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嘿。”

“哈...嘿。”

“赵伯男，扎稳你的马步。”

......

赵家寨，很快就被呐喊声淹没了，一副欣欣向荣的劲头。

赵青山独自来到了季家寨。

季家寨子离赵家寨很近，两个寨子祖上就要好，一般进山狩猎都是共同进退，两个寨子算得上铁哥们。

季家寨有一百七十多家住户，人口比赵家寨还多，但是顶级猎人没赵家寨优秀。

季家寨没有三星猎人，哪怕二星猎人也只有八个，一星猎人虽多上几个，但是多也顶不上一个三星猎人的用途大。

季莆田是季家寨唯一的“猎手”。在村子一言九鼎，和赵青山在赵家寨属于同样的地位，辈分也高的很。

在季家寨子里赵青山一路上笑着点头回应着上来打招呼的村民们，在这里赵青山地位同样很高，无论猎手走到任何地方都会受到尊敬，何况赵青山和季莆田关系密切。

看着季家寨同样一片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的气氛，赵青山心中默默点头，也更加坚定了不能动“瑶光鬥穴”的念头。

季莆田此时正在练武场。

“你来了。”季莆田对于赵青山的到来一点也不给好脸色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赵青山无奈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愉快，正在晨练的猎人们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可不敢对长辈指点什么，只能把疑问放进肚子里。

“青山，你什么都不用说，这瑶光鬥穴我来开启，瑶光草拿到手你我仍然一人一半，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季莆田停住脚步，头也没回说道。

赵青山愣了下，脑海中准备的说辞完全被季莆田几句话噻了回去。

季莆田突然停止住了脚步，此时他缓缓回过头用坚定的目光凝视着赵青山。

“如何？”

赵青山苦笑道:“你一人承担？有些东西能是你自己可以担着的吗。”望着季莆田的目光，赵青山微微有些怒了，“你要知道连瑶光鬥穴那么神奇的大穴都能出现，后果一切都可能发生，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何为灵者。”

赵青山说出心中的忧虑。

“哦？”

季莆田听了撇了撇嘴，“我倒不那么认为，图谱上记载瑶光鬥穴附近寸草不生，燕鸟不过，你看我们这仍很好，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禁忌完全是相反的。”顿了顿，季莆田不等赵青山开口又接着说道，“你我两人也算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顶多也就二十年可活了，要是能拼到瑶光草，想想看，你我两人一人一半，不求返老还童，至少能再年轻几十年，一起相伴闯荡，岂不快哉。”说到这时季莆田双目更亮了。

“猎手，区区一星猎手算个屁，我们要当猎王，强大的猎王！”说到猎王季莆田此时眼睛都红了，，“你懂吗，时间可以让人失去自我，时间是用什么都买不到的，现在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要尽最大努力去握住它，而你却要放弃！”

赵青山应该很久没有看到季莆田这个态度了，两人相识一辈子，这种失去自我的样子很罕见。

不过瑶光草的药效确实能让普通人发狂，与其说药效不如说是“神效。”

望着季莆田满脸的欲望，赵青山反驳道:

“瑶光鬥穴损阴阳盗日月，取精华成灵魄，非灵者勿取之，否方圆百里人畜不留。”

赵青山把图卷从怀内掏出，扔在到了季莆田的手中，“总之瑶光鬥穴的禁忌后果很严重，我不能让你去冒风险。”

青云镇数十上百的村寨完全笼罩在瑶光鬥穴厄难的范围内，赵青山态度很坚决。

“赵老头，你只是个猎手，为了解决一个寨子温饱的小小猎手，不是圣人，你想想当初你我发现这世上真的有瑶光鬥穴你是怎么做的，又是谁跟我一起挖了六年零八个月才挖出墓门。”季莆田低吼道。

瑶光鬥穴——瑶光草，谁又能想到真的存在于世，更让人想不到的居然就在自己生活几十年的土地上，造化弄人，有时赵青山在想，幕后是不是有一双大手在种穴，育药，然后把图送出去，落到了他们手里。

挖到墓门的最后一刻，赵青山彻底醒悟了，绝不能为了一己之欲毁了一镇之地和十数万的百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季老头，你能用点脑子吗，吼什么吼，嗓门大有屁用。”跟狂躁的人去愤怒不是明智之举，赵青山心底清楚，只是嗤笑一声:

“从你我得到图，至今四十八年，用去一十九年成为猎手，四十年熟通风水大穴，在第四十一年那时候最神奇的瑶光鬥穴出现了，出现就出现吧，但居然出现在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上，这一切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敢起穴一场我们无法预料的大事，怕就要发生了。”

说到此处赵青山沉默了一会接着才缓缓开口:“也许我们就是钥匙，那把开启未知危险的钥匙。”

“钥匙？”

季莆田心中一怔。

他脑中暗中回想，这些年一些片段连在了一起，从两人侥幸得到图谱，图谱上的图让他们成为猎手，成为猎手学会了风水大穴然后像是着魔似的不停地盗墓，直到发现传说中的瑶光鬥穴就在面前的大地下，一步接着一步。季莆田内心也认同了赵青山的顾虑，但嘴上确不认同赵青山的观点，“够了，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个人的偏激看法，相反，我认为这是上天赐下来的，这是命运。当然，危险与收获是并存的。”

赵青山摇头道:“相信我吧，老伙计，我得直觉告诉我，我是对的。”

“你一句直觉是对的，就让我们多年的努力白白付出吗？那....那可是能让我俩再活一世的仙药。”季莆田一脸苦涩，让他放弃，真的不能坦然接受。

一边是老哥俩兄弟之情，一边是传说中的仙药。

季莆田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挣扎了许久，赵青山也忐忑不安的等着他做决定，终于做出了决定的季莆田突然声音低沉冷哼了一声:

“赵老头，你得答应我不能死我前面，要不然我肯定得挖开它！”

“哦？不会，不会，我身强体壮怎么也只会死在你这个糟老头后头。”赵青山露出笑容，他知道，季莆田答应了他的要求。

“什么？让我早死！”季莆田一瞪眼。

“嘿嘿，口误口误。”赵青山作势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两人兄弟之间的情谊在这一刻更加亲密无间。

其实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因为他相信他与季莆田的友情是瑶光草换不来的，在季莆田那句，“一切后果他自己承担，得到瑶光草一人一半，一起相伴闯荡再续几十年”的时候，赵青山就知道，季莆田没有被返老还童的诱惑蒙蔽住他俩近七十年的友谊。

赵青山很感动，此时真想随着季莆田去疯狂一把，但他不是小孩，在村中是一位长者，在家中是一位老父亲，他可以不为十数万人着想，也要为寨中那些或多或少有些血缘关系的乡亲们着想，更是要为邱寡妇与他那小家伙着想。

“哦...对了，季老哥，我家小子说好些天没见你这个糟老头子了，与我去见见？”

赵青山笑道，刚才的事就此翻过去，两人也不会再提起了。

“对对对，我是糟老头。”季莆田一笑，“我这糟老头比不上你，连小寡妇也能勾搭上。”

赵青山老脸一红，道:“我们这是两心相爱，你个老光棍懂个屁。”

“对，一个具有无穷魅力的猎手和一个风韵犹存寡妇的相爱....哈哈....”

“少羡慕嫉妒恨，给我那小崽子准备什么礼物...”

......

青云镇万福酒楼，赵青山与季莆田二人是熟客中的常客，连店主都换了几批他二人仍然还在光顾着。

“哟，赵爷，季爷来了。”店中小二连忙热情迎接。

赵青山和季莆田是两位老字号猎手，在青云镇名声还是很大的，店小二每次迎接二人都是把身段放的很低很低。

“还是老规矩。”赵青山看了一下熙攘的周围，想找个安静地方。

店小二长相清瘦，二十出头，但是相当老练，一眼就读懂赵青山心中所想，连道:“赵爷，楼上还有雅间，请随我来。”

“慢着！”突然，一道喝声陡然响起，从门外大步甩袖走来五人，其中一人神色倨傲，说道:“那老头，你们与人拼张桌子吧，雅间我们要了。”然后瞥向店小二，傲然道:“前面带路，小子。”

店小二微微一迟疑，这种争桌子抢雅间的事在酒楼里经常上演，店小二处理过没五十也有三十回了，正要上前浪费一番口舌，季莆田抢一步上前挡在了店小二面前。

季莆田冷冷看着面前五人。

眼前五人完全猎人打扮，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张一米五开外的大弓，目测这张弓若是没有三星猎人的实力绝拉不满弦，眼前五人不可小窥，都是高手。

“你算哪颗葱？哪颗蒜？让老子给你们让位，好大的脸。”季莆田才不管他高手不高手，反正高不过他堂堂一猎手，今日正愁着想发火呢，真是瞌睡来了枕头立马出现。

“括噪！”

那人目光一寒，“真是不知死活。”

“这不是赵爷和季爷吗。”

“有戏看了，依我看那五人要倒霉了。”

酒楼不大，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过来，纷纷小声议论起。

“林枫，别废话了，把这两个老家伙扔出去。”背着大弓那人也听到了很多议论声，他心生烦躁，于是皱眉道。

“的确是不知死活。”赵青山也上前一步，于季莆田并肩站在一起。

“嗤....”林枫那人傲然笑道，“还以为你这个糟老头子是个什么货色呢，原来是胆小如鼠的东西。”

他以为赵青山认怂了，在劝说他的同伴不要不知死活。

赵青山一撇嘴，“的确是不知死活，但不知死活的人是你们不是他！”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出口，赵青山双眸中寒光闪烁，全身力量猛然爆发直接传入双腿，对着林枫毫不留情就是一脚。

噗！

林枫脑中还在回荡着赵青山话中那个“他”字，思维甚至还停在讥笑那两个老头胆小如鼠上。但胸口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直至飞出十几米外的酒楼外，才轰隆一声摔到地上，此时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季莆田反应也不慢，在赵青山出手那一刻，他的一只大手早已掐到背着大弓那人脖子上。

“猎手！”背着大弓那人骇然出声，低头看着这只枯糙的老手，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居然是猎手，这个老头子居然是猎手，在这边缘小镇，一个偏僻大山脚的镇子居然随便欺负到两个猎手头上！真背，碰到硬茬了，都怪林枫那小子。”看着门外还在抽搐的林枫，背着大弓这人心里居然从憎恨变为莫名的舒畅些。

但面对两个猎手，三星猎人也不得不低下头颅。

“大...大大人，我们几人来自九浮城，不知二老大名，得罪之处勿怪，勿怪呀。”这人求饶的时候立即点名自己的来历。

“滚，再发现你等这样外来猎人欺压我青云镇之人，一律废了扔进大山！”

赵青云声音冰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这种盛气凌人傲气冲天的家伙赵青山懒得理会，若不是欺到自己头上都懒得看上一眼。

“是，是是，这就滚。”几人连忙扶起林枫离开了。

这一脚林枫起码得修养三个月，不然难以痊愈，大山还未进，人就先受伤了，也是活该。

“嘘....”

酒楼内也响起了对那五人的嘘声。

“花架子不顶用呀，三星猎人碰到一星猎手，屁都不是。”

“赵爷，季爷，请。”店小二反应也快，微微躬身说道。

“嘿嘿...小店最近生意不错，大清早就几乎满客了，这楼上雅间就怕有您二老这样的大人物光临，备着用的。”赵青山季莆田随店小二一道沿着楼梯往上走着，店小二抓住机会拍着马屁。

“外来人不少呀。”赵青山也感觉到了，三人进入了楼上一间雅致的小包厢中。

“赵爷好眼力，最近镇子以外的猎人来的越来越多，都从咱们这进山中狩猎去了。”说着店小二又把声音压低些:“据说还来了不少的猎手，所以我们这种小店连做生意都得谨慎小心，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人呢。”

“你小子激灵的跟个小鬼似的，只会讨人喜欢哪会得罪人。”赵青山不由笑道:“快去准备茶水吧。”

“誒，好嘞，爷稍等。”

“赵老头，你说这么些猎人、猎手都往咱们镇子来，是不是因为...”店小二刚离开季莆田忍不住皱眉说道。

“季老头，你想多了，往年每一年的开春，咱们这外来猎人都是这么多的。”

季莆田明白赵青山的意思。

开春后，山里的兽类都从冬眠中恢复过来，新一轮的狩猎又要开始了，大山里的草药也到了“收割”得季节，来这么些人很正常，赵青山认为季莆田担心多余。

季莆田点点头，也认同了赵青山的话。

不一会，一壶茶水送了来，季莆田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赵青山面前的杯子也给倒满了。

茶里淡淡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包厢，这是万福酒楼独特的万福茶，也是招牌，赵青云二人从年轻时就爱喝。

“赵老头，邱寡妇跟孩子你打算一直这样拖下去吗。”季莆田呷了一口茶微笑道。

“我和邱莲，是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的。”邱莲是邱寡妇的名字。赵青山又摇头，“我算看透了，人生在世，活着有时候也是为了一张脸呀。”

赵青山心中暗叹。

邱莲是个命苦的女人，和男人刚成亲不久，孩子还未怀上，男人怎知在一次进山狩猎时丢了小命。

那次正巧碰到赵青山带队，赵家寨与季家寨子进山狩猎，而后及时救下了除去邱莲男人之外的所有邱庄猎人。连邱莲男人的尸体也是赵青山从野兽的嘴里夺回来的，就这么一来二往邱莲不免对赵青山起了爱慕之心，对赵青山的爱意完全抛去了年龄的世俗。

奈何在这片大地上，有个风俗，寡妇要守寡一生一世的，要是背叛会被万人唾骂，用以火刑处死。

而赵青山身为一星猎手，名声在青云镇也是响当当的，附近百个村寨基本都知道这么号人物。在赵家寨连村长都得听他的，威望无人能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突然传出赵青山跟寡妇之间的故事，青云镇非得炸开锅，那样就害了邱莲，赵青山自己也得毁在这事上，最主要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只能这样下去。

季莆田点点头。

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得一直为老伙计隐瞒下去。

“小二，糕点之类的照旧带走一份。”赵青山每次都要带一份给邱莲和孩子。

“季老头，你说我要是带着邱莲跟孩子离开青云镇呢？”赵青山突然说了一句。

季莆田也被问楞了片刻，随后撇嘴笑了笑，“你呀只要舍得赵家寨，可以带着她娘俩随时离开。”

“哈哈...我也就想想而已，唉，可惜赵家寨没有猎手啊，唯一一个有希望的云阳还断了臂，老天不让走，没办法。”赵青山唏嘘道。

“快吃，别愣着啊，季老头，我都想宝贝儿子了。”

“哈哈...是想邱寡妇了呗。”季莆田大笑。

“为老不尊的东西。”赵青山脸都有些红了。