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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心轩》第十章 过关二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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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皎皎,夜色袅袅。楚云陌望着窗外寒星寥寥,想着今日的武功对决和领悟到的各种心法。他觉得雷宇人不错,成名已久也没有架子,只可惜被自己取巧获胜。摘星剑法博大精深,尤其是雷宇一气呵成使出的那三大剑招,犹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威慑无边。不过招式个别回转处稍显迟滞,过于刻意强调剑法潇洒,不如化繁为简运转随意,更显剑法凌厉干脆息息夺命。

楚云陌边想边比划着,窗外秋风瑟瑟,屋内刀光凛凛。有些剑招只能长剑尽展优势,每每运剑入刀,他还得思索如何取其精华才能配合短刀的精悍。好在这段时日他刀不离手,今天和雷宇挥刀怒斗数百招,越来越有感觉,不似刚开始那样凝滞。藏剑山庄的新人大会果然藏龙卧虎之辈迭出,他今日的所见所悟中,不少招式精华都可以合入刀中。伴着午夜蛙鸣,深秋寒风,比划累了,楚云陌竟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日,楚云陌早早来到山庄,依旧是躲在边远处的僻静角落。他心里有些矛盾,又想避开萧如心和林以轩,又想偷看她们。两人春兰秋菊美若天仙,比之他逝去已久的昔日恋人木玲玉,更有几分别样风韵。

难道自己尘封已久的枯心慢慢化开了?人就是这样,拥有过绝世美人后,再见寻常佳丽便是一潭碧水波澜不惊。若是再遇无敌女神,也不会自惭形秽卑退三分。

没有遇上木玲玉之前,楚云陌深知自己矮小丑陋,很长一段时间面对心中仰慕佳人都是自轻自贱妄自菲薄。某日山间楚云陌偶遇木玲玉,惊为天人,世上竟有如斯美人?时光流转,几番机缘再次巧遇木玲玉,楚云陌坠入爱河,情陷佳人。从此春风乍起,吹皱一池碧水,楚云陌不再自怜自艾,闻鸡起舞,枕戈饮胆,终成飞扬洒脱的不羁男儿。

再美的冰山也经不起死缠烂打,再好的玉兔也架不住穷追猛舍。不弃不馁,楚云陌终于俘获美人心,缘定三生。

那是怎样如梦如幻亦假亦真的葱茏岁月?仿佛昨日缠绵依然萦绕耳边。

那是他最美的时光留存,轻歌曼舞,跃马扬鞭,花前月下,碧水潭边。

当风华绝代的美人温香软玉满怀,男人的雄风自信便如荒芜野草不尽狂长,再遇如花美眷也觉不过是寡淡无味的蒲柳之姿。纵使遇上了萧如心林以轩,楚云陌也没有自感汗颜和卑微怯懦,不过是无尽岁月,偶遇佳人而已。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六年前木玲玉不幸遇难于雪崩,从此楚云陌心若沉灰数载神伤。近几年好不容易才慢慢淡化对木玲玉的思念,生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情,楚云陌总是小心翼翼不去自揭往昔伤口。这几日不知为何,见了萧如心林以轩后,竟不时又想起木玲玉。

虽然萧如心林以轩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不过两人都有很多地方神似木玲玉,难怪自己情难自禁,又想远离又想亲近,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面对内心的波澜,楚云陌暗笑自己,穷心未尽,色心又起。唉,究竟是来窃玉还是偷香啊?

昨天第一轮比试,涌现出层出不穷的无名高手,可见天下卧虎藏龙无数。新人大会就这般了得,难怪藏剑山庄数百年人才济济独领风骚。第一轮中最受瞩目的还是紫云宫的傅信中,年纪轻轻武功高绝,长身玉立面若潘安。不愧是世家弟子,比试时出手如风,三两下便把对手打下擂台,引来掌声如雷,那些怀春少女更是跺足尖叫。

又是下午时分,轮到楚云陌上台,他仍是第十擂台,依旧是昨日的四位师傅。今日对手是烈火帮的烈火刀唐峰聚,烈火帮掌管长江黄河一带的水陆运输,人才辈出。唐峰聚的烈火刀法大刀阔斧怒海纵横,在江湖上比雷宇更有声威。

楚云陌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萧如心和林以轩,颇有些失望。今日贵宾处,多了一些轻纱避挡。像林以轩和萧如心这样被众人死命盯着,终究是不舒服,因此贵宾台凡是女眷处都设有轻纱遮挡。既可尽兴观摩,又能消除狂徒灼眼,倒是两全其美。

昨日楚云陌取巧获胜,四位师傅并不太认可他。除了他偶尔展示的美妙身法,别的地方说不出哪里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这倒印证了楚云陌藏拙成功。反倒有两位师傅对雷宇很是欣赏,觉得他武功扎实,为人严谨,摘星剑法也颇有独到之处,所以一位师傅当即挑选了雷宇进入山庄。

唐峰聚纵身一跃,几个筋斗翻滚,举重若轻的飘立台上。这手筋斗云的轻功闪亮登场,顿时博得如云喝彩,不想金刀大马的唐峰聚,轻功竟也如此出众。

楚云陌轻轻一纵跃入台上,身法平平,不过多了不少掌声,毕竟不少人认出了昨日获胜的他。

运气也好,侥幸也罢,终究是寂寂白丁胜了赫赫名士,竖子成名好歹也是成名。江湖男儿苦心磨砺不就是为求一朝闻达天下么?

楚云陌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楚云陌,无门无派,唐兄,不吝赐教。”

唐峰聚声若洪钟,大声道:“烈火帮唐峰聚,楚兄请指教。”

唐峰聚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楚云陌个子矮小面相丑陋,两人卖相就如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毫无可比性。唐峰聚一如他的烈火刀法,城门洞里抬木头—直来直去,右手一划,挥刀直上,一招“厝火燎原”,刀光潾潾,卷起一片刀花急急袭来。

楚云陌见唐峰聚刀光闪闪气势逼人,想亦不想,手舞刀花旋进刀光中,和唐峰聚硬拼一刀。大刀短刀相接,砰的一声,刀光火星四溅,脆响全场。唐峰聚见楚云陌居然敢和自己硬接硬挡,刀法委实不俗,大呼过瘾。唰唰唰,“春风野火”“赴汤蹈火”“炳若观火”三招绵绵不绝,一气呵成,直扑楚云陌。

和山庄护卫过招上百,毕竟只是牛刀小试,算不得大考,昨日登台亮相,对楚云陌才是真刀真枪的烈火淬炼。初始短刀并不十分趁手,和雷宇洋洋洒洒的拼过数百招,楚云陌才渐渐熟稔,加上昨夜领悟揣摩,刀法竟是小有所成,一柄短刀此刻舞的像模像样。

眼见唐峰聚三招刀法如烈火汹涌狂暴逼人,楚云陌毫不迟疑的施展改进过的摘星剑法“普天接地”“追云逐月”“我欲摘星”。雷宇压箱底的摘星剑法三大杀招,楚云陌爱不释手至极,昨夜再三揣摩,配合短刀优势悉心改良,手起刀落随意施展,威力更甚从前。

烈火刀法遇上革新的摘星剑法,一时间竟是十里长亭,春风如渡,又如晨风暮鼓,琴瑟和鸣,大有伯牙遇上子期,相见恨晚之意。

雷宇不在台下观看,否则定会大吃一惊。擂台边端坐的四位师傅眼力高明,看出楚云陌这几招刀法是从摘星剑法中衍生而来,百般神似,又不尽雷同,不想此人悟性绝高至此。

唐峰聚生性豪爽为人仗义,久未遇到刀法知己,如此硬桥硬马的对杀,天雷地火的碰撞,心中大呼痛快。武林中舞刀的人不少,舞刀能够舞到如自己性情,对自己脾胃的则不多见。当下长身一笑,烈火刀法纵横捭阖大开大合的狂情施展。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楚云陌也很喜欢唐峰聚的脾性,和这样的高手对决自是平生快事,想不到在擂台上,还有此等际遇。他顿住心神,竭尽所能一展刀法精粹,一柄短刀舞的风起云涌如火如荼。

两人你来我往高接低挡的相拼数百招,唐峰聚的刀法早已使重。楚云陌的武功天马行空独树一帜,很多招式在观摩领悟后,自是不拘一格随手拈来。唐峰聚相当于楚云陌的刀法师傅,拼命给徒弟喂招,把楚云陌的短刀喂的愈发纯熟。楚云陌昨天见御风堡陈继亮的八卦刀法使得炉火纯青,便偷学了不少印象深刻的招式,此刻相斗中,时不时夹杂八卦刀法,还颇有奇效。

听到台下众人喝彩声不断,楚云陌心想:“自己一时打的兴起,有些忘乎所以了,得赶紧完事。”

只见楚云陌脚踏七星,暗念刀诀,一招八卦刀法的“指东打西”逼得唐峰聚一直退向擂台边缘。唐峰聚不住后退中,又是一招使老的“十万火急”,楚云陌深知此招要诀是俯身弯腰时反手回刀。灵光一闪,形意刀法的“遮云闭月”,在唐峰聚弯腰回刀之前被楚云陌抢先使出。唐峰聚正待一板一眼的反手回刀,忽见刀法竟是被楚云陌提前预知般,此刻再运刀已是为时已晚,惊诧万分下连忙变招。就在唐峰聚左支右绌之际,楚云陌左腿突地一扫,唐峰聚避之不及,将将被踢下擂台。

两人旗鼓相当的鏖战数时,台下诸位看的大呼过瘾,观战中不住在想如果是自己在台上该当如何?唐峰聚不愧是刀法大家,出神入化,挥洒自如,只是不幸遇上天赋异禀的楚云陌。四位师傅对唐峰聚大为欣赏,当下都想抢唐峰聚入门下。楚云陌连赢两场,锋芒渐露,不过还没有哪位师傅向他伸出橄榄枝,或许都还想再看看这位性格刀客,是否还有什么惊喜?再行定夺吧?

虽然落败,唐峰聚却输的心服口服,他性情豪迈,觉得和楚云陌甚为投缘,在擂台下向楚云陌抱拳道:“楚兄刀法精湛,兄弟佩服,有机会一定要和楚兄再行切磋。”

楚云陌微笑回礼道:“唐兄错爱,兄弟不才,你我定会再战三百回合。”

萧如心林以轩两双美目一直在关注楚云陌,萧如心自是不用说,林以轩自打昨日见过楚云陌偶露峥嵘后,对他也兴趣大增。两人见楚云陌一日不见,竟是刀法大涨,很多招式和别的门派似曾相识,心想这人当真是武学奇才,看过别人使招后,便能另行变通随手运用。

楚云陌下台后不敢久留,快速溜往远处的一个边缘角落,待没人注意自己时,再安心观摩别的比试。

胜者为王在任何年代都是强权,就是道理,从来推崇备至。相比上一场,楚云陌身后眼光热辣,已是崇拜一片。

晚上在客栈内,楚云陌依然用心回味今日的比拼,烈火刀法刚劲凶猛,融于剑法也颇多可取之处。能遇见唐峰聚这样近乎于刀法师傅的良师益友,楚云陌真心感谢这次大会,让自己获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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