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刚说的没错，刘玉环活到现在多亏女儿红莲照顾的好，要是没有红莲说不准她早去见阎王爷了。此时刘玉环躺在炕上背对着墙正想着心事，她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
“没睡着吧？”红莲进来坐在刘玉环枕边。
“没有!”说着刘玉环坐起来把枕头依到墙上：“不睡觉你过来干啥？”
“没事儿我就不行过来了？”
“你那点小心眼。”
“我可没想听。想说说，不想说拉倒，没人逼你。”
“没人逼我，是我自己逼自己！”
“我看也是!”
“瞒了大半辈子了，本想带到棺材里去。动迁钱一下来，越寻思越觉得对不住那孩子，想想还是得找。”
“你的事儿你说了算。”
“什么叫我的事儿我说了算？她和你没血缘关系？”
“有有有，亲妹妹。”
“知道还气我？”
“你看，这么多年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有就有，这不是你说了算是啥？”
刘玉环朝门口努努嘴：“去，把门关上。”
关好门回来，红莲偏腿坐在炕上，听母亲娓娓讲述红玉的故事；
“红玉生下来挺好的，没什么毛病。五个月的时候突然得了哮喘病，越有病越哭，越哭病越重。黑天黑天哭，白天白天哭，哭得你这心那都揪疼，看也看不好。眼见着红玉喘的要活不成了，你爸得了肺结核又病倒了你说。借来几百块钱你爸让我送红玉去医院别管他。你说一大家子指望你爸过日子呢，我哪能不管他呀？你爸逼着我送红玉去医院，我就是不去。后来红玉憋气憋的脸都青了，我只好带她去县医院，到医院大夫说这孩子没救了也就三两天的事儿，让我准备后事。回来的路上我寻思到家你爸要是看着她死，你爸还得好？一狠心我把红玉扔在尹家洼子河边的树林里。”
“扔了？”
“扔了，回到家，我跟你爸撒谎说那孩子病死了，你爸没吱声。红玉小时候胖嘟嘟的大大眼睛可招人喜欢了，你们四个里你爸就喜欢她。那天晚上你爸一宿没睡。用烟纸不停地画红玉的小模样。”
“我爸舍不得她！”
“舍不得。看你爸那样我也难受，第二天我就又跑回到那片树林去。我想如果红玉没死，我豁出来把她抱回来。可我进了树林红玉不见了。按理说她要是被野狗叼走的话应该有血迹和狗爪子印记，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串人的脚印。后来我打听到连环镇秀姑屯的一个赤脚医生，在给人看病回来的路上在树林里捡了一个快死的小孩。后来我偷偷的去看过，那个孩子确实是红玉。
“知道红玉活着，为什么不把她抱回来？”
“全村子人都知道你妹妹死了。这个时候我要是把红玉给抱回来，家里人怎么看我，外面的乡亲们怎么看我，亲戚朋友们怎么看我，你妹妹是活着回来了，我呀，得被吐沫星子给淹死！”
“为自己的面子你瞒着所有的人，包括我爸？”
“瞒着！”
“你可真瞒得住的。”
“说实话以前是瞒，后来是没脸认。”
“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有钱了，我可以用钱为自己赎罪了！”
“要是不占地没钱，你还不认？”
“不认。一辈子没养人家，老了不中用了去找人家。干啥，让人家给我养老送终？这种没人性的事儿你妈不干！
“你还算明白。”
“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为啥不过生日吧？”
“你不是说过生日犯忌才不过的。”
“犯忌那是假，我和红玉一天过生日那是真！”
“一天？怪不得，原来根在这呢！”
“对喽！又快到我和红玉的生日了。今年我七十三。都说七十三是个坎，只要能跟红玉一起过一回生日，坎就坎吧，死也值了。这么大岁数了，除了儿女双全我还图个啥？红莲，你说妈这个要求高吗？”
“不高。妈，你生日的时候，我保证把红玉给你找回来。”
“那敢情好！记住了，那家男的姓任，叫任长生，红玉是他们家老二。那个女的姓啥叫啥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叫她赤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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