他好好的带回去!”

“说的好!”秦沅芷面露疲色推门进来,对迎上来的顾其桅和两位侍卫摆摆手,“都回避吧,这就开始。”

顾其桅担忧的看看她:“脸色这样难看,先休息会儿吧!”

“不耽误时间了,万一不是我预料的那样……恐怕会很麻烦。”

“什么?”听到还有变数,三人都急了。秦沅芷摇摇头,示意三人先出去。

顾明扉如同一个美丽的人偶般安静的躺在床上,想必怕他穿着常服不舒服,衣服只是松松的系着,看上去倒是与他的灵魂幻化出的打扮有几分相似。秦沅芷摸了摸他的脉搏,尚好。秦沅芷将泰山府君令放在顾明扉的胸口,口中紧念咒语,乌黑的令牌上闪过一缕奇异的光,须臾,顾明扉的灵魂晃晃当当钻了出来,秦沅芷拉住他,猛地往灵台上一推,口中喝到:“去!”。

一刻钟后,顾明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秦沅芷,情不自禁的伸手捏她肉肉的脸颊……啪!他的手被打开,小小的人儿对他怒目而视:“疼!”

顾明扉笑开了,是真的!自己的手是真的,小道长的脸也是真的,热乎乎滑腻腻的……啊!他摸了小道长的脸啊!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沅芷紧张的开着他涨红的脸,伸手抚上他的额。

“没、没有……”

“你运转内力试试,顺便活动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顾明扉依言尝试活动身体,发现除了因为躺太久身体有些酸软,其他一切正常,花树下的一切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顾明扉狂喜的抱住秦沅芷:“真的回来啦!太好了!谢谢,谢谢!”

“咕噜噜……”他的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肠鸣,俊俏的脸上好不尴尬。秦沅芷笑开来,几天没吃饭这小子饿了吧!

“呐!”她从袖兜里掏出一小包软糖,自己拈了一颗放在嘴里,剩下的递给顾明扉,“京都最有名的和记糖果子哦!软软的,好吃!”

顾明扉接过来贪婪的抓了两颗,啊,酸酸甜甜又软糯糯的。他想了想,将剩下的糖小心翼翼的包好揣进怀里,笑嘻嘻的看着秦沅芷,一副“还想让我做什么你说”的表情。

她虚点顾明扉的灵台,释放魂力探查他的魂魄与魂海,果然没有阵法印记!如此便印证了伊宣与她之前的推测——邪阵融合了吴家血脉而设,只会对拥有这种血脉的人产生特殊的束缚。吴家血亲只要曾经进入邪阵,魂魄就会被烙上印记,生者不论身处何处都会被持续抽取生机虚弱致死,灵魂则被困进邪阵不得超生,除了破阵没有其他破解之法。而没有吴家血脉的人只有在邪阵中生活才会被抽取生机,魂魄也可以像顾明扉这样通过术法摆脱邪阵。

看到顾明扉肉体与灵魂顺利融合,秦沅芷心下一松,潮水般的疲惫席卷而来,之前的术法虽然勉强施展成功了,还是令她的魂魄和筋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哥在隔壁,你们团聚去吧,顺便吃点东西。我施法过度,要睡会儿。”秦沅芷懒懒的倒在顾明扉的床上,直接昏睡过去。顾明扉愣愣的看着床上和衣而卧的小人儿,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小道长……”他喃喃自语,“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温柔的目光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挺翘的小鼻,落在她刚刚吃过糖的唇上,肉嘟嘟的粉唇看起来比刚刚吃的糖果子还要饱满,上面还沾着些许白色的糖霜……不知道是不是和糖果子一样软软弹弹的。这样想着,顾明扉鬼使神差的伸过头去,在她的唇上舔了一下。好软!少年的脸腾地一下炸红,自己在做什么?!轻薄了一个小男孩!他逃也似的推开屋门冲了出去,心里不停的念,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顾明扉守在她的床边,顾其桅坐在桌子旁,姿态优雅的喝着茶水。

“唔……还是睡觉舒服啊!”她有多久没这样睡过觉了?这一觉秦沅芷睡得心满意足。

“嘿!你醒啦!”顾明扉高兴极了,拉着她的手晃啊晃。

“少动手动脚的!”这位少年你什么毛病?懂什么叫授受不亲吗?秦沅芷抽回手,下床坐在桌子旁边,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些茶喝了下去。顾明扉果断化身为超级爱宠,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她,坐在了旁边。

顾其桅站起来,对她施了个大礼:“多谢小道长救助舍弟,大恩没齿难忘!”

“不必客气。还请顾大哥告诉我真实的来龙去脉,你们的身份可以不必说。”秦沅芷将“真实的”三个字咬得极清楚,倒是引得顾其桅发笑。

今年春节后,顾氏兄弟征得父母的同意,以经商为名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十天前来到京都,陆续拜访了与顾氏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以及父亲的老朋友。出事那天他们本打算去知名大儒骊山先生的授课书院下拜帖,不料经过顾家墙外时,顾明扉竟然因为攀折花枝而晕倒。这些日子他们请遍了函城的知名大夫,都说不知是什么病,无能为力。

“其实,家父早年倒是与吴御史有过一些交情,但……”顾其桅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还没来得及安排拜访,就被吴家人的见死不救的行为伤到了,如今吴御史又重病,恐怕也就不会再去拜访了吧!

“顾大哥,我要用术法看看你那段时间的记忆。”这就是秦沅芷一直坚持顾明扉救回来之后再谈的原因,如果不是有大恩,谁愿意让别人观看自己记忆呢?

顾其桅集中精力,回想顾明扉晕倒前后的情景,秦沅芷用手指虚点顾其桅的灵台,一丝魂力进入了顾其桅的魂海。

“十弟、明扉!”顾其桅将晕倒的顾明扉抱在怀中,一遍一遍的呼唤他的名字,顾明扉好似睡着了一般毫无知觉。这时,不远处的角门开了,一个面目肥胖的仆妇态度恭谨的送一位尼姑出来。那尼姑身穿灰色僧衣、头戴黑纱帷帽,看不请面目,气息十分冷淡,秦沅芷几乎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尼姑看了他们一行人一眼,却并未停留,迅速消失在巷口。胖仆妇见如此偏僻的角门附近居然有四个人,脸色不禁变了变,一副做坏事被捉到的尴尬模样。不等侍卫上前就求助,就恶劣的开了口:“走走走,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在御史家门口找晦气!我家老爷正病着呢,赶紧滚!”话毕,干净利落的把门拴上。侍卫愤恨的骂了两句,只得走到稍远的一户人家,叫开门请到了医生。

秦沅芷收了术,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若有所思。那个尼姑是谁?来吴家干什么?是之前吴家请来做法祈福的么?如果是吴家请过去的为什么要走角门,且只有一个仆妇偷偷相送?她的气息如此危险,她,到底是谁?

超级爱宠顾明扉体贴的拿帕子擦擦她额头的细汗,又将茶水倒满,水汪汪的桃花眼眨啊眨的看着她,一副忠犬模样。“要不要看我的?我我我!”秦沅芷受不了的撇撇嘴,她的魂力外放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看看记忆片段尚可,没有重点的看他的记忆是完全做不到的。

秦沅芷拗不过顾氏兄弟,带着大包小包的谢礼回到秦府,倒是让秦子钰又惊又喜,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能耐,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滋味。

秦沅芷将已证实邪阵融合了吴家血脉而设的事情告知了秦子钰和伊宣,三人皆是一阵恶寒。断掉所有的血脉,举家只剩寡妇……如此手段着实比灭门还要可怕十分。“此阵若成,需以血为祭。”是谁宁愿不惜自毁也要将全家送进如此绝境?

此时,三人尚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席卷而来,吴家终究如漩涡一般,将秦家也拉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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