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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冥师》第十三章 月上柳梢头 情人节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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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绑在一处?!”不止秦沅芷,连紫玄也蒙了。

自从她昨夜知晓了唐择颢的秘密就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天刚放亮就迫不及待地找来紫玄出出主意。这么多年紫玄将鬼爹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出了事秦沅芷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秦沅芷无奈的托着额头,有气无力的歪在椅子上说:“我也不知道送个消息会送出这样的结果啊!怎么办?我都答应他不告诉别人了,幸亏紫玄你不是人,还能和你商量商量。”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紫玄气得直敲她的头:“这下你又聪明了,做事情的时候怎么没带脑子呢?!”

秦沅芷撇撇嘴:“你也知道鬼魂见了我就像狗儿见了蜜,不赶紧打发走难道等着越聚越多串糖葫芦吗!况且择颢哥哥的事情我本就不欲推脱。”

“哼,最后一句才是你的心里话吧!我看就先这样吧,按你所说,盒子里的应该是关乎权利和钱财的要紧之物,的确如唐小儿所说,你知晓了它的存在就不能脱了干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人知道你搀和在了这里面。”

“好!”

紫玄想了想,又说:“至于唐小儿,你想帮就帮吧,反正你与他之间有逃不开的因果。”自从见到两个孩子那你怜我、我疼你的样子,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有所动,直接起手卜了一卦,按照卦象显示俩人纠缠甚深,互为因果。他本不愿泄露天机,又怕秦沅芷自此回避唐择颢,反而对她极为不利,就直接提点几句。

秦沅芷想起昨天晚上唐择颢眼角上挑的邪魅模样,突然脸上一红,连忙低下头急急喝了几口水,却被呛了个正着,咳的不能自己,倒是把面上害羞的红晕掩盖过去了。

紫玄也不拆穿她,只正色道:“沅儿,我知道你已获得了本命星之力,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

秦沅芷惊愕的抬头:“为什么?”在修者的世界里,得到本命星力之人被认为是星宿下凡,代表着无限荣光和修者的地位,如果一门之中有人获得了本命星力,不仅要广而告之开坛告天祭祀,还会授予此人仙君的称号。只要有了这个称号,秦沅芷在真元宮内就有了绝对的地位,不会有人再随随便便打她的主意。秦沅芷早已写好了给昆阳真人的报喜信,就等着高家庄的事情一了立刻发出,现在竟然提都不能提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本命星是什么?”

见秦沅芷摇头,紫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凶星太白,主杀伐。”

秦沅芷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太白主兵,为大将军,阴主杀伐。秦沅芷心中叫苦不迭,她秦沅芷何德何能竟然得到了太白的认可!得了太白之力便是太白降世,会引发太白经天的大乱之象,主君主受难、兵刃之难、瘟疫横行、久旱大涝,论哪种都是成千上万的死亡和颠覆政权的动荡。

紫玄看着窗外慢慢讲述着:“秦王政二十年四月,太白经天,荆轲受燕太子丹派遣,携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首级,前往秦国刺杀秦王嬴政,事败被杀。南梁太清三年八月,太白经天,侯景起兵叛乱,攻占建业城,饿死梁武帝萧衍,将萧氏皇族玩弄于股掌之间,后自立为帝。武德九年六月,太白经天,秦王李世民陈兵玄武门杀死太子李建成,逼父退位后继承帝位。如此种种,桩桩件件皆是臣反君致使江山易主的大事。沅儿,你觉得如果被人知道你是太白降世,会有任何一位帝王放过你吗?”

秦沅芷咬紧嘴唇,摇了摇头。放过?怎么可能!各君王一定会防患于未然,立刻下令将她诛杀,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即便死后也要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紫玄倏然转头,鹰隼一般紧紧盯着秦沅芷的双眼:“到了那一日,你必会被推上祭天台,做为祭品血祭皇权!你的家人、你的族亲、与你和你的族人交好的朝臣统统要被诛杀殆尽。”

秦沅芷打了个寒颤,是了,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盛宗登基,她的父亲费尽了心思才摆脱了太子党的身份,保全了自己和旧日同僚,一旦传出她是太白降世的消息,毫无疑问之前的一切努力和潜伏都顷刻间化为泡影,盛宗皇帝必定会以雷霆手段彻底血洗太子旧臣,就连择颢哥哥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杀掉。

秦沅芷低着头,双拳紧握,紫玄看不见她的表情,他长叹一声,眼中含着说不出的担忧和怜惜,上前两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似安慰,似感叹。这个孩子真是太苦了,从小屡遭大难,被迫承受灵魂崩解重塑的剧痛,以稚童之身四处奔走百般筹划,救父亲于危难之中,同龄的孩童还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承欢膝下的时候,她不得不离开亲人在山上日夜苦修,未几又要筹划淬体自救,好不容易等来了星君垂青,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竟然是太白降世,祸及九族。每一步都那么难,她才不到十三岁啊!

“紫玄,让我好好想想。”秦沅芷的声音飘飘忽忽,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空白。

紫玄爱怜的拍拍她,秦沅芷信步踱到了庭院中。她仰头看着蓝天,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古树上有鸟儿筑巢,鸟妈妈衔来虫儿不厌其烦地一口一口喂给嘴巴大张的雏鸟,这至亲至爱的孺慕情景让她的眼睛一热,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父亲母亲会怎么样呢?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吗?阳光怎么也不能将她心底的寒意驱散,她像之前一样跳上了古树,坐在高大的树冠上,不同的是这次她选了一根稍矮的树枝,将自己完全藏在了叶片中间。她将形状优美的小腿曲起,下巴搭在膝盖上,慢慢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她以为自己不会哭,她一直是坚强的、勇敢的、乐观的,面对一次次的生命威胁从没放弃过,她一直坚信纵然身死,只要曾经努力好好活着,就不枉费这一生,更何况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比常人辛苦些,可是这次……她真的能处理好吗?她没有信心!一想到会因此而连累父母丧命,她的心就像被锥子穿透一般刺痛冰凉,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被抽干了。

她的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双手都濡湿了,原来这就是眼泪啊!这样想着,久违的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愤怒、她不甘,她想呐喊,想问问上苍为何要一次次将她击得粉碎,却又不知该怨谁、恨谁,最后满腹委屈只能化作呜咽消失在双掌之中。

突然,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紧紧拥住,怀抱的主人急切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是唐择颢!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用比三月春风还温柔的声音低低安慰着,一下一下轻拍脊背为她顺气。秦沅芷心里一松,放软了紧绷的身体,疲惫地靠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双眼如桃般红肿,哭得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唐择颢用力的抱着她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的身体,将她的发髻扯散,不停在她的黑发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熨帖的轻吻。心爱的姑娘痛哭失声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开,将她整个塞进心房里,用温热的心血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秦沅芷哭累了,渐渐收了声,只伏在他的膝头轻轻抽泣。她不说话,他亦体贴的沉默着,等待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心。

“择颢哥哥,我怕。”秦沅芷用沙哑的声音在唐择颢的耳边喃喃低语。

刚才的哭闹让她的发髻彻底散了下来,发巾也掉在了一旁,柔美浓密的黑发铺陈在唐择颢的腿边、身上,黑发中,一张小脸哭得通红,阳光透过树叶撒进来,将残留在她脸上的泪痕映上点点金光,真是说不出的委婉可怜。唐择颢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色,不禁呼吸一沉,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抚上她柔滑的发丝。

“不怕,有我在。”

“我会害你丢了性命的!”

“那也不怕,我这条命本来在我母妃去世那天就该被刺客拿走的,是秦大人以祭天为名将我带到白荆山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寸步不离的守护着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我时常想,现在活着的时光都是偷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我很开心。”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神情凝视着她,“只要能够保护你,将我这条命拿走又何妨呢?”能够保护心爱的姑娘,我甘之如饴。

秦沅芷抬手捂住他的嘴,拼命摇头:“不不不,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我也不会死……吧。”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原来这么早他们就有了撇不开的牵绊,真的像紫玄说的那样互为因果拉扯不断啊,她想,这样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是应该据实相告。

唐择颢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贴在胸口上,让她感受自己强劲的心跳:“沅儿,你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我,值得你信任的。”

秦沅芷苦涩的笑笑:“并非我不信任你啊择颢哥哥,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对你来讲,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她声音低低的,唐择颢不仔细听几乎要错过了,“昨天你看到的我获得的星力,是太白。”她直起身子,低垂着眉眼说,“我是太白降世,太白凶星,主兵祸。”她倏然抬起眼睛,与唐择颢紧紧对视,清楚地大声说,“我是太白降世,人人得而诛之。”

唐择颢看着女孩哭红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绝望、倔强和不甘,心里一阵绞痛,比阵前被砍了一刀还要疼上百倍。他双手捧上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认真的说:“我不怕!不管是兵祸还是灾祸,要来便来吧!我唐择颢八岁便上阵杀敌,此后的六年两千余日,日日都生活在兵祸之中,金銮殿那位怕,我可不怕!太白又如何?凶星又如何?不过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多杀点人罢了,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多杀点人罢了,算不得什么。明明是狂傲至极的话,由小少年的口中说出竟然那样坚定可信!秦沅芷有些懵,开口之前她想过他会恼怒,会甩袖离去,会巴不得与她划清界限,偏偏没想过会是“不算什么”。

唐择颢忍不住揉揉她呆滞的脸颊,然后嘴轻轻咧开,越咧越大,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这人是被吓疯了吧!

“沅儿,我很高兴!能够与你共享最私密的事,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啊!”唐择颢的声音里蕴含着巨大的喜悦,好像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这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对不对?”他将“我们两人”咬得极重,漂亮的凤目温柔得几乎要溢出水来。

秦沅芷的脑子轰轰作响,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红霞,这这这这又是情话吧!直接的近乎告白的话语让秦沅芷彻底呆住了,什么兵祸,什么困境,这会儿统统忘了个干净,只看得到他上挑的邪魅眼尾愈发妖娆。

唐择颢笑着将她拥进怀里,心里暗想,果然还是要用些非常手段才能让她像个普通小姑娘。

“沅儿,我们一起谋划好吗?母妃留给我的盒子里有些东西,可以帮助我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哪怕要拼尽全力,在我有生之年也绝对不让人害了你的性命去。你相信我吗?”

“相信!”她哽咽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总说自己是他的温暖,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当年她调皮捣蛋,他不知为她承担了多少责罚,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与她讲道理,为她筹谋替她遮挡,不言不语却做尽一切,那么多孩子里唯独他成熟的让人心疼。

“那好,先去洗洗脸,收拾一下,咱们再来商议,嗯?”唐择颢那么温柔的安慰着她,呢喃着,哄诱着,将她心中所有的犹疑和不安都抚平,将她从崩溃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少年温热的手掌牵着她的小手,从高高的树梢一跃而下,迎面扑来的风将她的黑发吹得张扬肆意,秦沅芷心中一荡,只觉得层层迷雾渐渐散开,神魂无比清澈澄明,她忽然有了想要奔跑、想要大叫的冲动,少年含笑侧脸看她,似要将她由寂静到飞扬的野性模样刻到心里。她粲然一笑,突然反手拉住少年的手,拖着他向着后山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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