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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封锁》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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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二人打消了前往地下一层的念头,放弃赶在停电前对太平间进行探寻,或者说是苏芮放弃了。别看这不过是一念之间决定的事情,这个决定却掏空了苏芮的精气,如果此时她能看到自己的脸,相信那会是一脸倦容。就在这一个多小时内,她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情绪起伏和由心而生的厌倦与疲乏。“密室封锁”是个折磨人的游戏,尤其是对她这样心性不定的人。也就是在几年前,高中的时候的那种感受,才能和此刻相媲……撇开这个不说,张明瀚又一次毫无疑议的跟从另她再感困惑,却也难探个究竟,总不便直接问人家。也只好默不作声地上了二楼。

推开安全出口的门,与一楼无二,亦是停电了,却添上一片荧荧的绿光,从大理石地砖上贴着的指示标上晕开来。暂时不需要手电了,二人的脸仿佛浸没在蓝绿的海水里,微微的惨白。斜对着出口的一端是已经停止工作的阶梯式电梯,梯边有一盆葱郁的常青植物,另一端则是隔出一个空间,朴实无奇的四个字“影像中心”赫然在目,依旧亮着光,大概与楼层供电并不接在一条线路上。绕过一堵标准规格的墙,迎面是木纹的半封闭接待台,台后有两把椅子。这一片区域很乱,桌上的水植盆栽不知何时打翻,淌出的水已经干了大半,只留下一滩水渍在深色桌板上蜿蜒。四周散乱布着a4打印纸制的纸页,桌后的两张椅子也翻了一张,一派混乱的局面,显然有一干人马在这里翻找过,而且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章法的翻找。不,不仅仅是这样,空气中还有异样的味道,很淡,却足够惹人注意,新鲜而又锈蚀的金属气味,那是——

“血的味道。”苏芮警惕地循味观望,血腥味在二楼影像中心内的厕所处浓郁得几乎要凝结,门口贴着“故障维修”的障碍物上有一块半凝固的暗红色。那是血,必定是人血。苏芮看似镇定自若地收回了目光,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有人遇害。他们应当在这里发生过争执。”她抚着磕到桌子边沿的手臂,手指上也沾染了同样是暗红色的液体,还有椅子底座轮下轧过的几道纵横交错的干涸的血辙。

“那看来我们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张明瀚沉声开口。

“还是先看看你身后吧。”苏芮嘴角扯出一个并非笑容的弧度,二楼的停电应当并不彻底,只切断了灯闸,其余的显示设备好像还能用,甚至光亮不弱,张明瀚也注意到叫号屏亮着,被她乍然一唬,猛地转头,就看到叫号屏上那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略显憔悴的中年女人的脸,肤色黄,髋骨却因着不知是灯光还是自身高度的缘故呈现一抹异样的黄白色,两条寡淡的眉毛下耷拉着浮肿的眼皮,眼底下挂着青灰色的眼袋,皱纹和眼袋连成一线,在脸上蔓延,直到嘴角才停下侵略的步子。鼻子不高,塌着不大的鼻翼,双颊消瘦,下巴一处本来是可以美的,却因为抿得紧紧的薄唇硬生生折损了美感。苏芮看到这张脸时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她想到了蒋琬平,那个不知为何来参加“密室封锁”的中年女人,脸上也是这样凄苦而倦怠的神色。但蒋琬平还未被生活摧折得太彻底,她眼中暗蕴的坚定表明她身后至少有一根支撑着她的钢筋骨架,而面前这女人的眼中却放空而茫然。脖子上有烧伤后留有的疤痕一般的黑褐色痕迹,没在亮蓝色的高领毛衣中,穿着一身白大褂。她是这里的医生,叫号屏上也有她的名字——罗玉莲。这就是那间更衣室中白大褂的主人,一个故事似乎正在暗流中沉沉浮浮,迫不及待地要一跃而出。

“这大概是这次封锁的故事主线。”张明瀚恰到好处地开了口。

“故事主线?”苏芮其实心里大致上有个计较,但是觉得还是再询问一下自己身边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为好。

“大部分封锁都有这样的内容,算是一条暗藏的大线索吧。”张明瀚耐心地解释了两句,“如果能捋清封锁背后的故事,就可以顺着故事的发展去寻找线索,不会太盲目,能节省不少时间。有的时候甚至解除封锁的关键就藏在故事中,严重些的,弄不明白故事可能找到线索都没用。”

苏芮点头,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一声女人的叹息。

事实证明,这不是错觉。

“年轻的医生和年轻的医生的孩子啊……”

在女人夹杂着叹息的沉默中,苏芮抽空与张明瀚交流了两句。“她知道我们?”苏芮转头看向张明瀚,“莫非我们触发了一个特殊的线索?否则按这个说话的音调我们方才应当是能注意到二楼的动静的。”

张明瀚的神情不是太好,如果他们的底子真的被挖的如斯清楚,“密室封锁”背后势力的能耐便远超过他的想象。他还是倾向于封锁场地内安装了窃听装置,他和苏芮的交流被设计者洞悉,触发了这条线索。那么与之相匹配的,就会有监视的装置,那便落实了圈里的一个猜测——“密室封锁”的背后组织者不仅是楠川黑市的人,应当还有一帮有钱有势的官富权贵在支撑。而他们就像一群提线人偶,在一场又一场的封锁舞台上扮演着木偶戏,他们的挣扎和算计,他们背后的冷暖人情,酸甜苦辣,在这些人眼中都无处遁形。那些人玩味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充当消遣,而他们则是一群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的小丑。可是到头来,能叹的,不过是一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女声再度出现,“我叫罗玉莲,是一名医生。自认兢兢业业工作这么些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不得善终。我陪护一名年事已高病人前来影像中心接受核磁共振重症检查,病人的家属隐瞒了病史,病人死在了检查台上。失去理智的家属杀害了我。我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那里好冷,我知道那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不应该在那里陷入沉眠。可我是一个孤儿,我没有亲人,连火化遗体都是一种奢望。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我求求你们,那里好冷……”罗玉莲的声音低了下去,哀怨的余音绕着二人的耳畔,挥之不散。她的脸上淌下鲜血,面孔有些狰狞起来,扭曲地盯着他们,令人不寒而栗。

苏芮和张明瀚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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