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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花盛开的地方》第九章 迷雾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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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我似乎感觉身在一座帐篷内,达瓦在一旁精心照料我,还有桑吉爷爷也时不时来看我,偏偏我就是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连身体也很难动弹一下。有时候意识中迷迷糊糊地想,或许是我先前挨了扎巴一击,后来又受了箭伤,亦或是尿毒症病发身体虚弱所致,大喜大悲之下身体终究是承受不住了。

而最严重的情况则是,我脑中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剧痛,像是骨头碎裂般,又像是有一些零星碎片在慢慢地撕裂着,然后拼凑组合,一幅幅陌生的画面开始清晰地显现在我的脑海。那些痛苦的不愿想起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轰然注入我的意识之海。许久以后,我终于找回了曾经失去的一部分过去,虽然只是一些片段,但我很清楚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并非是梦。

时光回到十年前,那时我刚刚二十岁不到,年轻稚嫩,由于老家是农村的,高考失利后,家里的条件已经无法再继续供我复读,于是父母七请八托好不容易弄来了一个当兵的指标,一番检查甄选之后,我被分配到了那曲军分区当义务兵,隶属于西藏军区。

当时我入伍没多久,就接到上级的任务,参加火风山隧道的建设,我们班组八个人主要是负责安保后勤的工作。班长是叫李建国的,东北人,人很不错,长得高大壮实,皮肤黑中带红,听他说当了三年的义务兵,在我们班里算是资格最老的兵了。其余的人跟我一样,都是新兵蛋子。

当我们初到工地,也被恶劣的环境吓得有些懵了,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附近都是荒漠一般的景色,方圆几里都看不到人烟,更别说动物了,可能是将近隆冬,山坡上都被一层冰雪覆盖,远远望去一片银白,气温也低得吓人,零下二十多度,身上裹满了大衣还是觉得冷,而且风很大,我们居住的一排保温棚,经常被大风刮走屋顶,天气变化更不用说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便是豆大的冰雹砸落下来。对于我们这些刚从内地过来的新兵而言,最让人难过的便是缺氧,高原的氧气本来就稀薄,一段工作下来,直累得人心跳加速喘不过起来。

当时参与建设的有中铁二十局的施工队伍,还有些当地藏族同胞,当然还有我们连队的人,加起来怕是有三百多人,我们来的时候工程已经进行到一小半,据说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隧道,比秘鲁的还高,隧道很难修,但是施工方立下了军令状,保证在一年之内打通隧道,这里最难解决的就是冻土层的问题,处理不好隧道极易出现塌方,工程进展得一点也不顺利。

那一段时间,工程进展缓慢,工地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件,比如工地上的材料失窃,工人有时候当天还很健康,睡到第二早上起来,整个人浑身无力,上吐下泻却查不出什么病因。而且有几个工人早上醒来身上都有莫名其妙的伤口,不似刀伤,也不像动物撕咬的伤口,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人说是瘟疫,有人说是某种不知道名字的动物咬的,过不多时便无药可救。更有甚者说挖隧道惊扰了山上的神灵,他们是被神惩戒的。施工队伍情绪低落,更有些打起了回家的念头。

施工方向我们连队求助,我们去查看了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对此我们班长也是一筹莫展。只得安排我们夜晚加强巡逻,发现可疑的人或物要迅速报告。我们和中铁公司的人组成了队伍彻夜安排人巡逻,但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一些奇怪的事情还是照样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更奇怪,吃饭的时候,居然有人当场倒下,请来随队的医护人员检查身体,却告诉我们是食物中毒。

于是我们将怀疑对象锁定在了食堂的人员,一连几天毫无所获。经过观察,我们将目标指向了一对夫妇,他们是西藏本地人,男的叫格桑,在工地打工,女的叫拉姆,在食堂做菜。据工友反应,有人看见他们经常偷偷摸摸的半夜里在一处地方相会,互相说着悄悄话,这引起了我们的高度警觉。

这一晚轮到我和班长轮值,还有一个新兵蛋子叫强子,我们三人打着手电在工地巡逻,凌晨的时候了,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刮般生疼。不远处突然黑影一闪,我揉了揉眼,推了一下强子,“有情况。”

我们三人急忙放轻脚步跟着黑影,只见那人蹑手蹑脚走在前面,时不时东张西望,手里似乎还抱着些什么东西。我们紧跟着他来到营地之外,并没有立即上前抓他,想看看他究竟到哪里去,又或者是还有没有同伙。强子和班长有点紧张,我手心出汗,眼见将要捕到一条大鱼,又有点兴奋。见他一路不停歇翻过了一个山头,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这天寒地冻的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我们只得跟上。过了有大概十来分钟,前面手电光一闪即逝,好家伙,还有同伙,我搓了搓手,看来这家伙一定是从营地偷了些什么东西,那人正是接应之人。

我们悄悄掩上,毕竟是入伍时训练过的基本跟踪发挥了作用,对方并没有发现我们。片刻后,那两人也终于回合在一起。我们隔着一段距离,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趴在一处山坡上,我问,“班长,怎么办?行动吗?”

“先看看再说。”班长沉稳说道

强子是个急性子,“还看什么,人赃并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一定是他们干的!班长,我们现在就去抓人!”

班长谨慎开口道:慢着,你们都带了家伙没有?“

所谓家伙,并不是枪,而是塑料的棒子,平时巡逻时带的,也只是做做样子,也一直没遇到过什么事,但今天却是匆匆忙忙下忘了带上。

我们摇摇头,你望我我望你,班长道:”小心对方手里有家伙,干这个的可都是些亡命之徒,我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对面两个,我们三个还打不赢这兵白当了。“强子嘟哝道就要起身。

班长连忙按下了他,道:“要不,强子你先回去报讯,多带几个人来,带些家伙,我们在这里盯着。你快去快回吧。班长这也是权宜之计,怕强子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那好,我先走了,你们可要等我来一起行动。“强子正准备出发,突然”咦“了一声。

我们循声往前望去,原来正在我们说话的这当儿,那盗窃的两人已经消失了,这下我们急了,再也顾不得许多,立马拿人。

班长边跑边低声吩咐,”待会儿迅速控制住敌人,切记恋战,说不得敌人还埋伏得有人。“

我们低声答应,奔到近处,只见原来这是个山坡,坡下正有个小型帐篷显得特别突兀。

”敌人在帐篷里,冲!“,我们迅速跑下山,”不许动,双手抱头,都给我站出来!“说话间,三人如临大敌般已经把帐篷团团围住。

帐篷内半天没有动静,这下我们可有些急了,强子猛的拉开帐篷,就要抓脏拿人。

哪知眼前的一幕彻底把我们惊呆。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藏民,衣衫不整坐在一起,男的赤身裸体,满面怒容望着我们,女的身体发抖,无辜的看着我们。

那男的瞪眼道:”你们干什么,难道我们犯法了吗?你们这是干涉人身自由!“

“咳咳…“

怎么回事?看着地下有些凌乱的物品,我们有些明白了,敢情是两个有情人偷偷地相约在此地相会,那男的手上大概是抱的被褥铺盖什么的,你要他们大冷天在野外那个啥,也太不合情理了吧。之所以来远点的地方,却是怕被人发现。

我们都有些尴尬,知道抓错了人。班长咳了一声,道:“对不住,对不住,都是误会,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

只余下一脸懵懂的我们不知所措。

这件事过后,我们打听了这两人,却是夫妻。在工地干活,男的在施工队,女的在食堂帮忙做饭洗衣之类的,都是藏族同胞。原来工地并没有配备夫妻房,工地女人本就少,平时都分开睡的。这天格桑耐不住寂寞了,白天约好了,想和妻子在野外浪漫一回,可惜遇上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后来工地知道这件事后特意给他们分了一套单独的工房。

一来二去的,我倒和格桑成了好朋友,经常去他们家蹭饭吃,得知她的妻子叫拉姆,二人都是安多县的人,因为是冬季,家里的事情相对比较少,所以出来找点活补贴家用,家里有老人还有个几岁的女儿在家。格桑时常拿起女儿的照片问我漂亮吗,看着照片里胖嘟嘟的小家伙,我还真有点羡慕他们一家子。格桑更是得意,亲着照片笑道,”她可是我们家的小月亮,当然可爱了。“

施工仍然在进行,由于我们防范严密,每天都要检查食物和饮水,还有安排人不间断地巡逻,人中毒、东西失窃的事情倒是没有再发生。但工地上还是时不时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有人说晚上出去上厕所时听到了很恐怖的声音,绝对不是动物能发出的。还有人看见诸如鬼火之类的东西在外游荡,吓得人晚上如厕都不敢离营地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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